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2 相依為命（大修）
聞意和方軻一起去了都很喜歡的那家川餐館，一起在孤兒院生活了多年，兩人的生活、飲食習慣都很相似，聞意嗜辣，方軻特意吩咐廚房多放辣椒，看她大快朵頤吃的不亦樂乎，他輕輕摸摸左腕上的手表——那是她工作第一年送他的生日禮物，在風投這種日進鬥金的行業裏不算高檔貨，以至于他的同事經常打趣他是葛朗臺，但他從未想要換過。
吃過飯，方軻開車送聞意回家，等紅燈的間隙，他微微側頭看向副駕駛的女孩，她睡着了，睡夢中微微皺着眉頭，大概是盤在腦後的頭發有點硌着。
方軻伸手過去，輕輕抽出她頭上的木簪，一頭青絲如瀑鋪下來，方軻伸手夠起後座的衣服給她輕輕蓋上，她似乎覺得舒服了，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睡得沉沉，他定定盯着她的臉頰半晌，眼神漸漸迷茫。
要不要告訴她？自己一直在等她長大。
指尖摩挲着剛從她頭上抽下來的木簪，他記得這支發簪，是她剛從院長那裏學會盤頭發的時候，他親手削給她的，沒有雕飾，紋理也并不好看，與其說是發簪，不如說更像一只筷子，他伸出左手食指，上面有一道淺淺的刀痕，是當時右手沒有掌握好力度劃破了左手，他還記得把發簪給聞意的時候，她一邊哭一邊笑的樣子。
聞意，這麽多年，你究竟明不明白我的心意？我對你不光是相依為命，更是至死方休……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後面的車喇叭聲驚醒了他，前面路口已經是綠燈，方軻收斂心神，啓動車子。
到聞意公寓樓下的時候她還是沒有醒，方軻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色，想着她這麽拼命的原因，心裏面一陣陣隐痛。
“如果……如果可以，你能不能不要那麽累？就像小時候一樣，躲在我身後，讓我給你撐起一片天。”
睡着的人懵然無知。
她安睡着，晚上吃得辣，她的嘴唇有些紅腫，微微翹起的嘴角蠱惑着他，他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體內的情緒在叫嚣：吻上去吧，如果她醒了，他就把一切心事都攤給她看。
他在離她面頰還有一寸的地方停住，細細打量眼前放心睡去的人，他知道她一向淺眠，輕輕的開門聲都能讓她醒來，只有在自己和周靓面前，她才能這樣安心，放心。他覺得自己後腦像被猛地打了一棍，瞬間欲念退散，但那種求而不得的壓抑情緒卻愈發強烈，最終他微微上移，在聞意額上落下輕輕一吻，然後迅速離開。
“唔……”聞意伸手撓額頭：“好癢……”，她的眼神漸漸從迷茫到清醒，聲音微微自嘲：“居然睡着了……”
方軻眼神不自然地直視前方：“你最近太累了，多休息。”說着咔噠一聲解開安全帶：“走吧，送你上去。”
聞意搖頭：“不用了，阿淩看到你又要爆炸，我還要去便利店買點東西，你回吧，下次見。”
目送方軻的車走遠，聞意拐進公寓樓下的24小時便利店買了一瓶啤酒，然後坐在街邊的長椅上發呆。
方軻今天的話其實一直萦繞在她的心上，當年那個小小襁褓裏的嬰兒如今都是大學生了，那個自己一直護着的小妹妹，也有了自己的人生。她開始有了不願意和自己分享的秘密，可能以後，她會有自己的家庭，有丈夫和孩子，會過的很幸福。自己能幫她的，恐怕會越來越少，自己在她生命裏的痕跡，恐怕會越來越淡。
聞意忘記在哪裏看過，說世間所有的愛都指向團聚，唯有母愛指向分離，恐怕自己對靓靓的那份偏執心，也是時候适度的放下了。
聞意手裏握着啤酒，擡頭看漫天的星星，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她沒有家人，她生命裏最重要的人，就是院長、方軻還有靓靓。院長年紀大了，他們一直想要她退休，可她不放心孤兒院，還努力支撐着，靓靓還在讀書，聞意其實計劃等她畢業送她出國深造，但靓靓似乎知道她的不易，所以堅決拒絕了她出國留學的提議，但她還是想把這筆錢存下來，以後再慢慢勸說靓靓。
至于方軻——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些美好的詞從來不曾出現在他們的生命裏，那些本該無憂無慮的年歲，他們經歷的卻始終和正常家庭的孩子不一樣。
