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那天你刷我巴掌時,可沒這麽害怕。”
淩月峰遠遠看着她笑了。
張念心：……
淩月峰：“走吧。”
淩月峰雙手插兜，下巴沖她往後遞了遞，沒再繼續深入這個話題。
謝天謝地。
張念心硬着頭皮走到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往她家門前走。
淩月峰是真的純送她回家,一路上沉默寡言,跟行走的路牌一樣。
張念心為避免跟他說話,一直走在她身後。
淩月峰：“到了。”
淩月峰停在路燈下，與她家鐵門約莫有一百米的距離。
淩月峰：“我看你進去。”
張念心向他道了聲謝,低着頭從他身邊越過，快速走到門前開了門。
等她轉身朝他望去的時候,男人已經轉身往回走了。
長長的影子落在地上,與繁多的梧桐樹影交疊在一起，他那獨自走在無人人行道上的背影顯得格外的孤獨寂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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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想起來。
他也早沒了爸爸媽媽。
張念心：“淩月峰。”
淩月峰回身，表情略顯驚訝。
張念心：“要不要吃碗面再走？”
好似某根擰緊的神經突然松了，她突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輕松。
淩月峰：？
張念心抿嘴笑了：“有鹵肉。”
.
十五分鐘後,兩碗鹵肉面分別上了桌。
張念心給淩月峰遞筷子的時候随口問了一句：“你晚上吃了嗎？”
淩月峰愣了一下後道：“沒。”
張念心擡眼看他。
沒吃飯，一直在家門口抽煙？
坐下開吃前，淩月峰解釋了一下：“老爺子他們吃飯早,我回去也沒飯吃。”
張念心低聲道了一句：“所以抽煙抵餓？”
淩月峰：！
張念心一擡眼,便見淩月峰止了動作,不錯眼的看着她,她忙尬笑着轉移話題：“這鹵肉是最後一鍋，鹵子浸得更透，更好吃。”
淩月峰這才收回視線,低頭開吃了起來。
吃的可真香。
張念心看着他三下五除二就把半碗面下了肚,頓有了做飯人的自豪感。
淩月峰：“你不吃？”
淩月峰視線往她碗裏遞了遞。
張念心：“吃。”
張念心生怕他連她的面都搶了，不敢再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低頭扒拉起自己碗裏的面來。
淩月峰啞然一笑，默默放慢了吃面的速度。
面很快吃完，兩人面對面尬坐了一會兒。
淩月峰開了口：“第一天進美術組感覺怎麽樣？還适應嗎？”
張念心：“嗯，還行，同事都挺好的。”
淩月峰：“他們最近在趕進度，所以這段時間會比較忙，等忙完這陣，公司會集中給美術組放個假……”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像領導訓話。
不過，不說這些，他兩又能說什麽呢。
可能也覺得自己提公司的事讓人倍感壓力，淩月峰匆匆結束了話題。
他看了眼客廳裏的挂鐘：“我來洗吧。”
張念心：“不用不用。”
張念心跟着他起身。
淩月峰拾了碗筷就往洗手池前走。
淩月峰：“我總不能老是白吃不幹活吧。”
碗筷丢進水槽裏，淩月峰捋袖。
争搶不過，張念心便止步于島臺前。
一起進廚房，一起在廚房忙碌，對于她來說，是一件很親密的事。
她看着站在水槽前，背對着她的背影，恍惚間有種小時候在看外公忙碌的視覺錯覺。
淩月峰洗了一會兒碗，察覺到女人沒了聲，他下意識往她方向掃了一眼。
淩月峰：！！！
淩月峰動作僵住。
張念心低頭，掩蓋發紅的眼：“我上樓一趟。”
淩月峰看着張念心“蹬蹬蹬”的跑上樓，沒過多久又“蹬蹬蹬”的跑下來。
張念心：“要不……還是留着我來洗吧。”
等她回來，重新站到島臺外，他才驚覺他一直沒收回視線。
淩月峰回首：“馬上就好。”
淩月峰沖幹淨兩個碗後，視線又轉向燃氣竈上的兩個鍋：“那兩個鍋要洗嗎？”
張念心：“不用不用真不用，謝謝。”
考慮到時間有些晚，淩月峰也不再堅持。
他抽了兩張餐巾紙擦了擦手。
一管護手霜隔着島臺遞了過來。
淩月峰：“謝謝。”
張念心：“不用。”
客氣完了，又是一陣沉默。
淩月峰移出廚房，撈起餐椅椅背上的風衣：“那我先走了，謝謝你……這是什麽？”
一只a5文件夾默默遞到了他的面前。
淩月峰：“辭職信？”
張念心：……
張念心：他怎麽會想到辭職信。
張念心：“不是。”
張念心趁他還不知道裏面裝着什麽，把文件夾塞進了他的手裏。
張念心：“要不您回去看吧。”
一聽她用“您”這個尊稱，淩月峰想都不用想當場打開了文件夾。
淩月峰往裏掃了一眼，氣笑了。
淩月峰：“什麽意思？”
張念心：“我……我我……那個，我銀行解封了。”
淩月峰：“所以呢？”
淩月峰：“你銀行解封，就要給我錢？”
