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邀請
邀請
夜晚,時間已經過了零點,有的人家裏還是燈火通明。
祝雙緊緊抱着抱枕,窩在沙發上,一副被壓迫的小綿羊姿态,對面是臉色陰晴不明的白沉一。
兩人成為朋友很久了,久到已經忘記是怎麽玩到一起的了。
所以,祝雙對白沉一很了解的,這人平時什麽事都挺好說話的,但是一旦沾上那個人簡直不可理喻!
作為好友,祝雙表示理解并支持,一再叮咛囑咐,無論如何,不要犯罪,對方不會和一個有案底在監獄的人在一起。
之前他知道好友已經接近人了,搬到人身邊,成為了鄰居,還提心吊膽了幾天,為對方,更為這人。後來發現沒什麽奇怪新聞,就慢慢放心下來,結果今晚就來了這一遭。
“那個白哥哎,那位怎麽說?”祝雙拗不過,先開了口。
白沉一掃了對方一眼:“懷疑,估計回去會問那兩人。”
“啊哈哈這樣啊!那什麽——白哥,你放心,我和趙理他們認識真的就是偶然,不是什麽算計,就算是那位找他倆問,也不會出什麽錯,更不會影響你和他的事,你放心!”最後一句話祝雙說的铿锵有力。
白沉一知道沒問題,當時許有文在為開飯店忙活,他已經決定出現在人身邊,所以他給幾人提供了機會去認識,目前沒什麽錯,只是被那人懷疑并改回原來的态度,着實讓人不安。
等祝雙把人給勸走,着實松了一口氣,挺着的背一下軟了:“我的天吓死人了,跟個求偶失敗暴躁的獅子一樣。”
想到一些動物失敗後會吃掉求偶對象,祝雙心裏一抖,不會吧……
第二天,元星和起個早,心裏有事,難以睡懶覺。
趙理正在鏡子前精心打理自己的頭發,門鈴響了,趙理的手一抖,卷發棒差點燙到手。
這大清早的趙理氣一下上來,打開門語氣不善:“誰啊!一大早有——星星?!哈哈早上好哈哈哈!”趙理看清人後話語一轉,有幾分谄媚。
元星和看着人別致的造型,直接推門進去。
趙理一臉迷茫:按往常星星不是應該還沒醒嗎?那會自己給人大清早打電話,直接被起床氣給波及了。
“約了人?”元星和看着到處擺放的衣服,明顯是要試穿。
趙理一臉蕩漾:“嗯嗯,你是不知道星星,昨天出去玩遇上一個唱歌特別好聽的姐姐,祝雙還給我要來了微信嘿嘿嘿。”
元星和看人這樣子突然覺得昨晚上的事不算什麽了,這人別不是遇上仙人跳了吧?!
“你和祝雙他們怎麽認識的?”元星和自己倒了杯水,坐了下來。
“啊?就是偶然接觸的,那時候不是文子忙活酒樓的事嘛,所以就認識了。”趙理有點不明白元星和為什麽問這個。
元星和嗯了一聲,見人在鏡子前比試衣服,問道:“你已經和對方約好時間了?”
不會被人騙了吧?這人腦子學習可以,但是生活是真單純,一般事都不會往深處想,大學就是死直的性子,戀愛一個是沒談上,腦子裏又常冒粉紅泡泡,有一段時間天天說想戀愛,煩人得緊。
不過,祝雙去要的微信?
“你約她出去玩?”元星和覺得趙理膽子應該還沒有這麽大。
“她約我出去玩,出馬場。”趙理一臉羞澀和期待。
馬場?現在年輕人約會玩這個?
“北郊和苑?”
趙理點點頭:“是的,她說散散心比較好。”只要人肯赴約,玩什麽都無所謂。
元星和走之前見人還在打扮,看了眼時間:“你們約的幾點?”
“下午三點半。”趙理整了整自己領帶。
元星和不解:“所以你一大早起來收拾?!”
趙理一副你不懂的表情:“當然,要好好裝扮一下!她說她期待我穿什麽。”
元星和覺得自己還是放心太早了,這人全身上下都寫着好騙。
不過也不好打擾人的心情,元星和覺得等人想說了再問吧,這人是個肚子裏憋不住話的。
下午,元星和收到了一份邀約——
“出去玩?”元星和看着打扮的跟要參加舞會的人,有幾分新奇,多看了幾眼,這個正裝着實襯人!
寬肩細腰大長腿,頭發看似随意,其實每一根發絲都有其位置,跟個開屏的孔雀一樣!
