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醉酒的人, 卻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過是接着這短暫的勇氣,去打開自己內心需求的缺口罷了。
然而, 江暮笙在提出自己能不能擁有一個擁抱的當下,就已經做好了自己會被拒絕的心理準備。她同樣明白,自己是借着喝了酒才說出這樣的話,是她先逾越。
當那人輕輕回應了她, 雙手環到她的脖子上。
“總不能與喝醉的人計較。”她聽到魚幼清在自己耳邊輕說話,不知是說給自己還是說給她聽的,“喝了酒的人要讓着才行啊。”
魚幼清不僅僅是回應了這個擁抱, 順勢她就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在江暮笙的後背,輕輕拍着, 邊說:“江老師怎麽醉成這樣了,真不會難受嗎?……你聽不聽的到我在說什麽呀?”
這是一個江暮笙已經念想了許久的擁抱。
她是個貪心不已的人, 在擁有了這個擁抱之後, 就希望自己有更多。
魚幼清看江暮笙沒說話, 繼續着自己輕拍的動作,帶着江暮笙往回走。不用說,她自然是從來沒看見過江暮笙這一面的, 就宛如一只柔軟等撸的人形貓咪, 似乎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當然, 似乎平時的江暮笙也不會說什麽不讓她做什麽的話。
但和喝了酒還是不一樣。
“江老師?要到家了。”魚幼清已經停止了自己的擁抱行為,她自己心裏明白, 不能做一個乘人之危的人。如果在江暮笙喝醉了就一直抱着, 等到江暮笙明天清醒了之後想到現在的事, 那不是會把自己當成登徒子?
她剛把江暮笙扶到客廳的沙發邊上。
把手一松開,江暮笙就滑了下去。還好邊上就是沙發, 所以江暮笙坐在了沙發上。
魚幼清是站着的,她在一個居高臨下的角度看着江暮笙,很是慌張,而仰着頭的江暮笙把她的表情盡收眼底。魚幼清覺得自己在江暮笙的面前無處可藏。
“……我上去了。”魚幼清說。
她覺得自己不能繼續待在江暮笙的面前了,不然怎麽明明喝酒的人是江暮笙,自己反而跟着腦子快不清醒了?
她才剛轉頭,身體都還沒跟着離開,手腕就被人迅速握住。
“別走。”江暮笙吐詞清楚,盯着魚幼清一字一句,唇邊還帶着些上翹的弧度,“你就把喝了酒的人丢在這裏?”
“我沒有這個打算,只是怕……”魚幼清回答到一半就止了聲,還好沒有把自己心裏的想法給吐露出來,重新在江暮笙的身邊的沙發上坐下,“沒有喝醉?”
江暮笙好笑道:“怎麽老在問這個?”
因為如果真的是喝醉了的江老師,那魚幼清會覺得自己做點什麽也不需要負擔什麽啊。
但是這些心裏話,她總不能就直接說給江暮笙聽。
“你今天晚上沒有其他的事情嗎,怎麽突然來了。”魚幼清換了個話題。
江暮笙嗯了聲道:“不知道你去的是這個,之前是拒了沒打算去。”
所以後來為什麽又去了?
魚幼清沒聽到江暮笙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想了一會兒,原來江暮笙是沒有說完,她繼續又說:“知道你過去的是這個,過來接你。投資人叫女演員去吃飯一般都得吃點虧,我不想讓你吃虧。”
江暮笙說的很直白,反而讓魚幼清不知所措起來。
這個晚上有點特殊,加上之前今天發生的事情也特殊,讓魚幼清心生膽怯的同時也有了零星的勇氣。
是不是在今晚,她可以問出那些自己平時不敢問的問題。反正,等到明天,也許江暮笙也就什麽就不記得了。
江暮笙說完之後,似乎在等她開口,也不再說話了。
半晌。
魚幼清說:“江老師。”
“嗯?”
