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

ch。15 燼餘

ch。15 燼餘

周燼又走了幾步,嫌人走得慢,幹脆轉過身,真把人扛了起來。

孟夏被他扔在肩頭,天旋地轉,懵了一會,腰上發涼。

她手忙腳亂地去抓衣擺,後知後覺的羞惱湧上來,眼眶都燙。

孟夏使勁地掙,手腳都用上了,臉蛋憋得漲紅。

周燼根本不理會她的掙紮,按住手腕一擰,她身上沒幾兩肉,周燼一身是勁,扛她跟扛雞崽似的,毫不費力,走得飛快。

少年的背寬厚結實,肌肉線條凸起來,滾燙,味道幹淨。

孟夏的手被他制住,沒客氣,埋頭咬他。

頭頂一聲哼笑。

“現在倒是肯把你那些尖牙利爪亮出來了。”

他任她咬,牢牢地剪着她的胳膊。

無賴。

孟夏沒辦法了,擡起眼睛,試着跟他商量:“你能不能先松開我?”

見她放棄抵抗,周燼有點無聊地把人一掂,作勢要往下丢。

“老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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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得快,孟夏手腳懸空,被颠得晃來晃去。

周燼不講理,什麽都幹得出來。

她僵了僵,緊緊揪住他的衣擺。

要是被丢下去,她要拉着他一起。

周燼看穿了她的意圖,嚣張地笑起來,笑得脊背一陣陣地顫。

兩人就這麽走到山頂。

孟夏被颠得胃裏一陣陣翻,好不容易腳着地,整個人都發軟。

他們走的是條近道,大部隊還沒到,山頂空蕩蕩的。

孟夏的耳朵尖紅透了,蹲在山風裏吹了好一會,滾燙也沒消下去。

周燼蹲在她身邊,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耳朵看,看完,捏着揉了一圈,全捏紅了才松手。

這次挺均勻。

孟夏擡起下巴瞪他,頰邊也變粉變紅,原本挺兇的瞪,看着軟綿綿的。

周燼啧了一聲。

“這麽愛臉紅啊。”

他們一堆少年在一起鬼混,一個個從裏到外,皮糙肉厚,就沒見過這麽嬌弱敏感的。

他收回手,撚撚指腹。

上頭沾着她的體溫,溫熱,還有股很細的梨花香。

孟夏往一邊挪了挪。

挪到一半,被周燼拎回來。

她低着頭不理他,視線被不遠處的一簇花吸引過去。

五瓣的小花,烏鎮的南面有不少這樣的花,從前更多,她小時候跟着宋岚如去寫生,畫的第一幅畫就是藍雪花。

在高樓林立的B市,她沒見到過藍雪花。

陡然看見,過往的那些記憶,跟潮水一樣往外洩,堵都堵不住。

周燼的視線掃過去:“你心裏藏着挺多事。”

看那破花時,她的眼神都變了,裏頭有克制的光。

孟夏說:“你不也是?”

語調恹恹的,沒了剛才跟他較勁的尖牙利爪。

周燼難得地沒拿話刺她,兩人之間有短暫又詭異的平和。

過了一會,他伸手戳她,扒着臉看了一圈:“喜歡?”

“嗯。”

她有點惋惜:“可惜,今年看不到大片的藍雪花了。”

入了秋,烏鎮的天漸漸冷下來,藍雪花大多凋敗了,難得這處向陽的山坡還剩下幾簇。

周燼沒吭聲,他看到一個不一樣的孟夏,和她以前半死不活的醜樣子不一樣。

“我小時候畫的第一幅畫就是這個,拿鉛筆畫的,挺醜的,卻被我媽媽當成寶貝,專門裱在畫框裏。”

說到這些,她的話總是格外地多。

周燼就那麽聽着,時不時接上一兩句。

孟夏意外地發現,周燼懂構圖和色彩,她每次說完,他都能接得上。

“你從前學過這些嗎?”

