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師尊出現了
第六十四章:師尊出現了
時間過得很慢,過去了這麽久,也才過去了十年。
沈顧淮本以為自己會歸隐山林,不理世事,可他還是太瞧得起自己了。
一入世,便又不想走了。
所以,沈顧淮便躲在了一處,隐姓埋名的過着,沈這個姓,沈顧淮不敢改,也從未與這些人說過自己曾叫什麽。
沈顧淮本是想找一處比較偏遠的山莊住下,但還是沒能找到,便也只能在此處城池。
此處城池明喚為湘潭鎮,與自己兒時所待的城池,同一個名。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湘潭鎮,或許不是吧,畢竟湘潭鎮早便已經不複存在了,或許只是撞名了而已。
這天,沈顧淮依舊如往常那般,在書寫一些劍訣,專心于手中的狼毫筆。
此時正值寒冬臘月,屋外正下着鵝毛大雪,沈顧淮的身上也披了一件狐裘防寒。
這一下寫下去,狼毫筆突然一彎,沈顧淮的心也震蕩了,今日是怎得回事,右眼皮一直在跳,莫非是出了什麽事?
沈顧淮松了手,沒有再去寫,将狼毫筆放在了桌案上,揉了揉太陽穴。
每當靜下心來,閉上眼的那一刻,腦海裏總是會出現墨沉的身影,這麽多年過去了,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過。
就連在睡夢中都能偶爾見到墨沉的身影,只不過只能在遠處遠遠望着,什麽都做不了,碰不到,看不到他的臉。
每當沈顧淮想要離開這層夢境之時,卻還是能看到墨沉的身影,到底是自己魔怔了,方才這般了罷。
就在沈顧淮停筆準備歇一會兒的那一刻,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慌亂的腳步聲,随即而來的是一位少年的聲音。
“沈公子!沈公子!陸家的一位公子求見您!”
沈顧淮聞聲便去開了門,門一開,屋外的雪便飛進了屋內,寒風凜冽,吹的臉很是冰冷。
沈顧淮下意識的攏了攏肩上的狐裘,少年的肩上幾乎都落滿了厚重的飄雪,跑來時更是氣喘籲籲,勾着身子喘着粗氣。
“有什麽話,屋內說。”
見少年身上衣物單薄,沈顧淮不免皺起了眉頭,将少年帶進了屋內,也将火盆往少年那邊放了放,倒了一杯熱茶,遞給了少年。
聲音一如往常般溫柔:“暖暖身。”
少年接過了沈顧淮手中的熱茶,喝下肚後便開始急促說道:“陸家的那位公子說是要見沈公子,說是出了大事,是外面的事情。”
沈顧淮見少年如此慌亂的模樣,心裏也有些心疼,輕聲道:“外面的事是何事?慢慢說,不急。”
“說是拂雪山的結界要崩塌了,讓我們趕緊跑,離開湘潭鎮!只不過陸公子說我們可以先跑,沈公子得留下見他一面!”
“如今湘潭鎮的鎮民們都已經在準備着行李去那些安全的地方了,聽說還會有那些修道的人出現。”
一聽到是拂雪山一事,沈顧淮的身子微乎其微的顫了顫,本以為那結界還能撐許久,沒想到這麽快便又要決裂了。
沈顧淮閉了閉眼,不想參與這些,若是參與必定會碰到衆人。若是不參與此事,便很可能傷亡無數,雪崩也将會覆蓋許多城池。
沈顧淮嘆了一口氣,囑咐着少年:“多穿些衣物逃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少年點頭明白,将話帶到了後,少年便轉身離開了,門也随之關上。
該來的還是來了。
以往的記憶,沈顧淮也已經全然想起,更不想再步入後塵。
沈顧淮一直坐在屋內等着,等着陸知澈前來。
陸知澈來時連門也沒敲,直接踢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穿着厚重淡藍色玄伏翼衣袍的男子,由于男子的進入,寒風也随着門外吹了進來,本暖和的屋舍,在這一刻降到了冰點。
對于陸知澈的無禮,沈顧淮早已習慣,也并未多說他的不是,無奈道:“坐吧。”
待陸知澈坐下,沈顧淮便又道出了一句話:“直說便是。”
“拂雪山的結界破裂,雪崩一觸即發!沈公子和我一起離開吧!”
