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

ch。16 燼餘

ch。16 燼餘

周燼的語氣挺兇,孟夏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周燼突然湊近,他個頭高,比她高了大半個頭,黑黢黢的影子把她整個罩住。

孟夏驚吓閉眼,手心攥着汗。

過了一會,頭頂懶洋洋的一聲笑。

周燼沒骨頭似的靠回去,角落裏黑黢黢的,他的頭發和眼睛也都是黑的。

孟夏抿了下唇,幹脆利落地轉身,關門,上鎖。

她摸不準周燼的脾氣,幹脆不在他眼前晃。

安靜的巷子裏,鎖舌彈進去,清脆的一聲。

她隔着門:“太晚了,你也早點回去。”

軟綿綿的語調。

他的那些欺負,她并不計較。

或者說,不屑計較。

跟他兩清,不招惹他,拿他當洪水猛獸躲。

門後面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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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燼踢了一腳牆,突地笑了。

笑得陰沉沉的,整張臉都黑下來。

她挺行。

煙瘾上來,難忍的躁。

也許不是煙瘾,他分不清了。

總之是種瘾,瘾這個東西,天然就帶着不好的意味,引誘着人沉淪,很難戒掉。

巷子裏的穿堂風一陣陣的吹,周燼蹲在臺階上,開了把游戲。

他開着麥,屏幕那頭哀嚎不絕。

“阿燼,左邊左邊,不是,你打我幹什麽。”

周燼的手指在屏幕劃點,橫沖直撞。

連輸三把。

是個人都看得出他氣不順。

藺沉問:“咋了燼哥?”

周燼把手機一扔,兩條胳膊支着往後靠。

良久,低低罵了句操。

巷子裏的穿堂風冷飕飕的,周燼身上冒的寒氣比它還冷。

沈野說:“阿燼,你不會是讓人給甩了吧?”

周燼幹脆利落一個字:“滾。”

這麽大火氣。

沈野吊兒郎當想了一圈,最近除了新同學,好像沒什麽人能這麽惹周燼來火。

泥娃娃。

他從椅子上彈起來,吸了口冷氣。

“卧槽。”

“阿燼,你完了。”

周燼退出游戲界面,擡起下巴往上看。

頭頂的燈光滅了,黑黢黢一片,巷子外面偶爾一兩聲狗叫,掠過耳邊的風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沉着臉,眯眼,對準窗外的鐵欄杆。

衛衣團成一團,扔上去,咚地一聲。

她聽不見。

聽見了也當縮頭烏龜,不會理。

周燼冷飕飕笑一聲,轉身就走。

——

周一早晨,二班裏面格外安靜。

一半人都在悶頭補作業,孟夏拎着書包坐下,身後一支筆戳過來。

沈野雙手合十:“泥娃娃,不是,夏姐,英語卷子寫了沒?”

孟夏拉開書包找卷子,剛拿出來,凳子腿被人一踢。

一只手伸過來,把她的卷子一扯。

周燼拎着那張卷子,皮笑肉不笑地睨她一眼,把沈野的腦袋拍回去。

“不會自己寫?”

沈野哀嚎一聲,扭頭去找別人借。

孟夏輕輕抿了下唇,怕他再犯病。

周燼扯開椅子,書包往桌子上一甩,那張卷子被他丢上去,枕着睡覺。

收作業的時候,直接丢給英語課代表。

他不動,也不許別人動。

第一節課間,班裏熱熱鬧鬧。

散了的心不好收回來,大多數話題還是圍繞着裏陽山的研學。

孟夏接水回來,趙苒興致勃勃地轉過頭,把手機舉給她看。

班群的界面,幾百條消息提示,都是研學時的合照。

孟夏沒加班級群,那件事後,她換了手機,功能簡單,只能打電話和發短信。

她不敢碰那些社交媒體。

班群裏的照片出了合照,就是些不正經的靈魂醜照,一趟研學,出了一堆表情包。

群裏發得熱鬧,沈野他們也在發。

沈野把手機裏的三四十張發完,戳戳周燼:“阿燼,藺沉的照片是不是在你手機裏?”

周燼還趴在桌子上睡覺,從兜裏摸出手機丢過去。

他的手機沒設密碼,一劃就開,沈野點進相冊,見鬼一樣說了句卧槽。

“阿燼,你怎麽還拍了這玩意?”

