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chapter 33
柯白一直開會開到晚上，回到辦公室之後，又開始處理工作，忙得連晚飯都沒有吃。
趙媛如常買了晚餐送進去，可到八點鐘的時候，發現她都沒有打開。
臨近七夕，整個公司上下都很忙。
設計部，營銷部，再到市場部銷售部，幾個部門全都忙得不可開交，每個部門都等着她做決定，然後分派工作指令下去。
偌大的公司，全都由她一個人支撐着。
除卻能力之外，趙媛沒有見過會有人像她這樣拼命。
九點鐘的時候，趙媛敲門進去，給她端了水，提醒說: “老板，需要我把飯熱一下嗎”
柯白從桌上擡頭，瞥見茶幾上的飯盒，有一刻的愣神，她忽然想起孟詞那段時間給她做的愛心便當。那個碎花的飯盒包一直沒有拿走，還壓在那裏。
柯白看了眼時間，沒什麽胃口，只說: “她回去了嗎”
趙媛知道她問的是誰，道: “回了，七點鐘的時候回的。”
柯白: “嗯，你先出去吧，我還不餓。”
“好，”趙媛說， “還有，下午您開會的時候，馮小姐來找過。”
柯白低頭看手裏的文件，漫不經心地問: “哪個馮小姐”
趙媛: “是設計部的馮顏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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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白微愣，才想起來是她。之前沈曼映也來和她說過。
她問: “有說是因為什麽嗎”
趙媛如實說: “沈總監讓人事部給了發了三個月的離職薪水。”
柯白會意，沒多說什麽，似乎有些力不從心，只淡淡道: “随她吧。”
馮顏顏的母親和柯白的母親是表姐妹的關系，到她們這輩，表上加表，也就不算有多大的來往了。
柯白能讓她進柯氏，也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畢竟，柯氏不是救濟所。
處理完手上最後一份文件，柯白下班離開。
回到別墅，已經是深夜十點鐘了。
柯白站在樓下，看見整棟漆黑的別墅，知道她已經睡下了。
她清楚地知道，孟詞去找了唐醉之。
也更知道，她們的計劃。這一次，柯白沒有再像之前那樣逼迫她們。
又或許，她不相信，孟詞真的會離開她。
從什麽時候起，她們的關系變得糟糕。
半個多月裏，雖然她們還像從前一樣生活在一起，可柯白能夠感受出來，孟詞變了。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唐醉之的出現，打破了所有的平衡。
柯白進屋，輕聲上樓回到房間裏，空調冷氣開得很足，一開門進去，柯白就被這道冷氣凍得擰了下眉頭。
房間裏漆黑，走廊裏的燈光順着門縫照射進去，正好勾勒出床上的那抹身影。
柯白輕輕走過去，發現床頭放着藥瓶和水杯，是白天在診所開的安神藥。
柯白拿起桌上的空調遙控，看了眼溫度， 19°C。
床上的人，緊緊裹着被子，像只大型蠶蛹。
将溫度調高，柯白傾身伸手探孟詞的額頭，手指剛觸碰到她的臉頰，就感受到低于手指溫度的冷意。
“阿詞……”她輕輕喊了兩聲，床上的人也沒有回應她。
大約是藥物的作用，柯白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睡得這樣熟了。
沒有忍心吵醒她，柯白輕輕放開了她。
洗完澡出來，柯白回到房間。
擡眼看見床上的人不知什麽時候換了一個姿勢，整個人睡在了床中央，一條腿幾乎橫跨了整個床鋪。身上的被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她抱在懷裏，整張臉埋進被子裏，側睡在床上。
柯白微怔，随即勾起唇角走了過去。
她輕輕将她懷裏的被子扯開，然後将她抱進懷裏。曾幾何時，她大概也患了睡眠障礙的病，而那個良藥，只是孟詞。
她離不開孟詞，更無法容忍她要愛上別人的可能性。
空調冷氣開得太久，孟詞渾身冰涼，柯白将她抱緊懷裏，孟詞也本能地向熱源靠近，拱了拱埋首在柯白胸口。
柯白微低頭，瞥見她的側臉，黑夜勾勒出她的輪廓，長長的睫毛輕蓋在那裏，窗外還在滴滴答答下着雨，每一滴都像是敲在她的心尖上。
這樣寂靜的夜晚，柯白甚至連呼吸都覺得吵鬧。
她輕輕低頭，在孟詞額間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她是她的良藥，是不可舍棄的良藥。
程理開的藥倒有些用處，孟詞每天的睡眠時間足足多了一倍，可也因此帶來了副作用。
她像是永遠都睡不醒似的，夜晚一覺到天亮，可連白天也總是昏昏欲睡，沒有精神。
柯白問過他，程理也只是說: “這是不可避免的，要想她保持體力，就必須要有足夠的睡眠，人如果長時間睡不着，情緒就只會更加崩潰，所以只能在她清醒的時候，盡量讓她不要有壓力，做些輕松愉快的事情。”
