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四十章
容言嘴上說着不幫忙，最後還不是把兩箱牛奶提回去。
過道狹窄，兩旁上面挂滿衣物，樓道間炒菜聲，吵鬧聲都能聽見。灰白斑駁的牆壁，粗糙的水泥，壓仄的空間。有點像是放大版的蜂巢，人群就擁擠在這房子裏密密麻麻小間。
容言小時候就住在這裏嗎朱珞突然覺得有點心酸，尤其是看見突然從旁邊樓道下出來的一個兒童。二月中旬的天氣，寒風中都是刺骨，他穿着破爛棉襖，臉蛋上沾滿灰塵，手裏捏着二塊錢，身後還有像包租婆一樣大嗓門的女性聲音傳來: “快點去把鹽買回來。”
朱珞小心越過地上的一個水坑，終于走到婆婆那棟樓，跟在身後進去，裏面更是連光都被遮擋大半，陰冷又陰暗。
走到二樓，阿婆拿出鑰匙，打開面前木門，推開後轉頭笑着說: “進來吧。”容言率先進去，輕車熟路把東西放在桌子上，朱珞進跟後面。
“屋子不大，看起來甚至沒有剛剛那個小店大，勉強算得上一室一衛吧，衛生間很小，進門右手邊就是，再往裏就是一張床一個小桌子還有一個櫃子，東西很多，但是堆放整齊。朱珞突然明白原來剛剛進門口的那一排，大概就是這兒的人做飯的地方。
“你在這兒陪下阿婆，我等下上來。”容言放下東西後走到門口對朱珞說。
朱珞明白他是要回車裏去取東西，連忙點頭，看他下樓後進屋，在阿婆熱情招待下坐在整間屋唯一的板凳上。
她其實不太擅長跟長輩聊天，尤其是年長許多，因為她不知道說什麽好。好在阿婆坐下來後就開始給她絮絮說，談着談着就說道容言身上去。
“容言啊，當時見他的時候才兩三歲，長得圓潤，一看就是有福氣的人。”
“圓潤”朱珞抓住重點。
朱珞着實沒想過容言小時候居然是個小胖子，而且聽阿婆的描述還不是一點胖。
“那時候他還小，他媽媽也不敢讓他一個人出去跑步。”阿婆面帶回憶笑着說， “每天下完班回來的時候就帶他外面走。”朱珞這才也知原本容母那時候在阿婆小店幫工。
“他小時候也像現在一樣不怎麽說話嗎一開口就特別愛吐槽”
“不說話”阿婆笑起來， “那時候這棟樓最頑皮的孩子就是他吧，是孩子頭，帶着一群小孩子跑來跑去。而且嘴甜，長的也很讨人喜歡，很多人都喜歡他。”這裏生活的人大多都是被生活所迫。見到他都願意抓幾把糖果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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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珞完全想象不出阿婆描述的容言樣子，仿佛在說其他人一樣，怎麽可能是她認識的容言!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前，都是那個不說話還能遠觀當個美男，一說話就想跟他同歸于盡的容言!
以前居然是個話唠小胖子!
阿婆見朱珞滿臉不可置信，拉開床邊櫃子最下一層，小心翼翼打開一個盒子，取出泛黃的幾張照片，翻找出一張遞給她。
朱珞小心接過，塑過膠的照片邊角已經卷起，畫面有些泛黃但仍能清楚看見上面的三人，是阿婆還有年輕時候的容母。朱珞一直都覺得容母好看，照片裏二十出頭的她更是亭亭玉立，哪怕只是照片穿着樸素，都可以稱得上‘佳人’這兩個字。
再往下，兩個人中間是——
“噗。”朱珞沒忍住笑出聲，照片裏那一臉富态還有小肚子的小孩，真的是容言嗎五官都被擠在一起，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線。
她趕緊拿出手機，對着照片拍了好幾張。
這種東西必須珍藏，以後就是威脅他的保命東西。
朱珞跟阿婆坐着聊了會，容言還是沒回來，朱珞以為他東西太多準備下樓去幫他，跟阿婆說一聲，按照來路就往樓梯下走去。才走到樓下還沒轉彎，就看見容言跟一個人對峙。
穿着一身破夾克，頭發上噴着劣質發膠，整個人顯得油膩，他比容言矮了個頭，臉上挂着欠打的表情。
“喲，這不是我們容大明星嗎”朱珞隔得不遠，清晰聽見這個公鴨嗓聲音。
容言表情冷淡，一只手提着一箱牛奶，另一只手提着補品，看着眼前攔路人一言未發。
“喲，東西挺多的啊，又來給那個死老太婆送東西”公鴨嗓看着他手上的東西啧兩聲， “你可真孝順啊。”
“你說你發跡了也不來看看老朋友，對老太婆倒是挺好。”他笑出齒，露出長期因為吸劣質煙草而被染黃的牙齒， “好不容易再見，明天過年，你幫忙給點資源呗大明星。”
