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阮珥是個典型的宅女,只要屯糧足夠,她能在家裏待到天荒地老。

所以她朋友一向不多,大學住宿和舍友相處的一般般,只維系在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和平關系,除了高中當了三年的同桌,就只和表姐盧思濃最為要好。

元寶走丢這件事,雖然阮珥再三表示不怪自己,但是盧思濃還是過意不。

因為她知道元寶是紀言澈送給她的畢業禮物,更知道這其中對于她來說的意義是什麽。

第二天一早,熬夜追劇時差颠倒的阮珥被一陣門鈴聲叫醒,睡眼惺忪的爬起來去開門,看見了站在門外拎着早點的盧思濃。

“姐?”阮珥揉着頭發的手一頓:“你怎麽來了?”

“來彌補我的錯誤。”盧思濃輕車熟路進門,在鞋櫃裏找出拖鞋換上,邊向廚房走邊說:“我印了一沓尋狗啓示,等吃完早飯咱倆去元寶經常玩的幾個地方貼上。”

早飯放到餐桌上,盧思濃在包裏掏出尋狗啓示,阮珥拿起一張,逐字逐句閱讀一遍,心裏感動的同時又充斥着失望,她放下啓示:“算了吧姐,同一類型的小動物長得都差不多,不是自己養的根本看不出來,別麻煩了。”

“不試試怎麽知道?”盧思濃知道自己這個妹妹性格軟糯,最怕麻煩別人,她便不再同她商量,強硬道:“你要不去我自己去,反正不試試我不死心。”

元寶是她的狗,阮珥怎麽可能只讓盧思濃一個人忙活,她點了點頭,答應下來:“我去。”

“那就趕緊坐下吃飯。”盧思濃掃了一眼阮珥眼底的青黑,像個管家婆一樣唠唠叨叨着:“我知道像你們這種漫畫家、作家什麽的都是半夜才來靈感,但長時間熬夜也不是這麽回事,你盡量把你作息調整過來,別年紀輕輕就一身毛病。”

阮珥家裏親戚多,她是他們這一輩裏年紀最小的,又是女孩子,不管是長輩還是同輩哥哥姐姐都很喜歡她,把她當作自己的孩子來看待,每次一見面,難免對她關懷叮囑一番。

阮珥從來不覺得煩,同樣的話即便聽過無數次她都耐心十足的回應。

她坐到椅子上,徒手抓起一個蘿蔔粉絲餡的包子咬了一口,聲音含含糊糊:“知道了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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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飯,阮珥和盧思濃繞着小區附近粘貼尋狗啓示,期間有人看到尋狗啓示,給出了幾條線索,兩人找過去後,發現并不是元寶。

阮珥的心情起起伏伏,到最後都麻木了。

沮喪的情緒不由浮現在臉上,盧思濃見狀,心裏更為內疚:“珥珥你放心,我肯定把元寶給你找回來。”

“沒事姐。”阮珥連忙調整好狀态,反過去安慰盧思濃:“找不到也沒關系的,我和元寶的緣分就只有這麽多,不勉強。”

“怎麽沒關系?”盧思濃着急道:“那可是紀言澈送你的畢業禮物。”

有關系嗎?

一條狗而已。

阮珥一頓,捏着紙張的手收緊,指甲蓋泛起了白,她動動嘴唇,對盧思濃笑了笑:“真的沒關系,我昨天給他打電話,他說等他回來再送我一條一模一樣的。”

阮珥一笑起來,臉頰兩邊凹陷進去兩個小小的梨渦,乖巧又可愛,輕易就讓人相信她說的話。

她每次提起紀言澈的時候,眼睛都明亮有神,盛滿姑娘家的心思,盧思濃看得分明,一把勾住她肩膀,打趣道:“你們兩個現在到底什麽進展啊?”

“什麽什麽進展?”阮珥兜着圈子打啞謎。

“別裝!”盧思濃掐她臉:“你都喜歡他多少年了?現在是快餐時代,已經不流行暗戀了,還不打算表白?”

