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有過在彼此都清醒狀态的那個吻後,雖然沒有明确說過,但是阮珥和談骁其實已經是默認在一起了。
兩人都是夜貓子,白天如果有時間,談骁會來找阮珥,有工作但是不需要去公司的時候,他則會帶着電腦一起,他辦公,阮珥便在一旁畫漫畫。
在她的公寓裏,兩人一貓一狗,惬意的窩一整天。
等到晚上,兩人再出發去The one,談骁在臺上唱歌,阮珥便在臺下當他的忠實聽衆。
結束後,兩人再一起離開。
連續數日都是如此,妥妥就是一對正在熱戀狀态中,如膠似漆的小情侶。
這天早上睡醒,阮珥覺得嗓子有些疼,她也沒多想,掀開被子,下樓去倒了杯溫水喝,然後回樓上倒頭繼續睡回籠覺。
阮珥再次醒來是被嗓子疼醒的,明明才睡過覺,卻還是感覺疲憊不堪,應該是昨晚空調開得太低,後半夜又不老實的踢走了被子,凍着了。
她身體素質還不錯,不容易生病,上一次生病還是去年年初倒春寒,她去參加了個活動,作死地穿了條裙子配西裝外套,在外面待了一整天,當天晚上便被寒風吹得發了燒,那次藥吃完之後也沒有再預備。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倒是不發燒。
但是渾身隐隐有些酸,像是發燒的前兆。
拖着疲憊的身子下樓去找溫度計測了測體溫,三十七度九,不算太高。
坐了會兒,保險起見,阮珥還是決定去打一針。
本來是想給談骁打個電話告訴他一聲,但是想到他昨晚在酒吧下班回家後,還忙了好一會兒工作,到現在估計還沒睡幾個小時,便沒打擾他。
換了身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全副武裝着獨自打車去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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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最近是又有什麽流行性病毒,醫院裏全是來打針輸液取藥的患者。
阮珥挂了號,等了将近一個小時才徘到她。
醫生照例詢問有無某些症狀後,給她開了張血常規的單子,讓她先去抽血檢驗一下。
又是一輪漫長的排隊,抽血窗口前還有幾個小孩子,因為害怕,哭鬧不止,聲嘶力竭的喊聲吵得阮珥太陽穴突突脹痛。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小孩子的感染,也可能是她許久沒有生過病抽過血,等到她要抽血,看着護士拿起皮筋勒到她的手臂上,拍打一番找到她的血管準備紮下去的時候,她條件反射的躲了一下。
護士大概是因為剛才連續抽了幾個小孩子,被吵得有些煩躁,見阮珥是個大人還害怕這些,有些不耐煩:“別躲啊,紮偏了就壞了,這麽大人了怎麽還跟小孩子一樣。”
這麽大人怎麽了,這麽大人就不能害怕抽血打針了嗎!
阮珥藏在口罩後面的嘴巴癟了癟,閉上眼,心一橫,把胳膊重新遞過去。
眼睛看不見,觸覺更加敏銳,針紮進來的那個瞬間,她竟然有點想哭,甚至誇張的感受到了血液正在從自己身體裏流了出去。
好不容易捱到抽完,等待結果出來還要一個多小時。
生病的時候格外消耗體力,她早上起來還沒吃飯,按照指示牌的提示找到了醫院內的超市買了個飯團,坐在大廳裏邊等邊吃。
期間點開了談骁的微信,猶豫半晌,還是給他發了條消息——
【兩只小耳朵:你醒了嗎?】
發完,果然沒收到回複。
阮珥算着時間,到點了後去機子那裏刷卡打印化驗單,在返回樓上去找醫生。
“目前看着是有些病毒感染,但是情況不嚴重,很輕微,這樣吧,輸液室現在沒有位置了,我先給你打一針。”醫生說:“一次就退燒最好,如果晚上又燒起來的話你再過來輸液,到時候輸液室沒位置你就辦個住院,走醫保也花不了多少錢。”
“好。”
阮珥不喜歡醫院裏的味道,當然不願意住院,對于醫生的安排沒有任何異議。
等到打完針從醫院裏出來,已經是中午了,折騰這一趟,阮珥感覺更倦了。
人在生病的時候不光身體,情緒也最為脆弱。
以前沒有依靠的時候沒覺得,現在知道自己有了靠山,對于生病還是自己一個人這件事就變得格外難以忍受。
談骁還是沒有回複她的消息,阮珥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打了輛車直奔他的住處。
談骁的小區安保管理更為嚴格,出租車也是進不去,到小區門口停下,阮珥還要走一段路。
馬上快要到達他家樓下時,手機震動,談骁的回複姍姍來遲——
【談:醒了。】
【談:今天公司有點事,午飯給你訂好了,等我忙完了晚上去找你,帶你去吃好吃的。】
雖然有些失落,但是他事無巨細的安排讓阮珥感到了一陣熨貼。
【兩只小耳朵:好。】
回複完,收起手機,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她聽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談骁!你要死啊!”
