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岳少涯感覺身上僅剩的那層薄薄衣物被一只手摸了一下, 讓他雞皮疙瘩一起,重新感受到了空氣的寒冷。
靜溢的空氣中再次傳來青無聖君似笑非笑的聲音,“我的下屬穿着你的衣服, 就這麽忠貞不二的?”
“這是見義勇為的勳章。”岳少涯抽身後退, 仰着頭一點都不虛和他對視。
“那本君不但不該怪你, 是不是還得給你發個獎勵?”
“獎勵就不用了, 我是那種人嗎?”岳少涯一派風高亮節。
盡管身上只披着岳少涯的衣服, 溫嬌一點沒覺得不自在, 反而饒有興趣的看熱鬧, 現在這位聖“女”和陸青絕對視絲毫不落下風,讓她驚異不已。
教中沒有誰不怕青無聖君的,哪怕是他們這些自小就認識的人, 心底依然是存着懼怕的。
畢竟當初那麽多人都死了, 他們這位教主卻像怪物一樣, 頑強活了下來, 還成功殺死了那人。
溫嬌記憶裏永遠都記得, 十五年前有個少年踏着火焰, 滿手鮮血從那個地方走出,“現在...我是教主了,所有人, 都要聽我的。”
那場大火毀了一切, 這個人在那時也成了整個玄陽教恐懼的存在, 歷代教主之位都由師授徒傳承, 只有這位教主是生生殺了前代教主,殺了所有敢說不的人, 自己坐上去的。
岳少涯見溫嬌眼神幽幽,不知道在想什麽, 扯了她一把,“魔月使可以為我作證。”
溫嬌被拖下水,見陸清絕目光移向自己,她只好站出來,對于剛剛她剛剛戲弄不成反被壓制的事只字不提,只解釋,“教主,有外來之人趁我不便,意圖不軌,多虧聖女及時出現。”
剛剛被她挖了眼睛的那個人生死不知被扔在那裏。
陸青絕掃了一眼,又見溫嬌披着岳少涯的衣服傲立風中,已然明了,但觸及岳少涯身上僅剩的那層薄薄衣物,仍覺不悅。
“稍後會有人來處理那個人,這件事發生在教內,本君務必會給魔月使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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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絕又詢問了一些問題,讓流花叫人來處理那被挖了眼珠的人後,再次把目光轉向岳少涯,“與我回去。”
這就要走?岳少涯和溫嬌的交易還沒機會提出,但現在當着陸青絕的面,他怎麽也不敢現在說,只好邀請溫嬌。
“身體再有不适可以來我,我幫你看看,祖傳盲人推拿,有病治病,沒病也能強身。”
溫嬌忍俊不禁,嗔道:“就會占姐姐便宜,你那推拿能叫盲人推拿麽。”
“蒙了眼睛就是了。”岳少涯面不改色,正想再說幾句,腰上一緊,黑色袍袖就罩了過來。
緊接着,他雙腳離開地面,陸青絕以袍袖蓋住他的身體後,竟然把他卷起抱了起來。
“我自己會———”岳少涯掙紮想下地,接下來陸青絕的話成功讓他閉嘴。
“動不動就解衣與人披,你想讓所有人知道聖女是男人麽?”陸青絕聲音壓得很低,幾乎只有岳少涯才能聽到。
岳少涯也同樣壓低聲音,“能看出來?”
“是,抱緊些,本君幫你遮遮。”陸青絕吐息在岳少涯耳邊。
岳少涯被問的也緊張起來,做賊似的四下望了望,努力把身體往陸青絕懷裏縮,複又探出頭熱情說道:“魔月使一定要來找我啊!”
陸青絕擡眸掃了一眼溫嬌,把岳少涯的腦袋按下去,在溫嬌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抱着人離開。
只留溫嬌一人在月光湖邊不可思議,陸青絕殺死當年待他好的人絲毫沒有手軟過,竟然真會去抱起一個人,那人還是一個男人?