為了讓孟詞開心起來，柯白做了一個決定。
再次帶她去馬來度假，還像半年前那樣，她記得那時候的孟詞，是她見過最快樂的孟詞。
出發前一晚，孟詞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號碼沒有任何标記，可孟詞卻熟悉，那是唐醉之的號碼，她為了與自己通話，重新辦了一個新號碼。
她們通話的次數并不多，期間也只見過兩次面，都是在公寓，孟詞以去搬東西為由。
唐醉之不願意獨自離開，再加上星璇的項目，她進行到一半， Linda不願意她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辭職。
因此離開南城的計劃，也一拖再拖。
孟詞不知道柯白到底能夠做到哪一步，唐醉之的父母都在南城，如果唐醉之與她離開，柯白會不會再次針對唐醉之的家人逼她就煩
孟詞不知道，也不敢賭。
一如她不相信柯白會對星璇趕盡殺絕，可最後還是做了。
她猜不透柯白的心。
盡管這近一個月來，她事無巨細地對她好，愛她，可孟詞依舊怕她。
那是一顆随時會爆炸的炸。彈，理智告訴她，她應當遠離。
可愛與恨糾纏的時候，哪邊多一些，哪邊又少一些，她似乎已經無法控制了。
手機鈴聲響起的瞬間，孟詞下意識地慌張。
手機就放在床邊，柯白與她一起站在壁櫥旁收拾行李。
柯白也瞥見了那串號碼，雙眸微黯，輕輕低下頭。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寂靜的房間裏，那道鈴聲是唯一的聲音。
孟詞想也沒想直接拿起手機挂斷了電話，心虛地低下頭，繼續整理手上的衣服。
柯白默默問她: “誰打來的”
孟詞一驚，心跳如雷，故作鎮定地說: “不知道，陌生號碼。”
柯白抿唇，知道她在騙她。也知道這段時間，她瞞着自己，和唐醉之暗通款曲。
她讓Linda拖住唐醉之，以此阻止她們的離開。可唐醉之總不死心，一次又一次動搖孟詞。
柯白沒有繼續追問，安靜的房間裏，彼此心裏都有着不同的打算。
柯白在賭，賭孟詞不會離開。
飛往馬來訂的機票是晚上九點鐘，和之前的時間一樣。
只不過心情卻不複從前，那一次，孟詞是獨自來的。她忽然想起林意歌來，也想起郁薇，總覺得對不起她們。
孟詞也知道，林意歌在騙她。
那一次，她問自己有關于“卷卷”的事情，林意歌分明知道一切，可還是騙了她。
可即便這樣，對于郁薇那件事，孟詞還是覺得對不起林意歌。
深夜裏的飛機，也很安靜。
透過舷窗看向外面，是漆黑的一片。
從南城飛往馬來，要跨過一片廣闊的海洋。
柯白坐在她身旁，見她趴在窗戶旁看着外面什麽也沒有的漆黑，神情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麽。
“累麽，要不要睡一會還有一會才能到。”
孟詞背朝着她，淡聲道: “還不困。”
柯白見她依舊怔怔看在外面，絲毫沒有要理自己的意思。
她看着她的側臉，有碎發輕垂在耳後，勾勒出一道溫婉的輪廓。
有那麽一刻，柯白忽然想了解，過去的孟詞是什麽樣的，這樣想着想着，甚至會嫉妒唐醉之。
嫉妒她們曾朝夕相處在一起三年，嫉妒唐醉之知曉她的每一個喜好。
“在想什麽”柯白忽然開口問她。
她想知道，此刻的孟詞，心裏在想什麽。
孟詞望着那無邊的漆黑，只覺得心裏有一個巨大的深淵裂口，她起先還想掙紮，可漸漸地會覺得無力起來，最後想着，被吞噬大概是也是自己的命運。
她神情惘惘，說: “在想，你愛我什麽呢”
柯白微怔，沒有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
愛她什麽呢
起初是恨的，知道她與孟婉宴的關系，她将對孟婉宴的恨意全都加注在了她身上，她設計一切，期待看見她愛上自己然後知道所有真相後的萬念俱灰以及失去親人的痛楚。
她想把自己曾經受到的痛苦，全都加注在她身上。
可一場失憶，讓這個從開始就注定結局的游戲，突然換了一種玩法。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先淪陷。
她習慣了這樣平淡的相處，習慣了孟詞将她當成唯一愛人的那種好，也更習慣了她總是陪在身邊的存在。
母親與歆歆離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感受過這樣的關心與在意。
只有自己清楚，孟婉宴的那份遺書，不過是給她找了一個愛她的理由與借口。
倘若沒有發現那份遺書，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還會不會這樣毅然決然愛上她，愛與仇恨，到底哪一方可以戰勝彼此，她不清楚。
柯白垂眸，淡聲回答她的話: “愛一個人，需要理由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