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石忞估摸着宮裏的人也就□□百左右,沒想到竟然有一千三這麽多,整個皇宮,就只有她和皇奶奶、母後三個人,居然要這麽多人服侍,還真是萬惡的封建社會!

她記得學習本朝歷史的時候,如果沒記錯,高祖時期宮侍不過八百左右,到她這個第十代皇帝竟已經增加到一千三,也就相當于國家直接少了五百左右的勞動力和生育力,由此及彼可以推算出大臣們也肯定是超規定多蓄養奴仆,那減少的勞動力就不是幾百,而是成千上萬。

石忞想想都有點頭疼,讓路關初退下後,一個人在殿中冥思苦想了許久。

當這個皇帝越久,她就越覺得當皇帝這個差事真不是好幹的,除非像歷史上有名的昏君那樣才能過的潇灑自如,想怎樣就怎樣,她也好像當個昏君,可是事實總是那麽殘酷不如她所願。

以她所見,整個華朝從上到下、從朝廷到地方、從內政到軍事,都需要有魄力的進行改革,否則別說中興,就是能不能完成交接都是個問題。

倘若她一旦改革,那麽她遇到的助力也将是前所未有的,因為被她侵害利益的統治階級是不會心甘情願的将自己的利益拱手相讓的。

無論是鹽價及衍生的貪腐集團,還是整個貪污成風的官場,或者整個朝廷冗官冗員,以及龐雜混亂的軍事管理,每一個問題都不是那麽容易解決的,她必須花費很多的時間和需要極大的魄力去破而重組。

她現在看似實權在握的皇帝,實則稍有不慎就可能将整個王朝葬送,選擇與民休養生息,既是她主動為之,也是不得不為之,但也不代表她什麽都不可以做,只要不勞民傷財的皆可徐徐為之。

第二天早朝和往日一樣,除了年老體衰生病請假的,在朝四品及以上官員都按時在宮侍的帶領下依序進入了承天殿。

宮侍完成任務後就退了出去,還關上了大門,整個大殿除了趁陛下還沒來在竊竊私語的官員之外,再無他人。

“皇上駕到”聽到路大總管熟悉的聲音,大臣們立即安靜下來行禮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經過近一年的補充、升遷,現在在京四品官員已經有一百多人,任然空缺沒有增補的職位,她有其他的打算,這一百多文武百官大多都是新增血液,所以比先帝在位時的四品以上官員普遍年輕不少。

這也是她刻意而為之的結果,坐在自己并不非常舒适卻高貴無比的專座上之後,看了一下儀态并無不妥之後才開口道:“衆卿免禮平身”。

看到大臣都起身站好之後,站在一邊的路關初才按慣例的喊道:“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皇上,臣有本奏,都城京官四品及以上職位任有部分空缺,還請陛下早做定奪”已經升為丞相的軒轅墨手持玉制笏板出列上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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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忞透過皇冠的珠簾都能看清曾經的老師,現在的丞相軒轅墨的表情,恭順裏透着堅持,一如既往的執着,就像曾經教她那樣要求自己,國之大事不可有絲毫懈怠。

“此事,朕自有考量,不必朝議”石忞并不想再議此事。

“臣遵旨”軒轅墨已經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一點也不意外,因為她和吏部的舉薦奏疏及名單已經送上去多時,陛下一直留而不批,顯然不會那麽容易就同意。

教了陛下這麽多年,她一直都知道陛下并非表面所表現的那麽無主見、無能,相反極有才能,有中興帝才,所以自從被提拔當了這個丞相之後,軒轅墨都只是本分的做着自己的分內之事。

像歷史上有名的丞相那樣與皇帝分權,形成對持之勢,是她不敢想,也永遠不會做的,如今她已過古稀之年,惟願功成身退告老還鄉。

“朕登基已近一年,批過的奏疏沒有上萬也有上千,朕知道你們都是飽讀詩書才華橫溢之人,可每篇奏疏大半篇幅都是華麗辭藻的空話、套話、官樣話,是朕的時間不值錢,還是你們太閑了?”軒轅墨一退回去石忞就略帶怒氣的開了口,壓根沒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

