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陳修陽用的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第三十九章 陳修陽用的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那藏獒眼看就要撲到江笑身上,從大門後傳來一聲口哨聲,藏獒一個機靈,瞬間調轉方向,往回跑去。

江笑吓得驚魂未定,她右手來回撫着心口窩,婷婷上來挽住她胳膊,将人往後拉了拉,“你沒事吧?”

她大口呼吸,剛才藏獒和她的距離近在咫尺,她都能聞到狗身上的味道,“我沒事。”

雲姐看她倆無大礙之後,先一步朝着看門的人走去,“您好,請問咱們是和通汽修廠嗎?”

那人約摸四十多歲的模樣,個頭不高,穿着修車服,一手拽着藏獒,藏獒在他跟前顯得溫順些許,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三個女人,吐口痰,從耳朵後拿出一根煙點上,“是啊,你們幹嘛?”

江笑有些後知後覺,三人沒開車,這一看就不像是來修車的。

雲姐反應夠快,她掏出手機點開圖片,“咳,您看我,兒子馬上就要結婚了,買了個車,媳婦非說外觀不滿意,要改色。這我也不懂啊,今我這去羅莊探親,聽娘家人說咱們這做得好,我就尋思先來瞧瞧。”雲姐說着還往遠處村頭指了下。

江笑在一旁看的真切,她此時感受到自己和雲姐的差距了,難怪人家能做領導。根本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就準備好了說辭。

拽狗的男人一聽她是附近莊上的,神情緩和些許,他把狗趕進鐵籠子裏,鎖上三環鎖,“能做。”

雲姐裝出一臉惬喜,“哎呀那可太好了,都說這兒大不中留,我瞧着這還沒結婚,死小子就向着媳婦說話,價錢不是問題,只要能堵住倆孩子的嘴就成。”

江笑和婷婷對視一眼,随即無聲挪開,她聽懂了,雲姐就是在不動聲色的放出誘餌,等人上鈎。

那人一聽這,警惕心放下去一大半,伸手抓把頭發,“廠裏有改色版,你們進來瞅瞅。”

四人就這麽往廠裏走,路過鐵籠子,藏獒在裏邊低聲嗚,江笑扭頭看了眼,藏獒虎視眈眈的注視着她,她看了眼籠子上的鎖,緊了緊肩膀上的鏈條包,腳下加快步伐往前走。

今天這一趟,她着實在雲姐身上學到很多東西,雲姐不動聲色間就套出來餘小燕男人的名字以及上班的時間。她佩服的五體投地,同時也從內心生出一種挫敗感。

在單位裏她做的時間也不短了,好像已經進入一種局限的死胡同,資料、檔案做再好也永無出頭之日。雲姐身上游刃有餘的松弛感,可能她這輩子也學不會,想到這裏的時候,她有一陣子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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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雲姐敲定了下次再見的時間,“我感覺這個廠子有問題。”

婷婷,“廠裏陰森森的,那狗也太吓人了。”

江笑也注意到這個廠子不對勁,“汽修廠裏一輛車都沒有,這不太符合常理。”

雲姐看了眼江笑,她點點頭,“是,我懷疑這是家挂羊頭賣狗肉的汽修廠。”

此話一出,江笑後背一陣發寒,她看過那狗籠子明明是鎖着的,怎麽偏就她們一到,狗就竄出來?分明是有人故意開的籠子鎖……

晚上下班的時候,江笑拎着包準備出門,到了門口才發現天空下起了小雨,雨勢不大,但是冬雨打在身上也夠受了,井蓋上漲起白氣,她伸手感受下雨滴,剛一着水,她速度縮回手。

嘶,冰涼。

這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江笑拿出來看了眼屏幕,是陳修陽,她接通。

“還在單位?”

“嗯,就準備走呢。”

“下雨了,在單位等我,我大概還有十分鐘到。”他下午報完稅,就沒什麽事,他約了個朋友在江笑單位附近談些事情,掐着時間給她打去電話。

“好吧。”她看了眼時間,就沒再回辦公室,沒一會兒一輛大G就停在單位門口,好在這會兒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江笑順着房檐往外走,生怕被同事看到。

陳修陽把車燈雙閃打開,撐着一把純黑色的雨傘迎着她走了過來。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大衣,深灰色羊絨衫,再配上他那張白皙的臉,就這麽行走在雨霧中,江笑看着,心跳跟着多蹦了兩下。

“淋到雨了嗎?”陳修陽視線檢查她的周身。

“沒有,沒有。”她擺手,此地不宜久留,何況陳修陽還來開了輛這麽紮眼的車,她可不想明天又聽到什麽八卦。

上了車,江笑拉緊安全帶,“我們去哪?”

