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變故
變故
入目所及是大片的灰色,在這片靜谧的空間裏連塵埃都能看清楚,更遑論每個人臉上的表情,虛假的僞善和真切的期盼讓無聲的靜止變得格外焦灼。
花無助的環視四周,想要尋找些什麽又茫然地只知道站在原地。
大抵是因為想要尋求幫助吧,站在周邊的人都是她所熟知的人,是她可以信任的人,但那是本應存在于過去的人。
過于與現實的交織,讓異樣感灼燒心底,一片彩色悄然攀爬在神算的臉上,肉色的肌膚,黑色的發絲,流轉間多情的眼,以及心口前刺目的紅色。
他的目光注視着另一側,那裏站着一個渾身血色的人,肌膚被刀割,血色讓襯衣的底色看不清楚,盡管在努力站起來,但是受傷太重,不得不側傾一邊的身子。
那是紅豆杉呀!
······
再睜開眼時,刺目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落進室內,雙眼酸澀的腫脹,淚腺在刺激中分泌出液體,大顆大顆的淚珠凝聚在眼眶之中。
“诶呀?你怎麽哭了?感動于睡得太好了嗎?”已經洗漱完的紅豆杉從外面推門而入,一下子就被還躺在床上的花的眼淚吸引住了。
花聽出紅豆杉的調侃,用力眨了眨眼睛,将淚水擠出眼眶,側頭看向她,美好的陽光在她身後追趕,可她從不曾留戀虛物,“是呀,是好久沒有過的安心睡眠,結果感動的哭了出來。”
明明只是一句回應的調侃,但是花說的真情實感,眼淚一時間止不住地流。
紅豆杉也聽出來花的回答是基于她的調侃,本來互相說一句玩笑話作為清晨的互動已經足夠了,但是任誰見到一個女生說完話後就開始哭起來都會有點不知所措吧?更別提眼前的女性還是自己長大後的學生。
紅豆杉連忙放下洗漱用品快步走到床前半摟着花安慰她,清晨的寒氣也一并傳了過去,激的花瑟縮地一抖,看起來就像是往紅豆杉懷裏靠去。
太尴尬了,花連忙擡手将眼淚擦幹,跟紅豆杉解釋哭起來是因為眼睛的不舒服,又因貪戀着對方的溫柔将簡短的解釋說的坑坑絆絆。
陽光溫暖,驅散了夢境中的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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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也晃神地回憶起現在的情況。
昨日在周生和茉莉回來後,他們又獲得了更詳細的情報,基于那些情報,大師和神算匆忙制定了大概的任務行程。
這個規整的村子叫做謝家村,生活在這裏的居民大多數姓謝,他們不見得都是同宗,據說是祖上鬧饑荒的時候,幾個相鄰的村子搭夥一路行至此地,久而久之內部通婚後,謝這個姓成了大戶,也還有零星的其他幾個姓,但大家彼此都知根知底,說是外姓但七拐八拐地總有幾門親戚姓謝,說句誇張的,也都能和村長攀上幾門子親戚。
想要在這種村子裏逐步擊破那是很難的,一旦進了這裏,便可以稱得上是寸步難行,因為無論到哪裏都會有人,而這些人在閑暇時湊到一塊閑聊,又會将信息整合,有心就能知道他們的異動。
如果李燕的失蹤只是個例,那這件事追查起來的确是困難的不行,但所幸,茉莉找到了一個更加關鍵的信息。
謝家村靠近城裏,是外來交通的一個中轉站,這裏總有許多人進進出出,也有許多人留下住宿,他們大多獨自外出,結伴同行的人數也控制在兩三個人中,彼此之間又不相熟,如果有誰不見了,只說一句事情辦妥回家去了或是情況有變趕進城裏了就行,沒有人會格外注意這些來去匆匆的過客。
所以茉莉有心盯梢,還真讓她盯出來真貨。她發現每過一周左右,謝家村就會有幾個下落不明的年輕人,他們的去處暫時還不知,但這個頻率足夠讓人警惕起來了。
這件事也意味着李燕的失蹤很可能和過客定期失蹤有關聯,想要知道李燕的下落,那就得知道那些過客消失後去了哪裏。
作為外形占優勢的女性,花和紅豆杉毫不意外地成為了第一批潛入進謝家村的人。按照茉莉的說法,最近就該是有人消失的時候了,她們趕得還算是巧。
穩定下來後,花和紅豆杉商量起之後要怎麽做,雖然大師和神算給出了大概的方向,但是細節一點的內容還是需要她們兩人制定的。
“不管怎麽說,這段時間裏,我們都要在謝家村裏留下才行。”紅豆杉緩緩說着:“想要不引人懷疑,我們需要找個合适的借口。就說我們要去城裏打工,想先在這村子裏先打聽情況?”
