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酒吧營業到淩晨三點,但是談骁他們淩晨一點半就能下班。

他嗓子沒好徹底,唱不了歌,前幾首需要架子鼓伴奏的歌曲結束後,他就不用再留在臺上。從衛生間回到後臺休息室,他開了局游戲。

現在舞臺上應該是唐博睿在唱歌,飙着能沖破天花板的高音,穿透力極強。

談骁連上藍牙耳機,振奮人心的戲腔頓時被游戲裏98K的突突聲覆蓋。

談骁性格自我這一點體現在方方面面,打游戲也不喜歡跟隊友配合,就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沖鋒陷陣,除了組建樂隊,他覺得所有需要和其他人搭夥才能完成的事情都是自找麻煩。

他沒開隊內語音,耳機裏全是游戲的音效聲,接連爆了幾個人頭,隊友配合的也足夠給力,這一局贏得幾乎沒有任何懸念。

打完一局游戲,唐博睿他們也結束了演唱,叽叽喳喳推門進來,各自摘下挂在肩膀上的貝斯、吉他,小心翼翼放在角落裏面。

唐博睿連着飙了三首高音歌曲,嗓子現在燒得像在冒煙,拿起談骁面前一瓶喝到一半的礦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

喝完,舒服地喟嘆一聲:“哥一會兒我再給你買瓶啊。”

談骁沒吱聲,也沒看他,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低頭刷着手機。

大家認識了好幾年,好歹是并肩作戰的戰友,彼此之間都互相了解。

根據談骁目前這個狀态和周身隐隐散發出的“老子不爽”的氣息,樂隊其他幾人隔空交換了一個眼神。

唐博睿平時最愛跟談骁面前耍寶鬧騰,但是談骁每次一心情不好或者板起臉,他第一個跑。

周星禮是樂隊裏年紀最小的老幺,和唐博睿就是大哥和二弟的區別,沒個什麽腦子。

洛童是女生,講究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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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圈繞下來,其餘三人動作極為一致的将目光定格到蘇灏身上,他在作曲方面很有想法,和談骁比別人多了點惺惺相惜的感覺。

樂隊成員是用年齡進行的排名,蘇灏是老大,人也穩重,樂隊裏如果有什麽事情需要對外交涉,都是他和酒吧老板馮骞一起出面。

隊內成員誰有個什麽心事,他自然就成為知心大哥,詢問關懷。

正巧剛才在臺上,蘇灏發現了談骁的失誤,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即便是平常彩排,談骁一絲一毫的錯誤都挑不出來,更別提正式演出。

蘇灏坐到他對面:“心情不好?”

“沒。”談骁一向給蘇灏的面子,多說了兩句:“嗓子不舒服。”

談骁不會因為個人原因,包括身體,影響到樂隊的演出,蘇灏清楚這一點,看得出談骁不想多說,他便不再多問,順勢接着談骁的回答招呼:“不舒服就早點回家,最近先別抽煙了,好好養養。”

談骁“嗯”了聲:“知道。”

收拾完,五人一起在後臺通道離開酒吧,唐博睿、周星禮和洛童他們三個租住的同一個小區,順路一起回家,蘇灏和談骁住在同一個方向,也順路。

兩撥人道別後,三個年紀小的結伴往另一個方向走,打打鬧鬧的,蘇灏和談骁站在原地目送了他們一段路,等他們仨走到下一個路口才轉身。

蘇灏掏出車鑰匙:“又沒開車?”