被現代一年基層工作經驗養成半強迫症的石忞早就對奏疏的格式和名頭各式各樣的诏、诏書、令、表等看不順眼了,繁雜不說,格式也是各式各樣,別說百姓,就是她,要不是花了時間去了解,也都不知道什麽是什麽。

這種繁雜的行文體制,讓她這個寫篇簡報都要嚴格按照标準格式來的人,真的各種不順眼,早就有了要改一改的念頭。

還有一個石忞非常不習慣的問題是,這裏無論是奏疏,還是文章,通篇都沒有任何标點,要不是跟着這裏的老師們讀了這麽多年,她連斷句都成問題。

“皇上息怒”大臣們雖然不知道陛下為什麽突然會說起這個話題,但還是被陛下突然的怒氣吓到了。

他們覺得很冤,因為奏疏格式是從前朝延續下來高祖定的,之後的皇帝也都沒有更改,卻不知為何到了陛下這裏就成了惹怒她的引子。

“朕的時間很寶貴,你們的時間也不能浪費,如果只是想表現你們的才華,大可回家多寫幾首詩詞,不用在奏給朕的各種文書中表現,相比于才華,朕更希望能看到你們像先賢那樣為國為民”石忞說的語速很慢,聲音很大。

“臣等遵旨,臣等慚愧” 大臣們字字句句聽的很清楚,為低着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朕希望縮減文書種類,規範行文制度,精簡內容和格式,此事就由禮部負責,拟出個章程初稿來”既然提了出來,自然得有人去辦,她是皇帝若事事親力親為,恐怕沒老死就已經過勞而死。

“臣遵旨”禮部尚書馬傑出列領旨行禮後方才退回自己的位置。

等了一會見陛下沒有再說的意思,有事奏請的大臣才依序出列奏請,石忞也像往日早朝一樣一件一件處理,能當朝處理就立馬處理,不能就押後處理。

也不是每天都有事處理,畢竟每日都上朝,再多的事每天處理一點,平均下來也都不多,像今天這樣有四五個大臣奏請算是反常态。

散朝後,馬傑就回了禮部衙門辦公,第一時間召集了六品以上官員進行讨論,不到五天就按石忞的要求拟了一個行文制度的初稿。

在他們看來很滿意的作品呈到石忞面前就像個半成品,種類确實是少了,格式也确實精簡了,但可操作性并不強,完全沒達到她的預期效果,批示了幾點要求之後又打了回去。

最後修修改改十幾次之後,華國行文制度才定稿,全國範圍內發行已經是兩個月以後的事情,一些常用的标點符號被石忞以行文附則的形式規定下來。

自發文之日起,華國各級衙門之間行文必須嚴格行文制度進行,否則一律執行制度中規定的懲罰。并特意确定以後參加科考必須使用标點符號,否則一律無成績。

為了更好的普及标點符號使用和行文制度,石忞不僅普發朝廷和地方的各級衙門,确保每個官員知曉之外,還昭告天下,各省、縣皆有布告張貼。

轉眼就到了天福三年七月,整個華國還是十分炎熱,皇宮外圍有一條寬五十米的護城河,與位于皇宮東北處的景湖形成一個循環水系,所以晚上石忞出來走走的時候,特別是在禦花園,就能聽到蛙聲一片。

就着濃濃月色,仿佛回到了田野鄉間,那麽輕松惬意。

按例八月就會舉行三年一次的會試秋闱,前年已經舉行了一次恩科,但因為當時情況特殊她才任命軒轅墨為主考官,今年則恢複以往慣例,由翰林院大學士任主考官,左副督禦史、吏部左侍書任副考官。

像再下一級的府試和縣試也是參照會試來分派考官及副考官,只不過級別也一級比一級低。

上次在酒樓吃飯時那幾個書生的談論,給了石忞一些啓發,所以從酒樓回來後沒多久就将考生參考年齡從20歲降到了十八歲,而且還加了條規定年過五十者不能再考,無論是縣試、府試,還是會試都适用。

