第38章 章

第 38 章

近日,黑主學院的校園內彌漫着一種微妙的氣氛。

雖然很多日間部的學生對風紀委員可以親近夜間部學院感到妒忌,但那份理事長的通告一出,夜間部和日間部就像徹底被萊茵河分割開的羅馬帝國。

理事長這次似乎是下了決心般要防止日間部的學生靠近,結束課程後會有老師将學生們送回,到了門禁時間将有宿舍長進行點名查到。

“黑主優姬,若葉沙賴都在,好的”女生宿舍的宿舍長确定好兩人都在後,在記錄表上做好了記號,無故增加了這種工作讓她也體會到了一些優姬平日面對那些女生的辛苦,檢查完準備離開時,她注意到優姬狀态不好的樣子便問道“黑主同學,你是有哪裏不舒服嗎?”

“優姬…”

“優姬…”

“優姬!”

“啊、什麽”優姬恍然回過神,發現沙賴和宿舍長都一臉擔憂的看着自己,連忙擺了擺手不好意思的道歉“我可能是昨天沒睡好、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

見她好像真的沒什麽事的宿舍長松了一口氣,畢竟萬一她真的不小心也被那種病毒感冒感染就不妙了“沒事就早點休息吧,如果有什麽問題就提早報備,我先走了。”

“好、好的,辛苦你了。”

說完,她又恢複成剛剛的模樣,沙賴一臉擔心地上前蹲在她的面前“發生什麽事了優姬?是因為一直做噩夢的緣故嗎?還是,因為玖蘭學長。”

“小賴…我已經完全搞不清楚了”被沙賴說中心事的她終于支持不住,雙手抱着頭一臉痛苦的樣子“我到底是想要什麽…真是…已經分不清了…”

“優姬…”

【吸血鬼,通過吸對方的血來彌補對方心中的空白,也正是因此,才讓我們忘記了,如何分辨內心真實的聲音】

【被本能所驅使的愛意,是恩賜,亦是詛咒】

“風紀委員居然真的沒有出現…連那個讨厭的錐生零也不在了。”

“啊啦啦~我可以理解為你在想念他嗎?”

“別開這麽惡心的玩笑,倒胃口。”

“真過分吶~小英。”

“你、你叫我什麽?!”

藍堂仿佛見鬼了似的飛快向後倒退一丈遠,整個人都快變成壁虎一樣恨不得往牆上爬,可見,他是真的被吓得不清。

始作俑者的彌料到這個結果,但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麽誇張,一陣無語“你害怕的點實在是有點出人意料了…”

“那還不是你先、算了”藍堂嘆了一聲氣,完全一副不想跟她計較的樣子,單手支着頭看向窗外“千裏和一條也不知在搞什麽鬼,到現在還沒來。”

“是啊…如果一直不來該多好,不過,差不多了。”

“什麽?”是不是聽錯了,她剛剛的話是不希望他們來吧…

“沒什麽”彌搖了搖頭,見他一臉深沉便輕笑道“沒準你今天回去他們就出現了,現在先上課吧~”

【越是簡單的東西,其實越難于對付】

【就像我明明洞悉了所有規則,卻始終無法判斷對手會不會按照規則進攻】

【你是執棋的人,還是棋盤上的子,亦或是,旁觀的小卒】

“莉磨,你在這裏做什麽?”彌在走廊上看到她的時候愣了一下,看向前面不遠的門問道“你要找樞嗎?”

“一條學長回來了。”

“啊…”她瞬間露出了然的神色,剛剛的笑容也消逝不見,看着莉磨這樣想來也是發現了“那麽,那個人也來了吧。”

“你知道發生了什麽,他是誰?”

莉磨知道她一定清楚些什麽,剛剛在大廳看到的那個,絕對不是千裏。

“他啊…是個壞蛋,很壞,很壞的人。”

話音未落,走廊深處的房間突然傳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彌望向漆黑的深處,面無表情,眼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光芒。

“小彌…”

莉磨的聲音随着她的目光一同響起,她垂下眼眸,看着莉磨,再度和平時一樣笑了。

“放心,我會幫你找回千裏的。”她簡短地說道,聲音裏透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莉磨沒有說話,卻上前了兩步,将她小巧的身體擁入懷中。

“這樣的你,一點也不像是小彌,不要太逞強了,早點變回原來的樣子…”

彌臉上還挂着沒有來得及收回的驚訝之色,聽了她的話卻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擡起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脊。

“我會的”她聲音溫和卻異常堅定“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一定會…”

啪啪啪啪——

“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這麽美妙的畫面,你比你姐姐的品味好多了,彌。”

兩人聽到這聲音松開對方,彌轉過頭望着明明和千裏相同的容貌,卻無不散發着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眼底流露出毫不掩飾的鄙夷,喉嚨裏發出了一抹嘲諷的笑聲“人生來就具有一定的天賦,在給他人帶來反胃的厭惡上,你一定是當之無愧的佼佼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千裏聽了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饒有興趣的重新打量起她,雙眼微微眯起,舌尖輕輕舔過上挑的嘴角“有趣,你比閑的确是有趣得多,不過…你是單純的為姐姐鳴不平,還是,為了那個冒牌貨——”

嘭!

