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入局
入局
異能者千裏眼的行蹤并沒有那麽容易找到,在最初的時候不止是偵探社沒有找到,連秋山南也沒能找到他的行蹤。
但是身為人類,他的蹤跡必然有跡可循,再加上秋山南從阿宅那裏知道關于選擇寶石的事情,有心隐瞞蹤跡的人或許不容易找到,但是話題度極高且備受黑市青睐的有非凡能量的寶石可是時時刻刻都有人在關注。
秋山南是從虛假的選擇寶石入手,在一家規模小的飯館中的監控視頻找到了他的蹤跡。
異能者千裏眼是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在監控中能看到他眉間有一道深深的刻紋,脖子上有一大片深色的印記,短短幾秒的視頻中能看出他十分警醒,總是提防着四周的動靜。
知道了面容後再去尋找他的蹤跡就要比一開始什麽都不知道輕松許多,雖然秋山南将尋找千裏眼下落的事情委托給了武裝偵探社,但其實她同樣也被委托了做這件事,兩邊共通信息效率得到了明顯的提高。
在得知了千裏眼的下落後,阿宅和花就想立即動身,但是太宰治的話讓他們停下了腳步。
“我有偷偷潛入進去哦,那裏面好像是研究所,來來往往的大多是身穿白大褂或者防護服的人,看樣子做的研究還不少。不過我感到好奇的是他們牆上都繪有一個圓形圖案,淺金色的雲紋裹成一個圓,中間是同色系的鳶尾花圖案。我猜這是他們研究所或者是背後組織的标志,你們知道哪個組織用的是這個标志嗎?”
“神域。”花開口說道,“鳶尾花的英文名是Iris,是希臘神話中彩虹女神的名字。彩虹是連接天和地的,在舊時人們認為伊裏斯是神和人的中介者,她将人們的祈求希望傳遞給神,同時也會将神的旨意傳遞給人類。”
“哦呀,聽起來這個神域很厲害啊!”太宰治的臉上浮現出誇張的驚訝,但眼底卻透出一絲警惕,“不知道這個組織都做了些什麽?”
阿宅笑道:“你覺得一般自比為神的家夥都會做些什麽呢?”
沒有讓亂步和太宰回答阿宅就說:“如果是平常人的世界,大概也就是希望有一場大洪水清洗世界吧。但是你們也是知道的,這個世界并不是只有平常人生活,也有異能者存在,神域認為異能者之所以會這麽特別是神的榮光,而他們自诩為神的代理者,怎麽會得不到這種榮光呢,既然無法天生擁有,那就後天得到吧!”
花接着補充:“于是,在很久以前,神域就開展了一場‘神性計劃’,用來研究異能者以及人為制造異能者。”
人造異能者。
這個特殊的詞讓武裝偵探社的兩人心中狠狠顫了一下。
僅僅是人造這兩個字就能讓他們想象的出背後掩藏着多少罪惡的血,單是在橫濱,那個可以稱得上是著名的貧民窟-擂缽街就已經證明了這一切。同時,曾經軍方研究室中的人造異能者,現在已經成為港口黑手黨五大幹部之一的中原中也的武力,也讓他們對于這個此前從未聽聞過的組織産生了警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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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神性計劃的成果如何?”
“十幾年前的他們進展并不理想,且實驗室被暴露焚燒了大量的實驗數據,之後神域就蟄伏了起來,到了現今除了神域組織的人,已經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這個計劃究竟是否成功。”花的表情變得冷漠,掩藏在睫毛下的瞳孔因為想起了過往的經歷而震顫着,“不過,我個人傾向于相信這個異能者千裏眼就是神性計劃的産物。”
得出這個結論并沒有什麽現實依據,僅僅是從第三方的口中陳述出來,她就有這種預感。
江戶川亂步表情凝重地掃視着花,在确定了自己的結論後說,“你曾經就是這個神性計劃的試驗者!”