“如果你喝醉了,那我有一些話也想對你說,想問問你怎麽想的。”魚幼清知道自己這有些無理取鬧,可如果是往常她是絕對不會這麽做的,“如果沒有醉,那便去睡了。”
江暮笙勾勾唇角:“好,那我就醉了的。”
魚幼清一怔。
她是沒有想到江暮笙願意這麽幹淨利落地配合她。
江暮笙沒有醉,還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她有話要問江暮笙,可是平時是不敢的。她希望江暮笙能夠聽過便只當是喝醉醒來後就能忘記的記憶,或者說,希望江暮笙第二天當做自己的這些問題不存在,如果江暮笙可以這樣,那她就開口。
在江暮笙說的時候,魚幼清自然就知道江暮笙并沒有喝醉了。
可是江暮笙卻給了她無比的縱容,這份特別給了魚幼清充足的勇氣。
魚幼清這才調整了下自己的坐姿,對着江暮笙的黑眸。
“江老師,你是為了讓我不受委屈來的嗎?”
江暮笙回答的毫不猶豫:“是。”
魚幼清心裏的想法得到了印證,她承認自己在這一刻除了驚訝,最先出現的居然是開心。
第一個問題問出來,之後的就沒有那麽困難了。
她繼續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舉動,相當于告訴資方你想要定下我做主演,你又知不知道,等到之後被粉絲們知道,大家會——”
“會怎麽樣?”江暮笙回答的時候,語氣卻平緩,和魚幼清完全是兩碼事,她甚至微微的笑起來,“我在意的只有這件事是否對你是有利的,只要是有利的,那我就想要這樣做。你不用擔心其他的所有……因為這些事情的前提,是我相信你可以做好。而其他的何須在意?”
江暮笙道:“你能做好這件事情,完成的比任何人都好,那麽其他人的聲音都不該成為阻礙。當然,還有一個前提,就是你是否想去做?”
“我……”魚幼清迷茫的眨了下眼睛。
一直以來,她考慮的是很多。在想一件事要不要去做的時候,想的就是這件事是否會對江暮笙造成影響,會不會對自己背後的團隊造成影響,在這個過程裏,似乎從沒考慮過自己想不想做。
而江暮笙,她是唯一一個問自己這個問題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如此堅信自己一定能做好的人。
魚幼清的心裏開始泛酸。
原來,被人堅定地選擇,就是這種感覺嗎?
真實的感覺到了自己擁有了後盾,可以讓自己随意撒歡撒潑,不用擔心她會離開,也不用擔心她真的會覺得自己幼稚。
“怎麽了?”江暮笙支起了自己的上半身,看的出來她還處于酒喝多了的狀态,動作有些慢和吃力,但黑眸卻在燈下顯得越發的清亮無比,聲音也輕輕的,像是在哄人,“你自己是怎麽想的?”
“我想演。”
魚幼清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帶上清晰地篤定,“想,我想這樣做。”
如果不是江暮笙今天這麽問她,魚幼清可能永遠都只把這件事情當成是別人塞給她的,她不得不完成的一項任務。而今天在聽了江暮笙的話之後,她在安靜的瞬間裏聽見了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
她也想證明自己可以做到。
哪怕許多人都會認為,自己不過是為了蹭熱度而去拿到這個和江暮笙對戲的劇本。然而她自己知道,江暮笙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卻不僅僅是這個原因。
作為一個後來回來的人,魚幼清知道,這個劇本不管是從制作團隊還是在後續效果上都堪稱優秀,她不想錯過,更是不想失去和江暮笙搭戲的機會。
“想做就去做。”江暮笙說,“有什麽害怕的?只有去把這件事情做到最好,就能讓自己有底氣不害怕。”
“相信自己就是成功的第一步。”在這個晚上,江暮笙發現自己隐隐發現了魚幼清內心深處的些許脆弱,雖然展露很少,但她卻覺得心疼。她擡手放在魚幼清的頭上,輕輕揉了一把說,“相信我。”
“我會的。”魚幼清重重點頭。
“還有什麽要問的?”