小時候自己拼命護着靓靓，但最後那些大孩子不再敢來欺負她們的原因，并不是自己揮着棒子沖上去的英勇，而是方軻拼了命打斷了領頭那個孩子的鼻梁，自己安慰不知所措大哭的靓靓時，方軻在院長室外罰站了一整天。
這樣的事情，在從小到大的生命歷程裏，出現過無數次，相依為命，再沒有比這個更合适他們的詞。
她護着靓靓，他護着她們，終于她們都長大了，不陰郁，不悲觀，不因為出身而自卑，但現在的他，有時候卻深沉的讓聞意有些害怕。
沉浸在往事裏，她的眼睛有些辣辣的痛，用力眨了幾下眼睛把眼淚逼回去，包裏的手機突然開始狂震。
“姐！快來救命，我要被打死了！”小武凄厲的哀嚎透過電話都聽得出痛苦。
聞意手一抖：“你在哪？！”
“就你家旁邊——”電話被切斷，小武的話音戛然而止。
聞意心裏着急，沿着公寓樓小跑着找他，沒多久就看見三五個年輕人圍着個半大的孩子毆打，拳腳并不重，但那人窩在地上，怎麽看怎麽可憐。
聞意拎緊手裏的啤酒瓶，幾步跑過去揮起來，有小青年看到她不管不顧地沖過來，伸手拉了背對她的那個人一下，聞意手裏的啤酒瓶就招呼在了那人的胳膊上，嘩啦一聲，碎成一片。
地上的人看見她，拼命掙紮爬起來：“姐，你可算來了，再不來我要被打死了。”
幾個年輕人看見她，收斂了剛才嚣張的氣勢，但為首的那個還是憤憤不平：“聞意姐——”
“豹子？”聞意認出這是和小武一直關系不錯的朋友，有些驚訝。
“你們怎麽會打起來？”
被稱作豹子的年輕人一指小武：“你問他！”
聞意轉頭看向一臉可憐相的小武，聲音隐隐透出幾分嚴厲：“到底怎麽回事？”
小武嗫嚅：“沒、沒什麽……”
“他搶了我們老大女朋友！”豹子身後的一個少年大聲斥責。
聞意微微眯起眼睛：“哦？小武，是真的嗎？”
小武摸摸鼻子：“不是我搶的，他們早就分手了。”
“……”
聞意轉頭笑着看向豹子，然後從手提包裏拿出錢包：“豹子，姐姐剛才沒看清是你，你看胳膊都流血了，快先去醫院看看。你們幾個，一定看着你們老大上藥包紮！”
她聲音不高，但氣勢不小，幾個小的都諾諾點頭。
豹子梗着脖子不肯接她的錢。
聞意把錢塞到他的手裏：“你不去醫院，你奶奶看到了又得多擔心？最近天氣漸漸熱了，多的錢記得去買個風扇，家裏那個已經不能用了，就算不為你自己，也為奶奶想想。”她頓了頓：“小武這事，我會讓他給你個交代，無論你和你的女朋友分沒分手，他這麽做都傷害了你們的兄弟感情，姐姐替他給你陪個不是。”
豹子看她笑容滿面，臉上的兇狠也漸漸維持不住：“聞意姐，你別這麽說……今晚我也是喝了點酒，小的們一說我就炸了，”他揮了揮手：“算了算了，我們走。”
看着幾個人走遠直到看不見，聞意回頭揚手狠狠一巴掌拍在小武頭上。
“哎喲姐，還疼呢！”
“你活該！我跟你說過什麽？不要去混，不要惹事！如果真有事，也不要怕事！你看看你的樣子！”
“姐，我要是有你這個氣勢，早就混到這一片的老大了，還用你救我……”
“你還說！”
“哎喲疼，姐，我先回院裏了啊，再不回去院長媽媽要着急了，等你過年回來啊！別生氣，別生氣，聽廣播劇啊~~~聽廣播劇~~~”小武不等聞意再說什麽，一溜煙跑遠。
聞意心裏一時氣，一時又覺得好笑，似乎還有些羨慕。
處理完剛才落了一地的碎玻璃渣，她重新在剛才的長椅上坐下來，小武剛才的最後一句話提醒了她，從包裏拿出pad，她登陸自己的聊天軟件。
聽廣播劇是聞意休閑時唯一的愛好，從上大學開始，聞意就開始做一個野生後期，如今已經是七八年的時光過去，她始終沒有放下這個愛好。
方軻對此嗤之以鼻，周靓對此不置可否，她也從來不解釋自己為什麽會喜歡上聽廣播劇，但也從沒想過要因為現實的工作壓力而放棄。大概誰也想不到，平時一板一眼做着建築設計工作、外人看來生性淡漠、從不行差踏錯的她，在二次元的世界裏卻嬉笑怒罵快意恩仇，用現在的室友白淩的話說，純粹的人格分裂。
她打開聊天框，兩個劇的群裏都炸了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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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傾天下》劇組——
策劃：夜姑娘，交後期！酷愛！導演已經要瘋了！
