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坐穩
第二十章 坐穩
那次運動會的隊服事件之後，江笑就覺得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只要是她經過的地方必定會有鄧冉玉和她的小夥伴們在她身後指指點點。
江笑不是多事之人，總想着凡事大事化小。
可是，她的沉默換回的是流言四起。
“江笑故意吊着十一班的班長。”
“江笑不是她媽親生的，是抱回來的，不然她和她哥智商怎麽差那麽遠？”
“她家可窮了......她爸就是上門女婿，在家都是她媽說的算。”
半真半假的八卦根本不經過當事人的驗證，就這麽憑白在班裏飛。
最後這些事情傳到班主任的耳朵裏，班主任也把她叫進辦公室裏問她有沒有早戀，她噙住淚水，瘋狂搖頭，自證清白。
班主任半信半疑，但又找不到證據，只得喊程月華來一趟。
江笑如實轉告程月華，并沒有說原因，她一聽叫家長就先劈頭蓋臉給江笑數落一頓，等去了學校之後，她才從班主任口中得知事情的全貌。
江笑到現在還記得那天程月華的神情，她嘴角先是不自覺的抽搐一下，随即唇角抿成一條線，“班主任是找到笑笑早戀的證據了？還是找到笑笑不是親生的憑證了？”
江笑在一旁聽的真切，程月華并沒有提江德本是倒插門這件事。
當時她的班主任是剛從師院畢業的年輕姑娘，沒有太多和家長打交道的經驗，一時被問的啞口無言。
程月華伸了伸胳膊，從旁邊直接拉過一把凳子，凳子腿劃拉在地面上聲音不算小，惹的辦公室其他老師也跟着轉頭看過來。
“既然班主任沒有找到任何證據證明留言是真的，為什麽叫我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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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笑流到一半的淚水又被她吸了進去，她頭一次感覺到程月華有多猛。
“江笑媽媽，話不是這麽說……”
“那是怎麽說？您是當老師的，比我們這種大老粗有學問，出了這事，不應該抓造謠的人嗎？找我來做什麽？再給我複述一遍，給我添堵？”程月華毫不客氣的直接打斷。
總之，那天程月華火力全開，大獲全勝，怼的她們班主任啞口無言。吵吵完拉着江笑就出了辦公室，路上還嚷嚷江笑窩囊，被人欺負了回家也不吭聲。
班主任最後也沒調查出來這些流言從哪兒來，至于她家裏的三兩事，也就廠裏的人知道，如果非要追根溯源，她們班裏，只有鄧冉玉她外婆跟江笑的外婆曾經在一個車間共事過。
*
從鄧冉玉進來以後，只有江笑和鄧冉玉對視，身邊的那人依舊慢條斯理的品着碗裏的魚。
“江笑？你們……你怎麽在這裏？”鄧冉玉站在門口，一半身子還停留在外邊。
“哦，我……”她話還沒說完，陳修陽就夾起一塊魚肉放到她碗裏，“嘗嘗看，這就是我上次跟你說的沒有刺的魚。”
江笑這會兒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二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
她能感受到鄧冉玉從白變黑的臉。
走廊上響起剛才那個小幫廚的聲音，“鄧小姐，你們的房間在這邊，別走錯了。”
鄧冉玉自覺沒什麽意思，她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陳修陽，現在她的神色和那天下午穿旗袍的禁欲系美人不搭邊兒。
“知道了。”她關門離開，又想起來什麽，門再次被打開，“陳總，工服我又設計出一版，什麽時候發給你？”
陳修陽笑了笑，從魚丸裏挑出一根刺，“這些事，以後你和童助理對接就好，不必發給我。”
說完，他把挑出來的魚刺夾到吐骨碟裏，音調提高幾分“張廚，回頭跟你師傅說，今天的魚丸沒有處理幹淨。”
一直在鄧冉玉身後的小幫廚突然被cue到，吓得從門後探出腦袋，“诶诶诶，好的，我知道了陳總。”
縱使江笑都察覺到面前的氛圍有些古怪，這更像是在打鄧冉玉的臉。
門口的人站了一會兒之後，踩着噠噠的高跟鞋離開，能聽出來這聲音裏有幾分憤怒。
主廚做出來的菜還是挺對江笑的胃口，連她這個不愛吃魚的人都沒忍住多吃了幾塊。
剛才的小插曲還在江笑的腦海中回蕩，她沒忍住開口問道：“你們，認識啊？”
陳修陽已經吃的差不多，他用餐巾紙擦着手，“誰？”他是故意的。
江笑聳聳肩，小聲埋怨：“你這樣假的也太明顯了吧。”
不知道這句話哪裏戳到他的笑點，那人笑的肩膀都在顫抖，江笑滿臉黑線。
他喝口水，平複後，“嗯，公司業務上有過往來。”
“你們呢？你們怎麽認識的？”陳修陽追問。
“就，上學時候的同學，哦對了，就我送你的袖扣就是在她那裏買的。”江笑說完下意識的又看了眼他的袖口，今天他沒有戴。
