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聽說陛下觊觎我(六)

第6章 聽說陛下觊觎我(六)

“陪朕用餐吧,與你這少年人待在一起,朕也覺得青春煥發。”朱庭瑄讓人将棋盤撤下,對李炳道,“傳膳。”

李正玉的棋藝雖然不如他,卻總是能給他棋逢對手的感覺,每次同她下棋都覺得酣暢淋漓,但他瞧着李正玉眉眼間似乎有幾分疲憊,不忍心再讓她消耗心力。

李炳在親王府時便在朱庭瑄身邊伺候,從跟着師傅的小太監混成太監總管,在揣摩上意上可稱第一,自然明白陛下待這位狀元郎格外不同,因此待李正玉也殷勤得過分。

有一次陛下同李正玉進餐,發現上次她多夾了好幾筷子的菜沒有上,很是不悅,将他訓斥了一通,如今只要李正玉也在,他傳人去布菜的時候,總是不忘記照顧這位爺的口味。

行至養心殿,等菜都上來了,朱庭瑄揮退伺候的人,讓他們不要在旁邊添亂。

李正玉一百個無語,這位不會是在暗示自己代小太監伺候他吧。她雖錦衣玉食、金尊玉貴地長大,卻能屈能伸,現在她升官掌權都靠着眼前這位爺呢,舔一舔怎麽了?

正待李正玉一咬牙要起身的時候,這位平日裏只知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皇帝挑了幾樣李正玉慣常愛吃的菜放到她的碗裏,又替她盛了一碗鲫魚豆腐湯。

朱庭瑄面上不顯,心中喜悅,不錯,今日他們的關系又更進一步。

江南之行其實頗為兇險,其他人的富貴可以險中求,但他不忍心讓李正玉受任何苦:“朕派人在你身邊保護你,你如果遇到什麽事,也可讓他們傳信給朕。”

他心中最理想的狀态就是李正玉在暗衛的保護下,去江南平平安安走一遭回來。不用成為靶子,也不需要做什麽實事,只要她去了,那他就有無數種理由為她加官進爵。

系統小聲嘀咕:“我覺得這個皇帝有些不對勁兒,你覺得呢?”

李正玉也有幾分疑惑,禮賢下士也得有個限度才對。但現在信息不足,多想也無益,便對系統說了自己的一個猜測:“讓我帶着這些人,他也好名正言順地監視四皇子。”

沒有任何一個皇帝能對長成的候選繼承人不起猜疑之心的,即便是她的母親,後來對她的寵愛與信重也漸漸摻雜了許多雜質、蒙上了一層陰影。

當然,這是人之常情,她未曾怨過,更沒有自我懷疑過。

“陛下待臣之心,臣無以為報。唯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李正玉面上感動,心中古井無波。

“多用些,你清減了不少。鲫魚豆腐湯養生健脾、溫胃除寒,味道也不錯,你嘗嘗。”朱庭瑄見李正玉順從地喝了一口,這才面露笑容,“昭華那邊,你不用擔心,朕自會護着你。”

什麽?李正玉心中疑惑,并選擇将自己的疑惑擺在了臉上,有些話問是不好問的,但可以吸引對方主動回答。

朱庭瑄見李正玉一臉困惑,就知道了昭華并沒有和她挑明,不由搖搖頭,這是完全不在意當事人的看法了,只等他這個皇弟同意,便要将人擄到府中金屋藏嬌。

李正玉這幅表情煞是可愛,他不由得起了幾分逗趣的心思,想要吓她一吓:“昭華想要你入她府中,唉,這個皇姐跋扈慣了,朕也很難管得住她。”

李正玉只覺得這個世界簡直莫名其妙,系統到底把她送到了什麽陰間地方。她費了那麽多心思給齊成玉設套,又是寫詩集,又是找人到處搞輿論,為的是什麽?不就是想讓長公主見色起意嗎?

結果長公主确實是見色起意了,目标卻不是齊成玉,而是她。

怪不得在上次的打春宴上昭華長公主把她叫了過去,問她可有婚配,又七扯八扯的問了她一大堆有的沒的,她只以為這是公主對新科狀元的好奇。

沒想到是對她圖謀不軌!

李正玉養氣功夫再好,也是真的繃不住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朱庭瑄見她面上隐有屈辱與憤懑,心中暗暗發笑,說道:“有朕在,她不敢對你做什麽。”

得了皇帝的保證,李正玉仍是不敢掉以輕心,她為什麽選擇長公主作為武器整治齊成玉,就是因為這個女人的殺傷力實在是巨大。

她籌謀了一番,沒想到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沒有她替齊成玉大力宣傳,長公主未必會參加那次的打春宴。

晦氣!