周燼的目光沉下來,手裏的礦泉水瓶捏得咯嘣作響。

“他是幹攝影的,小時候天天逮着我妹教,我在一邊,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孟夏琢磨了一會,周燼說的應該是他父親。

周燼的父親周啓青是業內叫得上名的攝影師,家底殷實,自小就愛這行,扛着攝影機,大江南北都走過,大大小小的展辦過不少。

周啓青和他母親趙玉是青梅竹馬,兩人都搞藝術,婚後定居在B市。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的家庭算得上挺圓滿,家裏和睦,父母才華橫溢,沒有争吵,那件事之前,周圍的人無不羨慕這樣的家庭。

周梨溺水那天,周啓青臨時去臨省辦事,聽到消息,立刻趕過來。

半夜的殡儀館,周梨的遺體被白布蓋着,趙玉崩潰,已經不太認人,周燼眼底猩紅,捏着拳頭蹲在一邊。

圓滿的一個家,從那一天起支離破碎。

趙玉的精神徹底崩潰,開始幻視,幻聽,周啓青給她約了心理醫生,她不肯去。

執着地活在過去,沉溺于女兒還活着的幻象。

周啓青也痛心女兒的死,但是痛心之後,生活還是要繼續。

趙玉怪他狠心,兩人的争吵愈演愈烈,直到有一次,趙玉神志不清地攥着水果刀,刀鋒紮進周啓青的小腹,偏了一點,沒傷着要害。

兩人離婚。

周啓青除了那些攝像機,什麽都沒帶走。

過了兩年,周啓青再婚。

夫妻兩人,一個沉溺過去,一個要朝前走。

十五歲的周燼留在烏鎮,一天天堕落。

也不算沒人管他,周啓青每月都會往他的卡上打一筆錢,卡上的錢周燼沒動過,他腦子好使,狐朋狗友多,多的是辦法養活自己。

像是野蠻生長的草,在黑暗裏攀爬瘋長,卻始終困于黑暗。

活着容易,活得好挺難。

這件事裏,似乎誰都沒有錯,最多說一句天意捉弄。

這才是最叫人無力的事情。

孟夏抿唇看着周燼。

從某些方面看,他們其實挺像,都是傷痕累累的刺猬,豎着一身刺,裹着傷,不許人靠近。

周燼狂妄,不守世俗的條條框框,像是又野又戾的獸,蠻不講理地靠近,将她一點點撕咬。

她沒怎麽安慰過人,從兜裏翻了翻,翻到塊糖,剝開糖紙,朝他的方向遞。

下面傳來腳步聲,挺雜,應該是大部隊到了。

孟夏下意識地縮手。

一道目光落下來。

狩獵時的目光,兇戾狂妄,牢牢地将她咬住。

孟夏被盯得後頸一陣陣發麻。

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的胸腔砰砰地跳,伸手推他:“周燼。”

沒推動。

他挑着眼皮掃了眼那顆糖,垂下頭,毫不留情地咬下去。

滾燙的齒幾乎穿透指尖那層薄皮。

孟夏疼得吸了口涼氣。

濕熱的氣息退開。

周燼的舌尖挑着糖,頂在左邊臉頰。

真他媽甜。

孟夏握着手指,生怕他還要做什麽。

被他咬過的地方留了印,沒破,一陣陣的燙。

她慌亂,他樂不可支。

她狼狽,他大獲全勝。

惡霸一樣,渾不講理。

周燼的目光慢悠悠在她臉上逡巡,嚣張極了,片刻後,咚地一聲。

沉甸甸的書包丢到孟夏面前。

他扛了一路,一邊扛包,一邊扛她。

孟夏的臉蛋發燙,下意識說謝謝。

說完才反應過來,謝個鬼。

她擡起下巴瞪他,被他一只手抵着腦門,把目光拍回去。

周燼的胳膊撐着岩石,利落一翻,跳進下面的灌木叢。

站定之後,甩甩手,啧了一聲。

那麽沉的書包,她這麽點小勁,也背得上去。

周燼神出鬼沒地沒了人影,估計是去找沈野他們了。

臨走時,丢下句暧昧不明的等會兒找你。

因為這句話,孟夏提心吊膽了一整路,生怕他又從哪兒神出鬼沒地探出頭來。

好在一路風平浪靜。

回到車上集合時,她看見周燼靠在座位裏睡覺,黑褲上沾了不少土。

半路上,他們的車出了點問題,學校臨時安排換車,折騰了半天,回到學校時,已經快十一點了。

時間太晚,帶隊老師擔心出問題,在家長群裏發了消息。

下車時,九中門口停了不少車,許多不放心的家長等在外面。

車門一開,上面的人往下走,下面的人圍上來,熱熱鬧鬧。

孟夏的頭抵在車窗上,跟一片熱鬧格格不入。

最後車裏安安靜靜,頭頂的燈開了,淡淡的一片黃。

孟夏抱着書包,剛要往外走,椅背被頂了一下。

她吓了一跳,一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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