夜裏很涼。
岳少涯只有單衣在身,不自覺又往陸青絕懷裏縮了縮。
兩人每路過一隊巡夜弟子的崗哨,都留下一片響亮的問候聲,“教主———”
岳少涯聽着那整齊劃一的聲音,臉皮的熱度漸漸消了下去,陸青絕抱着自己走,更丢人的反正也不是自己,只是這路是不是有點太長了。
“還沒到麽?”岳少涯問。
“沒有。”陸青絕低下頭,手指有意無意在岳少涯的頭發上摩挲,“再抱緊些。”
“哦。”岳少涯摟緊。
現在真聽話...陸青絕眼眸一暗,發出一聲低低的喟嘆。
流花掌燈走在最後,眼觀鼻鼻觀心,不敢作聲。
一直走了很久,岳少涯都有困意了,總算才回到了飛雪閣。
岳少涯犯困,沒主動下來。
陸青絕也沒放人,直接把人抱回了卧室扔在床上。
岳少涯被磕的一疼,愣愣的發呆,剛覺得青無聖君人還不錯,就被那無情的一扔給打醒了,果然是喜怒無常,說翻臉就翻臉。
看到岳少涯那愣頭愣腦的樣子,青無聖君聲音轉冷,“本君告訴過你,近日待在飛雪閣不要亂跑,聖女現在是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
青無聖君出現不是巧合,竟然真是出來尋他的?岳少涯有些說不出的別扭,“你真的是青無聖君?玄陽教是不是也培養替身教主,關鍵時刻出來挨刀?”
“你想象力真豐富。”陸青絕氣節,扔給岳少涯一件衣服,“把衣服給本君穿好。”
岳少涯慢吞吞把衣服穿好後,流花才端着托盤走進來。
岳少涯回來的晚,沒吃晚飯,他坐下等着吃飯,還戳了戳流花,“流花,你知不知道教主年歲幾何?”
聽說青無聖君十五年前就是天極境,雖然說天極境的壽元會有所增長,容貌生長變慢,但該有的更年期也會有吧,不然脾氣怎麽會時好時壞難琢磨。
“這...婢子不知。”流花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不如問本君?”陸青突然出聲。
岳少涯才想起這個人還沒走,只是剛剛陸青絕安靜的可怕,他一放松,就給忘了。
流花送來的東西裏果然有一碟瓊花糕,岳少涯邀請,“教主,這是你讓人送的麽?你也來吃啊。”
本是順口邀請,沒想到青無聖君真的默不作聲坐了下來,手指撚起一塊瓊花糕吃了一口。
岳少涯摸不清楚青無聖君是在想什麽,邊琢磨邊吃東西,等吃完了東西,陸青絕仍是沒有打算要走的意思。
他試探,“教主,我要休息了。”
陸青絕半晌才道,“不是要知道本君生辰麽?為何不問?”
岳少涯:“......”他問的是年齡,不是生辰!
陸青絕:“這月初三便是本君生辰。”
岳少涯像是今天才認識青無聖君,他反複打量,“教主想要什麽生辰禮物?”
陸青絕并不回答,而是拂袖,轉身離去。
以行動告訴岳少涯,那是岳少涯自己該操心的。
岳少涯撓頭,這個青無聖君不止一次給他的感覺非常別扭,讓他無論如何都讨厭不起來。
想起他要偷走青無聖君關起來的青青,又覺得別人待他還可以,他這麽做有點對不住青無聖君,但青青他是一定要帶走的。
罷了,離開前給青無聖君好好準備個生辰禮物吧,岳少涯翻弄起系統商城。
*
飛雪閣內。
房間裏隐約傳來若有似無的喘息。
流花聽的不大好意思,悄悄出去了。
岳少涯一見流花離開了,才停下足底按摩的手,無語說道,“你能不能不要叫了,只是足底按摩而已,你怎麽和做了全套大寶劍似的!”