談骁也不跟他客氣:“蹭你的。”

蘇灏笑了笑,開玩笑道:“下個月油錢你出。”

談骁單手揣着褲兜,另一只手懶洋洋轉着手機,耍無賴:“沒錢。”

“那把你那輛法拉利賣了。”

蘇灏一早就知道談骁家世好,之前他陪女朋友去逛街,很湊巧的撞見談骁跟在一個女人身後,兩只手提滿印着各種奢侈品logo的袋子。

女人舉手投足間都透露着矜貴,保養得宜,不過還是能看得出來年紀比談骁大不少。

但是蘇灏并沒有往龌龊的方面想,因為談骁和女人七八分相似的容貌,是個人都能猜出來他們是什麽關系。

後來談骁也跟他解釋了一嘴,那是他媽。

“賣了行。”談骁答應的痛快:“那我以後不管去哪兒你都得接送我。”

“行啊。”蘇灏比他更痛快:“賣車的錢就雇我當你專職司機。”

說說笑笑扯皮了幾句,到了車邊,蘇灏按了下車鑰匙,兩人一前一後打開主、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

蘇灏的車停在酒吧隔壁的一條街,車子開出去,進入主幹道。

淩晨一點鐘過後,來酒吧玩的人陸陸續續都散場了,門口這一條街都是來接人的出租,或者私家車,一時間車流量暴增。

沒個半小時,這條路輕易出不去,這就是為什麽談骁每天晚上都會蹭蘇灏的車回家的原因。

他耐性不怎麽好,最讨厭堵車。

道路兩旁都是剛從不同酒吧裏出來的男男女女,零零散散分布着。

五月底的京市,後半夜還有些涼,男人火力旺,不怕冷,窗戶全降下去,談骁胳膊肘搭着車窗,摸出煙盒,抖了根煙叼進嘴裏。

蘇灏斜睨他一眼:“不是答應了不抽?”

“我什麽時候答應你了。”談骁拒不認賬:“我只說我知道了。”

蘇灏:“文字游戲玩挺好。”

談骁:“過獎了。”

咬着煙,偏頭點上,朝窗外随意一掃,看見一團熟悉的身影。

他默不作聲盯着看了會兒,确認猜測後,轉過臉跟蘇灏商量:“哥,幫個忙。”

蘇灏:“?”

-

淩晨後的酒吧最是不好打車,困難程度和晚高峰不相上下,阮珥蹲在馬路邊,手肘撐在膝蓋上,掌心捧着臉,困倦地靠在盧思濃腿上。

“姐——”她拉着長音:“打到車了嗎?”

“沒有沒有。”盧思濃拿着她還有阮珥的兩個手機,打車界面沒有一個顯示接單的:“別催了。”

阮珥捂着嘴打了個哈欠,淚眼朦胧:“我好想睡覺。”

“你不是夜貓子嗎。”路瑤清疑惑問道:“平常淩晨三四點還發朋友圈曬螺蛳粉呢。”

“這幾天沒睡好。”阮珥仰着腦袋眼巴巴的看着路瑤清:“瑤清姐,你打到車了嗎?”

迎着她充滿期待的眼神,路瑤清不忍心地搖頭:“也沒有。”

阮珥又将希望投向其他三位男士,得到的答案無一例外都是沒有。

她眼底的光亮徹底暗下去。

再打不到車,她就要席地而睡了。

生無可戀地打出第二個哈欠,眼角溢出淚花,她屈指揩掉。

冷不丁一道鳴笛聲近距離響起,阮珥身子一僵,懵懂地望過去。

一步外,停着一輛黑色轎車,談骁坐在副駕駛,垂眸看她一眼,又挨個瞥向盧思濃和路瑤清:“去哪兒?送你們。”

阮珥不喜歡麻煩別人,但是談骁不只問了她,而且她也着實困得很,腦袋又仰起來,看向兩個姐姐。

談骁在車裏看着這一幕,聯想到家裏那只活祖宗。

他每次給金幣加餐,喂它貓條的時候,金幣也是這樣,昂着圓滾滾的腦袋,一瞬不瞬,熱切地盼望着。

盧思濃還未有所表示,路瑤清就一點矜持都沒有,迫不及待地同意了:“那就謝謝啦。”