阮珥腳步驀地一頓,尋着聲音看過去。
幾米外,談骁住的那棟樓下,一輛黑色SUV旁邊站着一個身材高挑,一頭波浪長發,側臉輪廓十分優越的女人。
即便已經過去了多日,甚至于當晚談骁打出電話時,酒吧裏氣氛吵鬧,但是阮珥肯定,此刻她看到的這個女人,就是談骁執行大冒險說想她的那個女人。
阮珥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躲,回過神來時,她已經站在了涼亭裏最為粗壯的一根柱子後面,偷窺着前方。
緊接着車裏又下來一個她極為熟悉的男人。
她看見談骁走到女人旁邊,低聲詢問了什麽,然後蹲下身,一手握着她的腳踝一手去拔她卡在下水道空隙裏的高跟鞋。
鞋拔出來後,女人沒好氣的在他背上打了一巴掌,談骁轉了個方向又重新蹲下,女人趴到了他的背上。
談骁背着女人往樓裏走,一只手裏還拎着她的一雙高跟鞋。
明明是蟬鳴不絕的炎炎夏日,她又發着燒,呼吸都能出汗的高溫裏,阮珥卻覺得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裏。
冷得讓人渾身發抖。
原來他不只會背她一個人。
他的無奈縱容也不是她一個人的專屬。
-
走到電梯邊的談骁,突然轉頭往樓外看了一眼。
談慕笙被他這個動作弄得一頓:“你看什麽呢?”
“沒什麽。”談骁對此也很莫名其妙,只是心裏有些難言的不安。
談慕笙繼續罵他:“我跟你說談骁,我這腳要是廢了,你就等着被打斷腿吧!”
“大小姐,你只是崴了一下腳,連石膏都不用打,離廢還遠得很。”
“崴腳就不用被重視了?”談慕笙嗤道:“要不是因為你把車停在了下水道邊上,我會崴腳嗎?”
多年來的生存經驗告訴談骁,和談慕笙吵架,吵輸了會被嘲笑,吵贏了會死得難看。
所以談骁明智的選擇閉嘴。
談慕笙罵了會兒出了氣,便消停了,開始打聽起八卦來:“你追到那個小姑娘了嗎?”