因為這件事,她對南下更上心了。她絕不能像原身那樣只是劃劃水跑跑龍套,得在其中發揮重大的作用才行。

過了十多天,便到了出發的日子。這是她長這麽大第一次出遠門,家中的人自然是非常擔憂。李父又将她叫到書房耳提面命了一番,讓她切記明哲保身,什麽都沒有自己的安全重要。

“無論你希望在此事中得到什麽,都要記住,命沒了,那就是萬事一場空。至于四皇子,你要尊敬他。”

尊敬、又不要走得太近,其中的分寸要注意拿捏。

李正玉恭敬應下,又勸父母無論如何都不要讓宣平侯府将李蔓瑛接回去。

到了出發的隊伍前,洋洋灑灑二十幾輛馬車,好不壯觀,原劇情裏的輕車簡從被和諧得無影無蹤,裏面有将近十輛馬車拉的都是行李,高床軟枕、新鮮時蔬,真是窮奢極欲。

四皇子朱佑輝騎着高頭大馬,來到她近前才翻身下馬,說道:“李修撰,你我二人同坐一輛馬車,方便商議公事。”

朱佑輝并沒有自稱“本宮”。

李正玉面上不顯,暗自皺眉,雖然皇帝說的是将此事交給她,但她在其中不過是一個小喽啰罷了,此行既有欽差大臣、又有黑冰臺副都督,找她商議什麽公事?

等坐進了馬車,她才發覺這輛馬車只是外面看上去豪華,內裏其實很狹小。

“那枚玉佩,你可收着?”朱佑輝笑道。

朱佑輝年紀尚輕,身上的氣質卻已是十分沉穩,單論容貌,他并非諸皇子之中與當今聖上最像的,但他的氣度卻最有所謂的“明君之相”。

李正玉明明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卻假裝聽不懂:“不知殿下說的是什麽玉佩?”

朱佑輝不由失笑:“那日你打馬游街,有人将一枚玉佩擲到了你的懷中,當時我見你收起來了。”

“我記起來了。”李正玉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你喜歡就好。”朱佑輝道,“我還怕不合你的心意。”

這便是點名了那枚玉佩是他的了。

李正玉心中警惕。她有表現出很喜歡嗎?說實話,她只覺得這是個燙手山芋。為什麽第一次見面就表現出同她關系很好的樣子?

這個世界的人,真的很沒有邊界感。

思索了片刻,她将玉佩從懷中掏出來:“既是殿下的,那便物歸原主吧。”

她早就打算找機會把玉佩還回去,因此這次出來便帶在了身上,朱佑輝剛才挑破此事正合她心意。

朱佑輝自是推拒,但李正玉鐵了心要做的事哪裏由得了他,朱佑輝不得已之下還是将玉佩收回去了。也罷,時間還長,以後自有機會。

朱佑輝将玉佩收了回去,才消停了不久,又像是來勁兒了一樣,一會兒為她添衣,一會兒又将糕點送到她的嘴邊,讓她只想将這個馬車一拳砸開,把旁邊這個礙眼的東西扔下去。

一開始她還能句句有回應,最後只裝出有些疲憊的樣子間或敷衍一兩句,不是她沒有下位者的自知之明,是她如果再熱情一些,朱佑輝可能就要撲上來了。

自那次面見皇帝後,她回家仔仔細細翻閱了一遍這個世界的權貴是怎麽禮賢下士的,那還真是五花八門,有些堪稱大尺度,讓她這個異界來客大為震撼。

世界文化不同,能不能不要強融。

系統看了那些故事,也有些迷糊,也許這些人的态度并沒有什麽問題?他們可能覺得李正玉位卑卻頗具潛力,此時不拉攏更待何時,就連股票都要買跌不買漲呢。

抄底的時候加大力度,人之常情。

李正玉本以為皇帝要遣人名正言順跟着她,沒想到他派的居然是暗衛,如果能讓暗衛将四皇子刀掉就好了,此次南下是多麽好的機會,太可惜了,手裏還是得有自己人啊。

朱佑輝才是最先将原身拉入泥潭的那個人,他有能力保住原身,但再三權衡之下仍是将原身舍棄了。

“你可是困了?靠着我休息一會兒吧。”朱佑輝明明準備了內部空間很大、甚至可以平躺的馬車,但他就是不說。

李正玉點點頭,靠着馬車壁閉目養神。

朱佑輝見她将眼睛閉上,細細用眼神描摹她的輪廓。李正玉的容貌立體又柔美,清豔動人,冷中透着絲絲縷縷的媚氣。

他想起自己那個古怪的夢,夢中所有人都沒有臉。李正玉在他的設計之下為他效力,後來他無可奈何之下讓她淪為了棄子。最重要的是,在夢中,他知道了李正玉居然是女子。

他的眼神不由在李正玉的胸前和喉結上打轉,又游移到她的腰肢上。許多男人的喉結也并不明顯,但男子會有這麽纖細柔軟的腰肢嗎?他一只手就可以掌握。

這麽一想,他不禁有些手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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