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說實話,你不好奇我長什麽樣子嗎?
第十八章 說實話,你不好奇我長什麽樣子嗎?
今天陳修陽在公司忙的不可開交,前幾天到港的貨分銷的差不多了,他準備再出口一批貨。
接到母親的電話之後,他火急火燎的趕往家裏趕,推開家門的一瞬間他有一陣恍惚。
沙發上坐着母親和江笑。
“陽陽啊,你終于回來了。”張敏茵上去迎接自己兒子。
陳修陽這才把不禮貌的目光移開,他脫掉身上的大衣,“嗯,媽,你來多久了?”
算起來,張敏茵也有段時間沒見兒子了,她擺擺手,“沒多久的。”
陳修陽今天穿的是做舊複古系帶款式的麻油牛皮鞋,他沒有解鞋帶,直接褪掉鞋子。
張敏茵垂眼看了一瞬。
“這是社區裏來的小姑娘,說是有事要見你,我就讓人先進來了。”
母親說話的間隙,陳修陽一直看着沙發處的那人。
江笑起身,一臉笑,“陳先生,您回來了。”
陳修陽換上拖鞋,徑直走向沙發處,他看到琉璃臺上放着印有小區門口水果店的包裝LOGO,心裏猜到些什麽。
“嗯,今天公司有些事,所以下午就沒在家。”
江笑收起假笑,清清嗓子,回避對視的目光,“陳先生......”
話到嘴邊,她自己都有些張不開口,江笑啊江笑,你這樣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模樣也太無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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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最近這幾天您有空嗎?”她打着太極。
張敏茵在一旁挑挑眉,借口去廚房看看熬的高湯好沒好。
她雖然是大字不識幾個的老太太,可是她也是早年間就出來闖蕩社會養家糊口的老人了,市面上形形色色的人見得多,看人自帶三分準。
況且這陳修陽還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她能看不明白自己兒子的小心思?陳修陽穿鞋一向講究,每年更是專門請人上門護理鞋子,他是萬萬受不得鞋子上有半分折痕,不可能不解鞋帶直接褪掉鞋子的,除非......
光是這倆人來回支支吾吾的幾句話,張敏茵心理就有了把滑。
這倆孩子不對勁兒。
張敏茵一走,江笑說話自在幾分,“陳先生,昨天電視臺采訪,反響很好,剛社區接上級通知,想要再對您做一次詳細的專訪,不知道您有沒有空......”
她聲音不大,嗓音聽起來春風和煦的。
陳修陽沒着急回答,他解開水果包裝袋,從上邊擰下一根香蕉,剝了皮塞進嘴裏,咬一大口,“甜。”
江笑在座位上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她嘴角張了張,“嗯,嗯......您多吃點。”
*
初二學業忙起來之後,江笑有段時間沒有去圖書館的後門,不知道後門的愛德蒙有沒有再去過。
愛德蒙是江笑給他起的名字,因為不管她說什麽,那人都從來沒有張嘴回應過他,只是從《基督山伯爵》的書裏撕下臺詞和她對話,所以她就暫時用書上男主角的名字這麽代替那人。
她不知道對方是誰,不知道對方是男是女,甚至不知道對方是老師還是學生。
港市的一初中和一高中同在一個校區,學校為了節省開支,初中部和高中部甚至共用一個食堂一個圖書館,考試的時候初中部和高中部會打散混編在同一考場,其餘時候兩個年齡段的學生們井水不犯河水。
當年的校長美其名曰是讓一初中的同學向學長學姐們學習,其實就是為了節省開支,省的一個老師要監考兩次,這樣一來就要給老師兩次的監考費。
初中高中放一起考試,兩撥學生卷子不同,又不能互相抄襲,也只用給老師們一次的監考費。
校長的算盤打的誇誇作響。
下午第一節課的時候,班主任把考場名單貼在後門處,不出意外,和往年還是一樣,她所在的二年級十一班去高中部的二年級十一班考試。
升入初二之後,江笑逐漸開始顯露頭角,英語和語文依舊是她的強項,但是最令她頭疼的就是地理。
她始終不明白,從東區到西區飛了若幹個小時之後,請問現在西區是幾點?這種題她想臨到死,她也做不會。
“為什麽不能下了飛機之後直接張嘴問一下呢?我們學英語不就是為了溝通的嗎?為什麽非要算來算去?再不濟看看手表不行嗎?”
放了學之後她心裏有些煩躁,不知不覺就走到圖書館後門,她朝着門後喃喃自語。
盡管知道她的愛德蒙可能不在,但是她還是止不住的有些失落,她一邊哭一邊背地理上的時區換算公式。
“地球上每15°作為一個時區,全球共分24個時區,每個時區中央經線的地方時即為該時區的......”