廢話，他目睹你的整個初中時代，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陳修陽很配合的點點頭，拿起桌子上的公筷給江笑夾菜，“那麽你們玩的很好嗎？”
又來！
江笑看了眼天花板，思考了一下，“嗯，還不錯吧。”
撒謊精，某人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撒謊精。陳修陽唇角彎了彎沒有揭穿她，很配合的點點頭。
*
上次在圖書館的時候，江笑對着圖書館門後的人說道：“愛德蒙，你不好奇我長什麽樣子嗎？”
良久，門那邊遲遲沒有動靜。
江笑又推了推門框，“那好吧，看來你是真的不想見我，哦！你不會是老師吧？”
門後的人聽到第一句之後，就條件反射的直接藏在門後，他死死的揪住褲縫，雙腿像是灌滿鉛水，在原地無法移動。
可以肯定的是，他還沒有準備好，沒有準備好就這麽見面。
對面又開始了自言自語，“應該不是吧，老師是不會撕書的！”江笑像是抓住他什麽把柄一般。
二人在門後來往有段時間了，陳修陽偶爾會自己寫紙條，但大多時候就直接撕書頁，他看着眼前被撕的骨瘦如柴的基督山，心裏也跟着有些掙紮。
“愛德蒙？你還在嗎？”
陳修陽後腦勺抵在牆壁上，這一聲聲呼喚簡直是捶在他的胸口。他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他希望她推門，又怕她真的推門。
“好煩啊，你下次走之前能不能和我說一聲哦？”
他怕暴露在空氣中之後，自己和她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嗳，那我走了哦，明天考試加油。”
良久，那邊靜下來之後，陳修陽才卸下氣，他轉過身子，試探着從門縫裏往外看，帶動着門鎖有些晃動。
他剛貼上木門，老式的雙開門猛地一顫，中間的縫隙被推開的更大一些。
“我就知道你沒走！愛德蒙你果然在騙我！”
電石火花間，陳修陽又一次迅速轉身，傾身貼在牆壁上，他側目，透過一尺寬的縫隙，他看到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
吃的差不多了，陳修陽和江笑起身離開，她摸着圓鼓鼓的肚子懊惱，正事沒說幾句，只顧上吃了。
結賬的時候，江笑還是沒能争的過陳修陽。
這會兒過了飯點，主廚也沒有那麽忙了，他出來相送，“我就随口一提，誰知道冉玉偏要過去打招呼。”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他就三分不悅，早年間他在這裏吃得好，随後陸續和這家私廚有了合作，一次偶然的飯局，他發現鄧冉玉竟然是主廚的外甥女。
從那之後主廚也是有意撮合二人，一開始陳修陽就明确拒絕過，誰知，今天竟出了這麽個烏龍事件。
講真，剛才他也很緊張的！他撂下便簽夾的手用了幾分力，主廚神情也不好看。
好在江笑現在滿腦子在想別的，壓根沒看到陳修陽和主廚眼神上的厮殺。
回到車裏，陳修陽啓動車子時，沒忍住看了眼江笑，從飯店出來之後，這小姑娘就一直不說話，難道是......吃醋？
車子拐到下一個路口的時候，她還是沒忍住，試探着問道：“陳先生，要不，我現在把十條快問快答發你手機上？你知道的，記者可能随時都會再來。”
陳修陽徹底沉下眉，不忍感嘆自己也太自戀了！
“......好。”
江笑在位置上小小雀躍一把，“太好了！那你一定抓緊時間看哦！”江笑在某人的心上使勁紮刀子，絲毫看不到開車人越發想死的模樣。
快到家的時候，江笑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來電人是程月華，以為是要催促她回家，她就沒有接。
挂斷沒一會兒，江德本的電話又進來了。這她才趕緊接通。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爸爸顫抖着的聲音就從聽筒裏傳出來，“笑笑，你現在在哪兒？”
江笑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她從靠背上支起身子，看了眼已經變綠的信號燈，“還有一個路口就到家了，怎麽了？”
“你媽現在暈倒了！”
車裏很安靜，電話有些漏音，駕駛座的人聽的一清二楚。
“我，我......我馬上回去！”她一緊張就下意識的咬嘴皮，拿電話的手也跟着顫抖起來。
“坐穩。”陳修陽伸出右手擋了下她的身體，随後一腳油門就飛了出去，他從車輛縫隙中穿過。
強烈的推背感，讓江笑也跟着晃動。電話還沒有挂斷，她能聽到那邊有叮呤咣啷的響聲，她閉上眼睛，自己都不敢細想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