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凜冽的風緩和了, 輕柔拂在面上。

懸空在兩人腳下的茫茫夜色,安靜,有萬家燈火不滅。

陸青絕閉目深呼吸, 才猛地去揉岳少涯的頭發, “好玩?”

岳少涯淩亂的發絲被揉的更亂了, 他頂着風一手護住頭發, 大聲回答, “好玩!特別帥!”

清冽氣息突然靠近, 唇上一暖, 一觸而過,岳少涯怔住。

陸青絕在風中的聲音飄忽,“那就更好玩一些, 高空雙修, 如何?”

話畢, 分開的唇再次印上。

順入頭發的五指在撫摸到岳少涯腦後時, 把人大力按向自己, 不容人退卻。

又修?是不是太頻繁了一點?

岳少涯只覺得氣息被掠奪一空, 緊擁的力度讓他整個人為之緊繃,唇上輕微的疼痛的也變成吞噬掉其他感受的開關。

陸青絕這伸舌頭又貪婪急切的吻法和魔念極為相似,但眼神卻和魔念相似又不同, 像是摻入了一勺滾油, 令人翻滾、沸騰。

舌被粘膩的吻捉住, 岳少涯被親的暈暈乎乎四肢發軟, 還好他定力深厚,果斷的送過去了自己的雙修氣息。

對方氣焰一頓, 幾欲吞噬他的氣息再次暴漲,帶着更大力的吸吮啃咬過來。

怎麽又不高興了?岳少涯閃過男人真難伺候的念頭, 就再也沒空想其他。

蒼茫夜色漸遠,天地間只剩下這個吻,以及緊抱住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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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空中的氣流漸漸暖和,岳少涯像吸飽了陽氣的狐貍,終于回過神推了推陸青絕,示意他看周圍的情況。

降落傘是能控制方向的,沉迷的後果就是岳少涯忘了方向這回事,紅色傘花降落前,已經随着風不知道帶兩人飄到哪了。

雲崖之上,一株青翠的松柏斜橫在懸崖上空,攔住了落地的去路。

紅傘一滞,挂在松柏上,兩人上不去也下不來,尴尬的吊在半途。

岳少涯幹咳了一下,“...降落傘的落點沒找好。”忽略過自己忘記控制方向的事情。

“可以控制下落的方向?是有些意思。”陸青絕目光落在背在岳少涯背上的降落傘上。

來時岳少涯身上并未帶此物。

沒想到陸青絕一下就抓到了話裏的重點,岳少涯心虛,目光四處亂飄,待望見松柏下的崖壁上,雕着一個盤在崖壁的巨蛇石刻後,情緒再次飛揚起來。

松柏,巨蛇石刻,對上了!那崖下應該是———

“青青,你有沒有聽說過主角掉崖不死定律?”岳少涯眉目疏朗,散開笑容。

“是什麽?”陸青絕問。

“就是———”岳少涯一劃,斷開降落傘,沒了降落傘吊着,兩人再次迅速下落。

陸青絕就算掉下去,神情也和石雕一樣絲毫不變。

岳少涯扭頭看着陸青絕挑了下眉,微微有點驚訝。

陸青絕也回以眼神,告訴岳少涯,同樣的伎倆,用兩次就吓唬不了人了。

下方水色在望,兩人噗通一聲落入深潭,平安降落。

在岸上相聚時,岳少涯帶着陸青絕七拐八拐來到一個洞穴,對洞穴中的屍骨拜了拜,順利從屍骨前掉出的盒子裏拿到了一本秘籍。

“感謝前輩厚賜!晚輩以後一定會幫您把這門武學發揚光大的。”

陸青絕:“......”

這是原著情節,原著主角曾經從這裏掉下來過,并在這個洞穴裏得到了一本秘籍,岳少涯這次雖然來的早了,但秘籍是不會跑的,提前拿到手了是不是也算提前完成一段劇情?

