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皇後有話要說?
蕭玉神色一凜,當即跪了下去。
那永祿公公昂首道:“娘娘說,阿玉是個懂事的孩子,把本宮新打的那對金寶地嵌珠寶手镯賞給她。”
說罷,那永祿拿出一個四方錦盒,遞到蕭玉手中。
蕭玉雙手接過錦盒,捧在胸前恭敬道:“多謝娘娘賞賜,勞煩公公回禀,阿玉謹記娘娘教誨,一定規行矩步。”
永祿朝蕭玉福了一福,滿意地離開了。
蕭玉和榮若筠相視一眼,心知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神色緊繃地上了馬車。
待放下車簾,兩個人長長松了口氣。
榮若筠捂着胸口,只覺得一陣後怕:“果然都在盯着你,阿玉,還好你清醒,要不然我們就把你害了。”
蕭玉想的卻是靖王,若不是因為那個怪異的夢,或許她比文昭阿筠更糊塗。
“眼下,算是過了一關罷。”蕭玉打開錦盒,見裏頭是一對做工精湛的金寶地嵌珠寶手镯,镯子綴的紅寶石泛着純淨的紅光。
她沒有糾纏肅王,對皇後而言,便是她懂事。
這對镯子是對她的褒獎,亦是對她的敲打,時時提醒她,她的一言一行都在皇後的眼睛裏。
因着這事,兩個人去吃烤鴨的興致自是打消,乘着馬車各自回了家。
蕭玉将镯子的事禀告母上,國公夫人為着蕭玉的懂事欣慰。沒多一會兒,宮裏又來了賞賜,遞話說靖王和蕭玉的婚期将近,英國公府最好着手備嫁妝。
英國公夫婦明白,皇後擔心肅王節外生枝,希望蕭玉能早些嫁進靖王府,心中不免不滿,只是未對蕭玉表露。
蕭玉只顧看着外頭漸漸變暗的天色,心砰砰跳得極快。
也不知今晚會不會再見到靖王。
真是奇怪了,她居然會想見到靖王。意識到自己這個想法,她突然又羞又惱,攥着錦被将臉蒙起來。
……
蕭玉是被冷醒的。
冷風迎面撲到臉上,從鼻子鑽進去,冷得她一激靈,連打了兩個噴嚏。
“梁公公,我給你取了披風,你搭在身上吧。”
這聲音……
蕭玉猛然擡頭,果然望見了如萱關切的臉龐。
她來了,她又來了。
也不知道變成靖王的小太監有什麽可高興的,偏偏蕭玉就是高興。
“多謝。”蕭玉從如萱手中接過披風,圍着脖子搭了一圈,立馬暖和了許多。
如萱看着她興高采烈的模樣,有些新奇地看着她:“且再忍耐幾日,我已經去吉祥坊定做了簾子,等簾子都挂在廊下,往後夜裏就不冷了。”
“如萱姐姐可真細心。”
如萱聽得她的誇贊,頓時掩面笑起來:“梁公公,沒想到你的嘴這麽甜。”
“那可不?我從小就是人見人愛,尤其長輩們,最心疼我。”蕭玉一番話說完,見如萱有些吃驚,忙補了一句,“我說的是從前,我沒進宮的時候。”
如萱颔首,沒有再說什麽。
“如萱姐姐,子明哥哥到了。”一個胖乎乎的丫頭從外院跑進來,高高興興的說。
一見到這胖丫頭,蕭玉頓時更加确信夢境和現實的管理
蕭玉原本平靜的心砰砰直跳。
呆愣之間,有一個拿着佩劍的年輕男子進了裏院。
“喲,梁平,你這身子也太虛了吧?”一見蕭玉身上裹着披風,那男子頓時嘲笑了起來。
剛才那小丫頭說他叫子明,只是不知道他到底什麽身份,該怎麽稱呼才好。
如萱道:“快別這麽說,梁公公前兩天受了風寒,這才好,須得将息才行。”
聽他們說話語氣十分熟絡,蕭玉更加不安,只抿唇不語。
“如萱,好久不見。”那子明望向如萱的時候,眼神立即溫柔了許多。
蕭玉在心裏嘀咕道,好小子,這可是賀玄的外室,居然惦記上了。
“梁公公,你帶子明進去吧。”
“啊?”蕭玉初時一愣,旋即回過神,起身朝那人看了一眼,推門領着他進去了。
屋裏,吳先生正在燈光下為靖王講書,聽到聲響,擡頭望見來人,俱是一喜。
“回來了?”靖王道。
那子明抱拳朝靖王一拜:“王爺,這趟還是一無所獲。”
靖王颔首不語。
蕭玉眸光一動,一無所獲?靖王想獲什麽?
“星淵先生,好久不見。”
吳先生從座位上起來,将子明扶起來:“秦侍衛,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反倒對我行起禮來了,這不是折煞我嗎?”
原來這個人叫秦子明,蕭玉在心底暗暗記下。
“都是自己人,坐下說話吧。”靖王放下手裏的書,起身走到旁邊的桌邊,秦子明和吳星淵分別坐在他的兩側。
靖王擡頭,看向蕭玉。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蕭玉這是第二回當近侍,做事輕車熟路,立馬明白靖王什麽意思,趕緊去旁邊的櫃子端出茶點,上回如萱從這裏拿東西的時候,她都看見了。
她擺好茶點,又給秦子明添了一個茶杯,倒上了半盞茶。
“拿一壺酒,另外溫一壺。”靖王道。
拿酒?拿什麽酒?