“妹妹你這就不乖了,我不這樣,能把你那侍女弄出去?”溫嬌躺在榻上,收回一雙玉足,伸了伸懶腰,“對了,大寶劍是什麽?”
岳少涯支支吾吾,“是一種,比足底按摩還要舒服的按摩方法。”
“那給姐姐來一套。”溫嬌道。
岳少涯:“......”
“這個精髓很難學的,我還沒學會。”岳少涯深吸一口氣,一邊給溫嬌做足底按摩,一邊悄悄把生之氣悄悄打入。
他心中不停嘆氣,“青青啊,為了你,勞資可是豁出去了,連足底按摩技術都學了。”
那天之後,他翹首以盼,到第四天才等到溫嬌到來。
為了有機會和溫嬌好好談一談,岳少涯還在系統商城那裏買了一本足底按摩,照着給溫嬌按了好幾天,才總算有機會明裏暗裏提了這件事。
溫嬌很詫異,“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教主抱着你在無燼山走了一遍的事已經傳遍全教上下了。”
“知道。”岳少涯臉皮抽了抽,他也是後來聽到流言才知道,原來那天晚上路特別長不是錯覺。
青無聖君神經病一樣抱着他在無燼山上下走了一遍,該看見不該看見的,恐怕全都看見了。
第二天逸雲長老親自上門,給他講了一遍歷史上昏君是怎麽滅國的,虧得岳少涯臉皮厚,才能面不改色的聽完。
溫嬌見到岳少涯窘迫的神情,才笑了,“總之教主十分信任你,還讓你做了聖女,參與聖元洞的事情,你為什麽想要潛入禁地去。”
“我也沒辦法啊。”岳少涯嘆氣,“我有一個朋友很可能被他關在那裏,無論如何,我得進去看看。”
溫嬌更詫異了,“據我所知,禁地沒關什麽人————”
說到一半,溫嬌停頓,若有所思,也不是沒關過什麽人,幾個月前,禁地曾被人潛入,從裏面帶出了一個人,這件事是逸雲長老經手。
那人确實是被鎖在禁地的,而能把一個人鎖在禁地,只能是教主閉關期間所為。
溫嬌出乎岳少涯的預料,一口就答應了岳少涯的請求。
岳少涯驚訝于溫嬌的幹脆,這人不愧是原著裏屢次三番對青無聖君背後下黑手的,只是他在玄陽教待這段日子,看的出青無聖君待溫嬌不錯,甚至是偏心的。
月光湖事件,青無聖君處理的很絕,與之相關的兩個下屬門派沒有一個能逃過的,讓邪道勢力再次膽寒。
但就是因為青無聖君待溫嬌不錯,岳少涯才更搞不懂,到底什麽仇什麽怨,溫嬌才賣起青無聖君毫不手軟。
“你這病症,原本我以為能幫上忙,但我們也進行了幾天治療,看起來只能緩解症狀,并不能完全治愈。”
岳少涯忍不住說,“這種沒見過的怪病,我也就只在秋月白那裏見過一次,他那個比你稍微好些,但也好不了多少,你七天一次,他随時随地都可能發作,若是時機不對,真可能要了命。”
“你認識小白?”溫嬌驚訝,這幾天她在岳少涯這裏待的時間不少,岳少涯在玄陽教內除了流花,根本不認得其他人,沒想到連秋月白的病症都知道。
“認識,他前幾天會來,不過最近似乎有任務,離開這裏了。”岳少涯回答。
前段日子秋月白每天都會跑來,有時給他帶些小玩意兒,有時就只單純過來等飯,每次過來都是在沒人的時候,暗衛本不能進入飛雪閣,秋月白卻在飛雪閣進進出出,十分自由熟悉。
但岳少涯把青青帶走,真正上了青無聖君的通緝名單後,想來秋月白作為暗衛下屬,也不能再和他有所來往了吧。
岳少涯再次嘆了口氣,問道,“你什麽時候帶我去禁地?”