阮珥長“唔”了一聲,眨了眨眼睛,側着身子,将最後一張尋狗啓示貼在公告欄上,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逃離盧思濃的禁锢,從她懷裏跑出去,揚聲回盧思濃:“長幼有序,姐你還是先操心你自己吧!”

盧思濃猝不及防失去“拐杖”,整個人踉跄一下,穩住身體後,頗有些氣急敗壞:“阮珥!”

*

盧思濃今天休息,和阮珥找完狗之後跟着她一起回了她的小公寓虛度光陰,兩人中午點了城西一家小龍蝦的外賣,窩在客廳邊看電影邊剝蝦吃。

這樣的情形經常出現,只不過這次不同于以往,不再有元寶晃來晃去,多少顯得有些安靜。

但是兩人都默契的裝作若無其事,一個是怕對方傷心,一個是怕對方愧疚。

晚上九點鐘左右,夜幕完全降臨,點點繁星鋪陳在漆黑的天幕上。

阮珥正要問盧思濃準備什麽時候回去,她幫她打車,話到了嘴邊還沒來得及說,葛優躺在沙發上的盧思濃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拍拍阮珥肩膀,命令她:“去換身衣服再畫個妝。”

“啊?”阮珥不明所以的看着盧思濃:“幹嘛?”

盧思濃打了個響指:“帶你出去嗨!”

阮珥問:“去哪?”

盧思濃賣關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見她不動,盧思濃拽着阮珥起來回了卧室,打開衣櫃,目光一件件掠過她的衣服,偶爾抽出一兩件放在她身前比劃,半個小時後才勉強選出一套滿意的衣服。

“你能不能別總走運動風?”盧思濃十二分嫌棄阮珥的審美:“多元化一點,ok?”

阮珥點頭:“知道了姐。”

她總是這副萬事好商量,過後就不改,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性格,時常讓人覺得好氣又無奈,似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盧思濃伸出一根手指戳了兩下她腦門:“快點化妝,半小時後我們出發。”

“哦。”

對于美術生而言,化妝簡直就是小菜一碟,阮珥不喜歡濃妝,只稍微畫了個淡妝。

阮珥一米六五的身高不胖不瘦,南方人偏小的骨架讓她比較顯肉,是恰到好處的豐盈,配上盧思□□挑細選出來的那件黑色吊帶裙,清純中又帶着幾分小性感。

阮珥打扮好後出了卧室,盧思濃從頭到腳打量她一遍,滿意地點點頭:“出發!”

走出去兩步到了玄關,她又猛地停下,對阮珥交代:“保險起見,你還是把你身份證帶上吧。”

阮珥疑惑道:“我們去哪?”

盧思濃回了她兩個字:“酒吧。”

所以怕她被門口保安誤認為成未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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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到時候喝酒,兩人打車去的酒吧,不是晚高峰,一路走得特別暢快,到酒吧差不多十點鐘。

不出盧思濃所料,阮珥到酒吧門口果然被保安攔下了,檢查完身份證才被放行。

盧思濃邊攬着她往裏面走邊感慨:“怎麽都二十四了還長得跟高中生是的。”

阮珥撇撇嘴:“我也不想。”

雖然長得年輕是件好事,但是阮珥也會有苦惱的時候,就是因為她長得不夠成熟,身邊人總會把她當做小孩子來看待。

盧思濃又戳了下她腦門:“得了便宜還賣乖。”

酒吧剛開場不久,但是已經場子已經熱了起來,座無虛席,人滿為患。

盧思濃帶着阮珥七拐八拐到了最外圍的一處卡座,一共三男一女,其中一個女人看見盧思濃,笑着調侃:“怎麽這麽慢啊,別是剛從哪個男人的床上下來。”

“瞎說八道什麽呢你。”盧思濃瞪了對方一眼:“我妹在呢。”

“……”

阮珥拽了拽盧思濃胳膊,小聲提醒:“你剛才還說我二十四了,姐。”

“那你也不适合聽,太黃了。”盧思濃捂上她耳朵。

阮珥:“……”

她其實也不白的。

其他五人這才看見跟在盧思濃旁邊的阮珥,一個兩個都熱情的起身打招呼,尤其是那三個男性。

“你好妹妹,我叫孟麟。”

“妹妹你好,我是章致遠。”

“好好妹妹,我是徐競。”

阮珥手剛擡到一半,盧思濃就給按了回去,挨個在三個男性伸出來的手掌心拍了一巴掌:“都給我滾啊,別打我妹注意!”

