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事實證明還是齊玉有先見之明,這群剛高二青春洋溢的學生像是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勁,何時錦定的包廂時間到了之後大家還AA去續了一段.
由于沈予殊接了魏源的話,班級裏的衆人好像也沒那麽怕他了,在後面酒精上頭後還會邀請他一起做游戲。
最後要不是魏源加了齊玉的微信,晚上八點半的時候接到了齊玉的問候電話,他們還打算接着瘋下去。
這就導致結果是沈予殊第二天差點遲到,來到教室的時候各自的課桌上趴了一群祖國花朵,他的同桌王志遠昨天聽說回去之後還約了幾個人網吧開黑,現在睡得昏天地暗,哈喇子都快流到數學書上了,昨天從頭喝低濃度啤酒喝到尾的林詩詩倒是精神,趁還沒開始上課之前拿了一本封面看起來奇奇怪怪只有兩個男人的小說藏在課桌兜裏讀。
全班唯一直着身子安靜看教科書的居然只有今天早早來到教室他斜後方現在沈予殊該尊稱其為哥的溫淮。
沈予殊昨天也被鬧得不輕,雖然大家一開始起哄,但是對于他還是有些不相熟的怵,結果發現沈哥貌似性格還算不錯的時候就開始輪流套近乎了。
一輪下來饒是沈予殊酒量本就不錯也有點上頭,記憶中貌似自己還唱了一首傷心情歌。
只有溫淮,本身只要他自己願意存在感就極低,除了沈予殊和顧陽沒人想得到他,整個人全場隐在角落裏安安靜靜,空氣都仿佛在那邊凝滞了。
好像最後還是溫淮帶自己回的家,可他對于其中過程已經沒有半分印象了。
坐在沈予殊後座的顧陽聽到拉開凳子的聲音有氣無力地支起頭迷迷糊糊打了聲招呼,詞句混沌得仿佛牙牙學語:“呦,好兄弟,今天來得有點晚啊。”
沈予殊靠着十級理解懂了他的話,然後被這句好兄弟砸昏了頭,想了想昨天短暫的交流原來已經達成了這麽深刻的友誼,一時之間略微有些感動:“……你好好休息。”
顧陽打了個哈欠,總算清醒了一點,半睜着眼睛,講話的聲音還有些嘶啞:“我回去喝了十杯胖大海,講話還有些啞,你倒是聲音清俊如舊。”
沈予殊覺得自己這回有些不太懂了:“我怎麽了?”
顧陽勉力睜開一只眼睛,裏面刻滿了沉痛:“我就知道你會不認,幸好我托人錄了像。”
說完從自己抽屜裏掏出了手機打開相冊點開了一段視頻。
沈予殊覺得這話說得莫名其妙,卻也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用餘光瞥了一眼無動于衷的溫淮後湊上前去。
顧陽的默認音量有些大,昨天KTV的聲音猛地在教室裏炸開,顧陽趕緊用跟人網絡對噴的手速調小音量,但還是把沈予殊身旁的王志遠吵醒,支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幹嘛呢?”
而沈予殊已經看到視頻裏在昏暗燈光迷離背景中和顧陽肩搭着肩唱“愛情這杯酒誰喝都得醉”的自己。
視頻右下角還有個小胖子徐文洋舉着燈棒泣不成聲:“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沈予殊:“……”
王文洋努力探過頭看了一眼視頻,然後用一種難以言喻的慈祥笑容拍了拍沈予殊的肩膀,仍覺不夠,誇贊般說了一句:“兄弟你昨天真棒。”
原本安安靜靜坐在角落與世無争的溫淮聽到這句話也擡頭神色晦暗地看了沈予殊一眼,沈予殊居然在厚重鏡片下看到了一絲詭異的贊同。
顧陽美滋滋地又看了兩眼視頻,回味無窮地将手機收了起來,插刀道:“昨天晚上回去之後我們都把視頻發在群裏了,你沒看到?”
沈予殊正欲動手将顧陽的手機毀屍滅跡,這句話正好把他的腦子劈了個半,顫抖道:“……什麽意思?”
他昨天最後喝高了,記憶最後還是溫淮那張平淡的臉向他走來,醒過來就已經換好衣服躺在自己床上了,旁邊還放了一杯保溫着的柚子蜂蜜水,本來以為今天最大的難題是如何面對溫淮,結果剛來學校就被迎頭痛擊。
“玉姐後來還誇我們唱得不錯呢,音調不穩但勝在感情充沛。”
……
“哎哎哎沈哥你幹嘛去啊?”