裏面裝的是什麽錢，大家心照不宣，只是張念心沒想到他會裝傻。
張念心：“淩總。”
張念心腦袋低下，邀人吃面的輕松感頃刻間蕩然無存。
張念心：“我知道了。”
淩月峰皺眉。
張念心：“我的工資是從您私人卡上扣的，我不能拿這錢。”
淩月峰戲谑：“你每天不上班不打卡不幫我做事嗎？”
張念心：？！！
淩月峰：“中國星際剛成立的時候，所有的錢都是從我和李不白私人卡裏扣的，那群員工是不是也要把錢退給我。”
張念心低頭：“這不一樣。”
淩月峰：“怎麽不一樣，你說說。”
淩月峰晾她不好意思把話攤開，眼裏掠過一絲笑意。
張念心狠狠抿了下唇：“我不值這麽多錢。”
淩月峰無意識擰緊了眉。
張念心：“人事部老大說給我開的工資，是按馮小虎級別給的，２萬１，我根本不值這個價，我之前在游戲公司做美術總監，一個月稅後也才一萬三。”
淩月峰：“價值是由人定的。”
張念心：“但我不想拿人手短。”
就算還了這２萬１，她在他面前依舊直不起腰來。
淩月峰：“你不需要這麽價值正确。”
淩月峰轉身，把文件夾放在了桌上。
張念心急着阻止，不小心被椅腿絆了一下，整人往前栽。
淩月峰聽到動靜往後看，回身的同時，一只胳膊擋在她身前，防止她繼續往前栽。
淩月峰：“小心……”
碎發掃面而過，淡淡的茉莉花香灌了他一臉，還有那從胳膊上傳來——不同尋常的柔軟觸感，淩月峰陡然呆住。
女人穩住自己後閃電後退。
“滴滴…滴…”
客廳裏的挂鐘準點報時，兩人面對面尬站着。
淩月峰：……
張念心：……
猶如一個世紀般的漫長。
淩月峰端不住，沒等挂鐘敲完十下，丢下文件夾就走。
張念心拾了文件夾跟在他身後，也不敢再冒冒失失的把文件夾往他手裏塞。
大門拉開，夜風灌入，狂躁的掠過兩人發燙的臉。
淩月峰停在門外，恰恰好月光找不到的地方。
淩月峰：“你不要多想。”
張念心擡頭，整張臉正好在月光下。
淩月峰垂眼看着染了一層朦胧月光的小臉：“錢，雖然是人來定，但人，不能用錢來定價值。”
張念心：……
淩月峰：“早點睡吧。”
像小貓一樣。
淩月峰合下眼，強力忍下了想要伸手揉她腦袋的動作。
張念心看着他重新走在了那條空無一人的人行道上。
梧桐高闊，小巷悠長；
而人，卻渺小得宛若天地間的一粒黑點。
“我會以其他方式還的。”
女人的聲音自身後砸來，尾聲在空寂的街道久久盤旋不滅。
淩月峰笑了。
今天，也不算太糟。
他仰頭看向頭頂的月亮。
月缺月圓終有時，人聚人散默強求。
中國星際，不管怎麽樣都得幹幹淨淨的往前走。
．
翌日。
中國星際大變動，吳鑫被架空，手上幾個重要部門的老大全部被換。
直播部大裁員，計劃明年年底裁掉整個部門。
影視部明年待開的項目全部被叫停。
淩月峰，李不白兩位老總在大會上當場表明，本文由Q餓群吧以伺叭依留酒流3整理發布中國星際永遠不會上市，永遠不會賺股民的錢，更是強調中國星際以技術起家，日後也會更專注于技術，不會為了賺錢而放棄他們創立中國星際的初心。
持續了幾年的明争暗鬥及最近幾場放在臺面上的正鋒相對，讓所有人一度以為中國星際在外的代表，媒體方面的話事人，風頭最勁的三老板吳鑫擁有絕對的實力可以與淩月峰，李不白争奪中國星際，但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被淩月峰，李不白幹掉。
會後不出一小時，吳鑫被架空的消息不胫而走，出現在各大社交媒體平臺上。
中國星際的官博不但沒在風頭浪尖上替吳鑫澄清，反而将淩月峰，李不白在會上重申初心的講話發到了網上。
網上掀起軒然大波。
不多時，戰火燒到了張念心的身上。
死掉許久的【新晉群】突然又活過來了。
黃告吉：【＠張念心，張姐您最近小心一點，公司大調整。】
章小江：【＠張念心，都在傳咱淩總沖冠一怒為紅顏。】
魏佳雪：【＠張念心，張姐，陳總離職了。】
章小江：【确定了？這麽快？】
魏佳雪：【人事部老大說禁止社內戀愛，讓顧總和陳總選一人離職。】
黃告吉：【所以，顧總讓陳總走了？】
章小江：【有沒有可能是兩人商量好的決定？】
魏佳雪：【反正我是不會為了男人放棄事業的。】
章小江：【兩人好像訂婚了。】
魏佳雪：【訂婚也不行。】
黃告吉：【那可是顧總呀！又帥又有錢，又不是我們這種屌絲。】
魏佳雪：【淩總都不行。】
魏佳雪發完這條立馬删了。
魏佳雪：開玩笑，怎麽能舞到正主面前。
張念心并不知道「新晉群」裏這麽“熱鬧”，她正把給淩月峰帶的便當遞給馮小虎，讓他幫忙帶給淩月峰。
“周一到周五，中午一頓，五十塊的餐費标準。”
淩月峰聽着馮小虎的話，看着擱在他桌上粉紅色的保溫飯盒，忍不住笑了。
周一到周五，中午一頓，五十塊。
一周２５０，一個月１０００，一年１萬２。
她要給他帶兩年的飯，才能還完她一個月的工資。
兩年。
七百三十天。
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
足夠讓人熟悉，記下，厭煩，忘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