盧思濃護小雞仔一樣擋着阮珥。

“就是!”之前同盧思濃說話的那個女人,路瑤清也随之符合,繞過茶幾走到阮珥另一邊,吊着眼角睨着對面仨男人:“兔子不吃窩邊草懂不懂。”

阮珥跟她打了個招呼:“瑤清姐。”

“乖寶寶。”路瑤清雙手捧着她臉,自然地親了她一口。

盧思濃和路瑤清是發小,從幼兒園一路同班到高中,大學一起考到了京市。

小時候兩人就帶着阮珥一起玩,把她當成洋娃娃打扮,阮珥也早就習慣了路瑤清的熱情似火,對此見怪不怪。

孟麟他們幾個都是大學同學,一塊泡吧的狐朋狗友,互相介紹完,盧思濃與路瑤清将阮珥夾在中間坐下,以防三個男人不老實的吃窩邊草。

盧思濃拿着叉子在果盤裏叉了顆聖女果吃:“我來的時候看門口貼着張海報,今天有什麽活動嗎?”

“有個樂隊演出。”路瑤清說:“人均高顏值,尤其裏面那個鼓手。”

她邊說邊在手機裏搜索,找出照片來遞給阮珥和盧思濃看,言語粗.暴的誇贊道:“我看過一次他們的演出,他敲鼓的時候看的我分分鐘顱內高.潮!”

這個形容,還真是生動形象。

阮珥好奇的探着腦袋看照片,酒吧內光線昏暗,屏幕亮度自動降低,五彩斑斓的鐳射燈一晃而過,阮珥看到一張白底形象照。

照片上的男人一身黑色,黑發中分,露出冷厲的眉眼,眼睛稍微向下看,高高在上的睥睨着鏡頭,脖子上戴着金屬項鏈,潮流感十足。

照片左上角,寫着樂隊的名字——

連不到的藍牙。

“确實帥。”盧思濃客觀評價道:“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阮珥呢喃出聲:“我怎麽感覺他有點眼熟……”

她聲音小,酒吧裏還放着熱場的歌曲,并沒有人聽見她說的話。

沒等阮珥想出個所以然來,熱場歌曲驟然降低音量,掃來掃去的鐳射燈關閉,全場燈光都暗了下來,只剩舞臺上的那一片白熾。

“各位晚上好!”站在舞臺中央的男人染着一頭耀眼紅發,穿着牛仔馬甲,一身朋克打扮,麥克風斜着舉起來:“我是‘連不到的藍牙’主唱,唐博睿。”

“晚上好朋友們,我是‘連不到的藍牙’的鍵盤手,蘇灏。”

“我是‘連不到的藍牙’的鍵盤手周星禮,有小姐姐要加微信一會兒後臺找我哈。”

“歡迎來到The one!我是你們的洛童!‘連不到的藍牙’的貝斯手。”

樂隊成員挨個自我介紹着,每一個人結束後臺下都會響起熱烈的掌聲,輪到最後一位,“唰”的一聲,光束在舞臺最後方照亮。

刺激得男人不适地眯了眯眼。

“鼓手。”他戴着半指手套,鼓槌在他指尖靈活轉動,視線漫不經心掃了眼臺下:“談骁。”

樂隊前面幾人的自我介紹雖然簡短,但是都有前綴歡迎詞,只有他拽的與衆不同。

談骁穿着簡單的黑色T恤黑色長褲,腳踩一雙板鞋,青春又朝氣。

底下尖叫響徹,鑽耳又高漲,演出還未開始,先因為男人的出現而達到一個小高.潮。

阮珥直勾勾盯着舞臺上的人,秀氣的眉毛越擰越深,幾秒鐘後,倏然松開。

她想起來了!

是他!

哈士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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