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

ch。33 窺破

ch。33窺破

孟夏壓根動不了。

周燼的氣息噴在她的脖頸,滾燙,裏頭壓抑着什麽東西。

她終于意識到他的危險,手指蜷起來,不知道應不應該推開他。

最後,是周燼先撇開頭。

“最後一次。”

他吸口氣,五髒六腑都躁。

“孟夏,你老實點,別惹我。”

不然他也不知道,下次還會不會放過她。

外邊的天更陰了,濃稠的陰雲壓下來,天臺也變得陰沉沉的。

周燼扭過頭趕人,結果看見她安安靜靜地靠在那兒,擡頭往天上看。

他也跟着看。

“下雨了。”

過了好一會兒,孟夏輕聲說。

不管是雨是雪,下過了,天就該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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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更希望是場雪。

來烏鎮後,除了剛入冬時那場薄雪,她還沒有看過雪。

周燼點了煙,抖了抖煙灰,睨她一眼。

這會兒她又不怕高了。

孟夏的脖子發僵,幹脆蹲下來,視線跟天臺的欄杆平齊。

她伸手去接雨: “不知道今年冬天,這裏還能不能下一場雪。”

周燼: “等你回B市,年年看,看到膩。”

說完又覺得沒勁,低頭猛吸了口煙。

跟他有什麽關系。

“你還回去嗎”她問。

這是她第二次問他這個問題。

意料之中,少年的目光變得乖戾。

她擡起眼睛看着他: “我不當縮頭烏龜了,你呢”

周燼自己都說不出為什麽這麽多年不回B市,也許是因為心中的愧疚,也許是恐懼。

恐懼這個東西,跟周燼壓根不搭界。

可這些情緒又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他害怕看見那個空蕩蕩的家,離開B市的時候,那裏熱熱鬧鬧,現在什麽都不剩了。

他不知道回去幹什麽。

孟夏的目光執拗。

周燼突然笑了,撚滅手裏的煙走過來。

他的模樣很兇,孟夏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貼住冰冷的牆。

周燼毫不客氣地攥住她的手腕,往肩上一丢。

反正在她眼裏他就是個不講道理的混蛋。

一陣天旋地轉,孟夏被他扛在肩頭。

少年的肩膀解釋滾燙,等她意識到兩個人的姿勢,耳朵尖都紅透了。

“你放我下來。”

她瘦了吧唧,周燼一身是勁,扛得毫不費力。

孟夏在他肩頭掙紮,他攥着她的腳踝: “下雪了。”

孟夏一擡頭,天上的雨真的變成了雪。

雪不小,跟先前的那場薄雪不同,六角的雪花簌簌墜落,幹淨漂亮。

她坐在他的肩上,不用仰頭,就能看清漫天的雪。

視線被窗外的榕樹遮住,也看不到下面的一切,那些讓她還在恐懼逃避的東西。

他的體溫從腳踝一寸寸傳上來,野蠻的,極具侵略性。

雪沒下太久。

走廊裏漸漸熱鬧起來,這裏的冬天不常下雪,學生們聽說下了雪,都跑出來看。

周燼把人從肩頭拎下來。

孟夏的臉蛋羞惱得發燙,眼底卻很亮。

他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一身狂妄戾氣。

孟夏抿了下唇,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要發瘋。

“害怕”他問。

用不着孟夏回答,周燼一眼就看得出她在想什麽。

她的那點同情心泛濫,又因為昨天的事覺得欠了他的,所以努力地沒躲,也想把他從泥潭裏頭拉出來。

他哼笑一聲,拍拍她的臉蛋: “孟夏,看清楚我的樣子。”

孟夏的下巴被他捏着,對上那雙漆黑的眼。

野蠻,不馴,乖戾。

一直到她的脖子發酸,周燼才松開手。

“我早就沒救了,收起你那點爛好心,別招我。”

她不知道自己那雙眼睛有多勾人。

鬼知道剛才他有多想親上去。

有不少人往天臺這邊來,周燼松了手,把人往下邊推。

宋月如求他別招惹她。

他就是個不講道理的混蛋,要是她再湊過來,他也不知道答應她姨媽的話還算不算數。

——

下晚自習,宋月如過來接孟夏回家。

她仔仔細細把孟夏看了一圈,這才松口氣: “吓壞了吧怎麽不早點跟姨媽說”

孟夏笑了笑: “沒事,當時太晚了。”