見陸知澈這麽急急忙忙的前來只為與自己說這些,沈顧淮還真是頭疼。
“你急忙跑來,就是為了與我說這些?”
陸知澈點起了頭,肯定的說着:“對!”
“你先走吧,我不與你走。”
“為什麽!沈公子不離開,難不成還一直待在這湘潭鎮嗎?”
沈顧淮确實是有這個打算,待他們衆人都離開之後,沈顧淮會在此處設下一道結界,保湘潭鎮不會有事,若是湘潭鎮沒了,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一切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沈顧淮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我有事得處理。”
陸知澈才不相信這些,當即便要揭穿沈顧淮的謊言。
“什麽事能比命重要!沈公子也莫要框我,沈公子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游手好閑的,能有什麽要事處理!”
沈顧淮:“……”
陸知澈說的也并無道理,可今日不同于往日,是什麽事,沈顧淮自然也是不會與他說的。
沈顧淮說不過他,也只好假裝妥協道:“你先走,我後走。”
沈顧淮這麽說,陸知澈也松了口:“真的嗎?”
沈顧淮點頭:“真的。”
沈顧淮從不會騙他們,導致陸知澈很是相信沈顧淮,絲毫不覺得沈顧淮會騙他。
“那好,沈公子記得要走快一些,別到時走慢了,沒追上我!”
沈顧淮幾乎是哄孩子一樣哄着陸知澈:“好,我會走快些的。”
“那我先走了?”陸知澈還是有些顧慮,要走不走的模樣,遲疑的問着沈顧淮。
“走吧。”
“我真的走了啊?”
“嗯。”
“那我走了?”
“嗯。”
見沈顧淮都這般說了,陸知澈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麽,便轉身離開了。
也沒有再繼續留在湘潭鎮,再怎麽說他還是有些怕的,雖然面上沒有表達出來,實則心裏還是很怕的。
待衆人都離去之時,沈顧淮也随着離開,在湘潭鎮外,設下了一個巨大的結界陣盤,雪白色的陣線與雪融為了一體。
将陣盤設下的那一刻,沈顧淮并未追上陸知澈,而是往拂雪山而去。
這一次別離,想必再也不會再見了。
沈顧淮走的急忙,什麽也沒有留下。
就如同十年前抛棄墨沉那般,也抛棄下了陸知澈。
兩人并不算是熟絡,告不告知,又有何好說的?
竟清規已經回到沈顧淮的手中,沈顧淮也很少再用秋不盡。
秋不盡一使出,想必會被他人認出,清規的話,就不會了。
趕到拂雪山。
此時拂雪山外毫無一人,沈顧淮也松了一口氣。
但在皚皚白雪中,沈顧淮仿佛看到了一人的身影。
是洛寒?想法一出,沈顧淮立馬便搖起了頭:不對。
那人身穿一襲紅衣,站在拂雪山中亦顯得格外耀眼,從高處望下,就如同一朵屹立不倒的花兒,在白雪中艱難求生。
沈顧淮從清規劍上跳下,唯恐此人出事,便設下了一道靈力,為此人溫暖着身子。
沈顧淮本想伸手觸碰,但還是止住了手,以免眼前之人反感。
靈力落下的那一刻,男子挺直的背影突然一抖,并沒有回過頭。
“此處危險,閣下還是早些離開的為好。”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身子也越加抖的厲害。
眼前之人突然轉身,雙手按在沈顧淮的肩上,幾乎讓沈顧淮無法躲避,手也越按越緊,兩肩之處傳來了劇烈的疼痛。
沈顧淮皺緊了眉頭,擡眸望向了眼前之人,正要說松開之類話語之時。
猛然看到了他的臉,是一張極其熟悉的面孔,沈顧淮整個身子頓時一愣,盯着眼前的人看了起來。
“師尊!”
讓沈顧淮萬萬沒想到的是,一來拂雪山,便會看到墨沉的身影!
