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這一切順利的......一反常态
第四十章 這一切順利的......一反常态
江笑果斷拒絕。畢竟這是工作,身邊帶個人,旁人會怎麽說她呢。
“沒事的,我們商量好了,下次會有男同事在外邊接應我們。”
陳修陽沒再堅持,尊重她的決定。
到了周三,一大早江笑就到了和雲姐約好的集合點。開車的是司機小丁,年紀不大的一個小夥子,當過兵,雲姐讓他一會兒在廠外邊先等着。
小丁剛上班,父母給他買了輛別克,今天就開過來,充當道具。婷婷在後排打趣道:“姐,我們現在像是地下組織。”
雲姐在副駕駛笑了笑,“我考慮的是先探探路子,看看這人能不能聽勸,能勸着協調最好,不能勸咱也不耽誤時間,給餘小燕離開的機會,随後直接走司法程序。”
江笑補充道:“餘小燕女兒最近要去北京考試,我怕她到時候心軟。”
“虎毒不食子,鄭剛再歹毒也不會朝自己閨女下手,他只會把氣撒在餘小燕身上,就怕餘小燕自己想不明白。”
她們工作這麽多年,幫助過上百個家庭,她最怕的一種結果就是受害人自己妥協。
江笑今天特意換上平底鞋,心裏有些惴惴不安,她也是頭一次經歷這麽刺激的事情,滿身的熱血。
昨晚上和餘小燕發過短信,給她說了最近的進度,希望她能配合,半夜餘小燕才回的消息。只說自己也不清楚鄭剛廠裏到底幹什麽的,他回家不多說,她也不敢多問。
江笑估摸從她那邊也找不到什麽突破口,只好作罷,又安慰她幾句随即提醒她删幹淨消息。
餘小燕看着床上赤裸着熟睡的男人,她厭惡至極,男人為了滿足自己的獸欲,從來不管她死活,事後翻身卷起被子就呼呼大睡,她輕車熟路的找到床頭櫃裏的避孕藥,就着涼水仰頭一口吞下去,她不想哪天再生下一個軟肋,這樣她只會瘋掉。
她不止一次幻想過在睡夢中直接拿刀捅死他,但每次想到女兒,她都一忍再忍。
還記得那天她去曙光社區,臨走時候,江笑問她:“你想讓以後你的女兒都活在痛苦和自責裏嗎?你的忍會讓她讨厭自己。她會覺得是她阻礙你走向幸福,這并不能救她,這是在殘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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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什麽文化,說不出來什麽大道理,但她知道閨女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餘小燕攥緊拳頭……
雲姐給小丁交待,一個小時後她們三個要還沒出來,就報警,小丁老老實實蹲在離廠不遠處的灌木叢裏,不敢有絲毫怠慢。
雲姐開車,婷婷和江笑坐在後排,看門的還是上次的男人,他看清楚車裏人之後,拉開鐵門,江笑順勢朝狗籠子看過去,裏邊空空,藏獒不知去向,只剩下一個三環鎖孤零零的挂在鐵門上。
她手指動了動……
雲姐直接把車開到修車臺上,看門人招呼她們先坐,告訴她們工人等下就出來。
江笑環顧四周,廠子從外觀上看起來和普通的修車廠沒什麽不同,同樣都是沾滿汽油漬的地面,四周擺滿油桶,最高處有各種型號的輪胎。
修車間昏暗,遠處幾個小工在洗車,高壓水槍噴出來的水霧洋洋灑灑,有幾株随風不時飄來,江笑轉身縮了縮脖子。
沒一會兒,從裏屋裏走出來一個男人,他穿着藍色的修車服,手裏提個工具箱,“色板選好了嗎?”
這是小丁的新車,貼膜只是說辭,哪能真貼。
餘小燕說過,男人下巴右側有個大大的痦子,江笑不動聲色的轉動步伐,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男人平頭,黝黑的肌膚,外觀上根本沒辦法把他和一個家暴男聯系在一起。
雲姐見狀趕忙上前,“我們前天來過,到現在還沒選出來合适的,您有什麽推薦的嗎?”
男人放下工具箱的瞬間,江笑果然看到他右下巴上的痦子,她朝着雲姐緩緩點頭,雲姐馬上意會。
“多大歲數開的?”男人蹲在地上,敲敲車板,緩緩開口問道。
“小年輕,二十多歲。”
男人拿出色板,指了幾個顏色,婷婷湊上去借口說不滿意,男人暼了婷婷一眼,眼神裏已經有不耐煩了。
雲姐一看這,趕緊說道:“那師傅看着收拾吧,不行先給前後車窗都換個好點的膜,店裏送的質量都不好。”男人神色這才緩和幾分,又進去裏間的小屋,婷婷嘴角向下撇了撇。
鄭剛工作的時候話不多,雲姐江笑搬個小板凳坐在車邊,江笑拿出手機随便刷着新聞,她瞧了眼鄭剛,試探着開口說道:“姐,你知道嗎,北京那邊的舞蹈學校陸續招生了,也不知道我小妹今年能不能行。”
雲姐搭話,“你小妹從小就學舞蹈了,肯定沒問題,想考哪個學校啊?”