陸青絕冷眼看着,岳少涯身上怪異的地方太多,他已經見怪不怪,反正岳少涯無論如何怪,藏着什麽秘密,都歸他所有,岳少涯擁有的秘密和好處自然也劃歸為自己的,需要保護。

山洞外傳來鷹唳聲,岳少涯又拜了拜屍骨,帶着陸青絕出去。

黑鷹巨大的雙翅收了起來,猶猶豫豫的往岳少涯身邊靠近,似乎對把兩人甩下來這件事很不好意思。

岳少涯摸了摸鷹喙,黑鷹同樣也用鷹喙蹭了蹭他,對岳少涯透出親近之意。

很通人性,不排斥人親近,不愧是系統商城的寵物召喚令召喚來的,岳少涯驚喜的抱了抱黑鷹。

這翎羽,好硬!和刀片一樣,還有這漆黑發亮的利爪,有一種金屬光澤,這雙鋒利的爪子恐怕抓碎山石都不在話下。

他在發現金燕令激活道具七天才能刷新出來一個,就留意了這種限時刷新的東西,不能打出去他可以用別的方法跑出去,仔細尋找了一遍後,就盯上了具有唯一性,購買就會消失的寵物召喚令。

這道具使用後,會就近召喚合适的寵物,岳少涯選了鳥類,越大越好,滿心希望來只威風的大雕,結果卻來了一只巨鷹,不過這只黑鷹也同樣威風,岳少涯很滿意。

“你養的?”陸青絕冷眼旁觀岳少涯對黑鷹又摸又抱。

這只黑鷹很可能已經被岳少涯養了很久,才對岳少涯那麽親近,想到這黑鷹經常和岳少涯這麽親近,淡淡的冷意從陸青絕身上散發出來。

“對,我養的。”岳少涯先是喜悅,又垂頭喪氣,他在原世界就聽許多人說,要對自己養的寵物負責,這黑鷹顯然是帶不回自己的世界的。

他目光落到陸青絕身上,眼神動了動,若他走了,陸青絕肯定能把黑鷹照顧好。

“怎麽?”陸青絕發現岳少涯盯着他,慣性的冷漠神情化開了一些。

岳少涯解下手腕上的紅絲帶,上面挂着一對金屬鷹哨,是系統召喚令附帶的。

解下其中一個鷹哨,連同紅絲帶一起綁在陸青絕手腕上,他低眉笑起,“青青,你願意做它另一個粑粑嗎?”

雨落在水面上,蕩漾出一陣又一陣的漣漪。

另一個爸爸?陸青絕眼神閃了閃,整個身體和心都熱了起來,他壓抑着聲音裏的灼熱,“你願意和我一起養它?”

岳少涯猛點頭,他走了黑鷹也有飯票了!

為怕陸青絕反悔,岳少涯立刻補充:“它會記住系紅絲帶的人,平日裏自己找食物,不用特別管,若是一吹鷹哨,只要它在附近,就一定會來,一點都不麻煩。”

“好。”

岳少涯挖挖耳朵,“什麽?”

“我同意了。”陸青絕低頭,鷹哨被緊緊握在手心。

*

朔風簌簌,鷹起而翔。

鳥類飛行時不比騎馬,黑鷹又沒被訓練過,上下左右盤旋的飛行方式很難讓騎在鳥背上的人保持平衡,完全打破岳少涯心中騎鶴下揚州的想象和美夢。

最後兩人還是握住鷹爪,讓黑鷹把他們從懸崖下送了上去。

好在這次時間很短,不然又是一次刺激的飛行。

半夜時,村子裏農戶家來了兩個年輕人借宿。

一個病恹恹的有些虛弱,另一個倒是健康,只是看起來非常狼狽,細看,兩人皆是一等一的出色容貌,往那裏一站,簡陋的房子也跟着生出光輝來。

迎他們進來的農戶家中婆娘殷勤備至,又是送來食物,又是送熱水給他們洗漱,忙了好一通,才戀戀不舍的離去。

這等俊俏的後生仔,就是不看在錢的份上,她也願意招待。

農戶家中只有一個房間可供居住,兩人便只能同宿。

等收留他們的人一走,門一關,油燈熄滅,一直緊繃着精神的岳少涯才徹底放松下來。

他的易容在崖下時被陸青絕以特殊藥物給洗掉了,恢複了原本的容貌,連同穿在身上的女裝也被玄陽寶衣浮現在外的紅衣給覆蓋。

相信現在就是有玄陽教的人在這裏,特絕對認不出岳少涯就是那個住進飛雪閣的叛逃前“聖女”。

陸青絕沒有說在聖元洞到底發生了什麽變故才成了現在這樣,但岳少涯知道那絕對不是什麽愉快的經歷。

那些問題陸青絕不說就算了,但一件事岳少涯好奇許久,實在忍無可忍,他借機渡到床邊,慢吞吞在床外側躺下,“...手怎麽樣?我再給你看看傷。”

陸青絕不反抗,任由他摸索。

岳少涯探查了一會兒,仍然看不出什麽,只能給陸青絕打了一道生氣,助力恢複速度能更快一些,“你這筋脈怎麽回事?”

