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變故
變故
這個所謂的紳士，自然是身穿西裝的中原中也。
在神算說出有辦法解決手中那些東西後，他的心态已經從震驚逐步轉成麻木了。
聰明人有聰明的做法，這點他很早就知道了，但是他見到的聰明做法很少是招搖撞騙、坑蒙拐騙，總之就是一個騙。
神算倒也可以稱得上是奇人，他先是在路邊用一個火柴盒換到了一個被吃了一半的糖葫蘆，又用這糖葫蘆換到了一碗水，一路換下去，手中的東西有多有少，但整體來說實在逐步變少的，到了最後他們只剩下一套長褂和一袋子糖炒栗子以及一群人。
是的，他們身邊的這群人也是神算一路換到的，現在他又用一袋栗子換他們講故事。
之前說話為了照顧他，神算一直是在将日語，但現在他們說話說的都是中文，這就意味着他什麽也聽不懂。
堪稱經典的錯誤情報收集。
所以在一圈人驚呼時，只有他一個人格格不入地面無表情，也因為他的語言不通，導致神算給他按了一個新狀态。
“他啊？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他不會說話也聽不見，臉還出了問題，不太會做出表情，千裏迢迢來這裏投奔，是聽說咱這有個老中醫手法好，他家裏想給他治治，看能不能治好。”神算側對着中原中也，沒讓他看到臉上适時露出的難過。
但周圍的人都信了，紛紛安慰着神算，看向中原中也時也帶起了憐惜。憑借着這個誤會，神算又成功收獲到了好幾條有用的信息。
等人群散後，神算才對中原中也說：“lucky~收獲滿滿，我們手上東西也不多了，幹脆回去好了。”
客随主便，中原中也自然不會反駁什麽，主要是他在外收集信息，主要靠的并非是語言還而是肢體動作和背景，這一路走下來，收獲有限，不如及時抽身，避免成本加大，何況看神算的意思，他剛剛得到了重要的信息，回去就要共享，而看之前的态度，這條信息他們并不會防止他知道。
既然在外沒有收獲，早點回去也是好。
兩人懷揣重要信息倒也沒急着走，還是和出來時一樣，慢悠悠地閑逛聊天。
等到回去時，月已上柳梢，庭院裏靜悄悄的，白日溫馨的青石小院，在月色下蒙着一層青灰，帶着幾分凄清破敗的蕭瑟。
Advertisement
“夜已深了，我看大家也都睡下，那我們不如明日在說吧。”神算環顧了一圈後又對中原中也說：“小院中房間不多，有寝具的也都有人占了，小友若是不嫌棄，今夜便先跟我同住吧？”
中原中也與這裏的人最相熟的只有神算和阿宅，因今夜緣故對神算好感極高，他問的也禮貌，中原中也沒有拒絕的理由，自然是應下。
跟着神算洗漱完畢後，走向一側偏門，屋內不大，床卻占了一半，兩側挨着牆的地方還打了櫃子，神算從櫃子裏取出兩套寝具，對中原中也說：“我這邊常備着一套，我總覺得以我這麽友善的性格，總有一日定時要有友人上門抵足而眠的，你看，這不就用上了！”
兩床被子鋪好，中原中也和神算也躺進被窩中，許是夜間走動的多了，他們很快就睡着，一夜無話。
帶到第二日清晨，中原中也本就無法放下心防去信任這些陌生人，自然要比神算醒來的還要早些。
窗外的天剛蒙蒙亮，可院子中已經傳來了些微聲響，聽足音，在外走動的尚是個少年人，看來不是阿宅就是茉莉了。
起的還真是早啊！
中原中也也跟着起身，放輕動作，在刻意下竟然一絲聲響也沒有，但在不經意的回頭時，卻發現神算也已經睜開了眼，正一錯不錯地盯着他看。
“你，”中原中也猶豫了一下沒能将質問說出口，只是僵硬地打了聲招呼：“早上好，昨夜可有打擾到你？”
剛剛睡醒，聲音還帶着沙啞，神算一開說話就帶着股黏黏糊糊的勁，“早啊，小友昨夜睡得很好，自然談不上打擾，只是我素來習慣早醒，卻又不喜這麽早起床罷了，适才可是吓到小友了？”
睡懶覺這種事自他有記憶起就沒有發生過，加上常年在外出差工作繁重，熬夜是經常的事，早起是經常的事，唯獨睡懶覺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是不曾做過的。