“嗯,今天陽光正好,不冷不燥,我想去馬場活動一下應該不錯,所以星和去不去?”
元星和剛想拒絕,就聽見關鍵詞,話音一轉:“馬場?哪個?”
“北郊和苑。”白沉一應聲,耐心地等人答複,眼裏的自信仿佛篤定這人會心動。
元星和這一瞬間開始懷疑這事是不是這人的一個局,見人眼神帶笑,不閃不避,元星和覺得就算是個局,也沒什麽,他倒想看看這人能使出什麽手段。
“可以,現在出發?”昨天還保證不會波及朋友,現在看來有幾分假。
“星和準備好了我們随時可以出發。”白沉一的笑在聽到肯定回答後瞬間放大,有種明晃晃的得意。
秋天的确适合騎馬,尤其是今天,秋高氣爽,微風徐徐。
接待員見是老客戶,就沒再多言,而是跟随在身後。
元星和挑選了自己常騎的一匹黑馬,換好裝就等着白沉一出來。
“讓星和等久了,我想騎馬總要衣服得體的。”白沉一語氣很柔,那種歉意元星和沒多注意,視線實打實地落在了人身上,主要是面前的人衣着太得體了!
這身藍黑色的馬服應該是量身定做的,簡單,但處處合身,處處展示着這人的優勢,沒那麽緊身,反而帶點休閑,胳膊上的襯衫夾沉默又招搖,注意不到,那就是工具,注意到,那就是飾品!
元星和眼神很好,尤其這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舉手動作間都在吸引人。
“沒事,衣服很不錯。”元星和不吝啬自己的誇贊。
白沉一追問:“星和覺得好看?我的榮幸!”
元星和讓身後的侍者不用再跟着自己,打算先閑逛着。
“來馬場是展示你的衣服?”元星和随口問道。
白沉一笑出了聲,為這個玩笑,更為元星和的态度:“所以,星和覺得值得嗎?”
“沒有值不值得,衣服總要穿的。”
白沉一附和一笑,利索的上馬,俯身對元星和問:“跑一圈?”
元星和點點頭,擡腳落鞍,溫和的一個人竟有幾分意氣風發。
“駕!”
兩人并駕齊驅,幾分鐘後雙雙慢了下來,白沉一提議:“看來星和心情不錯,要不要比一下?”
元星和興致不大,但是他比較注重另一個人:“怎麽比?”
“前面我記得有紅楓林和銀杏道,終點設在那如何?”
他記得那裏的景挺好,也适合散步。
“行!”
元星和拉住缰繩,馬停站在原地踱步,和白沉一對視一眼,齊齊揚鞭策馬,馬蹄揚起塵土,如同風景線後拉着的尾巴。
白沉一有心收了一分力,落後了一步,元星和的所有動作幾乎都落在白沉一眼底,腎上腺素在分泌,多巴胺在瘋狂舞蹈,一個拐彎到來,白沉一低下了身子,前面人自是如此,那勁瘦的腰身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握住,然後狠狠按住,不得逃脫!
收斂心神,白沉一忍不住笑了起來,聲音很輕,而後手一用力,馬立刻加速,跟上了前面的人。
元星和此時心裏更多是自由感,心情舒暢,也來了興致,見人追上,拉了一下缰繩,既然是比賽,那就要贏。
馬蹿了過去,帶起一陣風,兩人僵持,不相上下,拐過最後一道彎,就是銀杏道,兩側的銀杏葉子燦爛茂密,随風嘩嘩作響,就像是圍觀群衆一樣。
進入這條道,漫天遍野都是金燦燦的黃色,時不時在不起眼處摻雜着一抹尚未推卻的綠,入景便是入畫。
兩馬并駕齊驅,比賽必有輸贏!最後元星和的馬蹄踏出最後一顆銀杏樹的範圍,在缰繩的拉扯下漸漸慢了下來。
而後便聽見身後棕色大馬仰鳴不止,速度不降反升,向前沖進了紅楓林。
元星和立刻反應過來,一揮鞭跟了上去,這人的馬發狂了!
好在白沉一身手不錯,人依舊呆在馬背上,只不過情況不容樂觀。
見元星和貼身騎過來,瞬間出聲:“停下星和!”
這個速度,兩人挨得太近,說不定會刺激另一匹馬,更危險。
元星和确保距離可以,牢牢地攢緊了缰繩,伸出了手:“過來!”