“是移脈,移開的筋脈還未歸位,很難使力。”陸青絕回答,他并不像岳少涯認為的那樣避諱講聖元洞的事,直接坦言,“聖元骨火被聖日使做了手腳,突破出了岔子,突破失敗後,我便立刻做了一些措施。”

“做了措施氣海還被破了?紙糊的措施?”岳少涯仗着自己能連通陸青絕的氣息,也能感受到陸青絕的一些狀況,陸青絕的氣海是真的一點真氣都沒有,這是裝不出來的。

陸青絕頓了頓,也有些疑慮,“意外,按道理來說,并不該出現氣海真正被破的情況。”

聽起來也是和移脈相似的手段,不過最終結果卻相反,岳少涯牙疼,總之這氣海是真的出問題了,氣海不比其他,出了問題人差不多是廢定了,“放心,不會讓你被廢。”

陸青絕聽出話語裏的後悔和關切,輕輕一笑,手指摸了摸岳少涯,“莫惱,聖日使也絕不會好過。”

“我就知道你厲害,氣海被破都能反擊成功。”岳少涯眼睛亮晶晶的。

“不及你厲害,萬軍中帶我突圍。”陸青絕忍不住再次彎起唇角。

這一波商業互吹讓兩人互相給對方順好了毛。

一整天的驚險讓岳少涯精神和身體都有了巨大的損耗,一旦徹底安全下來,他也沒精神問太多,不久之後呼吸就趨漸平穩,睡熟了。

雨下了一整天,到現在,變成點點滴滴的小雨,終于漸漸收了。

陸青絕聽着少年平緩的呼吸聲,從床上坐起,在岳少涯面前藏起的灼人目光不再掩飾,堪稱貪婪的一點一點掃過岳少涯每一寸身體。

最後情難自禁,雙修時的克制收斂全部抛卻,只想去親吻眼前人、占有眼前人。

這個人從頭到腳,從身到心,無論是笑語晏晏,還是執着果斷,都是他的!

簡陋的木板床擋不住按壓,動靜太大時,岳少涯依舊沒醒來。

他只在陸青絕過分時推搪了兩下,喃喃了兩句,“就算趁我意志力最薄弱的時候,我也再次告訴你,今天不成親,明天不成親,大後天也不成親,你拿我衣服沒用,就是把我親死在這裏,今天也只有一句話,不、成、親!”

這一段話在睡夢中都能一氣呵成,熟練無比,一看就是拒絕了無數次才這麽利索,嘴皮子上下一碰,成功讓陸青絕表情一變。

“你跟魔念———”

從岳少涯的話中知曉岳少涯和入魔時的他相處的細節,陸青絕上升的妒意讓他神色為之變,明明是同一人,卻因為那些未知的記憶而有了自己現在并不完整的錯覺。

他想拿回那些屬于自己的記憶,卻怎麽也無法和魔念共通,再次伏下身時,陸青絕的親吻變得粗暴。

呼吸聲越急,動作也越大,随着越來越大的動作,一抹紅色從懷中掉出,在看見那塊紅布時,陸青絕被定格了。

他停下動作,拾起那塊紅布。

這是魔念一直以來珍藏在身上的紅蓋頭。

低頭看着,陸青絕莫名其妙笑起來,低低的笑把所有妒意都驅散一空,他望向岳少涯,也傾聽自己的心跳聲。

一聲一聲,節奏均勻,都為眼前之人所悸動。

什麽時候開始的,他不知,魔念卻知。

魔念神智不全,但作為他的愛、惡、執、欲,在他自己還沒意識到時,魔念就早早直白的表達出了陸青絕的渴望。

那對岳少涯的愛惡執欲都是屬于他的,陸青絕的愛惡執欲早系于一人之身。

雨漸漸止了,窗外的隐隐露白光。

天亮了。

“...想成親麽?”陸青絕低頭看了紅蓋頭好一會兒,再次把紅布收好。

...

岳少涯從睡夢中醒來時,外面已經飄着食物的香氣了。

在旁人家借宿,他倒是沒好意思繼續睡到中午,但他出來時,扔舊受到了注目禮。

岳少涯見農戶夫婦的目光在掃過自己時目光忽然停頓,在見到了神情坦然跟着岳少涯出來的陸青絕,更極不自在了,目光躲躲閃閃不敢和岳少涯對視。

“怎麽了?”岳少涯不明狀況,往門前一靠,“我有什麽地方不妥?”