“當然是最好的那個舞蹈學院。”
江笑回答完,眼神就掃向鄭剛,果然不出所料,男人有意往他們站着的方向走。
雲姐清清嗓子,“我認識文化宮的張蕊老師,在最後沖刺那幾天可以找她幫你小妹調整一下。”
江笑就拍手說:“張蕊老師很厲害的!我們一直都約不到她,謝謝姐!”
男人一聽這個名字,果然面上緩和了很多,他扭頭笑了笑,“張蕊老師學生都滿了吧?”
雲姐一看他回話,就知道有戲,“張蕊我們是同學,熟,晚上可以幫忙加個班。”
還沒等鄭剛回應,江笑問道:“您也知道張蕊老師?”
“嗯,我姑娘今年也要考試。”
接下來所有的聊天都水到渠成,江笑和雲姐就這麽前後配合着,男人完全松懈下來。
“您每天這麽辛苦上班,怎麽去送閨女去北京考試啊?孩子媽媽帶着去嗎?”婷婷試探問。
男人從鼻子裏發出冷哼,“她可指望不上。”
江笑看着男人一談到妻子就驟變的臉,生出一種厭煩,但是她面上依舊雲淡風輕。
“都說這女人就是家裏的指揮棒,什麽事還是得跟媳婦商量的。”紅姐意有所指。
男人拿着刮板小心的貼着防光膜,挽起的袖子露出精壯的手臂,不敢想象就是這一拳又一拳砸在餘小燕的心窩上,她該有多絕望。
他說話口氣生硬,“你是不知道我姑娘他媽是什麽樣子,沒什麽大本事,婦人之見,幹什麽事都是唯唯諾諾的。”
江笑咬了牙,她腦海中浮現餘小燕哭訴無助的臉,有些畜生不配當人,這句話她自己都說的有些厭煩。
雲姐還是老練一些,她依舊笑吟吟,“咳,這兩口子過日子不就是這樣,一個主外一個主內,時間久了主外的瞧不上主內的,總覺得在家的那人就是沒大能耐,可是柴米油鹽拆開了哪樣不是要學習的門道啊?”
興許是瞧着雲姐認識舞蹈老師的份上,男人沒有了一開始的冷漠,他耐着性子回應雲姐,“你說的是這麽個道理,我們這俗人哪懂那麽多路數,家裏的老婆不聽話就要修理,翅膀硬了就要折了。”
婷婷身子往前動了動,終究是沒站起來,在場的哪個人不是在忍着,江笑插進口袋裏的手死死的揪住布裏子,此時電話響了起來。
鈴聲在空曠的修車間裏漾起回音,她揣着電話往外走,正好她要出去緩緩,自己的性子還是太浮躁,根本聽不了幾句。
打來電話的是陳修陽,“現在說話方便嗎?”他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
江笑回頭看看遠處停車場的三人,自己現在在空蕩蕩的廠房中間,四下無人,但是她還是謹慎的壓低聲音,輕輕“嗯”一聲。
陳修陽還是聽出她言語裏的小心,他盡量選擇不需要說太多話的問題,“已經到那邊了嗎?”
“嗯。”
“見到要見的人了嗎?”
江笑腳下踢着小石子,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陳修陽問的都是無關緊要的廢話,但是能這麽聽他的聲音,江笑身上就油生出一種放松。
“嗯。”
“大概幾點能結束?我去單位接你。”
江笑來回伸展着脖頸,能聽到筋絡咯嘣聲,就這麽來回轉動的間隙,她看到昨天那只藏獒就在右邊的樹幹上拴着,雖然她現在是絕對的放松,但是一想到昨天驚險的瞬間,她還是感到身子有些僵硬。
這讓她感覺很不好。
“笑笑?”講實話,她現在稍微一有點風吹草動,陳修陽都能跟着緊張起來。
“哦哦,大概還是老時間吧。”
“你在幹嘛?是有什麽事嗎?”
正在這時,藏獒像是看懂江笑的緊張,它突然起身來回踱步,眼神死死的盯着江笑,江笑腳下往後退了幾步,“有......藏獒。”
陳修陽聽出她言語上的膽怯,“在拴着嗎?別看它眼睛。”
江笑聽着陳修陽的話,緩慢的轉動身子,越是緊張,越是不知所措。
“江笑。”陳修陽壓低嗓音,他已經開始起身要拿車鑰匙,随後聽到電話那邊有人叫笑笑的名字,有個女生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來,“你還在打電話嗎?”
婷婷圈住她手臂,江笑回過神,“啊.....嗯嗯。”
“走吧,雲姐說差不多了。”婷婷在她耳邊小聲說着。
江笑和陳修陽告了別,又轉頭看了眼那只藏獒,黑棕色的毛發一縷一縷打成結。
她擰了擰眉,總覺得這一切順利的......一反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