另外還取消了避諱中的避諱長官、避諱先賢和避諱長輩,只保留了避諱皇帝,這樣一來官員就不用避諱上級名諱,又改這樣又改那樣的,減少很多麻煩。石忞覺得對先賢的尊敬更多的是體現在心裏,而非表面避諱。另外考生也不會再因為考題中有長輩的名或字而不得不避諱退出考場,以致白白浪費一年。

石忞對這次科考的期望比前年的恩科還大,關注力度也遠超恩科,幾乎隔三差五就會把主持本次科考的主考官和副考官都叫過來見見。

正好今天下午批閱完奏疏後還有些時間,就又讓吉春去宣了他們過來,這兩天剛好路關初休息,所以有事她都會吩咐吉春她們三個去做。

“本次科考事宜,卿等準備得如何?”石忞一免禮賜坐後就開始發問。

“啓禀陛下,前期工作主要有确定考試日期、發文布告、從衙門和外禁軍挑選人手維持秩序、打掃清理考場等,皆已完成妥當”翰林院院長黃大學生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心裏想的卻是,就是考題還沒确定,要是陛下能早點定下考題,從中操作一番大有可為,也不枉費我升上來當這個翰林院院長。

被石忞知道得清清楚楚,表面上卻不漏聲色,已經不知道這是她第幾次遇到,從最開始憤怒異常,到現在已經是習以為常,都被她記在了記事本上。

按例同時幾人觐見時,皇帝沒有點名的情況下都有職位最高的代為發言,所以另外兩個大臣都沒有說什麽。

“朕會盡快将考題拟出來,其他事宜還需你們多上心,朕希望此次科考能和上次恩科一樣嚴格,若出現洩題、夾帶等事,決不輕饒,下去吧”若是提點了之後都還範,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臣等告退”在黃大學士的帶領下三人亦步亦趨退了出去。

科舉是在前朝中後期萌芽,在本朝初期完善的,到現在已經算是一套完善的體系,可惜沒有武舉,武将都是從軍隊升上來或文官轉任的,要不是有識字這條硬指标卡住,不知道會有多少大字不識的武将。

步千雪自從那次石忞送她回家之後,就靜下心來開始讀書,她想成為一個有學問有能力的人,即實現了雙親的願望,又可以為國盡忠,一箭雙雕。

和她母親的關系還是時不時會發生争執,但好在之前離家出走的事也沒有被罰,算是就此翻過,好在她娘還是一如既往的對她疼愛有加。

她本來以為要到二十歲才能參加縣試,可沒想到陛下竟下旨将年齡放寬到了十八歲,甚至還對參考年齡做了限制,而且還加了個什麽标點符號。

剛開始用标點符號的時候她确實很不習慣,可用了一段時間之後就覺得非常好用,遇到新文章再也不用冥思苦想的去斷句了,因為陛下還下令全國所有書籍必須加上标點符號,否則不能進行販賣交易。

她一直以為這些奇形怪狀的标點符號是朝中大臣想出來的,可後來無意中聽到母親和娘的對話,才知道竟然是陛下想出來,頗為驚訝。

陛下以弱冠之年十八歲于華國正處于內憂外患之時登基,不到半年就平定了叛亂,驅逐了布拉克,實乃有為明君,遠勝先帝之時。

就在大家以為天福二年陛下會有大動作的料想下,陛下竟只做了這個标點符號普及和取消了三個避諱,即不勞民傷財,又大大便利了官員和百姓,讓她和同窗更是發自內心的佩服陛下的高明。

讓她在貪官污吏橫行成風中看到了曙光,她願意為了恢複四帝之治時期的清明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所以讀書更加努力上進。

去年她剛好年滿十八歲,參加了每年都會在夏季前後舉行的縣試和三年一次在初冬季節舉行的府試,并順利依次通過,現在正在為即将到來的秋闱會試做最後的沖刺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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