陳修陽打着方向盤,雨勢有大起來的趨勢,雨刷器自動加快速度,“餓嗎?”

說實話江笑早就餓了,折騰一下午滴水未進,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她喝了好多水,沖刷過的腸子現在饑餓難耐。

“還好吧。”

還好就是餓了,這個暗號他懂得,陳修陽沒再詢問她的意見,就近找了一家餐廳。餐廳在一個稍顯靜谧的小巷子裏,水泥灰的牆壁上着了雨水色調又深了一個度。

陳修陽先下車,撐着傘往副駕駛走,剛才的時候江笑就發現,大部分的雨傘都往她這邊傾斜,而他大半個肩膀都暴露在雨幕中,這讓她有些難為情。

她不動聲色扶着傘柄往他那邊傾斜。

小餐廳不大,但是很溫馨,鵝黃色的燈光打在臉上,眸色湧動,陳修陽替她添上水,“今天工作不順心嗎?”

江笑聞言,眼睛眨了眨,“你怎麽知道?”

其實,他亂猜的。但是話題說到這裏,他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說下去,“嗯,看你神色不太好。”他喝口水,壓制住自己。

江笑耷拉着眼睫,她現在确實很想要找個人傾訴一下,“我覺得我自己好失敗。”

“為什麽這麽說?”

“我今天在工作上遇到一個很厲害的前輩,她不動聲色間就能把話說的很漂亮,做事也是滴水不漏,我可能從小都沒有這種天賦。”

江笑一路走來,被老師誇的最多的就是聽話老實,長大以後她覺得這兩個詞語就是窮人的枷鎖,越聽話越守秩序,才會被容易控制。

她記得小時候入少先隊,當高年級的大姐姐幫她系上紅領巾,随口而出“這是革命先輩用鮮血染紅的。”

江笑信以為真,她難過很久,每次戴紅領巾時都會想起學姐那句囑咐,她小心翼翼又謹慎,生怕一個不注意,就讓先輩的鮮血付諸東流。

“笑笑,你要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你整理資料檔案和轄區內的爺爺奶奶輩關系處的最好,這是你得心應手的方向。”陳修陽耐心的說道。

江笑喝了口茶水有些燙,她趕緊放下杯子,“咦?你......怎麽知道我整理資料和檔案最拿手啊?”她轉動眼眸,認真想了下,好像自己沒有和陳修陽說過工作上的事情吧。

“您好,您的餐前甜點。”服務員禮貌打斷。這個話題不了了之,到最後江笑也沒再想起來這件事。

“說說看,今天工作上還遇到什麽事情了?”陳修陽切着牛小排。

江笑想了想還是沒把餘小燕的事情告訴他,但是說了自己今天遇到大藏獒的事情,以及汽修廠裏一系列詭異的事情。

陳修陽眉毛擰緊,抿唇,“廠叫什麽名字?”

江笑沒多想,“和通汽修廠......雲姐真的好厲害。”她還沉浸在對雲姐的膜拜中。

陳修陽默默記下這個名字,他有些捏把汗,直覺告訴他這廠有問題,他在桌下拿出手機給童文斌發去消息,讓他打聽打聽這個廠子。

“我是不怕狗的,可是藏獒簡直太可怕了!”江笑一邊說一邊朝陳修陽比劃狗頭有多大。

“那你們後來找到要找的人了嗎?”

“知道他在那裏工作,但是今天沒見到,他今天休息。”她挖了一小勺冰淇淋填在嘴巴裏,今晚上讓她又有了新的發現。

陳修陽真的是一個很合格的傾訴對象,每次抛出去的話題都會有回應,不會冷場,最重要的是他有十足的邊界感,從不多問。

就像現在他完全可以追問更多,但他絕口不提。江笑對這點很受用,這讓她又想起來她學生時代的愛德蒙,那人也很有邊界感。

怎麽又想起來那個白眼狼。

快吃完的時候,童文斌的消息就進來了,是張截圖,上邊顯示和通汽修廠的相關信息。

童文斌是托人打聽的,具體的還要在深一步挖掘才能知道,只是眼下最重要的是,這廠到底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牽扯。

「陳總,這廠是個空殼,工商局沒有查到相關的信息。」

陳修陽看了看面前專注吃冰的江笑,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之後,鎖屏手機。

“笑笑,你确定你要找的人在和通上班?”

江笑放下小勺子,她看着神色嚴峻的陳修陽,緩緩點頭。

“這個公司是假的。”

江笑眼睛瞪得圓圓的,“可是今天都聊的好好的,男人上班時間我們都知道了。”

陳修陽沒再多和她争辯,緩緩點頭,“你們下次去是什麽時候?”

“後天。”

“好,後天我陪你一起。”陳修陽用的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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