“小彌!”

一條來不及阻止,便見她眉眼一凝,藏在衣袖的藤蔓如張着利牙的毒蛇,嗖的一聲,直竄向他的脖頸。

那藤蔓像是具有生命力一般,靈活地纏住了他的脖子,緊緊地勒住,不留一絲縫隙。

“小彌、快住手!”

一條和莉磨看到眼前的一幕都很着急,即使知道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千裏,但這個身體的确是千裏…

彌看着被自己的力量絞住命脈的他,沒有感到絲毫的快感,反而皺起了眉頭,因為——

被她的力量攻擊的支葵沒有絲毫不适,反而将他的目光始終盯在眼前的女孩身上,唇角還帶着陰沉的笑。

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條惡心的蟲爬過身體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藤蔓松開後任由它重新隐藏在衣袖中,她看着自己的手掌,雖然表面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異常,但卻依舊感覺自己的手像是碰到了什麽髒東西一樣…令她想趕緊用消毒液去清洗幹淨。

“咳、咳咳、咳咳咳哈、哈哈~有趣,真有趣” 他咳嗽着,雖然臉上有些痛苦,但他還是對她們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皮膚上因為剛剛的咳嗽而泛起一絲紅意,尤其是雪白的脖頸上,那一道痕跡依舊明顯“傳聞、你因為身體無法出門,現在看來,倒更像是為了藏着你而撒的謊啊~”

“你說夠沒有,走開。”莉磨上前擋在了他靠近的前方,将彌護在身後,一臉警戒的瞪着他。

“看來今天不是一個談話的好時機”他意味深長的瞄向那片黑暗中,轉身離去前還頗有深意的留下一句“冒牌貨永遠替代不了真正的主人。”

“啧”彌難得露出明顯的不滿,轉頭凝視着與自己擦肩而過的男人的背影,忍不住諷刺道“如果與你擦肩而過的這具身體不是千裏,你恐怕早已一拳招呼到他的臉上了吧。”

“嗯…是啊”莉磨一眼就看出與自己擦肩而過的男子并非真正的千裏,卻無法斷定,真正的千裏是否還在這個□□裏面?忍不住輕嘆一聲道“小彌,你看得出來嗎?千裏是否還在那具身體裏?”

“交換靈魂的代價是巨大的,所以…”彌淡然道“我更傾向于那個人是強行霸占了千裏的身體,而千裏被迫躲進了陰影裏。”

“原來如此…”莉磨若有所思地呢喃道,看來一時半會兒是沒辦法把千裏從那個□□裏逼出來了。

“別洩氣嘛,會有辦法的。”彌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眸光不由自主的轉向走廊盡頭的位置,心裏明白,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你可曾見過,折斷翅膀的蝴蝶】

【你可曾見過,行走在陸地的魚】

【你可曾見過,染上鮮紅的白雪】

【我站在父親的書房,看見封在鏡框中的璀璨斑斓】

【我站在廚房的角落,看到躍動在地板上的水梭花】

【我站在屋外的密林,看着鮮血之下那純白的靈魂】

【完美的不完美】

【可悲的小幸運】

【生者的哀鳴聲】

【祈求與掙紮,皆為聽不見的風】

【守護與謊言,皆是看不見的愛】

寒風瑟瑟吹起地面的枯葉,寂靜的街道空無一人,月亮懸在上空仿佛黑夜中唯一的光亮。

一個模糊的身影穿過黑暗,一陣基礎的腳步聲嗒嗒嗒落在地上,男子拼命地向前跑去試圖躲過後面的猛獸。

街道的路燈搖曳不定,他看着前方的人雙眼冷漠,指節緊緊抓住手下的刀柄,忽然發力向前方那人的位置跑去,見那人躲進廢棄物時啧地繼續追上。

躲進建築物裏的男人明明已經不會像人類一般感到疲憊,卻還是被這人追得久違的感到心跳加快,真是諷刺,自己居然被一個人類逼到這個份上…啊,前不久的他也是人類啊。

錐生一縷一走進建築物便被潮濕、污濁還伴随着灰塵的味道包圍,實在是令人難以忍受的空間,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黑色的棉布覆上口鼻,再在腦後系上,便有了一個簡易的防毒面罩。

他知道,今天那個人就會去黑主學園了,所以,彌大人的指令不能再拖了!

啪——嘭——

淩厲的劍氣向着木門揮舞而去,将本就破爛不堪的遮擋劈成碎屑。

“出來,我不是來殺你的。”

“你少騙人!克勞德和米勒就是被你除掉的吧!”勞爾被逼急了也不再躲藏,站在他的正對面厲聲控訴道“我聽勞拉說過,他們失蹤前有個銀發少年曾打聽過他們,那個人就是你吧!”

“你跟那些惡魔是一夥的!把我們變成這個鬼樣子還想做什麽!”

