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和雲洋洋風意意彙合的第一天, 岳少涯就把兩個蘿莉趕走了。
若是到時候真遇上意外,他最多護住一個現在等同于普通人陸青絕,絕對無法再護兩個小姑娘。
雲洋洋離開時都快哭了。
“掌門, 我們出來找了你很久, 都沒有聽到你的消息, 還是上官姑娘比武招親時, 才到這裏碰碰運氣看看您會不會來湊熱鬧, 好不容易才找到掌門, 掌門還要趕我們走。”
岳少涯對嘤嘤哭泣的小姑娘沒辦法, “我寫封信你們帶回去,回去後你們樓主姐姐不會為難你們的。”
“才不是因為樓主姐姐!”倆蘿莉眼圈紅的更厲害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關心我, 乖了, 是我拜托你們幫我給樓主姐姐送一封信, 你們幫不幫?”岳少涯安慰了許久, 才把人送走。
目送人走遠, 岳少涯才唏噓, “你們這裏,才這麽點大的小姑娘就混江湖,在我老家, 他們都還在念初中呢。”
“念初中?聽聞潋光閣收攬許多孤兒, 會沒有混江湖的小丫頭?”陸青絕一直冷眼旁觀。
“你怎麽知道?”岳少涯吃了一驚, 他都差點忘記這個世界裏他的身份是那個被滅了門的潋光閣少主了。
陸青絕直直看着他不說話。
岳少涯移開目光, 以青無聖君的脾氣,自然會把自己的身份給查的清清楚楚, 才會放心待在自己身邊。
“你放心,雖然江湖上流傳, 潋光閣滅門之事是玄陽教做的,但我知道不是你們。”岳少涯不忘給陸青絕解釋,免得被懷疑是刻意接近報仇的卧底。
“你知道?”陸青絕啞然,“可曾聞,三人成虎,全江湖都這麽說,玄陽教也不在意多這個黑鍋,你為何不信?”
“反正我知道不是你們。”岳少涯堅定說道,原著主角殺了青無聖君後,方知潋光閣的慘案是另外一夥神秘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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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在這裏留下了一個懸念結局,并沒有直接說明是兇手是什麽人,岳少涯當然也不會和原著主角一樣,追着陸青絕死去活來一整部書,終于把人磨死了,最後卻仍然不知道兇手是誰。
陸青絕不知岳少涯哪裏來的堅定底氣,周身冷氣化去,“那兩個人走了,你打算這些天怎麽過?找個隐秘的所在躲過這段時間?”
“怎麽可能!大好時光,豈可如此浪費?”岳少涯勾住陸青絕的脖子,笑的見牙不見眼,“我早就有安排了,你跟我來!”
走過平凡的街道,沿街的叫賣聲讓人親切無比。
幾個還拖着鼻涕的小孩追打而過,留下一路笑聲,攤販們笑容燦爛,讨價還價的聲音傳入耳中。
這個場景平凡,卻極為生動有煙火氣。
岳少涯此時已經換上了一套灰撲撲的衣褲,臉也平凡了許多,他熟絡的和街邊鄰居打招呼,“郭大叔出門呢?楊大嬸,去買菜呢?小傑呢,今天去學堂了嗎?”
“是小岳啊,你不是去接你在府城讀書的哥哥嗎?”