提起阮珥,談骁嘴角不自覺揚起笑:“追到了。”
“什麽時候帶來我見見?”談慕笙興致勃勃:“我見面禮都準備好了。”
“過段時間吧,我先問問她。”
見家長什麽的,談骁是不覺得速度快,他惦記阮珥那麽多年,立刻去領證結婚他都覺得正常,但是現在阮珥的角度,他們認識才只有幾個月,太快的話,可能會被吓到。
談慕笙在趙檬的指導下找到了阮珥的微博,還買來了她創作的所有漫畫,工作乏味煩躁的時候看兩眼,特別有助于解壓。
尤其是阮珥在微博時不時更新的以金幣和元寶為原型的小短漫,簡直完全拿捏她的萌點。
唯一的不足是更新太慢。
要是談骁真的跟阮珥在一起了,她不光能看到第一手稿,還能理直氣壯的催更新了。
“我喜歡這個小姑娘。”談慕笙交代道:“你可得把人抓牢了。”
“這還用你說。”
談慕笙問道:“小姑娘叫什麽啊?我看她微博底下有粉絲叫她耳耳。”
“阮珥。”談骁說:“瑤環瑜珥的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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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珥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談骁背着女人回家的那一個畫面像是印在了她的腦子裏揮之不去。
渾身從裏到外都無比難受,分不清是因為生病還是因為受到了刺激。
阮珥呆呆地坐在沙發上,金幣和元寶團團圍過來,她沒有理會它們。
今天經歷的一切和當初被紀言澈放棄,情景何其相似。
或許是因為談骁讓她第一次體驗到了雙向箭頭的感情,也是她第一段真正意義上的戀愛,談骁帶給她的影響力竟然遠遠比紀言澈要大得多。
之前不是忘記了問談骁,那通電話他打給了誰,對方又是他的什麽人,而是被她刻意忽略。
她不敢問,只能裝作若無其事。
就像今日的她一樣,甚至沒有勇氣問他一句,只能落荒而逃。
她恍然想起,她和談骁好像還沒有正式确認過關系,只是親吻過後,便以情侶身份相處。
沒準在談骁心裏,她什麽也不是。
只有她自己,單方面把談骁當成了男朋友。
外套口袋裏傳出來一陣嗡鳴聲,她拿出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跳躍着談骁的名字。
阮珥盯着那兩個字,長時間沒有眨眼,視線逐漸失焦,電話許久沒有被接通,直至自動挂斷。
下一秒,談骁又打開了第二個。
阮珥清了清嗓子,等聲音恢複正常後,滑動接聽:“怎麽啦?”
談骁問道:“怎麽才接?”
“我剛才在洗臉,手上都是泡沫。”
“你嗓子怎麽了?聽着有點啞。”
阮珥一頓,沒想到他會這麽敏銳,她自己都沒聽出來有什麽不同:“我剛睡醒啊,幹的,一會兒喝點水就好了。”
“午飯放在門口了,你記得拿。”談骁也沒多想,叮囑道:“下午少吃點零食,晚上我去找你。”
“知道了。”
挂斷電話,阮珥去門外拿了談骁給她訂的外賣進來。
深棕色的袋子上印着一食間的logo,裏面是裝着一個做工精致的四層木質飯盒。
一食間是京城有名的私房菜館,彙聚八大菜系,十六位廚師都是老板從全國各地高價挖來的頂尖。
阮珥在京城生活這麽多年,自然聽說過一食間的名字,這家私房菜館本來是老板專門給他挑食的老婆量身建造的,但是老板娘覺得自己一個人吃太過浪費,所以才面向開放。
一食間從來沒有外賣服務,位置又比較遠,阮珥只有在大學時期被舍友拉着,才勉強有精力去吃,自己出來獨居後,一日三餐不是訂外賣就是去小吃街,最遠到市中心。
上次和談骁去一食間吃飯,她無意中說了句如果一食間要是可以外賣,她就能天天吃到了。
談骁當時在打電話,她以為他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結果第二天中午,她便收到了一食間的外賣。
現在回想起來,糖裏裹着的都是刀子。
手機再次震動起來,這次是阮母打來的電話。
阮珥沒有任何猶豫的接起來。
“媽媽。”
“囡囡啊。”盧绾親昵地叫了她一聲:“吃飯沒有啊?”
阮珥實話說:“外賣剛到。”
“外賣那種東西還是要少吃,油性大,油的質量也不好,你試着學學自己做飯——算了,你還是別做了,天然氣更不安全,你不要總宅在家裏,多去找一些好的餐館吃,錢還夠不夠花?”
“夠花。”阮珥撒嬌炫耀:“你不要老是擔心我變成窮光蛋,我自己存款也挺多的好不好。”
“好好好。”盧绾說:“最近你要是出門記得帶上口罩,我看新聞上說有個什麽新型流感,鬧得還挺嚴重的,你千萬做好防護措施。”
盧绾絮絮叨叨地囑咐着她各種注意事項,母親的聲音總是有一種奇特的溫柔,阮珥越聽鼻子越酸。
她眼前越來越模糊,一滴淚悄然掉到垂在腿上的手心裏:“媽媽,我好想你。”
“怎麽了?”盧绾語氣一緊:“是出什麽事了嗎?心情不好?”