兩個人的經歷天差地別，加之雖有熟絡感但兩人并非真的熟悉，尴尬地打過招呼後，中原中也靈巧地将領帶系好塞進馬甲內。他還記得昨夜神算探得消息的事情，有些心急，卻也知道今日神算就會說出來，故而為了緩解這份焦躁，他只好走到院外簡單熱個身。
出了房間後，就看到阿宅在圍着那棵大樹轉，并非想象中的晨練，也不是疾走，阿宅只是在院子中時不時看看天走兩步，時不時看看鳥又走兩步，閑适的模樣看不出這是個銳意十足的少年。
兩人互不幹擾，阿宅占據院子中心，中原中也就站在神算門前，一個慢走一個壓腿。
等到大師和周生醒來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面。
大師摸着新生出來的胡茬，挑了挑眉，“诶呦，新奇，這還是之前沒見過的。周生啊，你說我要不要再給阿宅安排個武術課啥的？”
仗着阿宅對日語還不精通，大師壞心眼的算盤打的讓所有人都聽見了。
周生緩緩嘆了口氣，“讓這孩子享受一下這個年紀該有的快樂不好嗎？你也就仗着阿宅現在還聽不懂，口上花花得了，可千萬別來真的。”
阿宅剛開始被大師折騰的時候，鬧的一大早所有人都睡不着，等到後面學會了大家早上才能安安穩穩睡到自然醒。是以，平日裏大師在制定阿宅的訓練計劃時，都會被調侃，這究竟是在訓練阿宅還是在訓練他們。
“正是年少才要多學點，要不然等到七老八十了再學又有什麽意思呢？”大師嫌棄地看了一眼周生，“你看看你，你現在就是因為過了年少的時候，整個人都開始變得滑頭，你可要好好培養茉莉啊，年輕人沒有個銳意那還算什麽年輕人啊？”
“變得滑頭這難道不是因為工作需要嗎？我要是還銳意進取，我早捅破簍子了，X能有我這麽個及時看清時局的人，你就快給我偷樂吧！”
明明是在提阿宅的修行，兩個加起來年過半百的男人卻說着說着就要吵起來，打斷他們還是阿宅這個被論及的本人。
“喂，你們倆是不是對我的智商有什麽誤解啊？”雖然在中原中也的眼中，阿宅并沒有做什麽劇烈運動，但實際上他早已汗流浃背了，此時說話也是有氣無力，“我承認上周的時候我還聽不懂，但這都過去一周了，士別三日都能刮目相待，我也早就脫胎換骨了啊！”
“喲，現在說的還挺流利的啊！”聽到阿宅說出一連串的外文，大師欣慰地誇了一下，随即話風一轉，“既然現在也有力氣反駁了，那今早的早點就你去買吧！”
“啊，那我要街口那家的包子，來五個肉餡的，再去東邊王記粥鋪家買一碗小米粥和一碗大碴粥，繞到西邊吳家燒餅店買兩個豆沙餡的燒餅。”周生嘴皮子上下一翻，翻出了一堆，“我和茉莉的，辛苦了。”
大師緊随其後，“阿宅，可別說我這個老師不厚道啊，為了讓你少拿點，今天我就吃南頭的馄饨好了，早上就他家做的好吃，記得給我多放點蝦米。”
這兩人說完又一同結伴進了書房，還未等阿宅嚎叫，神算也推開了一扇窗笑盈盈地說：“阿宅真是不容易，既然東西南都沾上了，那我就吃個北邊的面條吧，素面就行。中原先生要吃些什麽呢？”
中原中也看着他們互相這樣打鬧，倒也沒想到這個早餐還會有他的份，一時間沒想到要吃些什麽。
神算見狀便自作主張，“那中原先生跟我一樣吧，換成蔥油面好了。”
阿宅這回是連哀嚎就沒有了，一整個蔫住回屋拿錢袋。
“中原先生平時很少見到這種模式的組織？”
“并不是，我最初呆的地方和這裏有些像，大家彼此之間也很親密，後來去了另一個地方，首領管理的秩序穩定，是個好去處，所以我有時候也會覺得，一個組織想要存活的更久些，還是要有一定的規則去約束比較好。”
他并不是一個喜歡沉溺于過去的人，他的路途只剩下前方。
“每一個組織都有最适合它們的模式。就拿這裏來說，目前為止這種自由散漫的風格能夠讓我們維系下去，但是等到了阿宅那一代，說不定變得秩序井然了。”神算說着突然笑了一下，“X不确定式，就是要連這種地方也要不确定呀！”
中原中也将瞳孔藏在睫羽下轉了轉，钴藍色的瞳孔不在清透，“真是一個神奇的組織，神算先生願意為我介紹一下嗎？”
“小友，投機取巧可要不得，過去和現在已經割裂開了。”
神算的聲音一如既往，神色也是，端的是一派雲淡風輕的和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