這是X掩藏起來的秘密之一,是上代成員對于年幼的花進行的保護,但是在今天這個秘密、這個保護被人揭露出其內在的核心。
阿宅聽到身旁的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本想說些什麽将這個話題略過去,卻不曾想曾經還需要保護的那個女孩已經徹底成長了起來。
花并沒有因為被人說出那個痛苦的過去就變得無措,一個深呼吸已經足夠讓她冷靜下來了。
“是的,我曾是神性計劃的試驗者,在18年前我的編號是7079,那個時候我已經被迫擁有了異能。”花的口吻冷漠,但是并沒有感情用事。
眼下神域的手已經伸到了日本橫濱中,他們弄出了成熟的人造異能者千裏眼出來販賣虛假的選擇寶石,那他們圖謀的必然更大,不如将神域的情報共享出去,由橫濱的守護者進行裁決,這樣做比起她藏着情報獨自行動将整個X拉下水要好的多。
但是她呆在神域的時候年紀本就偏小,作為試驗者也沒有機會接觸到什麽機密情報,每日的生活只是重複着在手術臺上被取下身體組織部分和刺激腦域的開發,連自由行動時間都被圈在一處被人監管。
她能做的只是釋放一個友善的信號,讓武裝偵探社知道X并不是他們的敵人。
“或許對于花小姐你來講,在神域作為試驗者的生活并沒有價值,但是這正是我們缺少的情報,還要辛苦你仔細回想一下。”花的無奈被太宰和亂步看在眼裏,但這對于他們來說同樣也是獲取情報的機會,在經過了十幾年的時間裏神域的成員一定會有變化,領導者的風格也會出現在偏差,但是作為一個有規模的大組織來講,再有偏差也不會和過去的行事标準差太多。
在坐的人都不是蠢笨的家夥,他們都知道這是了解神域的好機會,紛紛端正了态度聽花講述着回憶裏的故事。
花坐在舒适的椅子中,被咖啡的香味和溫暖的陽關包裹,記憶在腦海中向下游動,觸碰到了那個被塵封了十八年之久的過去,那個時候的她才七歲。
那個時候還處在戰争時期,到處都是家破流離的人,花跟着自己的親人坐在一輛黑色轎車中,她從車窗向外看,街上一片灰蒙蒙的煙霧,路邊倒着幹瘦的人,她慶幸着自己逃離了苦海跟着找到自己的親人搬去并未被戰火肆虐的中部地區。
那輛轎車不停地開,他們途徑過洶湧的江流,也見過燦爛的高山,在一片金色麥田中終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個通體純白的建築,在牆體上繪着金色的雲紋,它們圍成一個圓攏住盛開在中心的鳶尾花。
她貪婪地看着周圍,滿心歡喜地以為要過上了好日子,卻被拎着在經過沖洗後披上了一件肥大的長衫。
[忘掉你的過去,接受新的身份。你是将要接受神的榮光的存在,承載着我們的希望與心血,你是我們的7079號!]
哪怕是戰時,身為人類、身為子女的她也是擁有過名字的,可是現在能證明她還活着的只剩下那個編號。
她被剝奪了作為人的尊嚴,但是只要能夠活着,對于年紀尚小的她來講,這些不能夠填飽肚子的東西舍了就舍了。
[是,我是7079號。]
小小的女孩睜着那雙大眼睛對那個同她說話的叔叔重複着,盡管那個叔叔的身上穿着防護服,臉也被口罩擋住,7079號也必須相信對方是個能讓她不餓肚子的好人。
她只能相信他們。
在最初,7079號的身體實在是太差了,她被要求吃下了有營養的食物,那是戰時的美味,是從未吃到過的天上佳肴。她努力地完成要求,像是被馴養成功的家養動物,滿心滿眼地将那棟純白的建築當做自己的家,将那些穿着白大褂和防護服的人當做親人,然後,她在身體素質達标的那一天被簇擁在手術臺上。
冷冰冰的鐵質環扣将她的四肢固定在臺面上,平日裏會給她糖吃的白大褂握着一柄刀尖鋒銳的手術刀切開她的表層皮膚,溫熱的鮮血順着切口向外流動,流淌在她的皮膚上一路滴落在手術臺上。
好痛。
可是舌頭動不了,她說不出來話,她用含着大顆淚珠的眼睛看向那些人,明晃晃的燈光打在她的上方,照不亮背對着燈的人。
真的好痛啊!
四肢開始變得冰冷,她的呼吸也逐漸沉緩,冰冷的刀尖還在切割者,緋紅液體的溫度撕扯着她的意識。
這樣下去會死掉的!
經歷過逃亡的人或許不知道什麽叫做希望,只有死亡會在路上不停地提醒他們生命盡頭是什麽。
7079號印刻在意識深處對于死亡的恐慌是讓她在失血過多後、被随意扔回房間後,仍能夠存活下來的唯一原因。
死亡太可怕了,在死亡的過程中也太折磨人了。
哪怕痛苦,也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逃離死亡。
她在被窩中反複重複着這兩句話,嘴巴在說到意識快昏迷時還會機械的動。
或許是這個原因,重複了幾次的手術臺經歷後,她是那一批試驗者中唯一沒有報廢的試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