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喜歡你

第三十七章 我喜歡你

自從她識破哥哥江舟的秘密之後,她現在看周圍人都有種隔層紗的恍惚,大家生活在面具之下,內心的真實想法興許只有自己才懂。

白白淨淨呂思文的發言讓這兩人瞬間醍醐灌頂。

“好像是這麽個道理......”江笑點頭回應。

李依楠聞言更加絕望,她現在想把頭埋進火鍋裏。

“那潘丞喻這幾天聯系你了嗎?”思文問道。

李依楠搖搖頭,随後又緊張起來,“那天只是意外,不可能會有後續的。”

思文将軟爛的土豆夾進自己碗裏,比起脆生生的土豆,她更鐘愛綿軟沙沙的口感,“我又沒說什麽,你激動啥?”

李依楠一副上了賊船的表情,眉頭擰緊,面前自己最愛的火鍋都變得食之無味,她一向是很有分寸感的人,工作和生活也分的很開,這次失手屬實是在意料之外。

“那......後來的三萬塊要回來了嗎?”江笑夾了塊毛肚放進依楠的碗裏,小心的詢問。

提起來這個,李依楠更是一肚子的火,那晚在酒吧裏堵到李子龍的時候,他身上只剩下一萬塊現金,其餘的兩萬早已經不翼而飛。

李子龍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每次在她想要奔向幸福的時候,李子龍總會出現,仿佛就在告誡她,她這樣有着不堪出身的人,是不配過上好日子,這幾年她漸漸意識到有些垃圾是一輩子都沒辦法拯救的,她有了想要從原生家庭中脫離出來的想法,盡管她知道這很難。

但是,能想到這一點,對她來說無疑是一種進步

“只追回了一萬。”

江笑和思文只剩下氣憤,其餘的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李子龍的種種事例她們都是有目共睹的,身為朋友的她們也僅僅只是給到一絲安慰。

晚飯之後,和江笑思文分開,李依楠步行回家,從商場到她家大概有十幾分鐘的路程,她果斷選擇步行,現在這個不尴不尬的年紀裏,稍微一多吃就會長肉,還是要控制點的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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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不想等到哪天脫了衣服上了床,讓對方發現自己小腹上的贅肉。該死,想到這裏的時候,她腦海中竟然浮現的是潘丞喻的臉,她甩甩腦袋,一定是自己不清醒了才會有這樣奇怪的想法。

三毛曾經在書裏寫到過:“脫去我們生命中一切不需要的束縛。”她甚至很貼心的特別解釋了“需”和“須”兩個字的不同定義。她看到這句話的時候真的有認真思考了一下,她生命中必需要有的東西是什麽。

好像真的沒有,她是那種離了誰都可以生活的特別好的人。

路過一個繁華的燒烤街,四散飄來濃郁的肉香氣息,李依楠在這氤氲間穿行,她本來個子就高,一米七的大長腿再加上七公分的肯豆高跟短靴,走到哪都引得衆人不時回頭觀望。

突然從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依楠。”那人喊的是依楠,不是李依楠。

李依楠聽着這個溫柔的聲線,緩緩轉身,從一張小方桌上起身一個同樣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男人。

潘丞喻......

*

江舟最近總睡不好,要麽是入睡困難,要麽是睡着之後一整晚都在做各種各樣的噩夢。

夢裏的小妹不理他,母親斥責他,就連父親養的鹦鹉都能幻化成一只嗜血的怪物啄他的傷口,他總是在血肉模糊中醒來。

今日他再次夢魇,他在一段有霧的小路上迷失方向,只能順着蜿蜒小路尋找出口,忽然在分叉路時候看到梁彬的背影,江舟大喜,奮力掙紮着往梁彬的方向跑去,可是卻怎麽也跑不快。

泥濘的小路變成綿軟的沼澤,一寸一寸淹沒他,他無法呼吸,夢裏的梁彬明明聽到他的呼救聲,但就是執拗的不肯轉身。

梁彬總是這般敏感,一定還在為上次的事生氣。

江舟伸手往上抓,忽然醒了過來,他大口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豆大的汗珠順着額頭印濕枕頭,他緩了好一會兒,才側身拍開床頭燈。

盡管是昏黃的光線,但是他還是眯了眯眼,他伸手摸到床頭上的鹽酸帕羅西汀,錫箔紙的包裝已經吃下去一大半,他翻動着藥,猶豫片刻還是放下去。

已經斷藥有一陣子,他決定還是明天看過醫生之後再決定要不要複吃,他隐約覺得最近的睡眠不好應該和他停藥有關。

江舟拿出手機翻動着朋友圈,他很少看朋友圈,裏邊大多都是同事發的一些實驗室工作和學生發的日常生活,就這麽草草翻動着,滑動到一條狀态下之後,他停下手指,點開圖片。

圖片上是小妹和她兩個發小在吃火鍋,配文“美好的一天。”

