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幹嘛找他不找我?
幹嘛找他不找我?
“你緊張什麽?”
“我、我怕不合師兄胃口,畢竟頭一回做……”
爾卿當即找了個借口,低垂眼簾,以免被玉冥識破。
玉冥反複看着手中那塊咬了一口的芙蓉糕,帶着幾分譏嘲,“不必緊張,并非你做的不好,是這人間的玩意兒不過如此……”
他随手一抛,半塊芙蓉糕穩穩當當落入盤中,伸手朝爾卿招了招。
“該休息了。”
爾卿心下暗松口氣,看來她歪打正着,把芙蓉糕做對了。
真是萬幸……
放下托盤上榻,繼續做人形抱枕本職。
旁邊玉冥傳出均勻呼吸聲時,她心裏還在嘀咕,為什麽擁之避噩夢這種能力,上天要賜予他們耳鼠一族?
轉念一想,也正是她特有的能力,讓她免了一死。
爾卿瞬間不抱怨了,閉目睡了過去。
早些養好傷,早些回去修習,只怕同窗早已将她又甩下一截了。
夜色露濃,望舒歸雲,扶光出塵。
一束光從窗戶滲入,恰巧落在爾卿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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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翹而密的長睫輕顫,她朱唇輕啓呵出口氣,悠悠轉醒。
舒展筋骨,空間竟出奇的寬敞。
爾卿疑惑,偏頭朝身側床榻望去。
床榻空無一物,十分齊整,沒有餘溫,昨夜躺在此處的人早已走了。
正琢磨這大魔頭怕不是轉了性,竟然不喊她起來做早膳,轉念便記起他昨日未加固禁地封印,眼下怕是已經前往禁地了。
這個不重要。
重要的是,玉冥不在!她可以自行活動了!
沒有什麽比這個好消息更加令人提神醒腦,爾卿當下翻身下榻,收拾好床榻,便往雁回峰趕。
今日是弟子休息日。太陰宗身為一個大宗,招收弟子不光靠聲名遠揚的招牌,還靠宗門內優厚的福利。
修習五日,便休息兩日放松。
爾卿心下記得清楚,便踩着她那把寒碜的鐵鏟往弟子院飛馳。
不知懷修雨住在哪個院裏,索性一個院接一個院找。
“我就不去了,另外有事,你們去吧,別因為我掃興啊。”
“怎麽回事啊餘樂安,這幾天你怎麽蔫兒了吧唧的?不像平時啊?”
餘樂安扯唇笑笑,“胡說什麽呢?沒有的事,我是真有事要辦,你們去玩吧。”
“那行,回見了兄弟。”
餘樂安沖着同行之人揮揮手,目送其離去。垂眸看了眼手裏提着的一把藥草,提步準備回院,眼角餘光忽然瞥見個探頭探腦、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眉心擰起,正要喝問,瞧見那人露出的半截白皙脖頸,以及如珠似玉的側臉,握着藥材的手倏地收緊。
“不是這家……”
爾卿嘴裏喃喃,扭身往外退,肩頭忽然落了只大掌,重重一拍,驚了她一跳,回頭看,身後卻什麽都沒有。
再扭回頭,正對上一張放大的俊臉,吓得爾卿大退一步,連連拍胸脯。
“餘樂安,你這臭小子,差點吓得我傷口都要裂了。”
餘樂安嬉皮笑臉立馬愁雲慘霧,“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無妨無妨,吓吓你罷了,”爾卿随意擺擺手,瞧見他手裏捏着的藥草,“你去采藥了?找這麽多止血草作甚?你受傷了?”
“沒、沒有。”餘樂安面上掠過一絲不自然,清了清嗓子,将藥草背在身後,瞥向爾卿胸口處,“你的傷……真沒事嗎?”
“沒事,”爾卿繼續往前走,到一個院落就往裏張望,“在丹陽峰養了那麽多天,靈丹妙藥供養着,再不好豈不是暴殄天物?”
“一個姑娘家家,怎麽偏偏往禁地那麽危險的地方跑?受那麽重的傷,家裏人知道不得擔心死?”餘樂安嘴裏咕哝着,又看了眼手裏握着的藥草,從身後繞出,塞到爾卿面前,別過臉沒好氣道,“給你收着,我再去找點去疤痕的藥草。”
看爾卿半天沒接,他回過頭,見她探頭探腦不知在看什麽,湊上去一起看。
“看什麽呢這麽起勁。”
“我找懷修雨。”
餘樂安登時站直身子,“找他幹嘛啊?”
“找他教我上清劍法。”
餘樂安抱起膀子,“幹嘛非得找他啊?我也會啊!幹嘛非得舍近求遠啊?你這姑娘家,受了傷怎麽人也笨了?”
爾卿深入院裏,看到一扇門打開,懷修雨走出,激動的連連揮手。
“修雨!這!”
看懷修雨握劍朝她走來,她終于心思一定,回頭眨巴着眼看餘樂安。
“你剛剛說什麽了嗎?”
“沒說什麽,”餘樂安神色恹恹,将手裏采的一把藥草強行塞到爾卿懷裏,“收着,以後能用得着,你們兩個去哪兒修習劍法?我也去。”
爾卿瞧他似乎有些生氣了,默默将藥草收進收納袋裏,“去後山山腳吧,那裏沒什麽人。”
懷修雨點點頭。
他本身就是內斂的性子,爾卿怕多了個人他不自在,一路上便多照顧他,走在他身側,時不時跟他開個玩笑。
餘樂安吊在二人身後,一路上盯着二人背影,眼神頗為幽怨。
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拽了根草在嘴裏嚼,上前一步,扯住爾卿衣袖。
“你個姑娘家家的,跟個男的走那麽近作甚?再說……你倆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姑娘家家?你今天說了好幾個我姑娘家了,怎麽?不拿我當兄弟看了?”爾卿戲谑看他。
“你現在渾身上下哪裏有兄弟的樣子……”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以前看起來就像兄弟咯?”
