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師尊去禁地了

第四十三章:師尊去禁地了

當天薛牧應便派弟子将這封信送去蓮花居,也告知了這是雲浮派尊主牧遠野所寫。

将信送到沈顧淮的手中後,習羽便回去了。

看到這封信的那一刻,沈顧淮心是有些忐忑,不過還是打開了,将信拂平,看着信中所寫:

當年期兒病重,唯有沈宗師能夠救治。當沈宗師拒絕之時,我心也是一時慌了,方才做出那等舉動,逼迫沈宗師,我不願沈宗師能原諒我什麽,但也請沈宗師莫要怪到期兒的頭上,他什麽都不知。

這些年來,期兒一直都在問我關于沈宗師的事,也一直在尋沈宗師,我也亦是如此。

若是沈宗師願意放下前嫌,能來雲浮派片刻,也是好的,期兒很想見你。

将信看完後,沈顧淮便收了起來,既無事,便再好不過了。

不過這信中所寫的,沈顧淮并沒有多加在意,若是沈顧淮真的在意此事,便不會不提及。

沈顧淮将信收了起來,随處的放在了一邊,去往了後山之處。

後山寬闊,最适合的便是練習劍法。

這麽多年沒有使劍,倒是有些生疏了。

沈顧淮手持秋不盡,一人在此練習起了劍法,中規中矩,一成不變。

沈顧淮出的劍很快,每一步每一個出劍的速度都幹淨利索,快到只看得到虛影。

腳落地成陣,劍出必傷。

劍從手中飛過的那一刻,周圍狂風暴起,竹葉紛飛,從空中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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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多年過去了,也還是沒有改變在出劍時,設下陣法的習慣。

在出劍時設下陣法,沈顧淮從一開始的毛毛腳腳到現在的出神入化,也都是有跡象可循。

因為沈顧淮知道,他的身後沒有人,只有他自己,只有在出劍時落下陣法,他才能全身而退。

而這個習慣,一直伴随到今日,都從未變過。

沈顧淮動了動手指,将秋不盡收了回來,擡頭望着這漫天飛舞的竹葉,伸出手接過。

沈顧淮也在後山之處坐了一會兒,将帶來的話本打開看了看。

這麽久過去了,沈顧淮倒是有些想下山去聽聽說書人口中所講的一些。

沈顧淮一有想法便會走,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哪怕此時的他已經身為望山之峰長老,不再是一個人逍遙自在。

不過就是離開一會兒,并無大礙。

而這一去,沈顧淮便是想着去天恒城,指不定還能碰到墨沉,也不知墨沉那小兔崽子如何了,過去幾個月了,也不知與自己傳達一些小事。

這一算都已經快過去三個月。

現如今已是冬季,雖未下雪,但也是冰涼刺骨,冷的人直打哆嗦。

沈顧淮身上披着一件大氅,看着桌案上放着的一些糕點,猶豫了片刻,帶在身上,便下山去了。

從望山之峰走下,沈顧淮去了一趟禁地。

根本就不用沈顧淮做什麽,只要一踏入此地段,沈顧淮便會直接進入。

而在禁地中的封禹倏然便發現有人進來,穿上衣袍随意的坐在一處,面露寒意的等着來人。

可當看清來人是誰時,封禹本要出手的手也收了回來,赤紅色的眼眸一直盯着走來的人。

這次,封禹沒有将白棉戴上,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沈顧淮看,沒了一開始的癫狂,反倒是冷靜了許多。

“沈長老又來作甚?”

沈顧淮并沒有回應封禹,而是一步一步的朝着封禹走去,直到走到封禹的身前時,方才停下步伐。

封禹就坐在靈泉的一旁的石頭上,手裏還把玩着一根綠草,封禹的身上就穿着一件單薄的裏衣,似乎一點都不會冷。

沈顧淮輕聲道:“天冷了,過來看看你。”随後便将自己身上的大氅拿下,披在了封禹的身上,随後便将自己帶來的一些糕點遞給了封禹。

在看到沈顧淮所做的這些時,封禹幾乎驚得目瞪口呆,赤紅色的眼眸并沒有看向沈顧淮的眼睛,很快便垂下了頭。

沈顧淮将糕點遞到封禹的面前:“為師忘了你都喜歡什麽,所以便随意帶了一些,也不知你喜不喜歡,可要吃些?這是松仁糕。”

“松仁糕?”封禹看着沈顧淮手裏拿的松仁糕,并沒有伸出手接過,沈顧淮從來都不會這般待自己,從來都沒有過!