“你急什麽?”溫嬌哂笑,“就是進去了,也不一定有機會救人。”
“我真的很急。”岳少涯嘆氣,他能感受到回歸通道的脆弱,随時可能再次崩潰,真的不能在魔教待着浪費時間了。
“兩日後晚上你來找我。”溫嬌離去前終于給了準信。
*
那兩日,溫嬌沒有再出現。
岳少涯趁着這兩天時間做了一些準備,如果見到人就能直接帶出來。
只是帶出來之後,可能要委屈青青先躲一段時間,關于聖元洞的事,他仍然打算繼續履行,若是他跑了之後導致青無聖君無人可用或者幹脆出意外,那就害了青無聖君了。
別人的信任,岳少涯不會辜負。
兩日之期到來這一晚,岳少涯聽着流花睡熟了,才悄悄出門。
溫嬌已經在門口等候,今日她神情寡淡,換了一身素白的衣服,竟然少見的端莊,她把一件夜行衣遞給岳少涯,等岳少涯換了衣服才道:“跟我來。”
岳少涯第一次光明正大接近了魔教禁地的正門。
平日有暗衛守着的禁地外竟然空無一人。
“先等着。”
溫嬌讓岳少涯等候,進去了大約一炷香時間,才再次出來,“記住,你只有半個時辰找人,半個時辰後,無論找沒找到你朋友,都必須趕快出來。”
“你哭了?”岳少涯緊緊盯着溫嬌。
溫嬌眼眶有些發紅,卻笑罵了一聲,“姑奶奶陪你熬夜,眼睛能不紅麽,你還找不找你朋友。”
“溫姐姐,明天我就給你找一些助眠的藥。”岳少涯說道。
溫嬌:“還不快去。”
岳少涯再次感激看了溫嬌一眼,閃身進了禁地。
溫嬌看人消失在入口,幽幽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
魔教禁地岳少涯不是第一次來,第一次他從冰洞內進去,正門內帶着青青沖出來,這次是相反的的路線。
燃起的火把照亮洞壁,一些紙錢灑在地上,摩崖洞內依舊擺滿了歷代教主的牌位。
【玄陽教三十八代教主江寒洲之靈位。】
和岳少涯上次見過的一模一樣,這個牌位是時間距離最近的,想來就是前代教主,上次岳少涯沒仔細看,這次才發現這位前代教主牌位前的香爐內香灰很少,似是很少有人祭拜。
倒是角落裏有一個無名的牌位被擦的很幹淨,擺着新鮮的果脯,一枝香還未燃盡。
按照時間,這是溫嬌點的。
岳少涯一怔。
今天進來時就很奇怪,禁地前的守衛像是被人刻意撤走的,原本沒有特殊情況只有教主才能進入的禁地,今天像是默許被人參觀一樣。
上次他用來破開鎖鏈的神兵大關刀也依舊在原地擺着,這次岳少涯就不會那麽蠢,碰那個觸動機關了。
快速穿過放置牌位的大廳,想到許久不見的青青,岳少涯急匆匆往前,他連見面第一句話都想好了,一定要嘲,說“你怎麽又被關起來了。”
岳少涯笑容露出,勝券在握,轉出洞口時收腳,臉上表情一變,往回退去。
外面的腳步聲快的不行,轉眼就到那個開鑿出來放置牌位的廳前,岳少涯無處可躲,往供桌下一鑽,五指摳出五個小洞,貼着供桌吊挂在裏面。
供桌能遮擋的寬度并不大,岳少涯必須緊緊貼着供桌背面,身形才不會從外面一眼看出,他的的宗師級的龜息功絲毫沒讓他露出聲息。
這個淩空倒貼桌的姿勢有點難保持,岳少涯全部力氣都用來維持這個姿勢了,只能看到一雙漆黑帶金邊的靴子在供桌前停下了下來。
這靴子的樣式...是青無聖君!