“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怎麽回答都有些不對,餘樂安急得直抓頭發。
“好了,逗你玩的,時間緊迫,我要抓緊時間學習,你可不要搗亂哈。”
“誰搗亂,我也是勤奮苦學的類型呢。”
……
爾卿學的專注,幾個時辰下來已經汗流浃背。
餘樂安到底是個金貴的大少爺,累的氣喘,早半個時辰就癱坐在地歇息,看爾卿還在練習,略微覺得臉上燒燙,爬起來跟着繼續練。
“不是我說,咱能歇息嗎?就這麽一套劍法,練過來練過去就那些招式,記得差不多就得了呗,至于這麽玩命嗎?”
“趁有命在的時候好好提升,否則等到保命的時候再去練習,豈不是晚了?”
爾卿握鏟的手臂酸疼無比,不受控制的輕顫,但她卻并不停下。
懷修雨捏着袖角輕沾去滑至下颌的汗滴,看着還在拼命練習的爾卿道,“休息會兒吧,太過賣力傷了身子,反而适得其反,你不是還有傷在身嗎?”
“言之有理。”爾卿立馬收勢,鐵鏟往地上一橫,一屁股坐了下去,從收納袋裏掏出昨日做的芙蓉糕,分給二人。
“芙蓉糕,吃點墊墊肚子吧。”
懷修雨道了聲謝,接過慢條斯理的吃着。
“芙蓉糕?許久沒吃了,沒想到在這太陰宗還能嘗到。”餘樂安滿臉喜色雙手接過,忙不疊咬了一大口。
“如何?”爾卿問。
餘樂安嚼着嚼着,神色變得微妙。
“這……确定是芙蓉糕嗎?怎麽跟我吃的不一樣?”
“我自己做的,”爾卿喃喃,“原先跟阿娘去人間的時候,聽到有人叫賣芙蓉糕,我聞着是這個味道,但沒吃過,琢磨大抵是這麽個做法吧,沒事,不是芙蓉糕也罷,左右能墊墊肚子。”
不過,玉冥也沒吃過芙蓉糕嗎?他為什麽沒嘗出來不對勁?
爾卿盯着手裏“芙蓉糕”怔怔出神,落在餘樂安眼裏,變的有些心酸。
“哎呀沒事,過幾日便是探親日了,我書信一封回家,讓我娘來時多帶些芙蓉糕,咱們吃個飽!當然,你做的芙蓉糕也是極為好吃的,我喜歡!”
似乎是為了證明這一點,餘樂安一口吞了手中剩下的,但是紅薯做的芙蓉糕噎嗓子,幹的他直捶胸口。
眼瞅着天色不早了,爾卿起身拿了鐵鏟就要走。
“兄弟們,咱們改日見,我有事先走了。”
“哎你上哪兒去?不是從丹陽峰出來了嗎?”
“額……我……”
這要她怎麽答,難不成說她睡在青竹軒?
說出口的瞬間只怕就要被滿山的女修給嘎了。
“你最近有點奇怪啊……”餘樂安起身,拍拍屁股上灰塵,一臉探究的朝爾卿走來,“你該不會……”
他回頭飛快看了眼懷修雨,一手擋在唇邊,湊近爾卿壓低聲音道,“你該不會是魔族的細作吧?整日搞這麽神秘……”
“胡說八道什麽呢!”爾卿一把将他推開。
不過他這話倒也提醒了爾卿。
孤身一人固然可以降低被人發現身份的危險性,但同時也提高了她的可疑性,更加引人懷疑。
她需要有幾個人來證明她的“清白”。
“哎呀你別緊張,放心,我絕對不會出賣你的,只是這小子就不一定了,”餘樂安兩眼警惕的盯着一臉茫然的懷修雨,“以後離他遠點,教你劍法什麽的,以後包在我身上了!”
爾卿翻了個白眼,無奈呼出口氣,“我要去青竹軒,大師兄說他傷了我,心裏過意不去,特意跟宗主說了,讓我住在他那裏,等傷完全好了,再回弟子院。”
“什麽?”餘樂安不可思議的瞪圓雙眼,“我要是沒記錯的話,玉冥師兄住的地方,青竹軒!那麽小個竹屋!只有一張床吧!你、你跟他……”
“別胡思亂想,”爾卿連忙打斷他想入非非,“師兄那般‘正人君子’,不會對我怎麽樣的,你們要是不信,可以跟我一同去青竹軒看看。”
剛好降低一下她的可疑性。
“好,我跟你去瞧瞧,要是不妥當,我去找宗主,讓你回弟子院休息。”餘樂安看懷修雨,“你去不去?”
“我……”懷修雨被他這淩人氣勢逼得低下頭,嗫喏道,“都可以……”
于是乎,三人禦劍前往青竹軒。
爾卿怕玉冥生氣,特意在後山抓了幾只兔子,屆時做烤兔肉吃。
誰曾想落地時,竟然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胡雲瑤。
“過來過來,咱們先走,待會再回來吧。”
爾卿拉住就要上前的餘樂安。
她不打算靠攻略玉冥解決滅族危機,胡雲瑤還是打算如此,她便給她讓條路。
“為什麽啊?你怕她?我給你撐腰。”
餘樂安根本讀不懂爾卿的內心,一把拉了她手腕就往前大步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