“沒有沒有。”阮珥怕盧绾擔心,連忙否認:“就是很長時間沒看見你了嘛,想你了。”
“真的沒事?”
“真的沒有,不信你去問我姐。”
盧绾将信将疑,但她也怕阮珥有負擔,佯裝松了口氣:“多大人了還撒嬌。”
阮珥抽了張紙巾擦掉眼淚,不滿嘟囔:“長大了就不能跟媽媽撒嬌了嗎,你這是謬論。”
“能能能,你最有理了。”
母女倆又聊了好一會兒,最後是盧绾催着她好好吃飯,才把電話挂斷。
打針前醫生講了一遍注意事項和副作用,其中有一項是會産生惡心的反應,阮珥有些反胃,也沒心情吃飯。
藥效開始發揮作用,困意襲上,頭暈又惡心,阮珥懶得上樓,直接倒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她睡得昏昏沉沉,不知道過去多久,阮珥在夢中感受到了一陣輕輕的戳碰,掙紮着睜開眼,看見金幣那張放大的貓臉。
元寶蹲坐在地上,寸步不離守在她旁邊。
見到她醒過來,一大一小各自叫了兩聲,似的終于放了心。
窗外暮色四合,屋內沒有開燈,只有沙發邊上的一盞落地燈,估計是元寶嫌屋裏黑,它打開的。
嗓子又幹又癢,她想咳兩聲緩解一下,結果像是碰到了什麽開關,一咳嗽就停不下來,直到幹嘔了一下才得到制止。
這次不用測量體溫,阮珥自己便能感覺出來渾身像是被火烤過一樣,滾燙的厲害。
她看了眼手機,時間顯示七點鐘。
微信裏安安靜靜,一條消息都沒有。
有那麽一個從氣質到長相都絕佳的美女陪在身邊,談骁哪裏還能想得起她來。
她的期待更像是在自取其辱。
睡一覺起來藥物的副作用消失,但是燒還沒有退,她一整天只吃了個飯團,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拆開了一食間的外賣,拿去微波爐熱了一下。
身體是自己的,沒道理虐待。
強撐着填飽了肚子,阮珥又打車去了醫院輸液。
大概是老天都看她這一天太過倒黴,沒有再給她雪上加霜,輸液室正好空出來了一個位置,阮珥不需要再辦理住院。
與上午抽血時的護士不同,負責輸液吊水的護士溫柔又有耐心,紮針時動作放的極輕,怕她冷,還給她拿了條毯子蓋着。
見她獨自一個人,安慰道:“有什麽事你就按這個呼叫鈴,我們就在隔壁值班室,随時都能過來,阿莫西林輸着會有些惡心嘔吐等症狀,都是正常的,不用擔心。”
“好,謝謝。”
輸液室在走廊最裏面的一間,阮珥坐在角落裏,左邊是一整面落地窗,樓下是醫院的前停車場,緊挨着馬路,街道上車水馬龍,繁華不止。
她漫無目的地失神看着窗外,忍着胃裏一陣又一陣的翻滾。
放在腿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談骁發來消息。
【談:公司臨時開會,暫時走不開,不知道多久結束,今天先不過去找你了。】
阮珥動動手指,回複了一個“好”字。
【談:你想吃什麽?我給你訂。】
【兩只小耳朵:不用了,我去小吃街看看。】
【談:好,帶上元寶,注意安全。】
【兩只小耳朵:好。】
最近這個細菌病毒來勢洶洶,好些人都不幸中招倒下,作為一個在夜場上班,作息颠倒不規律,每天和無數陌生人打交道的唐博睿在嘲笑完周星禮體弱多病之後也遭了報應。
他暈針,最是讨厭輸液,能吃藥挺過去便絕對不挨紮,來醫院開了一堆藥,拿着單子從醫生值班室裏出來的時候,無意中往對面輸液室一瞥,剛邁出去的那一步又退了回去。
他眯着眼睛仔細辨認了一會兒,掏出手機對準角落的位置,偷偷拍了張照片發給談骁。
【京城吳彥祖:哥你看看,這是不是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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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唐博睿消息的時候,談骁正和談慕笙配合着跟公司的一群老狐貍鬥智鬥勇。
談慕笙遭遇的那起車禍,雖然她人沒什麽大事,合作也談成了,但是談骁說什麽都咽不下那口氣,派人暗地裏低價收購對方公司的股票。