“去M78星雲生活。”
昨夜晚風缱绻,推開包廂裏的透氣窗還能聞到街上各路小販混雜的味道,遙遙從高樓之下飄來。
少年方才與他人胡天胡地了一通,唱完最後一首歌像是賭氣一般将話筒往桌上一放嘟囔着說自己不唱了。
溫淮一整個下午都暗自坐在角落看着他,沈予殊蒼白的肌膚在斑駁陸離的燈光下添了幾分顏色,襯得眼角那抹殷紅愈發耀眼,看上去就像一只生于煙霧間的豔鬼。
見沈予殊似是不太清醒,一旁的王志遠伸手還想攬他接着唱,溫淮終于是坐不住走上前去。
正欲将他拽至身旁,卻見沈予殊目光流轉見到溫淮在不遠處竟定定瞧了半晌,然後咧開因喝酒而水光潋滟的唇笑出了細白的牙齒,淡色的瞳孔裏映着房中反射的光。
是溫淮很久沒有見到的模樣,乖得讓人想要做些不好的事情。
先是心髒下意識地狂跳起來後,溫淮才反應過來,走進拉着少年移步到角落,房間正中的徐文洋已經從地上蹦起來和顧陽重新撕開喉嚨抱成一團。
餘下的人也迷迷糊糊并無人在意這邊的情況。
溫淮垂下眸子看着乖乖坐在沙發上的沈予殊,因視角問題他好像被藏在自己身下最陰暗的角落。
溫淮蹲下身伸出手,指尖幹燥,附在唇上的一點水光,輕撚後淡淡道:“濕了。”
沈予殊沒反應過來,還是瞳光澄澈,坐在原地任由身前的人動作,自己只顧看着溫淮,笑得純良又勾人。
若是清醒着,早該惡狠狠打開他的手走遠了。
溫淮撫上沈予殊的臉,拉近距離間對方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哪怕沈予殊此時是在醉酒,也下意識閉上了眼,但他卻感覺到溫淮的動作一頓,然後對方低低地開口問道:“笑什麽?”
沈予殊重新睜開雙眼,瞳光迷蒙腦子混沌,心中隐隐覺得不妥,卻實在想不起來為何不妥。
“……看見你就想笑。”沈予殊的笑意愈發得深,夾雜着幾分溫柔纏綿,看着溫淮的眼神仿佛是在注視自己的摯愛。
實在很容易讓人誤會。
溫淮眼中卻閃過幾絲克制嘲諷,猛地起身将距離拉開,暧昧不清的分界線重新歸于正常,沈予殊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已經走到喝酒上頭,全臉通紅臉額角青春痘都暴起的魏源面前。
“我帶沈予殊回家了,他不舒服。”
魏源愣愣的:“哦哦……”
然後廢話不多說又去這個party舉辦者何時錦那邊說了一遍。
女生那邊還算清醒,問溫淮知不知道沈予殊家在哪裏,還調侃原來他們兩個認識啊。
溫淮交代清楚後就将沈予殊背上肩膀離開了。
林詩詩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們的背影跟閨蜜說:“溫淮同學比我想象得要高哎……”
閨蜜沒聽清:“什麽?”
“……唔……不記得了。”
溫淮一手托着沈予殊,兩人擠在KTV門口的角落裏,一手拿着手機和司機聯系。
沈予殊被放下後軟綿綿的站不直,溫淮只能攬着他的腰将他的身體貼在一起,少年人的呼吸帶着酒味落在肩頸處,身體灼熱,在漸涼的秋風裏繞出了一處旖旎。
溫淮深吸幾口氣總算把鼻尖萦繞的煙酒味散了個幹淨,就感覺到沈予殊在他耳邊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句:“阿淮。”
溫淮停了片刻,空出一只手摘下眼鏡放進兜裏。
然後指尖緩緩從沈予殊腰間的衣物摩挲至他的下巴,神态像是漫不經心,如同戲弄一只貓,手卻驟然用力,強硬地擡起沈予殊迷茫的臉,雙眸相對。
溫淮看着對方水汽迷蒙的琥珀色瞳孔,對方眼尾那抹濕紅快要勾進他心裏去,。
溫淮對他說不出什麽狠話,哪怕是醉酒,也只能沒什麽氣勢啞着聲音惡狠狠道:“不準這麽叫。”
“為什麽啊,”沈予殊看起來有些委屈,“你都不叫我……”
“想我叫你?”
沈予殊潛意識裏覺得這個問題很危險,但他想不到原因,只能傻傻地被溫淮摟在懷裏。
對方的墨色瞳孔暗沉,印着沈予殊臉的眼睛好像平日裏壓抑的偏執瘋狂全都被不知名的怪獸釋放出來,随時等着在面前人身上占領搖旗,開疆擴土。
“只要你想。”溫淮的聲音輕柔好似那只引誘夏娃偷吃蘋果的蛇,惡毒之間皆是欲望。
掐住沈予殊腰間的手卻越來越緊,掌心隔着衣物陷進皮肉裏,二人相距不過咫尺,沈予殊甚至能聽到他呼吸間的顫抖,“只要你說你想。”
恍惚間車燈閃過眼前,刺眼的光芒紮進眼睛。
“我想的。”他不願移開視線,所以有眼淚落下。
他肯定地再重複一遍。
“我想的。”
像是被困于世俗枷鎖的狂徒大醉一場,清醒地看着自己一遍遍跳進深淵。
“好,阿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