“接到啦,這個就是我哥哥。”岳少涯拉出鬥篷遮身看不清楚臉的陸青絕,“嬸子,我哥不愛說話,平時你們可不要欺負他。”
“哎喲,你們兄弟倆怎麽都那麽俊,小岳你小時候嬸是見過的,圓嘟嘟的,這些年變化可真大,不過你哥哥很小的時候就送出去讀書了,沒怎麽見過。”
岳少涯就像在這裏住了幾十年,對街坊鄰居十分熟系,更帶着陸青絕七拐八拐,在街角一家屋門前停下。
房屋內的燈亮着,岳少涯一家推了開門,深呼一口氣,做出請的姿勢,“大隐隐于市,歡迎回家。”
桌上熱氣騰騰的碳火鍋爐中咕嘟嘟冒着熱氣,煮着菜和肉,香菇飄浮在紅彤彤的高湯中,食物大半已經熟透,蘸料一左一右相對,分別擺放,一看便知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陸青絕怔在哪裏,撲面而來的火鍋氣息和煙火氣已經把他籠罩,岳少涯在他手中塞了雙筷子推人坐下,不由分說,就給他把最辣的羊肉片夾了一大筷。
“吃飯啊,愣什麽。”
陸青絕手慢慢松開筷子,又再次握緊,低眉淺笑,“好。”
*
鳳翔鎮一對岳姓老夫妻出門多年的兩個兒子回來了,老兩口含着眼淚迎回了多年不見的兩個兒子,把他們所經營的包子鋪交給兒子打理,兩口子回鄉養老去了。
這兄弟倆多年不回鳳翔鎮,十分能幹,哥哥體弱多病,深居簡出,偶爾出來,也感覺這人談吐不俗,每日院子裏傳出的讀書聲都不由自主令人停下傾聽。
鄰居們便說這孩子有出息,以後是要考取功名的,偶爾還帶孩子過來聽書,希望孩子也能沾沾文氣。
弟弟皮了一些,但也在外面學過手藝,蒸出來的包子皮薄餡兒大,湯汁濃郁,滋味鮮美,他每天早上蒸包子拿去賣,供養哥哥讀書,岳家包子鋪竟然比老岳夫妻經營時生意更好幾分。
日暮時,家家戶戶炊煙升起,小岳才關了包子鋪,抱着一包剛買來的草藥在家門口叫門,“哥,開門,我回來了!”
門開的很快,就像人就等在門後似的,大岳也沒有讀書,見到小岳回家,他才轉身回屋。
屋中燃着炭火,門關上後,原本兄友弟恭的情形消失不見。
“為何是大岳小岳,大陸小陸不行麽?”大岳陸青絕神情不悅,書被丢在一旁,一點也沒有想讀的意思。
“當然是你跟我姓了。”岳少涯斜睨他,“就只找到這一家合适的,兩個兒子多年前就死在外面,知曉這事的只有那老兩口,那老兩口早就想回鄉養老,才願意搬走,讓咱們冒認他們兒子。”
陸青絕撩起身上長棉袍的衣擺,倦怠在炭火旁坐着,書卷氣濃厚,說是讀書人,沒有人會不相信。
岳少涯拿出給他做的一屜特制奶黃包,把炖了許久的山藥老母雞湯拿出來盛上,陸青絕表情才好了一些。
“藥材已經放進浴桶了,等會兒你吃完飯水也燒開了,正好進去泡藥浴。”岳少涯又拿出兩塊烤甘薯,“這裏鄰居楊大嬸送來的,挺甜,你嘗嘗。”
陸青絕恹恹看着他,“你倒是和周圍的街坊混的熟,不過才三五天就和岳家的親兒子差不多了。”
“這不是隐于市麽。”岳少涯嘻嘻哈哈給甘薯剝皮,放進陸青絕碗裏。
這些天,他們和平凡的普通百姓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偶爾會一起出門逛逛,買一些生活用品。
下雨的時候,兩人一起在屋檐下看雨珠落下,天冷的時候會出去吃一頓,也會在天氣晴朗的日子裏修補屋頂曬太陽。
院子裏也被岳少涯栽種了一些菘菜,已經進入寒冬,隔壁的鄰居大嬸說了,再種菜已經來不及了,這些菜不可能種出來的,岳少涯依舊樂此不疲。