岳少涯更不敢喘氣了,他來偷人,撞見了看守的正主,要是被發現了還能有什麽活路,即便青無聖君待他不錯,這種行為也是絕不能忍的。
青無聖君在供桌前站定,好半晌都沒動,岳少涯心急,才聽他開始說話。
“她來過了,你該放心了,她過的很好。”
說完青無聖君又停住了,沉默了許久,再次說道:“如果聖元洞開啓順利,她便能解脫了。”
岳少涯聽的急,他保持這個姿勢不容易,偏偏外面的青無聖君不能一口氣說完,說半句,等一會兒再說半句,生生把岳少涯急的想摳桌子。
偏偏他還不敢發出聲音,不能摳,只能聽青無聖君擠牙膏一樣,半天一句。
“若不成,這也是最後一次來看你。”
這句話說完,青無聖君徹底沉默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岳少涯腦子都變得空白,只憑毅力堅持倒吊了,青無聖君終于移動了腳步,像是要走了。
岳少涯精神一振。
然後,青無聖君又停下了,“誰在那?”
“是我。”暗處又走來一人。
岳少涯聽出是聖日使巫尋風的聲音。
青無聖君冷淡問道:“聖使在這裏做什麽?”
“你我雖然不是同一批次,但怎麽都是最親的人,這裏又沒有外人,你怎麽還是這麽冷淡。”
巫尋風先是語氣無奈縱容,後又解釋,“我見到禁地外的人都撤走了,想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沒什麽事就好。”
陸青絕:“既然沒事,聖使可以回去了。”
巫尋風微微一笑,“我确實有些事情找你。”
見陸青絕不搭話,他自顧自繼續道:“你這次匆匆回來,就要求進入聖元洞,是身體出了什麽問題了?”
“當今世上,只有我們兩個修習過《玄陽真解》,你若哪裏不适,雖然我這個做大哥的無緣練成完整的《玄陽真解》,但比你修的早,有些經驗還是可以供你參考一二的。”
聽到這裏,陸青絕沉吟片刻,“若瓶頸松動,修為重新有了進境,但之前産生的魔念卻一直未消,仍時不時出現,可有辦法?”
“天極境後你是怎麽做到讓瓶頸怎麽松動的?”巫尋風語氣快了一些,又頓了片刻。
“這門功法入門雖然困難,但一旦能成功修習,天極境之前就暢通無阻,但我曾翻閱那老東西的手劄,裏面曾說過,天極境後,一旦爐火陽氣不足以支持繼續修煉,是無法有所進境的,只能一天天見爐火陰陽二氣失衡,心魔叢生,最後不是瘋,就是死,你尚未進入聖元洞,按理說不該有所進境才對。”
“吾不知。”青無聖君眼中異色一閃而過。
“不知麽,那倒是怪事一件。”巫尋風神情僵住了片刻,又恢複笑容,詳細說起他的修習經驗,“我雖然無法修到能産生魔念的那種地步,但————誰?”
