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你說什麽?”

魚幼清再說話的聲音都變了調。

再不濟她都知道江暮笙說的人是誰了。

自己在五分鐘前才說過自己不想結束單身這四個字, 但無論如何,她都沒辦法想象江暮笙說的那個人竟然就是她自己。

魚幼清:呆若木雞.jpg

“不相信?”江暮笙此刻笑得更加溫柔了,“還是你不敢相信?”

她給了魚幼清緩沖時間, 安靜的等待着,也不急着說什麽。

只是魚幼清人還沒反應過來,實際上江暮笙此時不管給她多久的反應時間她都還不知道現在該說哪個字來表達自己的震驚。

魚幼清的腦袋裏有很多很多的畫面。

從一開始自己和江暮笙見面時候,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或者是這一路走來, 江暮笙對自己的做的事情和說的話。

如果,真的把自己放在了白月光的這個位置上來,江暮笙的一切對自己好的行為就開始說得通了。

不會吧。

不是吧。

這竟然會是真的嗎?

魚幼清還是不敢相信, 也不敢吱聲。

怎麽搞的?五分鐘前,她還是一個算得上能言善辯可以打斷江暮笙說話的姑娘。

“我也不知道當時的主持人是怎樣定義白月光的, 對我來說,回答那個問題的時候, 只是想到了腦海中那個我心心念念多年, 但從未走到過她面前的人。”江暮笙說話的語氣很平靜, 卻很容易容易讓人察覺到底下那洶湧的隐忍,“對我自己來說,這是一個多年的過程, 久到我已經習慣性地藏在我的生活裏, 從未提起過。”

“我怕給她帶來困擾, 也怕那個人并不喜歡我,也膽怯, 從不敢進一步的行動。”

江暮笙說的每一個字, 魚幼清都如同感同身受。

她可以理解這每一個字背後的所有糾結, 因為——

在自己來到江暮笙的面前之後,她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這樣糾結着過來的。

很典型的暗戀心态, 将這只當做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唯恐打擾到那個被自己喜歡的人。膽怯,不敢行動,也害怕拒絕,這不就是自己嗎?

怎麽會……

這個人怎麽會喜歡的是自己,心路歷程都一模一樣。

可似乎,江暮笙走過的路途比自己還要更長,長到她說着都變成了她生活裏隐藏的習慣。

魚幼清定定的看着江暮笙,忘記了言語。

如果江暮笙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自己才是江暮笙的那個白月光,所以自己還吃了自己的醋?可是江暮笙怎麽會喜歡上自己的,從前的她們不是從未交集嗎……

江暮笙沒說錯,自己是不敢相信。

但江暮笙說的這些又偏偏離譜裏帶着合情合理,因為沒有人會對魚幼清更明白偷偷地喜歡一個人是個什麽感覺了。

“所以我說,這是一個足夠長的故事,你不知道自然也正常。”江暮笙就好像是知道魚幼清心裏在想什麽似乎,直接開口,“小魚。”

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在江暮笙溫柔的語調下說出來,魚幼清感覺自己的心都像是被人輕輕撥弄了下。

奇怪,明明其他人也是這麽喊的,但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

江暮笙就好像除了喊她,話語裏還有藏着的後半句——你相信我。

“這算是什麽?”魚幼清突兀的問。

“不是表白。”江暮笙立馬就明白魚幼清心中所想,“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我想過很多次這個場景,也想該如何讓你不要受到困擾。但我知道,在我說出來的時候你已經被困擾到了……我并不是要一個結果,只是不想再讓你覺得我其實心中裝着另外一個人了。”

江暮笙無奈地笑了下:“也是因為今天喝了酒,我才能說出來罷了,平時肯定是不會的。”

就這一點,魚幼清就覺得江暮笙比自己勇敢太多。

江暮笙還敢在喝了酒的時候表達,但自己根本就不敢。哪怕到了江暮笙對自己表明心跡的現在,她都不敢對江暮笙說一句我明白,因為我也經歷了這一個過程。

退一萬步說,她之後和江暮笙還要合作的。

魚幼清知道自己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她也不是十幾歲的年紀了,不再有那樣蓬勃的勇氣去說開始就開始一段戀情,這些不穩定性太多。她之後又有那麽多和江暮笙一起工作的機會,她不喜歡自己的工作和感情交織到一起。

