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不是走了狗屎運了嗎!

這不是走了狗屎運了嗎!

牆上火光搖曳,燈芯炸開,發出噼啪響音。

昏暗甬道中,爾卿被扼着脖頸,艱難呼吸着,側目瞥見牆上男人的影子,衣袍墨發無風自動,如魔似狂。

“師、師兄……”爾卿痛苦的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我、沒跑啊……”

“哦?”

一股大力襲來,爾卿整個人被狠狠的抛擲妖獸籠中,後背撞上才死的妖獸屍首,被堅硬的鱗片劃破後背肌膚,痛的她龇牙咧嘴。

血液幽香,悄悄發散。

玉冥從門口踏入,修長的身形堵住唯一出口,手中拎着她祖傳的鐵鏟,嗤笑一聲,扔垃圾似的随手撇到遠處。

“爾卿師妹,不妨跟我說說,你剛才看到了什麽?”

他踱步走來,純白的靴子踩過地面,發出輕響,落在爾卿耳中,卻如震耳欲聾的鼓點,每一下都狠狠敲擊在心頭。

爾卿強忍着疼從地上爬起,勉強自己扯出一絲笑:“玉、玉冥師兄,我剛剛才恰好走到門口,只看到光風霁月的大師兄,其餘什麽都沒看到……”

“是嗎?”

玉冥說話間人已經走到爾卿面前,緩緩蹲下身,與她視線平齊。

黑如點漆的眸子一眨,又顯出猩紅之色來,妖冶、鬼魅,恍若深淵爬出的惡鬼,在爾卿耳畔低語。

“現在,你看到了什麽?”

爾卿急忙用力閉上眼,兩腳在地上蹬着艱難往角落退,勉強笑着,也難掩不穩慌張的聲線:“還是什麽、什麽都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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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冥挑挑眉,似是覺得有些趣味。

燭光照耀,他濺了斑駁血花的半張臉掩在黑暗之中,唇角沾染血色,扯唇一笑,讓他瞧着更為詭谲陰森。

但只是有趣,也不能留她。

玉冥唇角勾起的笑意轉冷,方才剖了妖獸肚子的左手猛地伸出,扣住爾卿咽喉,逐漸發力收緊。

爾卿能聽到喉頭骨響,強勁的窒息感與痛感潮水般将她迅速淹沒。

她拼命掙紮,抓撓那如鐵箍似的手臂,但如螳臂當車,輕描淡寫,絲毫撼動不了玉冥分毫。

“求你……我保證不會說出去,求你……放我一馬,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她聲音漸漸微弱,掙紮之間,後背傷口湧出的血越來越多。

異樣的香氣在幽閉的牢籠中擴散開來,飄入玉冥鼻尖,至他眸光一暗,驀的收手,将爾卿扯到身前。

他俯下身,湊在她脖頸處閉眼細細嗅着。

溫熱的氣息噴拂在爾卿膚上,她卻恍若被細針紮到,渾身緊繃,僵着身子不敢動彈分毫。

“丹熏之山有獸焉,名曰耳鼠,擁之避惡,食之……可禦百毒……”

邪氣的嗓音,夾帶着點點愉悅之感傳入爾卿耳中,卻似是一道悶雷在她腦海中炸裂開來。

這聲音……

竟與那劊子手一模一樣!

怎麽會……

爾卿瞪大了眼,看着耳邊男人緩緩離了她,染了血色谲豔的容顏盡數出現在她眼中。

他一只手摸向爾卿後背,手指驀的按入她傷處。

爾卿痛的悶哼一聲,見他抽回染血的手,湊在鼻尖輕嗅,眉眼舒展,晦暗的眼底爬上雀躍的點點光芒。

“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想要的,竟主動送到了眼前……上天還是眷顧我的……”

掐着爾卿脖頸的手朝上移,用力捏住她精致的下巴,玉冥眯眼噙笑凝着她:“我可以饒你一命,但……你這條命日後便是我的,我讓你做什麽,你便做什麽,不得有半分違抗,否則你這小妖的身份,很快就會公之于衆,你猜猜,仙門中人,會對一只妖做什麽?”

他嗓音低沉,化為一只無形的手,将爾卿一點一點拽入黑暗深淵。

看着爾卿驚恐的眼神,他愉悅的低笑出聲,潋滟動人。

“答應,還是不答應?”玉冥挑眉,鎖着爾卿眉眼。

鬼門關走一遭,爾卿此刻渾身好似浸泡冷泉,連胸口都是刺骨寒意。

聽到轉圜之機,連連點頭如搗蒜。

“應、我答應!”

活下去,才有機會拯救族人。

活下去,才能提其他!

