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chapter 42
她終于還是找到了她。
一張永遠也無法逃脫的大網,不論她在哪裏,都擺脫不了。
孟詞後退了兩步,下意識就要關上門。
柯白先她一步推開門進了屋子,反手關上門,就這麽站在孟詞面前,無形中帶着壓迫。
“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孟詞不肯死心地問。
她果然是算準了一切,醉之前腳剛走,她便找了過來,或許連醉之都在她的圈套之內。
否則,她怎麽又會出現得這樣剛剛好呢。
忽然想起什麽來,孟詞倏地擡頭,問她: “唐醉之呢!”
柯白并未回答她,目光下移落在她白皙的鎖骨之上,上面有淡淡的紫紅色吻痕,像一道灼熱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
柯白深呼吸了口氣,不再看她。索性越過她走進這棟小公寓,她擡頭看着這個她生活了近四個月時間的地方,滿屋布置溫馨,到處都可以尋找到她們相愛的蛛絲馬跡。
她轉身走向樓梯,然後慢慢上樓。
孟詞攥緊拳,不得擡腳跟上去, “你到底要幹什麽!”
柯白推開卧室的房間,裏面有她身上熟悉的氣味,柯白一下子就聞了出來。每個人都有一種獨特的氣味,而自從孟詞失憶後,她們在別墅裏将近生活了一年,這樣的氣味她也有,可如今這裏,卻混入了另一道陌生的氣味。
而此刻,這道陌生的氣味,将會融入她的生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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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白打量着整個房間,和她們在慧山苑的房子布置地完全不一樣,床旁的壁櫥裏,挂着的全都是她和別人的衣服。
她們生活在一起,睡在一張床上,蓋着同一條被子,呼吸着一樣的氣味。
她放縱着她與別人在這裏生活了整整四個月!
柯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能夠忍着不來見她的,倘若不知道她們要結婚的消息,她大概會一直放任着她們在這裏暗通曲款。
柯白漸漸落寞,她垂下長睫,手扶在門把手上,苦笑着問她: “你真要和她結婚”
孟詞站在她身後,沉默片刻,随後冷聲說: “與你無關。”
柯白扶着門把手轉過頭來看她,目光裏有凄哀,就那麽落在她的臉上。
那一晚,她以死逼她,随後和唐醉之一走了之。
她怕自己的逼迫會讓她徹底失去希望,所以任由着她離開,可即便如此,她們的消息,也一直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等着她回心轉意,然後跑回來,回到她的身邊,告訴自己,她忘不了她,她還愛她。
可一切不過只是她的一廂情願而已,她耗盡所有耐心等來的,是她要與別人結婚的消息。
柯白走向她,孟詞不住地往後退,直至退到牆邊。
柯白伸手擡起她的下颌,逼迫她看向自己,她垂眸睨着她的唇瓣,紅潤帶着性感的弧度,白皙修長的脖頸之下,是叫人刺痛的吻痕。
柯白噙起唇笑着,手掌握住她的脖頸,拇指按在那些吻痕上,一點一點揉搓着,似乎要将那些印記全部從她身上清除。
拇指按在她的脖頸上,壓抑地讓孟詞幾欲喘不過氣來。
她伸手推開她,憤怒地嘶吼: “夠了!柯白,你走吧,我們之間結束了!都結束了……”
柯白不肯放手,她凄厲地抿起唇角,只是笑。
她繼續走過去,手掌按住她的後頸,低頭吻上她,發狠地一樣啃咬她。
孟詞皺眉,推開她,擡起手就要給她一巴掌,柯白先一步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按在牆上,舉過頭頂,她貼近了凝視着她,不甘心地說: “我不想結束,阿詞,我改可以嗎你不喜歡的地方,我都可以改……”
她将自己的姿态擺至塵埃裏,在孟詞的記憶中,她從不會說這樣的話,就連道歉都很少承認。
她總這樣自大,偏執,只要是自己想要的,無所不用其極也要得到。
孟詞擡起眼梢看向她,她盯着那雙眼睛,沒有閃爍,沒有躲避,只淡聲地說: “我不愛你了。”
她說得風輕雲淡,似乎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可就是這樣,卻叫柯白徹底失去了控制。
她不願意相信她的話,愛一個人是刻在骨子裏的,就如同自己一樣,哪裏會輕易地說不愛就不愛。