一個身形魁梧的壯漢居然落淚了,他已經受夠了,失去妻子,失去朋友,失去了一切的他只是想趁着還有最後一絲意志的時候躲起來,不要成為和那些怪物一樣的存在,他們一起躲在偏遠的山林不去靠近自己的親人,可即使這麽小的願望都那麽困難…

“我不知道你說的兩人是誰。”

“少騙人了!你以為我會信嗎!”

一縷嘆了一口氣,從衣服中掏出一瓶紅色的液體“我是來跟你做交易的。”

“什麽交易?想再次把我們變成那什麽鬼仆人的一份子嗎!”

仆人…

“你這麽說的意思是曾聽到有人說過這種話嗎?”

“少裝糊塗!”

“如果我說,那個人也是我的敵人呢?”

“什麽?”勞爾仔細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明明他身上有人類的味道,但卻混雜着一些格外誘人的味道…他雙眼頓時變得赤紅,粗粝的手掌緊緊扣着自己的脖子,一手還捂着口鼻試圖将這種味道驅散“嗚——呃——”

男子的悲鳴,下跪時浮起的灰燼,像是在控訴這個不公的命運。

一縷眼眸微閃,但他還是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

芬香撲鼻的氣味傳入男人的鼻腔讓他猛地一怔,雙眼中透露着渴望“給、給我…”他像是一個中毒的瘾君子般,試圖夠到那誘人的甘露。

一縷沒有吊着他,蹲下身将瓶子遞到他手中,男子迫不及待地仰頭飲下,他感覺身體裏一直持續的饑餓感終于得到了緩解,意猶未盡地舔淨嘴邊的血跡,突然,他的身上像被人用車撞擊過般感到刺骨的疼痛。

啪啦一聲,瓶子掉在地上碎成一地玻璃渣。

男人捂着心髒重重地倒在地上,像個嬰孩般蜷縮着自己,不斷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一縷一臉平靜的看着,手上卻不由地緊了緊刀柄,等待最終的結果。

“呼、呼——你、你給我喝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你現在感覺怎樣。”

“什麽怎樣…全身像被人打了一頓般,現在還有些無力。”

“你不渴望血了嗎?”

“當然——”勞爾怔住了,他、他除了感覺到疼痛,可是、可是卻沒有那種想要要開別人脖頸去吸食的沖動了!

“我這是…好了?!我恢複正常了嗎?!”

一縷看着心奮不已的男人給他潑了盆冷水“現在還不能确定,等到天亮你站到陽光下就知道了。”

“你…到底是什麽人?”勞爾看着眼前年紀尚小的少年,一時間搞不懂他是敵是友,但是,他剛剛對自己沒有殺意“你怎麽會和那些人扯上關系?看你的年齡,應該還在念書才是啊,怎麽會有這麽厲害的藥物呢?”

“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罷了,至于我跟那些人的關系”少年冷眼一掃,語氣中帶了幾分警告道“如果你不想被那些人發現滅口,這段日子最好找個沒人的地方繼續躲起來,不然,我不保證他們會不會回來找你。”

“我、我知道了!”

“另外,你喝的也不是什麽藥物。”

“那是…”

“沒什麽”一縷不想多生事端,萬一這個人将來被他們發現,知道的少一點對她對他都是一層保障“天快亮了…”

“啊…天亮了蘇珊就會去村裏收牛奶了”說着,勞爾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他那想幹草般的頭發“我以前家裏有養牛,那也是我們一家主要的收入來源,所以,每天看到太陽出來都很開心,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期待天亮了。”

“又不是最後一次,以後還有很多機會。”

“是、說得也是啊~”他已經不是怪物了,以後還有很多機會看到太陽。

一縷看了看天色對他說道“時間差不多了,你可以出去了。”現在他忽然有些慶幸這家夥選擇的是廢棄物,萬一有什麽不對也可以無所顧忌解決掉他。

全然不知少年對他還持有殺心的勞爾既期待又膽怯,他看着東邊的地平線泛起的那一絲絲亮光,閉上雙眼推開那扇敗落不已的大門,張開雙臂站在空地中央等待陽光落在身上,即使就這樣變成灰燼,也是一種幸福吧…

老天爺最擅長的便是惡作劇,你所期盼的往往不能實現,你所避忌的往往會來到身邊。

“你還想保持這個姿勢多久?我要走了。”

勞爾睜開眼被刺眼的光芒迷了眼,不禁擡手擋住直射雙眼的陽光,低下頭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手掌,除了被玻璃劃開的傷痕,沒有任何焦灼的跡象。

啪嗒、啪嗒…

一縷沒想到他這麽大個男人居然那麽容易哭,看着像個孩子般邊哭邊笑的勞爾,他心裏那片柔軟也微微感到觸動…

“換個地方重新生活吧,這次,不要浪費這來之不易的重生。”

勞爾擡起頭,少年的身影卻不見了,他擦了擦滿是污痕的臉,發自內心由衷的說了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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