農戶夫婦尴尬的沉默,忽略這個問題招呼岳少涯,“兩位小哥,來嘗嘗飯菜合不合胃口。”

倒是農戶夫婦幾歲的小女兒倒是回答,“哥哥,你脖子好紅。”

岳少涯奔回屋內照了照鏡子,只見自己脖頸上被種滿了小草莓,一個個顏色還格外新鮮,那農戶夫婦肯定是誤會他們的關系了。

“陸青青————”

陸青絕坐在椅子上,雙手無力的垂下,盯着面前放着一碗粥,聽到聲音面無表情轉頭,臉上只寫着三個字,來喂飯。

岳少涯想掀桌,這麽有力氣整夜種草莓,還能端不起一碗飯?

不過陸青絕應該不會單純為了感官上的快活對自己動手動腳,只有魔念才喜歡用下半身思考,滿腦子想和他做點啥。

岳少涯想明白了,轉頭就和陸青絕愧疚道歉,“對不起,你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錯怪你了。”

陸青絕:“......”對不起,我低級。

*

兩日後。

夜空的黑點再次由遠而近,城池的上方黑鷹風馳電閃,略過低空後,又雙翅一展飛走。

若是這時有人擡頭,就會發現黑鷹略過後似乎掉下了一點什麽東西,然而此時并沒有人去關注天上被空投了什麽,全部都盯着眼前熊熊燃燒的火光。

正是喋血滅門現場,哭喊聲和咒罵聲漸漸停止,最後只剩下了寂靜和獵獵風聲。

“江南柳家,背主求榮,無一無辜。”星月客的鬥笠垂下黑紗,遮住了臉,但身上那身黑底星月袍的衣袖上比天上的星月更皎潔。

細碎的星芒點點,穿星月袍的人袖子幾乎飄到天邊。

星月客負手仰頭看星星,黑衣蒙面的下屬擁簇着他,安靜的等候着。

“主人,已經清理完畢。”一隊黑衣蒙面下屬匆匆而來,身上血腥未散,帶着濃重的殺伐之氣。

星月客轉頭,沒有答話,卻往暗處瞧去,“聽到了麽?”

暗處似有風聲,很快風聲就被掩去。

黑衣蒙面下屬卻老實回答,“沒有。”

星月客繼續凝眸那個方向。

而不遠處小巷的拐角,清俊絕倫的男人正一手捂住桃花眼少年的口鼻,令一手扣住了少年的腰。

哥,這筋脈斷的太不敬業了!說好就好,玩呢?桃花眼少年以眼神控訴。

正是剛剛低空抛“人”,從黑鷹爪上跳下來的岳少涯兩人,沒想到剛下來就這麽刺激,正好撞到神秘人滅門現場。

岳少涯示意自己不會亂叫,才被陸青絕放開。

那邊的殺戮已經結束,岳少涯還在糾結,若是現場看到有人被害,他可能會猶豫要不要救,但別人都殺完了,他當然也不能沖上去□□。

再說這其中孰是孰非還不一定,指不定是這莊子裏的人先傷害到別人呢?

聽聽剛剛那個星月袍的人說什麽,這個莊子的人背主求榮。

雖然滅門手段十分狠辣,但若是真的...

衣袖被陸青絕拉了拉,岳少涯才發現那個星月袍的人還在盯着他們這個方向看。

搖搖頭,陸青絕不理會走神的岳少涯,他深深望了一眼那滿身清輝的星月袍神秘人,一塊石子朝一個方向打出,不知驚動了什麽,再次出現異響。

星月袍的目光終于轉移了,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有貓?”

果然見一只黑貓輕巧落地。

“是,柳家養了一只貍奴。”黑衣屬下答道。

“好,說雞犬不留就雞犬不留,不過...貓可以留。”星月客微微一笑,“該處理的都處理好了?”

黑衣屬下行禮回答:“是,只剩下柳家的大小姐,但她長相貌美,符合主人的要求,您要不要見見?”

“長得好看?”星月客果然有興趣了。

黑衣屬下對自家主人的愛好習以為常,老實的回答:“...是,很好看。”

“既然好看,那便看看吧...”星月客揮揮手,讓人把柳小姐帶來。

有了那只貓做掩護,岳少涯兩人壓低呼吸,緊緊挨着彼此,繼續關注星月客那邊的發展。

陸青絕挨得太近,讓岳少涯有些被束縛感,扭了扭,撐開一個空隙,才去看星月袍神秘人的那身衣服。

只覺得這衣服和他自己的異寶驚月扇非常搭,都帶星光效果的,但就多看這幾眼,一只手就再次捂過來,陸青絕這次捂的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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