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蕭玉聽得快翻白眼了。

這馬屁精,你拍就拍了,幹嘛老是罵我啊?

“行了,打今兒起不許議論蕭玉。”

“屬下遵命。”秦子明乖乖聽話。

蕭玉望向靖王。

她以為靖王會跟着秦子明一塊兒說自己的壞話,沒想到他居然制止秦子明,言辭中還頗有回護之意。

按理說,她在禦花園跟靖王鬧成那般,他心裏不是應該記恨着自己嗎?在座的都是他的心腹,不至于說什麽場面話。

蕭玉冷不丁地就想起靖王說的那句“我看上你了”。

想到那天他的口吻,沒來由的心悸起來。

秦子明吃了幾口肉,見其餘人都不說話,丢下筷子重重一嘆:“都怪肅王那狗東西鸠占鵲巢,王爺才會名聲敗壞,若王妃見識到真正的王爺,必然傾心相待。”

我已經見識到了。

蕭玉暗暗道。

見識到了靖王不為人知的這一面,雖然驚訝,哪裏至于就傾心了,這秦子明,真是對自己的主子盲目崇拜。

不過,他為什麽罵肅王鸠占鵲巢?

他的意思是肅王占了自己?

不對,自己一向都是跟肅王親近,跟靖王向來沒有瓜葛,何來鸠占鵲巢之說?

肅王占了他什麽東西?

蕭玉疑惑地望向靖王,發現他只是冷笑,沒有言語。

到底是什麽呀?她快急死了。

吳星淵面色凝重,沉吟許久,方緩緩道:“王爺的遭遇着實是曠古爍今之奇聞,但願王爺能早日撥亂反正。”

蕭玉聽得愈發心驚,心裏好奇的要命,可又不知道他們要撥的是什麽、反的又是什麽。

靖王想造反?

不能吧,靖王手中一點兵權都沒有,光靠着這個秦子明能反什麽?

“今夜良辰美景,只宜談風論月。”

靖王發了話,秦子明他們轉頭探讨起了各地的美食。那秦子明跟吳星淵一樣,都是常年在外走南闖北的,見識極廣,議論起這些來簡直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蕭玉一開始為他們的“撥亂反正”好奇,聽着聽着,又被各地不同尋常的風土人情所吸引。

四人坐在爐邊,一直說到三更天方才站起身。

吳星淵是住在這宅子裏的,靖王則帶着蕭玉和秦子明一起離開。

門口停着馬車,只是沒有車夫。

秦子明當先跳上馬車,開了馬車的廂門,又拿起了馬鞭。

原來今晚是他駕車回去。

靖王已經有了幾分薄醉,整個人幾乎倚在蕭玉的身上。

好在蕭玉這個身子是有力氣的,她拼命扶着,到底還是把他扶穩了。

好不容易将他扶上馬車,正準備坐到外頭去,卻被靖王扯住了袖子。

蕭玉回過頭,忽地愣住了。

因着醉酒,靖王白皙如玉的臉頰浮上了一層殷紅,那些或輕挑或冷厲的眼神盡數消散,只餘一雙迷蒙的眼睛。

他不止醉了,也困了。

對上這樣的眼睛,蕭玉不敢直視,埋着頭低聲道:“主子還有旁的吩咐麽?”

“坐裏頭吧。”靖王丢下這句話,松開蕭玉的袖子,自己坐下了。

他似是累極,落座之後便閉上了眼睛。

蕭玉稍稍松了口氣,靠着馬車的廂門坐下。

腦中反複回想着先前他們說的那些話,也不知道吳星淵說的是什麽事靖王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能被吳星淵這樣淵博的人稱之為曠世奇聞。

蕭玉瞥向昏昏欲睡的靖王——自然不能去問他。

至于吳星淵,她沒有機會跟他獨處,倒是外頭駕車的秦子明……他看起來很梁平很熟絡,而且愛說話,像是嘴上沒有把門的人,或許能從他那邊套出些消息。

想到這裏,蕭玉頓時來了精神,

她推開廂門,剛露出半張臉,外頭秦子明便道:“主子有什麽吩咐?”

這人耳朵倒靈光,蕭玉道:“主子睡了,你……這麽久沒回來,說會兒話呗。”

秦子明果然是個閑不住的,飛快往旁邊挪了一點,空出了個座位,蕭玉扶着廂門坐下,輕手輕腳地拉上廂門之後方才松了口氣。

“這陣子蘭妃沒給主子找麻煩吧?”

秦子明一開口,蕭玉就有些措手不及。

這輕蔑的口吻,哪像提到主子親娘的語氣,蕭玉尋常跟文昭阿筠說起岳容貞的時候才會用這種口氣。

蕭玉想了想,模棱兩可的回道:“就是老樣子呗。”

“哼,這個蛇蠍婦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報應。”

蛇蠍婦人?

蘭妃雖然養育子女無能,怎麽說也是靖王的生母,秦子明怎麽會如此無禮呢?

心裏雖是嘀咕,口中卻附和道:“是啊。”

秦子明又問:“你說老實話,咱們未來的女主子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沒接觸過,就在宮裏遠遠見過幾回,的确是大美人。”

“那就好,只有大美人才配得上咱們王爺。”秦子明自豪道。

蕭玉想了想,忽然道:“我确實聽過一些小道消息,頭先在主子和吳先生跟前不好意思說,這會兒閑聊倒也無所謂。”

“什麽消息?”

