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師兄,我疼……

師兄,我疼……

爾卿很清楚,這是大魔頭最脆弱的時候,同時,也是他最容易暴走的時候。

得順毛捋。

她自覺放松緊繃的身子,伸出手臂,略微遲疑,輕輕圈住玉冥,素手在他後背輕輕拍着,口中再次哼唱起阿娘曾哄她入睡時的歌謠。

“習習清風,清山幕水,我的孩兒,你莫怕向前……”

她歌聲婉轉空靈,哼唱至此,緊箍着她腰身的雙臂松懈些許,男人籲出口氣,腦袋往她懷裏埋了埋。

觸碰到了不該觸碰的地方,爾卿面上倏地浮起血色,抑制不住的輕哼出聲。

聲音嬌軟,與她素日裏說話聲音截然不同。

爾卿倏地擡手捂嘴,凝脂玉般的面皮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

懷中男人沒有動靜,爾卿以為他沒聽到,稍稍松了口氣,放下捂嘴的手,就聽得男人低笑一聲,緩緩擡起頭來,黑如點漆的眸子閃着狡黠光芒望向她。

似是挑釁逗弄,望向她途中,視線在她胸前緩慢掃過。

“如此平坦,也不怪那餘樂安整日裏喚你兄弟,還這般敏感?”

爾卿一手遮着半張面容,只覺又羞又憤。可那人是大魔頭,她雖然吞了半顆妖丹,修為增長了些,可在玉冥面前,提鞋都不算。

只能避開玉冥灼灼戲谑視線,稍稍挪開身子,不着痕跡跟他拉開距離。

才一動,就被玉冥察覺。

他長臂一伸,扼住她捂唇皓腕,強硬的拉拽下來,露出她滿面雲霞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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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春梅綻雪,平添一點媚色。

爾卿眼底驚恐慌亂,略微掙紮,“師兄……”

外面狂風湧動,沖撞的竹窗嘩啦作響,強勁的風闖入,一口撲滅了晃動燭火。

四下俱黑,不見五指。

爾卿似是尋到了一點安慰,眼底慌亂褪去些許,心下仍舊緊張,舔了舔發幹的唇,呵氣如蘭。

任何動作,她都盡可能放輕、放緩,十分小心。

可惜她不知,玉冥已至化神境,五感超乎常人,她每個動作、呼吸、心跳,全都被他盡數看到、聽到。

手腕上男人五指越收越緊,爾卿疼痛之餘感覺有些莫名其妙,蹙眉咬唇強忍着疼。

“師兄……我疼……”

這個男人慣來是吃她示弱的。

她求饒,他就心情愉悅,放她一馬。

她賣慘,他便不屑再為難她,放她一馬。

今日示弱,卻沒有丁點回應,反而扣在手腕上的大掌又加重了些力道。

爾卿平日裏被傳音鈴折磨,今日又被這正主折磨,偏偏不敢發火,只能貝齒緊咬朱唇,強忍着疼,心裏一邊罵老天爺怎麽還不打雷吓死這大魔頭,一邊心中更加堅定要努力修煉,絕不再任人宰割!

飽受疼痛折磨,爾卿眼尾逐漸發紅,挂上盈盈淚珠,偏偏貝齒咬着朱唇強忍着。

男人暗中看着這一幕,眼底光亮消散,雙眸宛若夜色一般黑,甚至比夜色還濃。

轟隆 ——

悶雷在頭頂天空沉沉滾過。

爾卿以為要解脫了,不曾想男人不受影響,将她往下拖拽,直至二人呼吸平齊交彙。

黑暗中,爾卿能看到他黑白分明的眼。

與往日那涼薄輕蔑的眼神不同,現在這雙眼,恍若深淵,裏面翻滾着她看不懂的情緒,仿佛稍不留神,就會失足跌落下去。

這種岌岌可危的形勢,讓她心下越發不安。

果然……與魔共舞,相當危險。

男人摟着她腰身的手用力,将她按向腰身,感受她緊繃如弦的身子,他悶笑出聲。

“你在緊張什麽?”

“從、從未同男子靠的這麽近過,師兄,可否松開我些?”她試探性的用手推他胸膛。

哪知男人看着瘦削,但肌肉一點不少半分,宛若銅牆鐵壁,她憾不動半分。

從未同男子靠的這麽近?

這話似是取悅了玉冥,他低笑出聲,大掌更為随意搭在她纖細腰肢,壞心思的前傾身子,湊在她耳畔。

“擁之避噩夢,日後每夜,你都留在這裏吧。”

“師兄不……”腰身大掌倏地扣緊,爾卿到嘴的話硬生生拐了個彎,強行帶了幾分笑意,“我是想說,如此不妥……畢竟每日還有戒律堂巡邏,若是被他們發現我整夜不在弟子院,怕是會出事……”

黑暗中,男人漆黑的眸子亮起血紅的光,妖冶瘆人。

扣着她腰身的手,緩緩朝上移動。

爾卿心頭猛地一驚,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下意識伸手,半道握住玉冥的手。

“主人提出問題,我來解決問題,絕不違背主人意願!”

