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當時
當時
第二天，還是滿室的黑暗，一杯水，只一人的聲音。
第三天，白沉一的聲音明顯的虛弱，外加壓不住的躁動，從人一開始進來就死死地盯着人看，眼神有幾分讓人毛骨悚然。
元星和絲毫不受影響，而且一次比一次熟練，在屋裏待的時間也越來越少，放下水，喝完拿着杯子就走，全程沒有一點哪怕是眼神上的交流。
白沉一試過不喝水，但是元星和見此這一天內就不會過來第二次，不喝就渴着。
真的就是不慣着，元星和覺得自己跟養綠植一樣，每天澆點水，真是植物就好了！
不過還是沒開口要吃的，白沉一不提，元星和就不給，從開始到現在，屋內不分黑天白夜，安靜的甚至有點慎人。
元星和能感知到自己身上的視線越發危險，但是沒什麽好怕的，而且目前這人快餓暈了，情緒也是一天比一天浮躁。
第六天了，白沉一在黑暗裏睜着雙眼，身體上的痛苦倒是其次，主要是心理上的，他現在有些分不清時間了，感覺星和已經好久沒來了，但是又覺得星和剛剛來過，屋內的香味若有若無，呼吸急促又驟然平息。
他想，星和為什麽不折磨自己呢？為什麽只是關着自己？為什麽不報複自己之前的所做所為呢？為什麽不理自己呢？為什麽不來看自己？他睡不着，也靜不下來，他在想現在星和在幹什麽。
腳步聲響起，白沉一意識清醒了點，但是他沒力氣動了，只能盡力望着門口，期待人向自己走過來。
香氣浮動，這次很明顯，白沉一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心裏卻是感到極大的滿足，呼吸急促了起來。
元星和彎腰靠近，語氣溫柔：“你喜歡這個味道？”
極其輕的一聲嗯響在兩人間，這個久違的聲音加上熟悉安心的香水讓白沉一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輕飄飄的，如同墜入溫泉，帶點燙，帶着暖和熱氣，蒸騰全身，洗去疲憊與乏意，讓人進入美好的夢鄉。
“你也喜歡？好巧，他也喜歡，今天我約會很開心，你想吃東西嗎？”語氣溫柔的如同情人間耳旁的呢喃，但對另一人卻是狠狠一擊。
瞬間血液從沸騰到冷卻，香氣在此刻化作細針，透過呼吸，進入心髒血管，流至全身，處處疼痛，處處麻木。
疼的太狠，讓人呼吸有片刻的消停，從胃裏泛上惡心感，那雙眼睛沒有錯開面前人的視線，種種情緒在夜色爆發，在愛人面前隐藏，最終平靜。
有時候，元星和最知道如何從心理上痛擊別人，相比較□□上的傷害，他更想看這人精神上的崩潰，否定自我，推翻依賴，那種感覺一定會讓人得到教訓。
“不想嗎？那算了。”元星和起身，絲毫不關心身邊狀态極差的人，門再度關上，又是一屋的寂靜，剛才沒有水進來，白沉一知道即便如此，那人不會再進來第二次。
希望時間快些，下一次可能會很快到來，他想聽那人說話，哪怕是跟剛才的話一樣，他想聽着，想那人在他面前彎腰，關心自己想吃東西嗎？
下一瞬間他又覺得差不多了，那人是該過來了，白沉一視線一直落在門的方向，他想，下一秒，他的星和就會推門進來，問自己想不想吃東西。
元星和每一步都是按照自己的計劃來，看着人狀态如預期那般，心情不錯。不過，再繼續下去，自己可不一定能收住手，啧，付出與收益不成正比，這可不行。
晚上元星和發現人好像餓暈了，就給灌了一盒葡萄糖口服液，他可不希望這人死了，有時候人活着才會有更多的價值。
熬了一點粥，元星和耐心又細致的給人喂下去的，雖然還綁着人，雖然屋內還是沒有光亮，沒有時間界限，但是元星和一直在說話，給人喂飯，臨了還給人說了再見。
白沉一很安分，沉默但順從，對于食物沒什麽欣喜，但對于人的聲音和溫柔體貼的動作感到真實無比，周圍的一切都是虛無，只有接觸的這個人才是真的！太過讓人渴求。
對于再見兩個字，白沉一也很難保持平靜，要是有力氣，全身都會躁動起來，這說明這人還會過來，無論帶來的是痛苦還是歡愉，他都接受，都甘之如饴，他現在只希望，這人能來！
三天後，元星和收到了不少消息——
“臨和司家亂起來了，司家主前一周去世了，遺囑不翼而飛，幾個兒女為了家主之位明争暗鬥，昨天最小的兒子發瘋，把暫時接替總公司的大兒子撞了，現在兩人都在第三醫院，剩下幾個更亂了……”