脖頸桎梏驀的消失,大量冰冷的空氣争先恐後湧入喉頭,嗆的爾卿連連咳嗽,喉頭一陣腥甜,又嘔出一口血來。

異香順着流動的空氣游走,旁邊幾個籠子裏關押的妖獸像是嗅到了奇珍美味,開始躁動起來。

龐大的身軀沖撞的籠子咣咣作響,爾卿一手撐在地面,甚至能感覺到地面在跳動。

“呵……”

頭頂是玉冥愉悅的輕笑聲。

在看到那可怖一幕之前,爾卿只覺得他嗓音十分悅耳,如冷泉濺石,玉珠落盤。

而現在,這聲音只會讓她産生徹骨的寒意。

“耳鼠是十分難得一見的妖物,渾身上下都是寶貝,你這吐了一點血,看看外面那群畜生饞成什麽樣了?”

他伸手揪住爾卿衣領,略微用力,爾卿便似是一張薄紙般湊近他身前。

“命只有一條,好好珍惜,別讓我為難,到時候是把你交給太陰宗,還是這群畜生……”

爾卿呼吸一滞,對着玉冥擠出抹笑來,“我絕不耍花招,還請玉冥師兄放心。”

聽她一口一個“玉冥師兄”,玉冥眉眼舒展,愉悅起身。

似雪衣袍或多或少沾染了血跡,經過一番打鬥,發絲也微微淩亂。

他闊袖一揮,身上亮起瑩瑩光輝,眨眼暗淡消失,便恢複了爾卿初見他時的模樣。

一絲不茍,眉眼謙和,如月瑩輝,令人見之不忘。

“明晚,來竹外軒尋我,爾卿師妹。”

他刻意咬重了最後四個字,旋即沖着爾卿抿唇一笑,仿佛方才那邪魅瘋魔的模樣只是一場幻覺。

随手一揮,爾卿身後妖屍燃起熊熊大火。

火焰缭繞的煙霧中夾雜着血肉被燒焦的熏臭味,嗆的爾卿連連咳嗽,眼淚花直冒。

玉冥卻再未看她一眼,轉身潇灑離去。

“咳咳……”

火勢越來越大,爾卿拖着受傷的身體跌跌撞撞出了妖籠。

索性有這濃煙覆蓋,她傷口揮發的血液異香沒有被察覺。

借着火光尋到了她祖傳鐵鏟,一刻不停的往外跑,以免玉冥那個瘋子突然變卦。

夜幕低垂,暗枭低鳴。

爾卿出了鎖妖籠并未第一時間回弟子院,而是挖了個很深的洞,直到聽不到外面蟲鳴鳥叫,方才脫力似的癱倒。

她口中呼哧呼哧喘着氣,猶是恐慌未散。

“你知道玉冥就是将來屠我滿門的劊子手,卻故意不告訴我,是嗎?”

黑黢黢的洞裏,爾卿的聲線如葉上冰霜,觸之冰涼。

【那是未來預測會發生的事,你攻略成功便不會發生,所以我認為,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爾卿簡直要被氣笑了。

“所以,你是知道他在鎖妖籠做什麽,故意引我來,好讓我退無可退,對嗎?”

這次,系統沒有回答。

爾卿也不惱,在洞裏坐直身子,盤膝調理氣息,随後撕下幹淨的裏衣,自己艱難的包紮好傷口,爬出洞口,拍拍身上灰塵。

太陰山巍峨雄渾,夜裏似是盤踞一方長眠的兇獸。綠植遍野,穿堂風過,沙聲如浪。

爾卿俯下身蹲在一株草前,細聲詢問,“敢問附近可有幫助傷口快速愈合的藥材?”

小草葉片随風搖晃。

【你左腳下面那棵草就是】

爾卿一怔,急忙擡腳,連聲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天色太黑沒瞧見。”

旋即将藥草連根拔起,送入口中咀嚼咽下。

藥汁苦澀,嚼到最後有些草氣清甜。

方才沒回話的系統突兀的在爾卿腦海中響了起來。

【攻略他你與族人才有一線生機】

爾卿嘴裏嚼着草藥,擡頭望着那一輪銀盤從烏雲中緩緩探出。

四下漸明,涼風習習,吹起她鬓邊發絲勾在唇角。

“與魔共舞,才更沒生機吧。”

【我們系統選定的,都是無法自己扭轉命運之人,原先的人是,你也不會例外】

爾卿張口吐掉嚼不爛的草根,将鐵鏟扛在肩頭,“那我便當當這例外之人。”

【你……】系統氣結,半晌之後恢複冷漠毫無感情起伏的語調,【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後悔了】

爾卿權當沒聽到,蹲下身摸摸另一棵草。

“哎小家夥,附近哪兒有讓人一滴昏迷的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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