蕭玉自然不敢問靖王,只默默放下茶杯退了出去。
如萱坐在廊下守着路子,見蕭玉出來,忙起身道:“主子是不是要酒?”
看樣子如萱跟在靖王身邊很久了,對靖王十分了解。
蕭玉點頭:“還要溫一壺。”
“知道了,梁公公稍等,我這就去準備。”
如萱放下手頭的扇子,便往外院去了,蕭玉在紅泥小竈旁邊坐了一會兒,便見如萱捧着托盤過來,上頭擺着兩壺酒和三只酒杯。
蕭玉有些好奇,如萱到底是外室還是奴婢,這座宅子顯然是靖王的宅子,如萱既像主子,又像奴婢。
她從如萱手中接過托盤,如萱拿了一壺酒放到紅泥小竈上,對蕭玉道:“我讓廚房炒了兩個小菜,一會兒端過來。”
說話間,如萱把小竈上的酒壺拿了起來,嘴裏“嘶”了一聲。
“你手燙着了嗎?”蕭玉問。
如萱那手指捏着耳垂:“還好,就是熱久了一點,還得放涼些再端進去。”
蕭玉嘆了口氣。
平常她喝的茶、吃的東西,入口的溫度都是剛剛好,以前沒覺得有什麽,如今看來,念夏和問春可是頗費了一番功夫,往後要好好待她們。
片刻後,如萱又試了試酒壺,這回覺得差不多了,方才朝蕭玉颔首。
蕭玉捧着托盤進去,把溫好的那一壺酒放到吳星淵跟前,另一壺冷酒放到靖王跟前,正準備拿着托盤出去,聽得靖王道:“把酒倒上。”
還要她倒酒?
蕭玉只好把托盤放到一邊的櫃子上,走到靖王跟前,為他倒酒。
“留在屋裏伺候。”
“是。”蕭玉放下茶壺,推到一邊去。
那秦子明給自己倒了酒,笑道:“梁平這是怎麽了?沒精打采的。”
蕭玉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話,正在琢磨怎麽回答的時候,靖王道:“前兩天不知道吹了什麽邪風,有些不太正常。”
自己的異狀都被靖王瞧出來了嗎?
前天晚上,蕭玉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所以未曾留意言行舉止,說話做事多有失當,如今雖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夢境,可這麽逼真的夢,她不敢再掉以輕心。
她對真正的梁平一無所知,開口極易露餡,少說話為妙。
“聽說皇上已經為殿下賜婚了,恭喜殿下,賀喜殿下。”秦子明舉起酒杯,一口幹了。
靖王神色無波地端起酒杯,也是一飲而盡。
看到這樣高深莫測的靖王,蕭玉忽然覺得白天那個嬉笑怒罵都寫在臉上的靖王挺不錯的,至少看起來鮮活。
秦子明問:“蘭妃一心想把那什麽知府家的女兒塞給殿下,還好皇上聖明,給殿下定了好親事。”
蕭玉心裏有些奇怪,蘭妃是靖王的母妃,怎麽這秦子明不尊稱一聲蘭妃娘娘,語氣還很輕視。
這個“塞”字也很巧妙,靖王在禦花園裏說的是實話,他的确不喜洪曼青。
“也是湊巧。”靖王道。
蕭玉在一旁,見靖王說起親事時神色淡淡,心裏頓時不忿,她可是皇後相中的兒媳婦,靖王這風輕雲淡的模樣,好像是蕭玉巴巴地湊上來。
吳先生聞言笑道:“的确是好親事,英國公是個不錯的岳丈。”
蕭玉不禁嗤了一聲,難道她就只有出身這一個好處嗎?
嗤,就算本姑娘不是英國公府的,憑着本姑娘的品貌求娶的人也會踏破門檻。
秦子明捏着下巴思忖片刻,對吳先生的話十分贊同:“英國公的确官聲不錯,對王爺大有助益。我還聽說,英國公府的二姑娘是個大美人,王爺可有福了。”
如萱端着小菜進來,正好聽到秦子明這話,便朝他看一眼:“王妃豈是你随意議論的?”
說着,便将一碟椒鹽花生米和一碟拌肉片放在桌上。
秦子明嘿嘿一笑:“我不是議論王妃,只是贊許王妃。”
說着,秦子明望向蕭玉,興致勃勃地問:“梁平,你見過王妃嗎?是不是真像傳說中那樣美?”
蕭玉不記得自己見過梁平,她從前連靖王都不多看一眼,更何況是他身邊的小太監。
不過,梁平既是靖王近侍,必是見過自己的,便道:“沒仔細瞧過,宮裏的人都說英國公府這位姑娘是位天生麗質的絕代佳人,宮裏那麽多絕色美人,蕭二姑娘能得這樣的誇贊必是錯不了的。”
借着這個假身份,蕭玉好一番自誇,壓根不帶臉紅的。
然而話音一落,靖王朝蕭玉這邊深深地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