更重要的是,她和江暮笙滿打滿算到現在才多久?可以說是一點相處基礎都沒有的,她對江暮笙有好感太正常了,可這份好感不足以支撐她去愛上一個人。

就連江暮笙告訴她,其實已經将她放在心中多年,也不足讓魚幼清去開始。

她自己都還沒有理清楚自己心裏的事情,無法亂糟糟的去進入一段感情。

說到底,她對感情這件事是沒辦法去信任的,從內心深處覺得,一旦将自己交付,就等于有了軟肋,等于給了對方來自己的心上紮一刀的特權。

所以當江暮笙說起這不是要自己回應,而只是想讓她明白子阿吉心中所想的時候,魚幼清心裏覺得挺複雜的。

江暮笙無疑是個很妥帖的人,可如此的妥帖和小心翼翼,讓魚幼清無措,甚至不知自己到底是哪一點讓江暮笙如此對待。

“很晚了,該去睡了。”江暮笙說。

而魚幼清只是看着江暮笙,一動也不動。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又很過分。”魚幼清說起這些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有這麽濃烈的想哭一般的心情,她覺得自己在辜負江暮笙的真心,“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但我現在确實不想……突然就開始。”

“我知道。”江暮笙早在自己說出來的時候就知道魚幼清會有所顧慮,“這就是我為什麽說,我不想說出來是因為不想困擾到你,看來還是對你有影響,這是我的問題不是你。”

魚幼清:“是嗎?”

她和江暮笙坐在同一張沙發上,但什麽其他的事情都沒做,兩人的中間都還隔着一個人的距離,顯得很疏離。

江暮笙想了想,覺得自己應該先征詢魚幼清的同意,她說:“我可以再抱一抱你嗎?”

魚幼清:“……”

江暮笙只好說,“我是想直接去抱你的,但是我怕你不同意所以才問一下。”

可是這怎麽讓人好意思說好啊!明明剛剛才說過不談戀愛!

成年人的追逐世界裏哪有那麽多的同意或是不同意?如果真的不願意,魚幼清怎麽會在這裏和江暮笙聊這些東西。

魚幼清一聲不吭,而江暮笙竟然也在等她說話。魚幼清只好小聲說:“我之前不是說了嗎,要滿足喝了酒的人的需求,反正……反正喝醉酒的人是最無賴的。”

江暮笙想說自己不是無賴,但在要開口的時候終于體會到了魚幼清的言外之意,于是直接移動自己的位置坐了過去,主動将魚幼清圈住,完成了一個很含蓄的擁抱。

但她這次抱了之後沒把魚幼清放開。

而是把人圈在自己的懷裏,一只手輕輕扶住魚幼清的後腦勺,說話的聲音比黑夜裏的皎皎明月還要柔和。

“我是第一次這樣去對一個女孩子,很多事情不太了解。”江暮笙的聲音裏帶着抱歉,“我知道現在我們兩個之間的狀态,是不會讓你放心交付自己去進入關系的,會很沒有安全感,會慌張,所以我說不需要你的回應,我希望你去看我怎麽做。”

魚幼清靜靜地聽着。

“本來就不是讓你做決斷,你不要有壓力。”江暮笙笑了聲,讓魚幼清靠在自己的身上,“哪有人喜歡上另一個,和人表白就說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的?這是強買強賣,不是談戀愛。要看另一個人值不值得,那當然是要考察的。”

感受到魚幼清的身體有些微僵,知道魚幼清并不适應這種與人的親近距離,江暮笙只是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發安慰,“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魚幼清的下巴在江暮笙的肩膀上磕着,在江暮笙絕對看不到的這個角度,她的表情是放松的。但她也只敢放松這麽一下。

她不能讓自己沉淪在此。

魚幼清覺得自己現在是真的很冷靜,冷靜的過分了。江暮笙是真的很尊重她,把她放在了第一位去考慮。不然,江暮笙這樣的一個alpha,只要用一點信息素壓着她,想要什麽得不來,那種從無法抵抗的本性會讓她放棄所有,只想讓自己被江暮笙所有。