玉冥猩紅的雙目眯了眯,“我不想再從你口中聽到一個‘不’字。”

“是,師兄。”

玉冥滿意閉目,擁着爾卿逐漸睡去。

上次玉冥先她醒來,心中不滿,折磨的爾卿遲到被雲長仙長訓斥,這次爾卿可留了個心眼。

一夜半睡半醒,等天光微微亮,便睜開雙眼。

下意識側目看旁邊男人。

玉冥仍舊熟睡着,發絲略微淩亂散在枕上,容色無暇,骨氣清殊。

無論看他多少次,爾卿都不由得在心頭感嘆。

這大魔頭,皮相生的堪稱完美。

然後心頭緊接着嘆息一聲:若他只是懷天仙君玉冥就好了。

不敢驚動玉冥,爾卿小心将按在腰身的大掌挪開,蹑手蹑腳起身。

等出了裏間,才敢舒展下腰肢。

一整夜維持一個姿勢,簡直酸痛無比。

取來一支木棍,挑開火堆,取出昨日夜裏扔進去的幾顆土豆,用手按了按,很柔軟,早已被悶熟。

輕手輕腳打開門,門框發出“吱呀”聲響,幾乎令她呼吸驟停,急忙伸長脖子回望一眼裏間,見玉冥還好好躺着,這才将懸着的心揣回肚子,大步出門在空地上燃起火堆,将土豆重新熱過。

這是玉冥昨夜想吃的,今日未必想吃,趁着時辰還早,爾卿還準備了點野菜團子,順帶采了點果子。

擺好盤,她舒了口氣,心道這下大魔頭總不會有什麽挑剔的了,端着往裏走。

竹葉沙沙,那些竹子又開始聊天。

【又來一個人,好像是上次給主人遞信的那個】

【她手裏提着什麽?又是給主人吃的吧?什麽時候能照顧照顧我們啊喂】

遞信的?

爾卿腳步一頓,回頭望去。

竹影交錯之間,身穿弟子袍的女子提着裙擺,手提食盒正朝這邊走來。

身段婀娜窈窕,面容姣姣,腰間墜着一塊藍玉随着走動左右搖擺。

不是胡雲瑤卻又是誰?

上回已然跟胡雲瑤生了誤會,結了怨,眼下再被她撞破在玉冥房中,只怕誤會更甚從前。

爾卿腦海中警鈴大作,看看手中餐盤,再看看竹屋。

怎麽辦怎麽辦?

現在若是跑了,只怕玉冥醒來看她不告而別定然要遷怒于她……

一咬牙,爾卿硬着頭皮進了竹屋。

将早餐放在外間矮案上,到床榻前輕推玉冥一把。

“師兄?師兄,來人了……”

玉冥今日不知為何,竟睡的格外熟,爾卿連喚三四聲,他才幽幽睜開雙眼,黑曜石般的眸子噙着一絲不悅。

爾卿搶在他發火之前趕忙道,“早膳已經給師兄準備好了,胡雲瑤師姐來了,還望師兄讓我躲躲。”

看玉冥眸底不悅褪去,爾卿便知成了。

玉冥慢悠悠起身,張開雙臂,還未開口,爾卿便知曉他要如何,當下取了屏風上挂着的袍子要給他披上。

玉冥眉尖蹙起,爾卿一愣之下恍然大悟,将外袍收起,轉身從衣櫃取出一件新的服侍他穿上,玉冥這才眉眼舒展。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緊接着便是胡雲瑤有些嬌俏的嗓音。

“玉冥師兄?”

爾卿緊張之色溢出眼眶,眼巴巴瞅着玉冥下令。

玉冥斜瞥她一眼,擡了擡手,爾卿如蒙大赦,直接在裏間翻窗逃走。

動作麻利非常,讓玉冥都意外的揚了揚眉。

他立在原地,稍做整理,便舉步踱到門口,打開門。

“原來是雲瑤師妹?”開口間,語調已換為平日裏的溫和。

胡雲瑤面有歉意,“抱歉,又來打擾師兄了,還望師兄勿怪罪。”

“無妨。”

胡雲瑤詫異擡眼看着他,眼底掠過一分欣喜,将手中食盒遞出,“上次師兄說不喜歡我做的菜,讓我莫要為難師兄,我回去想了想,确實是我不對,但我若是不給師兄送些膳食,不知何時才能見到師兄……”

“這些膳食,不必入口,師兄就當做是我來找師兄的一個借口,如何?”她呼吸都屏緊了。

玉冥垂眸看向她提着食盒的手,指節發紅,有些地方還起了透明的水泡,應當是做膳食時候受了傷。

胡雲瑤看他專注的瞧着手上傷口,慌忙将手縮回。

“抱歉,我的手不太好看,讓師兄不适了。”

玉冥一言不發,轉身回了竹屋。

“哎師兄……”胡雲瑤滿是失望的看着手中食盒,又看了看手背上的傷,嘴裏喃喃,“這樣也不行嗎……”

片刻之後,玉冥去而複返,上前牽起她受傷的手,将一瓶藥膏放在她手心。

“生肌膏,一日三次,不會留疤痕,姑娘家,應當愛惜自己,日後這種事,莫要為我做了。”

他一襲白衣立在原地,滿頭黑發披散肩頭,眉眼疏長,如明月暗攏清輝,無論什麽形容,都宛若月光照人。

胡雲瑤看的怔怔出神,直至玉冥朝後退了一步,才恍然回神。

“師兄,我做的早膳有很多種口味……酸甜苦辣都有,不知師兄喜歡什麽?可否告訴我?”

見玉冥只定定的望着她,胡雲瑤突然心虛起來,“我只是想多了解師兄幾分,不是利用師兄溫柔強迫師兄……”

“我有早膳了,雲瑤師妹日後不必為我準備。”

“有早膳了?怎麽會……”

她專門挑着一大早,膳食堂都未開啓,而且玉冥這幅形容分明是才起,怎麽會……

“雲瑤師妹,我要去忙了。”

竹門即将關閉,她眼角餘光瞥見屋內矮案上,放着一盤野菜團子,還有幾顆烤土豆。

胡雲瑤瞳孔緊縮。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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