聽到‘師尊’二字的沈顧淮,轉過了頭,想要将墨沉的手打落,雖沒将墨沉的手打落,卻是打破了墨沉最後一絲的救命稻草,語氣平淡道。
“閣下怕是認錯人了。”
沈顧淮此話一出,墨沉的手也在漸漸松開了,退了許多步,默默呢喃了起來。
“是啊,他早就死了,又怎會出現在拂雪山。”
淚水從眼角滑落,墨沉不敢看眼前之人,實在是太像了,可就算是再像,也終究不會是師尊。
墨沉強忍着眼中的酸澀感,沙啞道:“抱歉,是我認錯人了。”
他……哭了?
沈顧淮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為墨沉拭去眼角的淚水,而這一眼,沈顧淮便也看到了墨沉的眼睛。
灰白色的左眼裏折射不出任何人的影子,也看不出任何一絲情緒,仿佛徹底失明了般。
沈顧淮的心頓時一沉,身子更是止不住的顫抖,不過也才過去了十年,這十年當中,墨沉都經歷了什麽!
又有誰能傷的了他,左眼竟已全然看不清事物!
沈顧淮不由得還是問了一句,眼裏是止不住的心疼:“你的眼睛……怎麽回事?”
“沒什麽。”墨沉冷冷回應着,就好似一塊沒有溫度的冰,甚至就連靠近,都會覺得寒冷般。
墨沉并未留下多久,轉身便已經離開了,同時也将懸浮在半空之中的彙泷珠拿下,消失在了沈顧淮的眼前。
沈顧淮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去追,可剛要邁出的腳,卻又收回了,沒有去追。
既是要斷,那便斷的幹淨。
又何必這般!
可腦海卻還是不斷的浮現出了墨沉的身影,還有方才墨沉的那般模樣,左眼失明,右眼黯淡無光,人也仿佛沒了生氣,不知為何而活。
難不成都是因為自己嗎?
可自己在他的心中又怎麽可能如此重要……
沈顧淮不敢去想,更不敢去猜,猜來猜去也不過是空猜一場。
再者墨沉來拂雪山又是做什麽?
莫非拂雪山結界的破裂,與他有關?
不可能,墨沉絕無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來!
眼前無邊無際的雪地,随時都可能發生雪崩,只要稍微一動蕩,雪崩便會一觸即發,淹沒最近的那些城池。
沈顧淮與當年一樣,去到了拂雪山的山眼所在,這山腳下有着一股巨大的法陣,同時靈力強大抵觸中衆人的靠近。
而如今,卻已漸漸消散,都快看不出陣盤了。
這一結界陣法設下,怕是要耗費許多的靈力,也幸好此時無一人有在拂雪山,也不會打擾到他施展陣法。
沈顧淮站在原地,手中比劃着複雜的陣決,速度更是快到只能看得到虛影,淡藍色的靈力不斷的在手中彙聚,嘴角低聲念着。
“拂雪映畫,落靈為線。”
“萬山之山,隔源萬裏。”
“以爾為訣,落入法陣!”
額頭上冒出了一滴又一滴的汗水,靈力也從體內往外快速的流逝,流淌進了這陣法之中,周身也感到越來越冷,寒風刺骨,冷的人不寒而栗。
陣盤盡顯眼中。
沈顧淮将手收回了那一刻,整個人都松了一口氣,陣法已設下,拂雪山已無任何問題。
到時那些門派前來,也不會出任何的事。
沈顧淮沒有任何的停留,轉身便要離開拂雪山。
以免被人察覺,靈力流失過多,沈顧淮此時的手都在不斷的發抖,身子也是越加抖得厲害,走的每一步都在極力克制着。
而此時又是在拂雪山,身子更是冷的厲害。
與當年一模一樣,不管是多強大的修為還有靈力,一但将陣盤設下,整個人都會虛脫無力,無法抵禦着冰天雪地的寒冷氣候。
這一走也不知要走到何時,只希望不要碰見那些人。
“阿硯!”
可心裏所想的還沒落下,身後便傳來了一道聲音,是謝沂白!沈顧淮的身子傳來了劇烈的顫栗。停下了腳下的步伐,沒有轉過頭。
從沈顧淮進入拂雪山的那一刻,謝沂白便全程都在注意着沈顧淮的一舉一動。
不僅只是謝沂白知道,就連那些門派的尊主也都全然看到了那一幕。
尤其是在看到沈顧淮設下陣法的那一刻,那些門派的尊主紛紛指着這靈鏡中的人說了起來。
“這人!是誰!”