“……望交東城的白家也有人參與，他們姻親相連衆多，避免不了，昨晚他們的兩支股票跌了不少，白總裁在公司待了兩天沒回去了……”
“……還有，根據你猜測推算劃定範圍的幾家公司有暗中出手，火上澆油的意思，以‘辰星’公司為主導，其他跟随，而且跟你們公司合作的人，一部分都跟那邊有牽扯，你們要小心……”
“好，我知道了，多謝。”
剛挂斷電話，手機就又響起，是習雲。
“媽，怎麽了？”
“星星，這幾天你與白沉一白先生那邊有聯系嗎？”
“沒有，我們不熟，怎麽這樣問？是有誰找到你那裏了？”元星和聲音穩定溫和，沒一點說謊的跡象。
“那個簽約時的淩秘書聯系我這邊，說是白先生沒通知他們就走了，現在聯系不上了，馬上就年會了，有點緊張……”
元星和細心聽着母親傳過來的話，心想這公司的人倒是沉的住氣，現在才開始找人。
“嗯我知道了，等我碰見他會給他說的，好我知道了，會提前回去，您不用擔心我知道，只是好奇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麽，好，我會的，嗯嗯，好的……”
挂斷電話，元星和心情好了不少，看來自己不算做了無用功。
第三個電話響起，元星和看着趙理兩個字接了，一接通，電話那邊就是急急的說話聲：“星和星和，你現在方便我過去找你嗎？”
元星和聽着對方快要哭出來的聲音，嗯了一聲：“在家，過來吧。”
對方一個好字就挂斷了電話，元星和更好奇的，到底怎麽了？他還沒見過趙理這個樣子，平常都是說一大段結束語，剛才是真利索啊，他都有點懷疑對方是趙理嗎？
半個小時後，趙理趕了過來，步伐有點不自然，見元星和第一句話就是：“你家沒其他人吧？”
元星和點頭，覺得屋內那個不算。
趙理眼淚一下子下來了，元星和驚了，趕緊扶住人在沙發上坐下，拿紙給人擦眼淚：“怎麽了？說吧。”
趙理哽咽着：“你不許笑話我嗚嗚嗚……”
元星和打保證不笑，然後聽人一抽一抽的說完，明白事情後，好懸沒笑出聲。
之前趙理和那個女生相處很是融洽，兩人接觸再三，在不久前确定了關系。
熱戀期的兩人肯定情難自已，深入接觸是肯定的，趙理聽到女朋友說她想在上面，趙理想着臍橙，沒問題，心裏既害羞又期待。
結果到了那一步，趙理發現事情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女朋友說是在上面就是在上面，不是臍橙，換句話說，是要在裏面。
趙理當時就懵了，看着人弄好道具，下意識的想停下，但是對方的語言極具誘惑力，動作極具吸引力，加上那張臉的沖擊和平日的感情，事在關頭，情緒上頭，就自然而然了。
醒了之後，趙理腦子緩過來一點了，又懵又怕又無措，思來想去想到求助外力，就給元星和打了電話，飛奔而來。
元星和看着人哭的真情實感，心裏好笑又同情，這事挺難說清的！之前擔心這人被騙，後來見兩人相處和諧，人也接觸過，不是心思不正的，以為這兩人不會有什麽意外了，結果現在因為這個事情出了問題。
而且這種兩人床上的事，他真的不好說太多，主要是趙理是自己同意的，又不是人家女生強迫的，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這人看樣子只是心裏接受不過來，內心以前的觀念被打碎了，有點沒想明白，開導一下就好了。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趙理語氣斷斷續續：“就……就是感覺……沒有感覺不舒服，但是嗚嗚嗚……”語氣有幾分扭捏。
元星和明白了，他對于一切關系都平等看待，既然趙理沒什麽問題，那心裏接受時間問題。
“昨晚感覺怎麽樣？”
“就……就還好。”趙理邊抽鼻子邊回答，臉色有點泛紅。
“你女朋友呢？”
“她在我家，給我做飯，我趁機出來找你了。”
…………
“那個，我不想分手，我們才剛在一起。”
“那就不分，再說你們可以找個時間好好讨論一下，這床事也不是天天的，你說是不是？”
“是這麽個理，那行，我回去和她再商量一下。”在一個小時的開解後，趙理終于看清了自己現在的心意，不願意分手。
至于其他的事，那就是他們小情侶之間的問題了，元星和不參與這個。