沈顧淮一直以來都對自己冷冰冰的,不管是做什麽,都不願意搭理自己,就算是教自己練習劍法,能不多言語就不多言語,甚至連見都不想見到自己,覺得自己煩。

而如今失憶後卻是這般溫柔,待人好。又是憑什麽?

封禹發了片刻的呆愣,突然發瘋似的将沈顧淮手中糕點打落,從地上站了起來,盯着沈顧淮看,突然笑出了聲,言語之間滿是恨意。

大氅随着封禹的起身滑落在地,

“你又來做什麽?你明明知道我恨你入骨,恨不得殺了你,還來這裏做什麽?”

沈顧淮語氣沉悶,嘆了一口氣:“我知你恨我,但一切皆已發生,你無法改變,就算是殺我,你也沒這個能力。”

封禹聽着沈顧淮說的話,諷刺道:“是啊,我是殺不了你,這世間恐怕也沒幾個是你的對手。也難怪當年沈長老如此的目中無人,誰都放不在眼裏。”

“你若是喜歡這般說便這般說吧。”封禹想說什麽,沈顧淮也阻止不了,可聽到時,心裏難免會有些難受。

沈顧淮并不清楚自己當年這麽做的意義是為了什麽,也不知為何要将封禹至于死地。

沈顧淮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糕點都盡數撿了起來,收了起來。

封禹看着沈顧淮的動作,心裏很不是滋味。冷哼了一聲,便坐在了石頭上,并不搭理沈顧淮。

沈顧淮也沒有走,就坐在封禹的身旁,将地上的大氅撿了起來。

封禹搞不懂沈顧淮心裏都在想些什麽,看到他坐下的那一刻,封禹的整個身子都僵住了:“還不走嗎?”

“為師在這陪你一會兒。”

“陪我做什麽?你以前都巴不得離我遠點,如今卻說要陪我?”

沈顧淮說不出來為什麽,心裏是真的很心疼封禹,若是不心疼,沈顧淮也不會再來此禁地,甚至永遠都不會踏足。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封禹哦了一聲:“以前我确實是很想要師尊陪我,但是我現在不需要,沈長老還是走吧。這些好,你還是留給你的那兩個徒弟吧,以免讓你那兩個徒弟知道我的存在,知道你當年是個什麽樣的人。”

封禹冷哼了一聲,才不需要沈顧淮的好,而且都這麽多年過去,封禹一個人也習慣了。一個人與世隔絕,待在這裏不生不死。

“你若是想見他們,為師會找個合适的時間,讓你們見一見。”

“我見他們做什麽?”封禹并不想搭理沈顧淮,更不想見他的那兩個徒弟,甚至想他現在立刻馬上就走。但還是句句有回應,一句未有落空。

封禹對沈顧淮的恨雖深,但也很淺。他知道沈顧淮的弱點,上次只要他想,他便能将沈顧淮殺死在自己的手裏,可是封禹沒有。

封禹對沈顧淮的恨,僅限于沈顧淮不在。封禹恨沈顧淮當年為什麽要那麽做,也恨沈顧淮為何要那般對待自己,更恨他為什麽不來看自己。

沈顧淮一出現,封禹內心深處其實是有些驚喜的,可是下一刻卻收了起來。

沈顧淮也是說不過他,曾經那麽好的一個少年,卻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也是自己的錯。

沈顧淮放輕了聲線,聲音更是格外的溫柔:“你若是不介意,為師會常來此處見你。”