一簇花,光影取得很好,要是配上幾句風花雪月,簡直文青标配。

他還要往後滑,周燼擡起胳膊,把手機搶了回來。

後面那張照片露了一半,是孟夏。

怼臉拍的,沒什麽技巧,甚至一張臉都沒拍全,難得孟夏好看,招架得住這麽造,效果竟然還不錯。

照片裏的少女明媚,燦爛,迎着山風,眼中有光。

周燼拎着手機,全選,删除。

相冊空了。

他拽得二五八萬似的,手機一丢,腦袋一蓋,繼續補永遠都補不完的覺。

後面幾天,周燼又開始神出鬼沒,大多數時候不在,有時候晚自習會回來,褲子上總是沾着灰。

回來時,第一件事是踢孟夏的凳子腿。

孟夏的卷子總是寫得提心吊膽,她有點強迫症,每次被周燼一吓,卷子上都留下挺醜的一個筆道,怎麽看怎麽不舒服。

除此之外,兩人之間保持了一個微妙的平衡,她不招惹他,除了踢她凳子腿,他也不怎麽理她。

按照以往的經驗,這樣的平衡總是十分短暫,像是有把刀懸在上頭,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下來。

快期中考試了,卷子一張張地往下發,高考的氛圍越繃越緊,排在前面的同學都暗暗較着勁,連一向吊兒郎當的趙苒都省下了一半的化妝時間用來寫卷子。

她想考出去,離開這裏,離開壓得讓人喘不過氣的一切。

趙苒的基礎不太好,從初中起,她開始叛逆,試圖用這些對抗糟糕的家,夜店酒吧沒少去,叛逆期能做的事都做了一遍。

孟夏用中午的時間幫着她從頭梳理,好在她聰明,腦子快,漸漸地追上來不少。

周三中午,兩人一起去食堂,回來的時候,趙苒的電話響了。

屏幕上跳着一個名字——朱明。

趙苒的繼父。

趙苒皺眉按了挂斷。

搬出去後,她就和家裏斷了聯系。

很快,電話鈴聲又锲而不舍地響了起來,響到第三遍時,趙苒接起來,煩躁地“喂”了一句。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麽,趙苒的臉色凝重起來。

趙苒的母親杜芳上午騎着電動車去送貨,半路車翻了,現在人在醫院。

車禍的緣由朱明沒說,但是應該不是意外。

從前有太多這樣的“意外”,朱明欠了一身債,追債的人不止找他,也找杜芳和趙苒。

短暫的逃離後,趙苒不得不回去。

孟夏不放心,陪着她一起去了醫院。

走廊裏是刺鼻的來蘇水味,杜芳剛下手術臺,躺在病床上,腿上打着石膏,臉色蒼白。

朱明沒露面,交警的電話打到他那,他又打到趙苒那裏。

沈野不知道從哪兒得到的消息,人已經在病房了,正削着個蘋果。

他沒怎麽幹過這種活,連皮帶肉地削,削完一通,就剩了個蘋果核。

趙苒進了病房,孟夏沒跟進去,在走廊裏等。

在這座南方小鎮,四季常青,不像B市,這個時候已經鋪滿落葉,踩上去時咯吱咯吱地響。

她看着窗外的香樟樹發呆,視線突然被擋住。

孟夏擡起頭,對上雙漆黑狹長的眼。

周燼拎着個飯盒,垂着眼皮,居高臨下地看她。

孟夏站起來,想把病房門給他讓開。

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

皮笑肉不笑地擋在她面前。

孟夏抿了下唇:“你不進去?”

他單手插兜:“進去你就跑了。”

孟夏一噎,她确實想跑。

周燼痞裏痞氣地站着,他最近像是在忙什麽事,眼下一圈淡青,看着像是沒怎麽睡好。

當然,也可能是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去了。

孟夏不知道他攔着她做什麽。

這些日子,她差不多摸清了周燼的脾氣,他不講道理,做事全憑高不高興。

孟夏低頭看着腳尖,不跟他對視。

周燼抱着胳膊,慢悠悠看了她一會,捏着她的下巴,看着那雙清淩淩的眼。

她不想幹什麽,他就非得幹什麽。

兩人就這麽對視了一會。

周燼松了手:“不臉紅了好學生?”

孟夏轉開頭。

臉紅個鬼。

杜芳還在裏面躺着,周燼沒過多糾纏,掃她兩眼,側身讓開。

孟夏走了兩步,又被他扯住帽子,一點點拽回來。

她氣得瞪他,一生氣,從臉蛋紅到耳朵尖。

這次周燼滿意了,伸出手,拍拍她的臉蛋。

“朱明挺混,欠了一屁股債,那些人不會輕易放人,趙苒家的事有些麻煩。”

他說正事時,難得有了些正形,眉皺起一點:“當心點,最好別摻進去。”

——

之後的幾天,趙苒在家和醫院之間跑,孟夏幫不了別的,每天把卷子和筆記給她整理好。

從過往抽身不是件容易的事。

中秋節的時候,學校放了三天假。

周五晚上,孟夏收到條短信。

一串陌生號碼,挺短。

“周六晚十點,小夜都。”

下面署名周燼。

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拿到她手機號的。

孟夏在聊天框裏回:“我要寫作業,去不了。”

半分鐘後,對面回了三個字——

“你試試。”

一如既往的霸道不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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