朱珞趴在拐角牆邊，兩個人都是側對着她，聽到這句話她的手忍不住撓撓牆，這請人幫忙的語氣咋就那麽讨厭。
“幫忙”容言語氣仿佛在回味這兩個字， “幫你”
“對啊。”那公鴨嗓很是激動， “你看你那麽多錢，我這兒有個小本生意，你投資一下呗。”越說越激動，他仿佛都已經成功一樣， “你之前幫小虎那個飯店，現在幫幫我呗。”
“呵。”容言從喉嚨發出低聲一笑。
“你什麽意思”公鴨嗓面色難看起來， “發達了就不認老鄰居還是只幫小虎不幫其他人”
“讓開。”容言耐心也到極限，冷冷開口。
公鴨嗓就攔在他面前不動，嘴裏叽裏呱啦說着朱珞聽不懂的話，大概猜測是申城本地方言。雖然聽不懂，看他臉色就知道不是什麽好話，朱珞正打算沖出去用霧城方言跟他一決雌雄的時候，公鴨嗓又用普通話開始說。
“不過就是一個私生子，橫什麽橫。”他‘呸’了聲， “誰不知道你媽當年在這一代多騷啊。”
這句話完沒說還，容言已經放下右手的奶，單手拎着他的脖子，居高臨下看着他， “再說一遍”
“你，你放手。”公鴨嗓有些心虛，氣勢都弱了半分， “我告訴你你敢打我，我立馬打電話去告訴記者。”在他眼裏，容言已經是個明星，最怕的就是醜聞還有記者。
“無所謂。”容言已經沒放開他， “你躲高利貸回來沒幾天吧”
“……”公鴨嗓臉色極其難看，但是為了利益還是打算拼一把， “你給我錢，我絕對不會把你的事說出去。”像是在威脅也像是請求。
他已經被逼債的人追的無處可躲，但是他近幾年每年都會在除夕當天來看阿婆，今天專門偷偷回來堵他。
“你現在這麽有名氣，也不在意那幾十萬。”他臉上全是理所當然的表情， “就當是幫幫老朋友，而且你也不想被其他人知道那些事吧。”他篤定容言肯定害怕那些消息傳出去。
朱珞真的要把牆都撓出個洞，這番對話她聽得雲裏霧裏。
容言嗤笑，松開他的領子，拎起地上那箱牛奶，直接越過他說道， “我倒是很想知道是哪些事。”
朱珞沒來得及收回，正好跟容言目光對視，他微愣，朱珞轉頭就往樓上跑，沒敢停留。
直到容言上來，她已經笑呵呵在幫阿婆整理東西，看向容言的時候面色不太正常。
朱珞心裏尬啊，朱珞心裏悔啊，朱珞心裏十分苦啊。
她自認跟容言算得上熟悉，說好聽點也是初中到高中三四年青梅竹馬友誼，一直以為他是單親家庭，結果并不是。就剛剛那個公鴨嗓‘私生子’三個字，朱珞感覺自己已經腦部一處大型言情狗血劇。
容言到也神色如常，将東西放下後就問阿婆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朱珞再一次見識到容言的強大。會修水龍頭，還能修搖搖欲墜的衣櫃門。
如果把這一幕拍下來，相信粉絲都不太願意會相信吧。不過朱珞倒是感覺容言應該就是這樣的，對她而言，那時候的容言就是十分全能又強大的人。
停留沒多久，容言就帶着朱珞向阿婆道別離開，走的時候阿婆就站在二樓走道上，一直揮手，朱珞也一步一回頭。
“阿婆一個人嗎”朱珞才走出小道，朱珞疑問說。
“嗯，早年丈夫去世，她一直一個人。”從他搬來這兒的時候就一直都是，所以當初對他還有母親多加照顧。
“哎。”朱珞一下子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兩個人沉默走着，朱珞低着頭想事情，容言餘光看着她也沒多說話，直到上車，誰也沒有注意到身後跟了一個人影還拍了照。
等朱珞系好安全帶，容言也沒有發動車子跡象，手指在方向盤上敲點，好似在思考什麽。
“你剛剛都聽到了嗎”容言突然開口，朱珞愣住，明白過來後有些尴尬。
“就聽到一點兒。”她說沒有吧，也太假了。
“聽到什麽”容言問。
“啊。”朱珞沒想到他這樣問，猶豫半天也沒想好說哪段好。
“私生子”
這麽直白的問她很尴尬好嗎
“哈哈哈哈我才不信那個公鴨嗓。”朱珞直接把她給取的名字說了出來。
“确實不是。”容言倒是沒什麽表情，朱珞心裏卻松了口氣，她就說嘛。
“但是也差不多吧。”臉上還是無所謂的表情，朱珞卻覺得自己像在做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
朱珞抿嘴，她不懂這個差不多是什麽意思，雖然容言看起來很随意，臉上也沒波瀾，朱珞心裏就是難受。
“管他的。”她大氣說道，拍了拍容言肩膀， “反正你是我的二狗。”
車子駛過旁邊一個街邊火鍋店的時候，朱珞腦子裏靈光一現， “二狗我們今晚吃火鍋吧。”她眼裏閃着光， “今天除夕吃點好的，也別外出。”
“我已經好幾天沒吃火鍋了。”她可憐兮兮看着他。