封禹想不明白,更是不懂沈顧淮這麽做的意義在哪裏。是想讓自己将恨放下,還是說他在演一出師徒情誼的感情。

可以封禹一直以來對沈顧淮的了解,沈顧淮不可能會這麽做,也不會拉下臉來對自己好。

封禹不想看沈顧淮,轉過了身子:“我不需要。”封禹頓了頓,随後又道,“沈長老也不用一直對我自稱為師,我已經不是你的徒弟了。”

封禹說完這話時,想的第一個便是沈顧淮會不會哄自己。

沈顧淮從來對自己這麽好過,封禹對于這些很是向往,哪怕是在這禁地之處,封禹想見到的人也只有沈顧淮,說恨也恨,說不恨也不恨。

封禹只想明白沈顧淮當年為何要那麽做,那麽對自己,若是想要自己死,明明可以直接殺了自己,為何又要做的這麽狠絕。

沈顧淮不明白當年的事,對封禹總是覺得自己虧欠他,想要對他好些,将以前沒能給他的,都慢慢的給他。

“你若是願意,可以繼續喊我師尊。”

封禹聽後沉默了,沒有說不想,也沒有說想,就是不回應沈顧淮的這個問題。

封禹嘴上說的幹脆利落,可一旦直面這個問題,便不想正面回應,不想說明白。

“你上次不是巴不得趕緊離開嗎?現在又賴在這裏不走,想幹什麽?”封禹就是不回答沈顧淮,問起了上次的事。

封禹以為上次過後,沈顧淮便不會再來了,沒想到還會再來禁地見自己。

沈顧淮:“………“

若是真的能說的話,沈顧淮肯定會說:你都要殺我,我不離開,難不成站在那裏被你殺嗎?

只不過沈顧淮說不出口。

見沈顧淮不說了,封禹又哼了一聲,坐在一邊。

封禹的性子從來都沒有變過,一直都是這般,哪怕心中對沈顧淮帶有恨意,也在霎那間放下,只因沈顧淮對自己比從前好了很多。

明明沈顧淮将自己害成這樣,明明自己應該恨他入骨,可最終還是沒能一直恨下去。

有些事還是要說明,遲早封禹都是得知道的。

“你在這禁地中可知曉外界的一些事?”

封禹不知道沈顧淮問這個有什麽意義,但也還是答了一句:“知道一些,不過并不多。”

“那你可知封漸空?”

封禹語氣平淡如水:“知道,我爹在知道我死的那一刻,恐怕便大病不起,沒多久就已離去了,對吧。”封禹胡亂猜疑着,封漸空對封禹很是看重,封禹也明白。封禹努力修煉,不為別人,只為自己,同時也是為了烏山峰。

而自己自從拜入沈顧淮的座下後,便再也沒有回去,封漸空的離去,封禹一直都難以接受,可現實就是如此,逃避也是無用,倒不如倘然面對。

若是一開始便不拜沈顧淮為師,或許封禹此時還在烏山峰,而封漸空也還在。這一切的一切還真都是拜沈顧淮所賜。

沈顧淮點了點頭,确實是如此。

沈顧淮突然問了一句封禹想了已快有百年的事:“可想離開此地?”

“不想。”

“為何?”

封禹自暴自棄的笑了一聲,倒是覺得好笑:“我離不開,當時師尊可是費足了力氣,又是将我丢去亂葬崗,又是将我抽筋拔骨廢去修為,這些可是将我壓制的死死的,我又怎能離開的了,師尊說是不是?”

封禹這麽一說,當即便将沈顧淮堵的啞口無言,再者也确實是如此,這一切都是沈顧淮當年所犯下的錯。封禹始終都無法釋懷。

“師尊還是走吧,我不對你做什麽,以後也不要再來了,我也不想看到你。”封禹這段話裏,說不上有什麽情緒,就像是突然之間想明白了,什麽也不想管,也不想再繼續恨下去一樣。沈顧淮轉了個身,背對着沈顧淮。

封禹從頭到尾都沒有去看沈顧淮的眼睛,也不敢與其對視。

此時他的眼睛裏全部都是恨意,又怎敢望着沈顧淮,将他拉入這痛苦不堪的回憶裏,又何必讓自己重溫這一切。

沈顧淮也是知道,自己一直待在這裏也只是讨人嫌倒不如先離開,也免得封禹看到自己心煩。

沈顧淮将大氅留下,人就走了。

見沈顧淮離開的背影,封禹抿了抿唇,叫住了沈顧淮:“将大氅帶走。”

可沈顧淮并沒有,反倒是直接就走了,就好似沒有聽到的一樣。

沈顧淮這麽怕冷的一個人,就不怕到時被風吹着倒了?