她知道,孟詞不過是在氣她所做的一切,氣她拆散了她與唐醉之,氣她逼迫她們的那些手段,氣她太過強制,獨斷,逼得她喘不過氣來。
可她願意為了她改變,只要她願意回頭。
柯白眼眶紅潤,垂眸的瞬間,落下一滴眼淚,無聲洇濕在塵埃裏,可依舊是笑着,她說: “阿詞,我不介意你心裏裝着唐醉之,我也願意讓你慢慢忘記她,不管多久,我都願意等。”
這樣固執的話叫孟詞覺得可笑,她依舊無動于衷,冷漠地看着她: “你走吧。就算沒有醉之,我也不會再愛上你這樣的人。”
她推開她,重新走進房間裏,她找出房間裏的手機,打算要給唐醉之打電話。
手指剛打開通訊記錄,手機就被人奪走。
孟詞轉頭看向她,伸手說: “給我。”
柯白緊緊攥住掌心裏的手機,她咬牙切齒地說: “阿詞,你不要逼我。”
孟詞看着眼前的這張臉,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開始恨她。
起先的确是愛的,後來一場欺騙讓她的信仰坍塌,她承認,痛苦恨她的同時,她依舊愛着她。
那些記憶,像生了根一樣地紮在她的腦海裏,她忘不掉那些感覺,忘不掉那些點點滴滴,她恨她,卻也同時不得已地愛着她。
可此時此刻,她真的不愛她了。
或許真的是平淡的生活可以抹去一切,和醉之生活的這四個月以來,她的生命只剩下醉之一個人,她占據了她生活的方方面面,她熱切地愛過這個人,即便沒有了記憶,可一切都是熟悉的。
她也相信,自己可以愛上唐醉之。
而眼前的人,仿佛就像是自己做了一場夢。
現在夢醒了,她掙脫開這張枷鎖,她才發現,她不會愛上這樣的人。
自私,偏執,用盡一切心計與手段,這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她不值得被人愛。
又或許,曾經的那場愛,也不過是一場欺騙的迷失。
她可以輕易掙脫開來,看清楚,這是一個不值得自己去愛的人。
孟詞看着她的眼睛,堅定地開口: “柯白,我不怕你的逼迫,倘若醉之出了事,我一定不會獨活。”
她低頭去奪過手機,徑直出了房間,下樓打算離開。
屋外突然又下起了雨,讓人覺得心慌。孟詞站在走廊底下,她想給醉之打一個電話,問及她的情況。
可轉念又想到,從汀城到南城,開車要三個多小時,她怕自己讓她分心,而此刻柯白在汀城,南城一定相安無事,她可以輕而易舉地回到別墅,拿走她的戶口本,還有所有證件。
柯白一直沒有離開,她像是一個無賴停留在了這裏。
孟詞不知道她這一回的算計與意圖,她站在門口站了整整一天,只滿心等着唐醉之回來,只要她回來,不論前面有什麽樣的逼迫,她都可以堅強地面對。
只要她回來。
這場雨一直沒有停歇,從上午一直下到了深夜,再到淩晨。
柯白站在她身後,見她穿得單薄,整整一天只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不吃也不喝。柯白沉聲開口: “她不會回來了。”
孟詞喪失了所有的希望,她低垂下脖頸,落寞的背影像是要被黑夜吞噬。
她凄哀的聲音淺淺傳來: “你做了什麽”
柯白開口: “你放心,我沒有做什麽,只不過是讓星璇拖住她。”
孟詞這才想起來, Linda昨天給唐醉之打的那個電話,原來, Linda是她的人。
孟詞也總算是明白過來,為什麽柯白一下子就找到了她,又為什麽會知曉她和醉之要結婚的事情。
她将唐醉之困在了南城。
以此阻止這場婚禮。
孟詞覺得可笑,她拿起手機,給唐醉之打了電話,電話占線的嘟嘟聲一直回蕩着,就像她的心跳聲,每一聲都如此地契合。
孟詞給唐醉之打了無數的電話,可那頭都沒有人接。
她被這場大雨徹底困住了,她應當要和她一起回去的。
漆黑的夜籠罩住她,她擡頭,眼淚無聲滑進鬓發裏,她忽然覺得心如刀絞。
嘈雜的雨夜裏,手機突然震動,響起鈴聲。
孟詞連忙低頭拿起,屏幕上顯示着唐醉之的號碼,她飛快按下接通鍵: “喂,醉之!”
“孟詞姐,是我。”聲音裏帶着哭腔,那頭的人說, “我是小鄭。”
孟詞恍惚了下,半晌才想起來,她是醉之在星璇的助理。
小鄭說: “唐姐出事了……”
孟詞挂斷電話,雙眸木然地望着這無邊的漆黑,只覺得天和地都搖晃了起來,她耗盡最後的氣力轉過身,滿目瘡痍地看着身後的人。
柯白看着那雙讓她覺得心碎的眼神,一下擰起眉,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緊緊抿住唇瓣,剛要擡腳走至她身旁,眼前的人忽然閉眼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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