“難收拾。”容言雖然不懶，但是在家裏自己做火鍋真的很容易在桌子還有廚房上沾上油漬。
“我來，我收拾我擦桌子。”她很有自知之明不洗碗， “而且我明明看見廚房有套自動洗碗機。”她閑得無聊去看容言廚房擺放什麽的時候看見的，當時還不知道是什麽，拍照給唐小溪才得到的解答。
“最後一天!就讓我們辭舊迎新，開始新的一年。”朱珞振臂歡呼。
幸好樓下的超市還在營業，朱珞買了滿滿一車水産區适合下火鍋的菜，容言原本要拿火鍋底料卻被她阻止。
“我帶了底料來。”朱珞得意說。
容言無語，這也确實像她做事的風格。
火鍋其實自己再家裏做挺簡單，将食材全部洗幹淨，放在碗裏。容言切菜裝盤，朱珞就在一邊端上桌去。中間放着電磁爐，上面放着從超市買來的家用煮火鍋的鍋，裏面一半放着朱珞千裏迢迢從霧城帶來的底料，一半放着容言的清湯，就丢了煮熟的菌菇還有蔥之類調味的，加入純淨水，加熱煮沸即可。
“二狗啊。”菜飯已經做好，朱珞蹲着碗一直盯着已經開始冒泡的牛油， “珍惜每一個陪你吃鴛鴦鍋的霧城人吧。”
“都願意陪你背叛阻組織，真的是真愛無疑。”想她自己店的标語都是微辣是底線。
朱珞拿起手機拍照，然後發了個朋友圈。
牛油沸騰，一個個紅色小噴泉一樣咕嚕咕嚕冒，香味一下子就散發出來，朱珞忍不住多吸幾口。
“傻子。”容言看着她的動作忍不住諷刺道。
“今天心情好，而且好日子，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計較。”朱珞說着，同時又覺得太過安靜，跑去把客廳很少開的電視打開，已經八點，春晚都已經開始。
朱珞小時候還會跟着一起圍在電視機前面看春晚，尤其是小品那是一個賽一個的精彩，不過近幾年是越來越無趣，她每次都是看幾眼就上樓去，每年的節目仿佛都是一年網絡熱詞整合。
不過有了聲音，整個客廳更閑的熱鬧，在加上朱珞喋喋不休，容言已經好久沒有在這一天感受到‘熱鬧’。
火鍋的熱氣，春晚的音樂，朱珞的聲音，交織彙合成一股暖流。
這寂靜冷靜的屋，第一次這麽熱鬧。
飯後，餐桌一片狼藉，油碟在旁邊晃蕩好久，朱珞只給它吃了用容言那清湯煮的一個肉丸還有一點蔬菜就沒給它多吃。
容言那邊還好，朱珞這邊油漬倒是滴，她已經很小心還是耐不住。
“我來收拾我來收拾!”
容言瞥她一眼，起身将沒吃完的菜倒入垃圾桶，髒的碗筷放入洗碗機內，看她一臉吃撐的樣子，将她趕去沙發上坐着，圍着圍裙就将餐桌用洗滌劑擦得一幹二淨。
“言言你真的是居家好男人。”朱珞吃撐靠在沙發上， “要是把這一幕發網上，肯定會吸不少路人粉。”朱珞感慨。
等全部收拾完都已經十一點過，還有半小時就過淩晨。容言這個時候電話短信也多起來，朱珞也是，尤其是網上認識的一些朋友還有群，全部都發着消息。
她已經兩天沒上微博，今天怎麽也得上去溜達圈。
她一上去就看見首頁好幾個在猜今天容言發布發微博，下一秒刷新就看見他更新。朱珞瞬間擡頭看一眼他，微博頁面正是微博。
內容很少就一句話——容言V:新年快樂，希望新一年願望實現【配圖】
朱珞一看就是剛剛吃飯的時候火鍋，也不知道容言什麽時候拍的，不過看起來很眼熟的樣子啊，這濾鏡，這貼紙，怎麽都像她發朋友圈的那條。
點開一看，果然就是，盜圖容二狗!
容言今天翻牌嗎:終于等到你，還有半小時。
小喵不吃魚:新年快樂!希望你的願望全部實現!
張起靈夫人:居然加了這麽少女的濾鏡跟貼紙哈哈哈哈哈。
朱珞翻了會評論，在看容言的時候他已經放下手機，她忍不住湊他跟前。
“二狗，我剛剛看見你發的微博了。”
“你還關注我微博嗎”容言斜她一眼。
“當然啊。”朱珞反正堅決不承認之前那是自己， “你有啥願望啊，說來聽聽啊。”
“為什麽要說給你聽”容言說， “你沒聽過願望說出來就不靈嗎”
“沒事啊，你偷偷給我說。”朱珞說， “要是能力所及，我肯定幫你完成啊。”
容言上下打量她一番，鼻音發出一聲不屑。
要是告訴她，願望怕又要晚好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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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還有一更，沒寫到那裏我心裏不舒服!!
晚安!!
晚安!
晚安!
我下一章非要幹點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