見他是真的走了,封禹拿着這大氅看了許久。

天确實冷了許多,那又怎樣呢?

既然走了,以後都別來了,自己又有什麽好看的。

這禁地,自己已經待了這麽久,有沒有人陪自己也不重要了。

當年沈顧淮若是能陪封禹一時半會兒,都比現在陪着他強。

遲來的好,比什麽都輕賤。

封禹也不想要。

大氅很暖和,封禹想要毀了,可在要下手時,又收回了手,留在了身上。

沈顧淮走出禁地,便遇到了幾位弟子。

那些弟子背後背着竹筐,似乎是準備下山拾撿材火。

看到沈顧淮時,紛紛叫喊了一聲:“沈長老。”

沈顧淮也只是點了點頭後便走了。

這一路趕去,實屬是有些耐不住,時而停歇一會兒。

沈顧淮這一路都在想着封禹,到底還是自己的錯,若是能彌補便再好不過了,只可惜怎麽彌補的了?

沈顧淮一路都心不在焉的,直到到了天恒城,心裏都在想一些往年的事。

也不知那姑娘墨沉追到了沒有,這一走便是好幾個月,連個音訊都不給自己留,還真是遇到喜歡的人後就忘了有自己這個師尊了。

沈顧淮也就是到處走走,并沒有急着去尋墨沉。

不知從何時開始,腦子裏總會無緣無故就想到墨沉的那張臉。

此時的沈顧淮就是一個閑人,望山之峰并不會管束他。

就算真的有什麽要事,薛牧應也會與他傳音。

拂雪山山洞那一次,墨沉使出的靈力倒真的是狠,手上的傷到了現在還沒好,甚至還有一些疼。

也還好是在左手,便不妨礙什麽。

街道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孩童到處都是,都在打打鬧鬧着,歡樂聲好似聲熱鬧。

沈顧淮本是想走到一邊,以免擋了這些孩童的路,可卻不想,一個女娃直接朝着他走了過來。

女娃的嘴裏還吃着糖果,呆呆萌萌的走到沈顧淮的跟前,手裏還拿着許多的糖果,走下還走着小碎步,在原地走着。

女娃擡頭望着沈顧淮,眼睛水汪汪的,身上穿着的粉色衣裙襯得女娃好生好看。

女娃看了好久,感覺下一秒整個人都要朝着沈顧淮撲了過去,嘿嘿的傻笑了起來:“大哥哥,你長得好好看啊。”

沈顧淮頓了一會兒,沒想到會突然跑來一個小孩,對自己說這種話。

沈顧淮低頭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小女該,不經彎下腰,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展顏輕聲笑道:“你也很好看。”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童音很是稚嫩,軟軟糯糯的,可愛極了。

“大哥哥也是來找人的嗎?”

沈顧淮點了點頭。

小女孩見沈顧淮點了頭,想了好一會兒,和沈顧淮說道:“昨日的時候也有個大哥哥來找人,那大哥哥長的也很好看,就是那一頭白色頭發好吓人啊,我娘親都被他給吓到了,不過後來給了我糖吃,還誇我長的很漂亮,人可好了。”

白頭發?難不成是洛寒來了?他來這裏做什麽?

沈顧淮笑着點了點頭,沒有想再與小女娃說什麽,便道:“我先走了。”

小女娃哦了一聲,伸出了手,露出了手裏的糖果:“大哥哥吃糖嗎?”

沈顧淮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你。”

小女娃見他不要,也收回了手,還不等沈顧淮先走,小女娃就跑開了,和那些孩童一起玩了起來。

沈顧淮瞧了一眼,便走開了。沒有在原地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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