這是要跳馬,要是白沉一是個新手,元星和就不會如此,但是這人明顯會一點,現在這個方法是可行的。
白沉一沉默,看着身邊人的動作,一瞬間思緒有點飄忽,他記得那個時候,這人也是一臉嚴肅,對自己伸手,命令道:“過來!”
幾秒後,兩手相握,白沉一借力一個旋身穩穩地落在了元星和身後。
元星和詢問的話還沒出聲,整個人都被抱住了。
白沉一比元星和身形高大一些,從後面抱住人,兩人身形可以說是完美契合。
頭枕在肩上,雙手箍住腰,前胸貼後背,元星和一瞬間有些動彈不得!
這是在馬上,不好動作,元星和被勒的有點疼,以為這人受傷了:“傷到哪裏了?”
白沉一沒說話,只是腦袋蹭了蹭人的脖頸,弄得人癢癢的。
呼出的熱氣直接打在皮膚上,元星和反應過來了,手使勁拍了一下摟着直接的雙手:“白沉一,放手。”這時候元星和已經勒停了馬匹。
白沉一置若罔聞,反而更用力一些,下巴墊在人肩上:“星和,我害怕,還好有你!”
這人的心跳聲的确很快,兩人之間不出聲就清晰可聞。
元星和冷靜下來了,語氣有幾分不善:“白沉一,你自己的馬術挺好,剛才那點意外在你眼裏應該不算,給我下去!”
剛才那個旋身落馬,足以說明很多,這人不會真瘋到自導自演這樣一場戲吧。。
白沉一聲音帶笑:“星和,馬術再好也怕意外,還好有星和救我!不然我今天可就要折在這了。”
元星和越發覺得剛才自己多餘出手了:“白沉一!”
被警告的人絲毫不慌,反而額頭輕輕抵了人一下:“星和,你看。”
元星和不準備讓這人轉移話題,就要下馬,然後聽見這人說:“他們看上去很和諧。”
元星和看了過去,是趙理和一女子,原來他們在這。
紅楓林景色絢麗,清淨又自然,是約會的好去處。
不過,他好像記得趙理不怎麽會騎馬。
那女子遠遠看去,一頭秀發紮起成馬尾,衣服大方好看,明豔如火,與這周圍環境蠻襯,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麽,臉上笑意盈盈,兩人在馬背上聊得愉快,馬兒也識趣,走的慢慢悠悠,親昵非常。
元星和立刻拉了一下缰繩,往隐蔽處躲了躲,擋住了兩人的身形。
白沉一由着人,也不出聲,等兩人藏好,元星和才想起身後還有一人。
擡臂肘擊,白沉一吃痛悶哼了一聲。
“星和,怎麽了?我做錯什麽了嗎?”聲音楚楚可憐。
元星和要是回頭,就會發現這人眼裏全是戲谑,甚至還笑着。
“松開,下馬。”元星和腿一掃動作輕松地跳下了馬,白沉一驟然失去懷裏的溫暖,落差感令人不快,也落地在人眼前。
元星和審視的眼光把人掃了個遍,甚至有幾分壓迫。
白沉一臉上依舊是一臉無辜:“星和為什麽這樣看我?”随即恍然大悟:“星和放心,我沒有受傷。”說着就想上前。
元星和退後一步,手裏馬鞭抵住了人肩膀,止住了人步伐:“我知道你沒有受傷,否則剛才這的人就過來了。”應該是驚馬的時候就發了信號。
這地方元星和來過幾次,也知道安全措施十分到位,這人驚馬這麽長時間都沒人過來,說明這裏的人收到命令了。
白沉一承認點頭:“是的,我讓他們不用過來了,星和一伸手,我就覺得安全了,所以還要他們過來幹什麽,現在那匹馬他們應該已經帶回去了。”積極承認,毫不認錯。
看着人不覺得有什麽問題的表情,元星和覺得有點糟心,這人的心思,剛才的意外,不遠處約會的兩人,自己躲避在這幾件事,一時間不知道該先說哪個!
“你今天約我來這,是因為剛才兩人的事?”元星和想了一秒,就做出了決定。
白沉一一臉不贊同:“星和怎麽會這樣認為?我只是想和你出來散散心,至于那兩人——我感覺星和對朋友還是更信任一點比較好。”
“為什麽選這個地方?”元星和覺得跟這人打太極迷惑的是自己,還是直接問比較好。
“當然是因為我知道星和以前來這玩幾次,我想星和騎馬的樣子一定很好看,果不其然!”白沉一很是誠懇的說,但也掩蓋不了有一點變态的事實。
話題馬上要往另一個方向拐,元星和直接給拉回來了:“你認識那個女人?”