可江暮笙沒有這麽做。

魚幼清閉了眼睛,她感覺到江暮笙的懷裏很溫暖,溫暖到她都想要卸下心防,告訴江暮笙自己是怎麽過的那兩年亂糟糟的日子,再睜開眼就是重新活過來了。

她知道自己不行。

魚幼清離開了江暮笙的懷抱,腦海裏的思緒才被理清了少許。

“該睡覺了,江老師。”魚幼清和江暮笙面對面說着,“要記得你在說話之前答應我的,今天不過就是一個喝醉酒之後的聊天,醒來你就忘了。”

江暮笙看魚幼清站起身,視線一直跟着魚幼清走,她想起身的動作在魚幼清說話之後強行自己制止了。

她說:“頭暈,走不動。”

“真的?”魚幼清剛剛聽江暮笙說話,感覺這人說話條理清晰,清醒的很,一點都不像是喝醉了。甚至讓她對江暮笙的酒量産生了懷疑。

“真的。”江暮笙重複,點點頭,看到魚幼清已經沒動了就知道自己的方法奏效了,“喝醉了的人的需求你都不滿足的嗎?”

魚幼清:“……”

她只好又折返。

江暮笙這會兒在耍賴,她是個好演員,想要演一下喝醉的狀态是信手拈來的。

她對魚幼清伸出手。

魚幼清:“?”

江暮笙道:“扶一下,我起不來。”

魚幼清只能照做,誰讓自己還住在江暮笙的房子裏呢,再怎這麽說這除了是個大明星,還是自己的房東。

她只好去扶江暮笙,抓住了江暮笙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身上。江暮笙哪裏舍得真往魚幼清的身上使勁,不過就是借着魚幼清把自己拉了一把就自己起來了。

魚幼清把江暮笙扶到二樓的樓梯處,停下。

在往上一層是江暮笙的房間。

魚幼清松開手:“現在你可以自己去了嗎?”

“不可以。”江暮笙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卻用清醒無比的聲音說,“你可以送我上去嗎?”

魚幼清在原地考慮了兩秒鐘,最終她告訴自己還是要善解人意一些,江暮笙今天晚上可是為了自己才喝了這麽多的。

“走吧。”

魚幼清是第一次來三樓。

這是江暮笙的獨立空間,江暮笙的房間魚幼清哪怕是當時看房的時候都從未上來看過。不知為什麽,當要開門的時候,她居然感到了一絲緊張。

江暮笙道:“別緊張。”

“……”魚幼清深呼口氣說,“江老師,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喝醉酒之後說的有些話比較的讓人想打你。”

“沒有。”江暮笙随意地擰開門把手,“你是第一個。”

魚幼清就打算停在門口:“我走了。”

江暮笙說:“可是我還沒有到床上,會不會在去的路上跌倒呢?”

魚幼清覺得江暮笙這應該是在耍無賴,可是她看着江暮笙真誠的眼睛,她又找不到證據。

行吧。

被江暮笙這麽一逗,魚幼清心裏最後那點惆悵也沒有了。她往裏面看了一眼,發現江暮笙的房間很簡單,就是那種冷灰色調的床和桌椅,特別簡潔,和她這個人給人的感覺一樣。

帶着點遠離人群的疏離感,什麽多餘的東西都沒有,就平常必備的那些家具而已。

魚幼清扶着江暮笙在床上坐下,這次是真的要走了,但一轉身就被江暮笙拉了下手腕。

“怎麽了?”魚幼清以為江暮笙又要說什麽不讓自己走的理由了,刻意板起臉來用嚴肅的表情說,“你什麽都不要再說了!我不會再回答你的,不相信你了,你肯定是沒有喝醉的!”

她像只即将炸毛所以張牙舞爪的小貓,江暮笙很縱容地笑了笑。

“晚安。”江暮笙彎着眼眸,“我只是想對你說晚安。”

魚幼清怔住,過了一會兒,一下就忘記了自己說的絕對不會再回答江暮笙的話,回道,“晚安。”

“是沒有喝醉。”江暮笙垂頭看着自己的指尖,那裏剛不久前還觸摸過魚幼清的體溫,她将手指一點點的收緊,“我會記得的。”

頓了頓,她又說,“也會去做,直到你願意相信我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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