“嗷嗚～”一聲狗叫響起，趙理扭頭，是小乖。
“星和你怎麽還養着這個狗？他呢？他就一直把狗放你着？當你這是寄養所呢！”趙理注意力被轉移了。
元星和淡定解釋：“他有事，我也喜歡小乖，養一下也沒什麽，這幾天它陪着我也很有意思。”
“它是不是長大了很多？我記得上次見還沒這麽這麽大。”趙理看着膘肥體壯的狗，有些不确定。
“是的，正是成長期，很正常。過來小乖。”元星和對着招了招手，小乖很聽話，立馬起身過來，撒嬌一樣蹭元星和掌心。
趙理看着一人一狗和諧的畫面，心裏感嘆：“對了星和，你這幾天一直在家沒出去？”自己的事解決，趙理開始有心思好奇朋友了。
“沒有，不怎麽想動。”
“哎呀，明天就是節氣大雪，出去玩呗，呆在家裏多無聊啊！”
“怎麽？你有想去的地方？”
“之前文子不是說過想去滑雪嗎？我們去深北那邊呗，那裏早就下了好幾場大雪，非常好玩，我們去那邊玩幾天怎麽樣？”趙理一臉期待。
元星和看出來了這人還是有點逃避的心思：“和你女朋友說了嗎？”
趙理臉上一虛，拿出自己手機：“現在就說。”
看着人認真發消息還下意識的笑出來，元星和覺得這人短時間內是不會結束的。
“好了，星和，她同意了，但是我現在要回去了，她做好飯了。”
元星和暗挑了一下眉，手段不錯！随後嗯了一聲，送人出去。
“那就說好了，我們晚上出發，等我消息啊！文子那邊我跟他說。”
“知道了。”
回到客廳，元星和看着關着人的房間方向，心情也不錯，是時候驗收一下成果了。
下雪是一件美好的事，下大雪也是，玩雪更是！三人剛抵達酒店，外面就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如同在表示歡迎。
吃過飯泡着溫泉，一身輕松，三人打算今晚好好休息，明早就去滑雪。
兩天後，元星和坐夜裏航班回到了家，放下東西直奔那個房間。
慢慢推開門，元星和打開了燈，這個房間這麽長時間第一次恢複光亮，元星和看見床上躺着的人，臉上蒼白不見一絲血色，突然見光，眼睛被刺激的不斷流淚，白沉一卻一點也不去遮擋，雙眼努力盯着來人，盡是貪婪，如同窒息許久突然呼吸到新鮮空氣。
元星和又關上了燈，走到床邊，溫和地喚了一聲：“白沉一。”
“星和。”聲音沙啞，帶着幹裂感，語氣有幾分迫不及待，語調又因為沒勁而難以提起，充斥着怪異，他想去碰面前的人，手卻無力擡起，這人白沉一難掩暴躁：“星和！”
元星和此刻卻是滿意了，在床邊坐下，擡手捂住了人的眼睛，另一只手拿出手機遙控點開了燈光，屋內霎時恢複明亮，許是久沒有人走動，這屋內有着一種清冷逼人的感覺，沒一點人氣。
白沉一盡自己最大力氣拽住了人的衣擺，接着環抱住人的腰，拼命往元星和身邊挪動，好像朝聖路上的信徒在靠近神明。
元星和放下手機，輕拍了拍人，溫柔似水：“別亂動，我不走。”看着自己走之前留在這人手邊的手機，元星和打開看了看，随後随手扔一邊去了。
白沉一嘴裏只念叨星和兩個字，甚至不顧光線刺激想強行把人手拉下。
元星和無比的耐心，回應人每一遍的呼喚：“我在，我在，我在……”
最終兩人極致相擁，元星和感覺自己骨頭都要被勒疼了，不過還是順着人，見人漸漸安靜下來，開口道：“我去給你做點吃的怎麽樣？”
下一秒元星和嘶了口氣，這人竟然還有這樣的力氣，伸手解了人的繩子，給人揉了揉青紫的痕跡，解釋道：“我很快就回來，好不好？”
元星和用了好大力才把人拽開，等再回到這裏，見人還是原地等着，眼裏是明晃晃的渴望，摸了摸人的臉，誇贊道：“真乖！”雖然沒有之前那般生動，但是也很順眼，不錯。不過——也該好好養養了，臉上肉都瘦了，沒之前好看了。
手腕再次被狠狠箍住，元星和面不改色，把人扶了起來，期間鐵鏈和手铐的聲響沒引起任何一個人一眼。
元星和端起碗，吹了吹勺子，給人喂了下去：“張嘴。”白沉一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結束，元星和道：“松手，我去放碗。”手腕上的力道很緊，沒一點松開的跡象。元星和摸了摸人頭：“聽話。”
手上力道慢慢松開，元星和輕輕一笑，心情甚好，端起碗合上了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