“知道,但不了解,她是我老師帶的一個學生。”白沉一實話實說。
學生?那豈不是還小着的?怎麽會對趙理感興趣?
白沉一見人表情就知道人想哪去了,好心解釋了一下:“博三學生,估計和趙理差不多大。”
那怪不得,不過——“祝雙牽的線還是你的注意?”
白沉一覺得自己冤枉:“星和,怎麽會是我的主意?我可以把你的話記在心裏,不會幹涉你身邊朋友的,就不能是她看上趙理了?”
元星和對趙理的這份上心,要不是白沉一清楚這是友情,白沉一非得把趙理給踢的遠遠的!但是就算清楚,白沉一還是看趙理不順眼,心想要不成全一下那個學生,趕緊讓他們在一起?!
元星和又細想了一下趙理,長的白白淨淨,性格除了有些不開竅,其他挺好,審美雖然有些不同常人,但經濟獨立,工作不錯,的确有資本。再借些樹隙看遠處的兩人,聊的挺好,元星和收回了視線。
白沉一走到人身邊了:“我給星和保證過的,星和要相信我,而且他們很融洽,不是嗎?”
元星和看了一眼人,一副貼心穩重的大哥哥樣子,心道裝小白花還挺像。
白沉一任由人看自己:“星和可是累了?回去歇歇?”
元星和看了眼天色,還不晚,對人禮貌地笑了一下,繞開人,利落上馬,眼神下視:“不好意思,我想再看看,你請便!”說完就駕馬走了。
白沉一看着人遠去,無奈笑了起來:星和還是一如既往的心善,連生氣都如此可愛!
晚些時候,元星和在休息室喝茶看書,白沉一回來見人還在這裏,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知道星和很好,沒想到生氣了還在這等自己。看着坐在沙發上安靜看書的人,白沉一想:這人注定是他的!
元星和半分心神都沒分給旁人,白沉一也不打擾,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正大光明地用目光描繪人。
天色漸晚,元星和起身要離開,白沉一自是跟上:“星和,一起吧。”
元星和置若罔聞,白沉一絲毫不失落,寸步不離地跟在人身後,自來熟地坐上了副駕駛。
“星和聽說幾天後的圖色華展了嗎?”
元星和本不想出聲,但是這個展會他知道,嗯了一聲。
白沉一繼續說:“那天周日,天氣預測也不錯,星和有時間,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正好我這有兩張入場券。”
“不去,沒時間。”元星和之前了解過,這個畫展主要是青年展,他目前沒興趣參加,所以就沒去買入場券。
白沉一抛出了鈎子:“是嗎?我還以為星和很喜歡王鴻老師的畫呢!聽說他也來,所以我才想和星和去看看,可惜了……”
元星和放慢了車速:“王老師?你怎麽知道他會來?”他沒收到老師的消息。
王鴻老師是元星和學畫的導師,後來畢業,王老師又忙,很少有機會見面了。
要是這畫展王鴻去,那元星和還真想去看看。
“前幾天不是出差嗎?遇到王老師了,聊了幾句,他說會去畫展。”
白沉一慢悠悠地解釋,他知道這人會心動,而且,現在入場券早已售空,除卻自己手上這兩張,別無他法。
“買你一張?”
白沉一愣了,被氣笑了:“星和,我以為我目的很明确了,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不賣!”
元星和對此有準備,但還是很遺憾。
算了,那自己聯系老師,看能不能畫展結束後見見面。
“聽王老師說他最近畫了一副新作,就在畫展上拍,所以我打算直接拍下來,星和想見嗎?”
不想見是假的,元星和算是意識到這人有多會拿捏人。
“所以——星和,那天要不要一起?或許我們還能和老師一起吃個飯?”
白沉一再次發出邀請,不達目的不罷休。
元星和看得清楚,這人是真的固執,不過——:“可以。”既然這人誠心邀請,自己又沒有什麽事,有何不可。
白沉一的笑瞬間落實了,嘴角上揚:“多謝星和捧場。”心落地又飄起,這種獵物按照計劃走的感覺太令人着迷了,他有些忍不住想更快進行下一步了。
就跟大灰狼裝無辜的羊一樣,元星和心裏嘆了口氣,他不明白這人也是學過一點心理的,怎麽不開解開解自己,反而非要往自己這撞呢?不破南牆不回頭?
看來這世上正常人還是少,元星和無聊的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