她拉開後排車門,打頭陣坐進去。

有了先例,阮珥緊随其後鑽進去,盧思濃最後。

标準轎車只能承載五人,三個女生回家的問疼訓裙搜索扒依四扒一流酒六散.每天更新整理獨家完結文題解決了,剩下孟麟他們三個大男人怎麽着都好說。

盧思濃跟他們揮了揮手:“拜拜。”

徐競晃晃手機:“到家來消息。”

等他們一群人道別完畢,蘇灏重新發動車子,問她們都住在哪裏。

其實今晚都去同一個人家裏睡也可以,但是路瑤清明天中午的航班去出差,得收拾行李,只能回家,盧思濃回阮珥家,陪她住一晚。

兩個地方都是同一個方向,路瑤清離得更近,先去送她。

路瑤清再一次獲得和偶像近距離接觸的機會,話匣子打開:“會不會太麻煩你們了?”

盧思濃無語凝噎。

這時候才想起來麻不麻煩是不是太晚了?

談骁頭都沒回一下,嗓音淡淡道:“不麻煩。”

路瑤清問:“你們是下班了嗎?”

談骁:“嗯。”

“你今晚怎麽沒有唱歌?”路瑤清找着話題:“我上次來看你們演出,你唱了歌的。”

“感冒了,嗓子疼。”談骁說完,不知道為什麽,在倒車鏡裏飛快瞟了一下阮珥。

阮珥坐在中間,雙腿并攏,手也乖乖的放在膝蓋上,頭枕在盧思濃肩膀,撐不住地睡了過去。

“……”

說不上來是無奈還是什麽,總之談骁胸口堵了一口氣,不上不下的。

路瑤清聽說談骁嗓子疼,便閉了嘴,沒再繼續讓他費嗓子。

開出酒吧那一條街,路程就順利起來,十幾分鐘後,車子停在路瑤清小區門口,聽見開門聲,阮珥迷迷瞪瞪就要跟着下去。

盧思濃把她拽回來:“沒到家呢,你回來。”

“哦。”阮珥抱着她胳膊蹭了蹭,視線模糊地打量了一下周圍,待看到斜前方男人的側臉,被困意占滿的大腦沒有任何多餘思考的能力,想到什麽說什麽:“姐,這個司機好帥啊。”

前排兩個男人一起回頭。

談骁的速度要更快。

阮珥瞅着談骁,淡定地接着誇:“正臉更帥了。”

她可惜地閉上眼:“不過不是我的菜。”

下一秒又不甚滿意地睜開眼睛:“不是我的菜還長這麽帥幹什麽,我又睡不了!”

盧思濃在酒吧裏喝了不少酒,她酒量好,不至于醉,但是多少會受酒精影響,等反應過來要去制止阮珥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亡羊補牢一般捂住她的嘴巴,一臉抱歉地看着談骁:“不好意思,她一睡不醒就容易胡言亂語。”

談骁若無其事地回道:“沒事兒。”

就是胸口更堵了。

拐過下一個路口,到達阮珥住的小區,盧思濃将阮珥叫起來,她軟成一灘泥似的挂在盧思濃身上,哼哼唧唧地撒着嬌。

盧思濃扶着阮珥,對車裏兩人道謝:“今晚謝謝你們了,下次請你們吃飯。”

“客氣。”談骁還是一樣的回答。

目送着姐妹兩個進了小區,一直到看不見她們二人的身影,蘇灏才打趣着開口問道:“能走了嗎?”

談骁坐正,沖前方擡了擡下巴:“走啊。”

“你可不是愛多管閑事的人。”蘇灏難得八卦:“這次是為什麽?”

談骁掐科打诨反問:“我就不能發一次善心?”

“能。”除了詢問地址,蘇灏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但他卻沒少觀察,他心思細,很容易就能發現談骁的反常是針對誰:“就是不知道你這善心發沒發到點上。”

他調侃意味十足:“畢竟人家不喜歡你這盤菜。”

“……”

談骁面不改色,輕哂一聲:“誰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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