概念背的滾瓜爛熟,可是一遇到題目,就跟白癡似的,每個字都認識,組合在一起就一點也看不懂。
這時,她看着門縫裏遞出來一張紙條:用不同時區值相減就行,因為地球上分為24個時區就是24個小時,東面的時區減去西面的時區。
如北京時間是5月3日下午1點,即5月3日13點(24時制),則13減去8,得到5,即此時零時區的時間為上午5點。
她欣喜若狂,眼睛裏的淚水還沒有完全散開,些許珍珠就這麽砸在紙面上,她有些驚喜,今天愛德蒙真的在!
這是愛德蒙第一次給她寫紙條,終于不是基督山伯爵的臺詞了。
“愛德蒙,你在啊!謝謝你!”她看着紙條上瘦金體感嘆,有概念有例子,盡管江笑不可能一瞬間就開竅,但是比剛才的頓悟上很多。
她手裏攥緊紙條,輕輕地敲了敲後門,那邊也輕叩給她回應。
這是他們默認的暗號,她喃喃自語,“愛德蒙,你怎麽什麽都會啊,你好聰明,整天不用上課,卻什麽都會,不像我......”
她再次惱恨地理為什麽是文科的,“地理應該滅絕!”
“噗。”
門後的人沒忍住笑出了聲音,江笑轉頭,“原來你會笑啊?”
門後又塞過來一張紙條,江笑撿起來打開,“條理清晰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又是書裏的臺詞,她輕聲念出來,有些憤憤不平,“那你是說我條理不清晰嗎?”
陳修陽在那邊抓耳撓腮,不知道要怎麽回複,自從上次無意中撕下的書成了二人之間傳遞的橋梁之後,陳修陽真的有認真看完這本書。
現在,他好像挺期待和門框那邊愛哭的小姑娘對話。
“算了,你說的也挺多對,我就是笨笨的......”短暫停頓之後,江笑再次說道,“愛德蒙,說實話,你不好奇我長什麽樣子嗎?要不?我現在推門進去?”
*
江笑就這麽默不作聲的看着陳修陽把香蕉吃完。講真,就算陳修陽今天趕她走,她也認了。
那人吃相慢條斯理,他咀嚼着最後一口,把香蕉皮丢進垃圾堆了,抽出一張紙,擦拭着手心裏殘留的香蕉果泥。
她甚至有點懷疑陳修陽是不是也想像丢香蕉皮那樣,把她也給丢出去。
她低垂着腦袋,等候面前人的宣判。
“好。”他又将紙巾也丢進垃圾桶,“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江笑笑意僵在臉上,看樣子在商人的世界裏是沒有免費的午餐可言,以物易物才是遠古時代到現在一直盛行的交換方式。
她洗耳恭聽。
只見那人緩緩開口,一字一頓道:“跟我吃飯。”
怕對方聽不懂,他滿眼不在意,直接端起江笑的水杯就着喝下去,“陪我吃飯,我就接受采訪。”
當年畢業之後,程月華不想讓江笑留在外地,在畢業前夕就隔三差五給江笑打電話,讓她留意港市事業單位的招聘考試。
大學的時候,每個人都活的心比天高,她也不例外,可是經過社會的毒打之後,有一半的同學都會老老實實聽家裏話,安心備考。
國考的連續失利,身邊人工作陸續都有了着落,江笑開始着急,她也學會自降身價,認清現實——現實就是很殘酷的。
承認吧,哪怕基層的事業單位也是擠破頭。
考上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可以很安穩的在這個崗位上度過一生,可是她自己也沒想到,這個工作竟然有一天也需要她出賣“色相”。
江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驚訝,這人是有什麽毛病嗎?就非得跟她吃這個飯嗎?她年輕輕用得着為工作犧牲這麽大?簡直無語!
“好。”
她聲音細如蚊蠅,沒辦法,剛才就說了,她現在特別能認清現實。
現實就是如果江笑把這個事搞砸,主任會唾沫橫飛說上個把月,來告訴她這是個多麽好的機會,怎麽就不能忍一忍。
這次再坐上大G的時候,江笑不敢再許諾了,她每次都說這是最後一次見陳修陽,但是每次都還會有各種各樣的羁絆,這次她內心平靜。
不怪人家,是自己送上門的。
用人朝前,總之面子上不能甩臉子,她偷偷朝着駕駛座瞄去,那人底子好,穿什麽都好看,如果抛開他是個玩咖不說,和這個品質的帥哥一起吃飯好像也不虧。
不知道比那些說話猥瑣的相親對象強上幾百倍。
況且每次和陳修陽一起的時候,總能引來一些側目的目光,來自同類打量豔羨的目光多少也能激起她三分的小驕傲。
想到這裏的時候她內心的排斥感也跟着少了幾分。
“既來之則安之,”換句口語點的話說就是“來都來了”是啊,來都來了,不妨好好享受這頓晚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