“這人怎麽看上去這麽像是已故的沈宗師?”
“該不會沈宗師根本就沒有死吧!”
“那十年前的那具屍首又是怎麽回事!”
“還真是邪門了!”
“……”
在這一群人之中,唯有薛牧應看着靈鏡中的人未曾言語半句。
在那二字落下的那一刻,謝沂白當即便走到了沈顧淮的身前,盯着眼前的人看了起來。
只說了一句話:“我知道是你。”
沈顧淮聽後,也只是欣然一笑,并不承認:“閣下怕是認錯人了。”
謝沂白搖了搖頭,伸出手握住了沈顧淮的手:“跟我走。”
見謝沂白握住了自己的手,沈顧淮幾乎是想也沒想便甩開了謝沂白的手,皺起了眉頭,很是反感謝沂白的這一舉動。
沈顧淮臉色當即便差了下去,言語也變得異常冷淡:“莫碰我。”
沈顧淮的這一舉動,頓時便讓謝沂白想到了當年的沈顧淮,眸瞳瞬間便睜大了幾許,往外擴散。
謝沂白盡可能的将聲線壓下,一如往常,小心試探着:“你……恢複記憶了?”
見謝沂白如此,沈顧淮心中更是煩躁不已,言語提醒着:“我不是那人。”
“我不可能認錯,沈知硯,你恢複記憶了。”這一次,謝沂白極其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也沒了往常對沈顧淮獨處一份的好,臉上全是漠然,還有抓到獵物的興奮。
裝了這麽多年,本以為會一直裝下去,沒想到有一日沈顧淮竟還會想起以往的事,還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就算眼前的這人不是沈顧淮,謝沂白也會将此人給帶走,謝沂白就是這種人,寧願抓錯,也不願放過一人。
謝沂白并不像墨沉那般,寧願放過,也不願相信。
沈顧淮清楚謝沂白的一切作為,在聽到他極為肯定之時,沈顧淮藏在衣袖之下的手也緊了幾分。
沈顧淮極力解釋着:“人總有相似的面孔……”
可謝沂白不等他說完,便笑着說道:“可卻沒有相同的語氣,相同的修為,相同的靈力氣息。”
“我說沈知硯,過去了這麽多年,你還真是一點防備都沒有。這拂雪山此時正被衆多門派以靈鏡觀望着,就連這你都不防備,被發現,也是遲早的事。”
沈顧淮依舊是不承認:“我不是你口中的沈知硯,也不可能是那人。”
謝沂白哦了一聲:“既然不是,那公子可否與我走一趟?喝杯熱茶。”
“多謝閣下好意,倒是不必了。”
謝沂白無所謂,不管他跟不跟自己走,謝沂白都會動手,此時沈顧淮已經消耗了大量的靈力,想必出手也有些緩慢。
“那我便只好動些手段帶你走了。”
謝沂白手中握着枉離,想要将沈顧淮強行帶走。
沈顧淮見他不肯放過自己的仗勢,第一個反應便是跑。
而在這冰天雪地裏的,根本就沒有地方可以跑,無處可躲。
謝沂白看着沈顧淮逃跑的身影,宛如在看着當年的沈顧淮,嘴角帶着一抹笑,落下了一句話:“若公子真的不是,為何還要跑?”
不過也在霎那間追了上去。
沈顧淮就算是靈力消耗過大,也還是渡劫期的大能,就算是不用靈力,也能對付謝沂白,只是不想傷他罷了。
哪怕被人傷的再深,沈顧淮也都不會放在心上。也正是如此,才給了那些人有機可乘,一次又一次的陷害他。
謝沂白趕上去倒是有些吃力,眉頭皺了皺,沒想到失了這麽多靈力,竟還能跑的如此之快。
這種追逐,謝沂白只想快速結束,他可沒有這個功夫跟沈顧淮玩這種把戲。
墨沉還在此處,若是被發現了,怕是要糟糕。
靈鏡中無法觀望到墨沉的方位,那些門派尊主也不知墨沉有來拂雪山。
墨沉如今的修為,也不是他們能夠對付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