女主：導演淡定~~~要相信夜姑娘的信譽，夜家出品，必屬精品。（笑眯眯）
導演：女神！來麽麽噠！（花心）策劃你趕緊去給我催！（怒）
男二：（打哈欠）還完債的人靜靜看着你們~~~
男主：（怨念臉）剛還完債的人黑眼圈看着你們。
編劇：（撒花）交完二期本了，出！去！浪！！！
策劃：浪毛線！去寫三期本！！！
導演：（抓狂）夜姑娘人呢？！！！！！
《己亥詭事劇組》——
策導：夜姑娘什麽時候能交後期？宣傳已經在等了哦~~~
龍套A：我也來催一下~~~~
編劇：（摳鼻）夜家典型拖延症，不到deadline不會交，我記得是三天後吧？……我和她合作好多次了，要不要打賭，她一定最後一天交，賭一包辣條~~~不過策導別擔心，夜家的後期有保障。
策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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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意靜默地看着手機，嘴角笑容未消，開始一個一個打字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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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傾天下》劇組——
後期-夜來：導演放心，最遲明天戳你交後期~~~
導演：夜姑娘！（花心）不急不急，你慢慢來啊~~~
策劃：導演你太狗腿了……
女主：導演你太狗腿了……（後面的保持隊形）
男主：導演你太狗腿了……
男二：導演你太狗腿了……
編劇：導演你太狗腿了……
導演：都給我閉嘴！
《己亥詭事劇組》——
後期-夜來：@編劇，我跟你賭，明天交後期，我不要辣條，就占你一個位子，下次我找你編劇，你得優先我。
編劇：……
策導：明天交！！！（撒花）大家都在等過年福利了~~~~
後期-夜來：（笑眯眯）
編劇：可以收回賭約嗎？（可憐）
後期-夜來：（笑眯眯）不可以。
編劇：（揮手）本人已死，有事燒紙……
策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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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意把手機放進包裏，心情輕松了些，打算今晚把最後一點後期做完。
正想着最後一幕用什麽背景音樂，pad又亮起來。
秋秋：夜姑娘，我這裏有劇想約你做後期～～
夜來：（哈欠哈欠哈欠）我要看一下劇本和SC表，然後還要看一看時間，不能跟你保證。
秋秋：唉，跟你同一時代做劇的人前前後後都神隐了，你可是最後的神話，不要也退隐江湖啊。而且我相信這劇你一定會接！劇本和SC都不用看了，男主是今聲！！！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聞意坐直了身子，睡意頓消。
今聲？！
自己喜歡了很久的那個男CV？
秋秋：夜姑娘？夜姑娘？
夜來：（笑眯眯）好的，我接了。
秋秋：耶！我就知道！社裏一說是他的劇，我就決定拉你做外援了，我知道你一直挺喜歡他。
夜來：（鞠躬）謝謝秋秋～～
秋秋：不用客氣！我先把一期劇本發給你，你理理BGM之類的，等我收齊了幹音我就戳你～～
聞意：（點頭）好的～
秋秋是自己合作過很多次的策劃，她知道自己一直喜歡今聲，這次能和自己喜歡的CV合作，聞意心裏很高興，要知道，今聲的網配作品從策劃到發布，大部分是他的社團一水兒搞定，找外援的可能性很小，這次這個機會的确很難得。
嗯，還真是個不錯的新年禮物。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第三更奉上~~~(*^__^*) ，求評論，求收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