“就咱們的女主子呗,剛你沒聽如萱說麽,”蕭玉壓低了聲音,“皇後娘娘原是相中了她當兒媳婦的,她跟肅王青梅竹馬,只是前兒被咱們主子救下來了,皇上才給了賜婚旨意。我聽說,肅王對這事很不滿呢!”

說完,蕭玉自個兒也驚了。

她從沒想過自己居然能如此自然地對別人說自己的閑話。

“呸!狗東西!”

秦子明的叱罵聽得蕭玉縮了縮肩膀,這家夥居然敢這樣罵自己!正想着該如何懲罰這碎嘴子,又聽得秦子明道:“憑他那樣的腌臜出身,也配跟我們王妃青梅竹馬!”

蕭玉松了口氣,原來不是罵她,是罵肅王。

她方附和道:“是啊,他哪裏配得上咱們王妃?”

秦子明這會罵過了,情緒漸漸平複,聲音稍稍和緩些:“王妃本該是咱們主子的青梅竹馬,可恨奸人作祟,如今反倒令王妃誤會,小瞧咱們主子。”

這句話蕭玉迷糊了。

她自幼與肅王相識,與靖王不曾往來,怎麽說得好像她應該自幼跟靖王相識一般。

只這些迷惑不能說出口,她繼續含糊道:“倒也無妨啊,吳先生說得對,等王妃過門了,自然會慢慢了解主子的好。”

“是就好了,我聽說京城裏那些高門貴女個個都是眼高于頂的,我就擔心,王妃對王爺,唉……不說了。”

蕭玉只想解開心底的謎團,想起先前吳星淵說的話,道:“若能早日撥亂反正,也就不必擔心這些了。”

“唉!都怪我沒用。”秦子明聽到這話忽而重重一嘆,手中馬鞭一甩,馬車跑得更快了。

蕭玉見他不搭話,心裏捉急,又不敢追問,只能耐着性子,等着秦子明說下去。

只可惜,一直到馬車停下,秦子明都沒有再說起此時。

快到四更,天幕由黑轉灰,隐隐透着些白光。

靖王在馬車上并未睡夠,一下馬車仍是整個人倚在蕭玉身上。

秦子明把馬車交給門房,上前幫着蕭玉搭了把手,扶着靖王進了側門。

“喊個步攆?”蕭玉試探着說。

“嗯,喊吧。”秦子明道,“正好今兒主子醉了,好叫那些眼線仔細看看。”

蕭玉剛說那話本是為了離滿身酒氣的靖王遠一些,她想讓秦子明去喊,誰知秦子明卻讓她去喊。

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秦子明常年在外,王府裏的事自然是內侍去張羅。

罷了,去前頭遇到人再吩咐吧。

蕭玉想松開靖王,然而也不知怎麽地,靖王的手緊緊攬着她的肩膀,根本掙脫不開。

秦子明幫着掰了一下也不成,索性道:“你等着,我去喊人。”

他很快去前頭喊了步攆過來,兩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靖王弄到步攆上,這樣一來動靜自是不小,雖然沒人敢來圍觀主子,可王府各處都亮起了燈。蕭玉和秦子明護送着步攆到了明心堂,秦子明幫着蕭玉把靖王扶到門口便撒了手。

蕭玉明白,王府跟國公府有一樣的規矩,秦子明這樣的侍衛不能随意進出主子的寝宮。

她只好咬着牙一個人扶着靖王上了榻。

“笨手笨腳。”一聲叱罵冷冷地傳來。

蕭玉擡頭,便見方才爛醉如泥的靖王居然從榻上坐起來了。

他……是裝醉?

蕭玉的心不知怎地就擰巴起來。

那現在,這屋子裏是不是只剩下她和靖王兩個人了?

“奴婢知錯了。”蕭玉強壓住自己心裏的忐忑,暗暗安慰着自己:妨的,無妨的,雖說兩人現在同處一室,但是她頂着梁平的身份,靖王不會對她做什麽。

“點燈。”靖王說完,竟然盤腿坐在了榻上,沒有一點想睡的意思。

蕭玉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可既然靖王吩咐了,她只能照辦。

她并不知道燈燭放在什麽地方,只得悄悄溜到門口,廊下的小太監還算機靈,聽了她的話很快取了燈燭過來。

蕭玉捧着點好的燈燭,站到靖王榻前。

靖王坐在榻上,燭光照的他整個人清冷起來,不過,更清冷的是他的眸光。

他眼睛微眯,蕭玉不知道自己地方沒做對。

“主子還有別的吩咐嗎?”蕭玉大着膽子問。

“你說呢?”

我說?我說什麽?

蕭玉這個冒牌貨自然被他問住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對。想了想,靖王既然叫她拿燭火然是要照光,雖然不知道靖王要照光做什麽,把燈燭拿得離他近些總是不錯的。

她側身坐在榻邊,将燈燭舉到靖王身前。

靖王斜着眼看她片刻,終是收回了目光,“坐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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