還有些要問的就涉及到私人問題了。
“江老師,你為什麽不想讓我受委屈?我不知道我曾經有什麽與你見面相處的機會,讓你對我這樣的不同。”魚幼清嘆口氣繼續問下去,“實話說,先前你在雪山那根我說的話,我一直沒有當真,因為我不知道我們有什麽開始的可能。”
江暮笙道:“第一個問題,不想讓你受委屈是因為見不得你哭。如果要引申的更深入一點,一個人不想讓另一個人受委屈,又是alpha和omega,還能有什麽原因?”江暮笙笑了一聲,她本以為自己可以言簡意赅的直接說出來,卻沒想到自己還是忍不住彎彎繞繞,且希望那個人能夠明白,“第二個問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表述問題讓你覺得當時的我并不是認真提出的建議,但我想告訴你不是,為什麽會沒有可能?”
魚幼清道:“因為你說你有個白月光。”
江暮笙訝然,一下沒說話,她完全不知道魚幼清拒絕了自己這麽久竟然是這個原因。
“就在去雪山之前,我聽到了你的一個電臺采訪,你說你有一個很喜歡的白月光,當時全網都在争着當你的白月光。”魚幼清還以為自己說起這些的事情應該是很平靜的,但沒想到自己都在自己的語氣裏聞到了一絲酸味,她趕緊調整了一下,用自認為非常平靜的表情說,“我對有沒有白月光這件事是很無所謂的,但如果是自己談戀愛的話,我并不想成為另一個人的替身。”
魚幼清長呼出一口氣。
終于把這件事說出來了,她感覺自己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被卸下,但同時又感覺壓上來一塊大包袱。
她都把話說到這一步了,自己和江暮笙那就是沒可能了。
江暮笙又不可能忘掉那個白月光,不然還要什麽替身啊?
江暮笙哭笑不得的看着魚幼清,酒都清醒了,“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個人其實……”
“你不用和我多說她,我知道了。反正……我也沒有要結束單身的想法。”魚幼清承認自己還是對江暮笙心裏那位白月光有嫉妒之情,做不到完全的心平氣和,她皺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最後連鼻子都皺了皺,甕聲甕氣地問,“不過我有點好奇,江老師,你那位白月光,到底追到了沒有啊。”
江暮笙看着魚幼清半晌,沉聲道:“沒有。”
“……哦。”魚幼清以為自己聽到這個會很開心,卻發現完全沒有,她只覺得心裏挺苦澀的。
為什麽!江老師這樣好的人都不要嗎?這麽好的事情不要的話那就讓別人來啊,為什麽還一直讓江暮笙念念不忘的。
魚幼清為了掩飾自己心中的低落,又加了一句:“原來還有讓江老師你追不到的人啊。”
哪想到江暮笙繼續開口:“大概就差一點點了。”
“?”魚幼清呆了一下,呼吸都在瞬間便急促了,平複了一下才壓着情緒極其勉強地說,“那祝福你。”
那還招惹自己幹什麽?!
還在今天晚上來和自己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不想讓自己受委屈的話幹什麽?!
江暮笙說:“可是她不同意。”
魚幼清:“……”她已經不想和江暮笙說話了,因為她不想聽江暮笙來訴說和另外一個omega久久追逐的故事。
于是她又敷衍的哦了聲,準備叫江暮笙去休息算了,然而平常素來體貼的江暮笙此時仿佛變了一個人,完全看不出魚幼清不想聊天的意思,繼續說了句:“你不想知道是什麽原因不同意嗎?”
“我不想。”魚幼清嗯了下,“我不想聽你和那位白月光的事。”
江暮笙從魚幼清已經不再掩飾的表情裏确定了心裏一直想确定的一件事。
她在意的。
原來,她是在意的。如果不是在心中的份量已經發生了改變,她怎麽會在意?
“因為她說,”江暮笙直接說出了口,“暫時沒有結束單身的想法。”
她看着魚幼清,眼尾上翹,唇角彎了起來:“你說,我該拿她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