宋月如嘆口氣。

父母不在身邊的孩子,總是懂事得讓人心疼。

孟夏出來得不算早,說話的這會兒工夫,學校已經沒什麽人了。

宋月如拉着孟夏往回走,一轉頭,正好看見周燼。

他不穿校服,張揚的銀發,一身黑色沖鋒衣,書包挂在肩頭,在一堆藍白校服裏格外紮眼。

周燼跟藺沉說話,視線掃到這邊,一停,又收回去。

當她不存在。

宋月如是過來人,覺察得到周燼對孟夏的不同。

他狂妄,愛恨都不加掩飾。

上午在俱樂部,周燼送她出去時,說事情已經解決了。

怎麽解決的不言而喻。

他跟孟夏不是一路人。

宋月如對他心存感激,卻不想讓他和孟夏有太多的牽絆。

她收回視線,随口問: “今天在學校做什麽了”

“看了場雪。”

“好看嗎”

“不好看。”

雪挺好看,那個混蛋少年簡直不講道理。

宋月如沒料到這個答案,忍不住失笑。

“B市的雪更好看,我第一次過去的時候正好下雪,你媽媽帶着我跟你去什剎海的冰場,你摔倒了,坐在地上哭,死活不肯起來。”

提到宋岚如,兩人都沉默下來。

呼嘯的風從街巷穿過。

過了好一會,孟夏垂下眼睛: “媽媽那時候總是和我說,清者自清,我們繞道走,不聽不看,總有一天會得到公道。可是姨媽,這麽久過去,媽媽還是沒得到那個公道。”

她的手被宋月如握住。

孟夏的喉頭哽咽: “我們沒有罪,為什麽要認,為什麽要繞道走”

宋月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當時那條新聞被爆出來,無數大V争相轉發。有證據嗎沒有。只要标題夠吸引眼球,能得到熱度就夠了。

那些正義的審判紛至沓來,同樣不需要證據,人們享受着站在道德制高點的快感,平時積攢下來的負面情緒終于有了宣洩口。

最重要的是真相。

最不重要的也是真相。

宋月如突然問: “夏夏,你想回B市嗎”

——

宋月如在烏鎮待了三天,店裏實在忙不過來了,她不得不回去。

孟夏開始準備統考,小半個月沒去學校。

她的底子不錯,但是半年沒碰過畫筆,多少有些生疏。

陳晨來烏鎮,給她做了半個月的封閉訓練。

十二月中旬,統考結束。

班裏的不少同學都知道她去參加藝考了,九中的藝術生不多,她一回去,被一群人圍起來問東問西。

藺沉啧一聲: “咱們班要出大藝術家啊。”

周燼趴在桌上睡覺,前邊太吵,他蓋住了耳朵。

藺沉讨了個沒趣,搓搓下巴,又坐了回去: “怎麽一個兩個都這麽怪”

他口裏的第二個是沈野,前兩天趙苒的母親出院,沈野在醫院門口站了半天,在趙苒推着她母親出來的時候轉身走了。

這周末要板報評比,梁曉瑩原本還愁找不着人畫,孟夏一回來,問題迎刃而解。

午休的時候,孟夏踩着凳子畫板報。

黑板挺高,她抱着一盒彩色粉筆,吃力地踮着腳。

不少吃完午飯的同學圍過來看。

周燼抱着籃球走進來時,正好看見她被一群人圍着。

她穿着中規中矩的藍白校服,衣袖挽起一截,露出一段雪白手腕。

一堆明晃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周燼沉着臉,手裏的籃球往人堆一砸。

“都看什麽呢”

二班的人都知道他不好惹,看他臉色不善,紛紛散了。

周燼把籃球往角落一踢,翹着腿坐在桌上。

孟夏的後頸被一道目光直勾勾地刺着。

她畫完一朵花,轉過頭: “你看我幹什麽”

不讓別人看,他一個人看,簡直霸道不講理。

“誰看你”

周燼撇開頭,擡手捂住眼睛。

藺沉從外邊回來,看到這一幕,沒忍住說了句卧槽。

燼哥哪兒有過這麽幼稚的時候。

孟夏沒法跟他交流,轉過去接着畫。

這半個月裏,兩人像是憋着股勁,她不來,他一句沒問。

周燼從兜裏摸出火機按着玩,火苗蹭地蹿上來。

藺沉原本想借周燼的英語作業抄,覺察到兩人之間的詭異氛圍,又讷讷坐回去。

周燼哼笑一聲,突然伸出手,揪住孟夏的衣擺。

孟夏在椅子上站得不穩,扶着黑板: “你瘋了”

周燼把衣擺一截一截往手裏攥,她被他扯得後仰。

他是瘋了。

下一瞬,孟夏被扯得往後倒,驚呼一聲,撞進少年結實的胸膛。

他冷笑: “你厲害。”

說不見人影就不見人影,走得比誰都幹脆。

孟夏擡起眼睛瞪他。

黑白分明的杏眼,清澈,幹淨,讓人想要溺死在其中。

周燼突然想起沈野的那句話,他完了。

操。

他想給宋月如十倍百倍的錢,把她侄女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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