陸青絕也由着他,在一旁看岳少涯挖土挖了一身泥,陸青絕也多此一舉上前給剛種下的種子灑了一瓢水。
“你有沒有覺得,這菜原本是有機會活的,被你一瓢水下去,什麽都不可能了。”岳少涯扼腕嘆息。
“原本就不可能活,加一瓢水明日便凍上了,這樣說不定等來年冰化了,還有機會出芽。”陸青絕冷靜分析。
岳少涯想了想,竟然覺得十分有理,“那就都凍上,越厚越好。”拿過水瓢就把院子裏開辟出的那一小塊菜地給淹了。
第二天,那塊菜地果然凍出了厚厚的冰花。
一直到那天下了大雪,雪花鵝毛一樣的飄蕩,岳少涯從包子鋪往外望,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沒多久,道路就被一片銀白色覆蓋了。
新出爐的包子熱氣騰騰,在開了鍋後很快冷去,行人也越來越少,最終只剩下腳印。
岳少涯跺着腳搓着手,試圖用哈氣把手暖熱,但沒什麽用,幹脆關了店面想冒着風雪回家。
在他的世界,他的三個姐姐各自在外打拼,一人獨居慣了的岳少涯從不盼望有人會來接,卻在鎖好門轉身的那一刻,見到風雪中裹着鬥篷行來的身影。
傘遮住了那人的頭臉,看不清楚面目,漫天飛雪中,只有一頭青絲飛揚。
那人一步一步行來,露出傘下清冷卻帶着暖意的眼眸。
“回家了。”
冷淡的話語尚未消失在風中,就被撲住了。
陸青絕把鬥篷撐開,把撲過來的岳少涯也裹進來,一手攬住人,一手撐傘。
鬥篷很暖,岳少涯心中的暖意更勝過鬥篷的暖意。
兩人擠在一把傘下,一件鬥篷中,一起越行越遠。
那天晚上,岳少涯破天荒的主動鑽進了陸青絕的被窩,往陸青絕身邊拱了拱,“擠擠暖和。”
陸青絕略有些吃驚,然後轉為低笑,把人扣進懷中,“這樣更暖和。”
“真的啊。”岳少涯驚奇不已,陸青絕平時體溫偏低,總喜歡抱着自己取暖,但不知是不是也染上了自己的體溫,越來越暖。
胸膛更如同火一樣,有些發燙。
岳少涯摸了摸陸青絕火熱的胸膛,感覺暖和,把臉也貼了上去。
陸青絕瞳孔閃着微微光芒,壓住那放肆的念頭,克制的閉上眼。
還不是時候。
“睡覺。”
兩人手足纏在一起,睡了入冬以來最暖和的一覺。
*
雪後便是天晴。
他們兩人在鳳翔鎮繼續過着平凡生活。
岳少涯如何想的陸青絕不知道,但陸青絕很享受這遠離江湖紛擾,平淡而又有煙火氣的人間。
哪怕陸青絕易了容,面目平凡了許多,但滿身清華的氣質卻遮掩不住,有時他也會到包子鋪坐一陣,引的大姑娘小媳婦頻頻光顧包子鋪。
有他在包子鋪的時候,生意總會比平時好上幾分。
但随着藥浴持續的發揮功效,陸青絕不來了。
最開始時,他還能和岳少涯一起逛街游玩,後來卻越來越少出門。
離痊愈的日子越來越近,陸青絕的行動力也越來越受限制。
一連幾日的晴天,岳少涯關了鋪子,帶陸青絕出來溜溜,免得他在家發黴了。
“我記得那家客棧的鹽水白切雞味道不錯,你等等,我進去給出你買。”岳少涯把陸青絕放在一個避風的地方,轉身進了那家客棧。
岳少涯一離開,陸青絕溫和的面容就冷淡起來,四周仍舊是鮮活的,凡是少涯所在之地,處處是煙火人間。
一旦他不在,那繁雜的聲音就只是令人煩躁的噪音而已。
門口等待,忍耐了許久,仍舊不見岳少涯出來,陸青絕神情一沉,擡腳跨入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