江舟手指拖着照片放大定格在呂思文的臉頰上,有些感慨女大十八變,他點開思文的朋友圈,裏邊狀态不多,有工作有生活有運動時候拍的照片。

江舟退了出去,起身去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盡管他的醫生叮囑過很多次,有了抑郁狀态之後,胃也會跟着不好,要喝溫水,但是他還是戒不掉喝冰水的習慣,他鐘愛這種冰的透徹感。

冰水喝盡,他瞧了眼杯底小了一圈的冰塊,默默思考一件事。

那時候他已經上了大學,暑假他留在學校給老師的公司打雜,賺一些微薄的薪水,八月初老師給他放了幾天假,讓他回家探親。

難得能有閑下來的時候,江舟白天在家,程月華什麽活兒都不讓他幹,他剛拿起髒衣服準備手洗,就被程月華扯走,借口他平日又忙又累,今夕回家就是要多歇息。

他只得作罷,傍晚時分出門,沿着院裏小河堤漫步。

已經進入八月份,但港市還是熱的讓人心生厭煩,河堤上又悶又燥,堤下被化工廠污染死了的魚翻身泛着魚肚白,臭氣熏天,他轉身就準備離開。

就在這轉身的瞬間,他瞥見遠處榕樹下有一抹倩影閃過。

起先他以為是從圖書館回來的小妹,所以腳下生風的往前走,随着腳步的推進,他分明看到樹後的倩影指尖上有一根忽明忽暗的煙蒂。

煙霧環繞在那倩影周身,熟練的彈煙姿勢,讓他不由得皺緊眉心。

“笑笑你在幹嘛?”他先是出聲,後才轉身對上倩影的視線,對上的一瞬間,江舟愣神在原地。

樹後邊的不是小妹,是廠裏技術顧問的女兒,“思文?你?”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要率先澄清一件事,那就是他本人對抽煙的女性沒有半點鄙視的心态,相反,他倒是很欣賞當今社會裏這種男女平等,不帶任何有色眼鏡的平等,男人能幹的事,女人當然可以涉及。

許是思文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他,她被吓得一激靈,彈下的煙屁股散落在她細白的手臂上,瞬間紅了一小片。

登時,江舟想都沒想,直接攥着思文的小臂往廠裏的水池子上走,畢竟說起來這緣頭還是因他而起。

身後人驚嘆的嘴巴,自始至終都沒有合起來。

江舟哥回來了。

江舟哥在拉我的手臂。

江舟哥看到我在抽煙了......

奇怪,思文緊張害怕的是江舟看到她抽煙這件事,而她一點也沒有害怕江舟會不會給他爸媽說,好像比起來爸媽如何看她,她更在意江舟如何看她。

夕陽西下的餘晖灑在二人身上,一個是眉頭緊皺到處找水管的男人,一個是小鹿亂撞少女懷春的身後人。

結果就是嘛,她并沒有抗拒江舟朝她手臂上撩生水,也沒有打斷江舟一臉嚴肅的朝她科普尼古丁對未成年的危害。

這個感覺對她來說,好像也還不錯。

*

電腦響起的郵件聲打斷江舟的思緒,他起身去往卧室,翻開郵件,來信的是梁彬,他唇角彎了彎點開信件,是梁彬在聖彼得大教堂前的一張自拍,他看了眼時間,他那邊現在應該是中午。

他一向不太理解梁彬為什麽喜歡給他發郵件這件事,對此梁彬的解釋是發微信清除緩存的時候,照片也會被壓縮,會變得不清楚,只有郵件才能留下真實的質感。

對此江舟沒有研究過,只是随着梁彬的喜好走。他在微信上詢問梁彬在那邊有沒有見到導師。

梁彬:「又做噩夢了嗎?」

「沒有,只是起夜。」

「撒謊,你從不起夜的。」

江舟手指在鍵盤區來回晃動,不成想自己拙劣的借口一下子就被梁彬識破。那邊越洋電話緊接着就打了過來,江舟接通。

“等天亮我幫你約張醫生。”

“嗯。”江舟聽到他那邊有拉丁語期間夾雜着意大利語。

“舟,照顧好自己哦,別讓我擔心。”

江舟和梁彬最大的區別大概就是,江舟一向不擅長表達自己,而梁彬總是能不動聲色的看穿他的心思。

“好,我等你回來。”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梁彬才滿意的挂斷電話。這麽一折騰,江舟徹底睡意全無,他又回躺在床上,左翻右覆總覺得忘記什麽事,關于那年意外發現思文抽煙之後的什麽事。

再次輾轉時,畫面跟着清晰起來。

隔着記憶的折痕,他分明聽到呂思文當年說過,“江舟哥,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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