本來事情做得挺穩妥,只是其中某一個小環節出了一個小纰漏,造成了自家公司股票的震蕩,挽救的及時,對公司根本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和損失。
結果公司裏的一個股東知道後,嚷嚷着談骁做法太過激進,以後公司交到他手裏遲早完蛋。
談家是投行起家,随着發展不斷壯大,涉獵的行業也越來越多,但是公司裏的股東們卻還都是老舊的一批人。
做生意講究的就是一個快準狠,猶猶豫豫到最後,錢都進了別人的口袋裏,談骁精準的掌握了這三個字的精髓,他早就看不慣高層股東們一些老派守舊的做法,接受一部分權力後,先趕了幾個最會倚老賣老地老菜幫回家養老。
就是因為這一點,引起了衆多股東們的不滿,所以只要一逮到機會,他們就會聯合起來開會批鬥談骁。
早年間他們跟着談骁爺爺一起闖蕩的時候,談弘郴都還沒有出生呢,他們當然不會服氣談骁和談慕笙這麽兩個乳臭未幹的小屁孩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
這次對峙的起因是談慕笙前不久看上了一塊地皮,覺得有升值空間,和談骁商量了一下,他也覺得可行,姐弟倆就想出手。
但是地皮背後牽扯的關系千絲萬縷,股東們覺得沒必要小題大做,兩方意見不同,便吵了起來,還牽扯出了陳年舊事。
其中坐在談骁左邊的股東勸道:“談骁,公司不只是你一個人的,你也要綜合考慮一下大家的看法。”
“我沒綜合過嗎?”談骁講事實擺道理,滿眼滿臉都是真誠:“上次綜合了你的看法,虧損将近十個,不如你先把賬還一下來再說話?”
股東啞然。
“談骁,在場的好歹都是你的爺爺伯伯輩,就算是你爸都不敢這麽跟我們說話。”對面一個年紀最大的股東厲聲教訓:“公司是我們和你爺爺辛辛苦苦打拼下來的,要是敗在你手裏,百年之後,我們怎麽有臉去見你爺爺?”
談骁煩躁得不行,按照原定計劃,他現在應該在和阮珥一起吃飯,現實卻是他坐在偌大的會議室裏,跟一群長相沒看點,說話不讨喜的股東們浪費唾沫,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他靠着椅背,修長骨感的手裏把玩着一支簽字筆,話說得極為不客氣,甚至于難聽:“放心吧,等你們死了我爺爺早投胎轉世重新做人了,見不到面。”
“你!”
氣氛劍拔弩張的時候,談骁放在桌上的手機一亮,見是唐博睿發來的消息,他原本是沒打算看,等他第二條消息進來後,談骁才有所行動。
點開唐博睿發來的圖片,照片裏的女人戴着棒球帽,口罩兜在下巴,只露出了很小的半張臉。
談骁一眼認出來是阮珥,待看見她上方挂着的吊瓶後,顧不上再跟一群老頑固辯論,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沖出會議室前匆匆交代了談慕笙一句:“有事兒去趟醫院。”
“诶!”有人拍桌:“話還沒說話就走了,慕笙,你弟弟眼裏還有沒有我們這些長輩?”
“還不明顯嗎?”談慕笙無辜地攤了攤手:“顯然是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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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阿莫西林輸完,阮珥實在是支撐不住,定了個十分鐘的鬧鈴,腦袋靠在後面的牆壁上,淺淺地眯着。
許是因為惦記着吊瓶,她睡得并不踏實,光怪陸離的夢境一個接着一個,最後的夢,定格在談骁甩開她的手,擁着一個陌生女人離開。
而她想去追,卻怎麽都追不上,距離越拉越大,無法言說的恐慌遍布全身。
她大聲喊他:“談骁!”
手猛地攥住,一個用力促使她從夢中醒來,睜開眼,聽見一道帶有輕哄意味的嗓音——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