一聲極為輕微的風聲,讓兩人同時眼皮一跳。
“我看看。”巫尋風轉身,在周圍能藏身的位置查看。
岳少涯實在摳不住了,身體一晃,帶起了一點點風聲,沒想到就被那兩人察覺了。
他屏息,大腦急速思考,眼前忽然出現一張臉,岳少涯整個人僵住了。
陸青絕像是知道供桌下有人一樣,冷靜和倒挂的岳少涯對視了個正着,他沒被供桌下藏的人吓到,岳少涯倒被他吓的一抖,再次發出輕微的聲音。
巫尋風敏銳看過來,見到陸青絕扯了一張椅子,聲音約莫是椅子發出的。
青無聖君衣袖寬大,把一只手放在桌上,寬大的黑袍袍袖就覆蓋了供桌一角,給一頭冷汗倒挂的岳少涯提供了一點遮掩空間。
巫尋風找了一圈,沒找到什麽東西,再次回來,“沒有東西,大約是洞中空氣回流。”
青無聖君點點頭,巫尋風也在一旁坐下,繼續剛剛沒說完的修煉經驗。
巫尋風要滔滔不絕之勢,青無聖君穩坐如山,偶爾點頭,岳少涯眼冒金星,咬牙堅持,無數次詛咒巫尋風趕快滾蛋。
“十一,在我面前就不必遮掩真正的體型和面目了,你我兄弟知根知底,青狐面雖是可以隐匿身形和面目的異寶,卻不是在自家兄弟面前用的,說來當年我離開時你還是個很小的孩子,不知道長大後的你是什麽樣子。”
岳少涯聽到十一這個名字,晃了一下神,他家青青也是十一,古人堂兄弟也算排行,十一這個排行在大家族中,并不是很難見。
他沒放在心上,卻對巫尋風說的青狐面的隐匿功能上了心,既然可以遮掩真正的體型,那多一個人,也看不出來吧?
陸青絕正在聽巫尋風說話,卻顯得略有些心不在焉,忽然他感覺供桌下,他的衣擺被人掀起一角,然後一個人體迅速爬了進來。
驟然衣袍底下多了一個人,陸青絕身體繃緊,他能感覺到鑽進來的那個人仿佛活過來的魚,在他袍子裏靠在他小腿上大口大口呼吸。
陸青絕小腿輕顫了一下,溫熱的呼吸透過布料,一瞬間就讓布料底下的皮膚敏感起來,緊接着,那人貼近在他身上拼命嗅,最後略帶急躁的在衣袍底下探出手,摸了他的腰。
腰一麻,觸電的感覺讓陸青絕一下挺直了身體,眼神倏然而變,岳少涯真是好大的膽子!
卻不知岳少涯現在在他衣袍裏,已經快瘋了。
他在拱桌底倒挂到快要昏倒,心一橫,撩起青無聖君的衣袍底就鑽了進去,反正青無聖君早就發現他了,還幫他遮掩,想來不會讓他暴露。
豈知他鑽進去就聞到一股清冽的氣息,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拼命貼近去嗅這股非常像青青的氣息。
他幹脆伸手去摸黑袍底下的身體,越摸越和青青體型相似,同樣的消瘦,同樣的氣息,最後他撩開中衣深入內,一顆微微不平的痣長在那裏。
袍子內很黑,但這顆痣他是見過的,紅色的,長在腰側,十分可愛。
巫尋風依然在說話,“現在一定要進聖元洞,恐怕不止那一件事吧?”
“是,我懷疑老教主的靈柩被人動過。”陸青絕回答着,心思卻已經完全不在談話上。
岳少涯完全不知道收斂,手越來越過分。
陸青絕喉結動了動,感覺口有些幹,最後隔着衣袍一把按住了那作亂的手。
他忍耐再三,終于開口,“聖使,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巫尋風有些愕然,陸青絕從來不會在說到要緊事上忽然送客。
他轉頭觀察,見陸青絕手指不停在桌子上彈動,是焦躁的表現,最後終于說道:“那我們改天再談。”
巫尋風剛出去,陸青絕就身形一松,低聲呵斥,“還不快出來,再摸本君就在這裏把你就地正法!”
岳少涯沒從黑袍底下鑽出來,他擠了擠,從陸青絕的黑袍衣領中鑽出,“青青,是不是你?”
陸青絕手指猛的一抽,淡然道:“你認錯———”
‘了’字還沒落地,岳少涯就快速伸手在青狐頭罩上戳了戳,那宛如真狐貍頭的面罩一歪...掉在地上。
狐貍頭掉在地上的那一刻,青狐面的僞裝效果瞬間解除,陸青絕也在同時定格在原地...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