這個借口的确是可行的,但是花看了看紅豆杉又看了看自己。她自己不必說太多,雖然小時候吃了不少苦,但是在X的生活可以稱得上是優渥,這種變裝類型的潛入她做是做過,但通身的氣質和這個時代的女性截然不同,扮作女工怕是會引起村民的警惕。再看紅豆杉,她對自己的師傅也算是了解的頗深,過往履歷精彩,就算加入到X後開始修身養性,曾經磨進骨子裏的經歷也讓她鶴立雞群。她們兩人看起來的确不像是外出打工的女工,僞裝只會變得不倫不類。
“我們的外形不符合這個設定,不如幹脆就用尋親這個借口吧?”花在紅豆杉示意的眼神中說出自己的想法:“李燕在這裏停留這麽久用的借口就是等人,這也是她為什麽在村子裏落腳那麽久後才出事的原因。犯人肯定是觀望過一段時間的,見一直沒人來尋她,就以為李燕只是找個借口而已又或者就算是有人來尋她過了這麽久都沒出現很可能已經來不了了。有了這個想法後,犯人才會大膽的将李燕擄走。她在這裏經常寫信寄件又或是發電報,一看就是個知識分子,這代表着她家境殷實。而我們倆裝不了女工,但是知識女性還是能表現出來的。”
花将初步的身份定下來後,就開始填充細節,“我們說好要一起來這裏找工作,李燕先到這邊搜集信息等我們,我們在出來的時候耽誤行程,這導致我們現在才趕過來。昨夜匆忙入住,今早開始在招待所裏找她,找不到人就只好去村長家碰碰運氣。”
“這個設定倒是可行的,那就按照你說的來吧。”紅豆杉知道她們的首要目的是潛伏近村子裏,但同時也要引人注目,她們大張旗鼓地尋人,失蹤事件總有捂不住的時候,屆時先挨刀的就得是将事情鬧大的她們,如此便可推進任務。
兩人在大廳用過早飯後,就開始尋找起她們好姐妹李燕,住在招待所的客人以及在這裏工作的村民都被她們兩人一一問過,終于在某位熱心腸的人開口提示下決定去找村長。
村長的房子在這座規整的村子裏還算是顯眼,他住在村中間,蓋着一個二層的小洋房,仿照的是城裏的某某公館,大抵是因為用料的緣故,仿的只是格局,外表上差距還是很大的,若不是紅豆杉觀察仔細,花都沒看出來這兩者間有什麽聯系。
為了和村子的顏色搭配,村長的小洋房用大白牆圍住,窗上安裝着不知從哪裏搞來的繪有彩紋的玻璃,又在外圍的木栅欄上繞了一圈的牽牛花藤,姹紫嫣紅的花朵點綴着略顯樸素的洋房。
單從外表看,這個設計,邊角的用料,并不符合這個時代村長應有的財力,說他沒有什麽私賬,狗都不會相信。
花和紅豆杉一同敲響村長家的大門,大聲喊道:“村長,村長?”
喊了幾聲後,小洋房裏總算是有了回音,從洋房裏走出來的是個健壯的婦人,皮膚黝黑粗糙是個豪爽的性格。剛一露面就大咧咧地講:“诶呦呦,真俊的小姑娘诶!兩位姑娘來我家做啥子咧?是找我家那口子有啥事嗎?”
“嫂子,是這樣的,我們姐妹倆來這裏是尋人來了,您知不知道有個叫李燕的姑娘啊?”
“之前通信時說她在謝家村呆了有段時間,但我們在招待所那邊問過一圈,卻沒人知道她,還是經人指點說村長可能知道,這才巴巴地跑來。”
花和紅豆杉一唱一和地将事情講清楚,兩雙眼睛緊盯着婦人。
“李燕?”她想了一會就恍然大悟地說了起來:“我記起來了,她在我們村子裏的确是呆了有段時間了,說是在等老家的人過來,結果一直都沒等到,這兩天人剛走的,你們是不是剛好岔開了呀?”
聽起來是有些合乎邏輯的,但她們兩人早就深知內情,此時見婦人這樣說,自然知道對方有鬼。
花堅定地反駁她,“不可能!我們這幾天還有通過信,當時都說了,我和姐姐馬上就到,讓她不要往外走,她也應了下來,若是真走了,也定然會留下信息給我們的,但我們在招待所那邊也問過了,燕姐她沒讓前臺給我們留信息。她一定還在村子裏的!”
婦人也沒想到她們之間還有這些聯系,瞬息間表情難看了起來,但很快又跟着她們一同焦急,“竟是這樣,那李燕姑娘應當還在村子裏的,你們先進來,我把我家那口子喊出來,仔細問問他去!”
說完她就扭身往屋裏疾步走去,無人看到她的表情猙獰,那是連陽光也驅散不走的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