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觀測異端
觀測異端
“《創來》3，異端，抓捕？”
馮青巷同意林導演邀請前，他曾這樣詢問邵秋戲。他确實因為林導演的賣慘而稍稍動容，但《創來》3的異端含量極高，如果異端管理局出馬，《創來》3這個節目估計會直接告吹。
要是打算抓捕異端們，馮青巷就不去簽合同了。
埋首文件的邵秋戲稍一思索，道：“《創來》3的異端還不确定是什麽樣的類型。在沒有造成重大危害或确定有潛在危害可能時，異端管理局無法實施抓捕。”
簡而言之，因為《創來》3的異端們安分守己，他們異端管理局無權抓捕。
異端管理局作風嚴謹，抓捕命令下來得經過多道工序，效率堪比夏天上報申請投入生産的風扇冬天得到答複說可以進行生産。
又臭又長的流程，比保守派老頭子的二姨奶七十二年沒拆的裹腦布還要有味道。
以上吐槽出自A隊隊長邵秋戲。
“不要用這麽生動形象的比喻啊喂。”陸可鳴半月眼，“雖然沒說錯，但身為領頭上司，不要在員工面前說大逆不道的話語。”
邵秋戲要是能被陸可鳴說服，他就不會是陸可鳴的上司了。
“原來，如此。我，殺掉？”馮青巷主動建議道。
邵秋戲：“不要有這麽危險的想法，并非所有異端都該殺。”
就像傳統的太極圖一樣，黑中有白白中有黑，壞人群體中有好人，好人群體中有壞人，一竿子打翻一條船的做法——異端管理局對此深惡痛絕。
“那些無危害的異端不用管，要管的是那些跳得狠的。”邵秋戲道。
槍打出頭鳥嘛，很好懂對吧。
馮青巷回想着邵秋戲的話語，眼也不眨地盯着81號看。
81號是一名男選手，作《阿房宮賦》一首拿下97分，選擇了其他賽道的他卻并沒有成為文學大拿軒轅俊朗的學員，而是自發選擇了賀歌王。
他長得不賴，眉飛入鬓線條鋒利有型，肌肉飽滿，是武打電影中很吃香的類型，看起來吼一嗓子可以震碎玻璃瓶。
可惜81號的氣質與他本人的形象不符——他的氣質是尖銳的，如同鶴群裏的雞、萬花叢中的一點綠、吃火鍋時跑進嘴裏的花椒。
極不協調。
上一個這種氣質的人，還得數“趙大才子”趙四。前天邵秋戲給他分享了一段視頻，裏邊記錄着趙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種土豆生涯。
馮青巷覺得81號也是種土豆的一把好手。
81號只感到一陣惡寒。
他搓搓起雞皮疙瘩的手臂，面帶笑容語氣為難道：“馮導師，請問您對我的創作有什麽指教嗎？”
馮青巷：“沒。”
那你為什麽要在我這裏一呆就是半個鐘頭啊！被你看着我真的很緊張好不好！
相信所有人都有這種經歷吧，本來可以做得非常完美的一件事情，因為邊上有其他人看着，所以內心極度緊張，在不同于往日輕松寫意的态度下，事情被自己搞砸了。
81號就是上述反應的典型。
馮青巷看鐘，哦，原來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信息搜集完畢，可以離去。
“再見。”
說完這句話，馮青巷全然沒有自己打擾到了81號寸頭男子的自覺，快步前往下一名學員的工作間。
馮青巷拿出手機編輯信息。
嗯，81號确認為異端無誤，暫時沒有表現出不安分因子，但合理懷疑并非《阿房宮賦》的原作者。建議對其實施抓捕。
發送。
下一個工作間是82號的工作間。
82號，音樂賽道，原創曲目《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得分95。選擇賀禮科賀歌王作為導師。
推開門，82號正在融化巧克力，房間裏有一股揮之不散的臭味。
馮青巷皺眉，感覺事情并不簡單。
“下，水道，炸？”
“不不沒有沒有，哎呀哎呀馮導師你先出去別熏到自己了。”
馮青巷不願為難自己的鼻子，退出去拿了防毒面罩才進去。
82號瞳孔劇烈顫抖——哪裏來的防毒面罩？
全副武裝的馮青巷挨近室內，面罩下的眼睛看着鍋裏的褐色漿糊，罕見的流露幾分疑惑。
“sh……”
“啊啊啊啊啊啊——”82號大喊。
“sh……”
“啊啊啊啊啊啊——”82號嘗試用吼聲蓋過馮青巷的疑問。
馮青巷換了個說法：“生化，實驗？”
這下82號鎮定許多，仿若馮青巷不提，就能掩蓋他類似于煮shi的事實。
他說：“算是……吧。”
82號是最後一個拿到材料的人。其實按照82號的分數，他的拿材料批次在很前面，完全用不着撿別人剩下的，奈何分批次時82號自視甚高，自己給自己加大難度，直言讓他們所有人先出發，自己用剩下的。
而拿到巧克力的82號只想穿越回過去，狠狠打自己一巴掌。
可惜沒有回頭路，他只能将錯就錯，将巧克力進行融化定型等操作。
誰知道一開火，那股聞之即可升天的味道就鋪天蓋地襲來，占據了整間屋子。
嗯，怎麽不算是一種挑戰呢？
直播間觀衆倒是喜聞樂見。衆所周知，人類的本能是看熱鬧，無論是82號一開始的倨傲發言，還是82號拿到巧克力的生無可戀，亦或者煮shi時的崩潰，都是網友的笑料。
笑話一傳十十傳百，為82號吸引來大波流量。
在大家都沒有名氣的時候，這就是純天然的優勢。更何況之前82號的《水調歌頭》實力斐然，搜索相關直播錄頻并非難事，很大概率能将這些樂子人變成粉絲。
馮青巷的到來更是給直播間添了一把火，讓82號本就遙遙領先的直播間觀看人數飙升，上揚至第二的位置。
順帶一提，第一是賀歌王賀禮科在教導其他賽道的學生創作。
馮青巷照樣在82號的工作間呆了半個小時，随後離開。
82號還有些依依不舍。
雖然馮青巷導師沒有給他提供任何建議，但馮青巷導師帶來了人氣，即使沒有手機，82號也能從攝影師驚喜的表情裏确定自己的直播間熱度高昂。
馮青巷拿出手機編輯信息。
嗯，82號确認為異端無誤，暫時沒有表現出不安分因子，但合理懷疑并非《水調歌頭·什麽什麽》的原作者。然而此人對名利追求極其高，建議對其實施高強度管理。
發送。
下一個工作間是83號。
83號，藝術賽道，展示了作品《蒙娜麗莎》，得分95。
甫一進門，83號就給了馮青巷一個驚喜——
一副2米2高的畫作展現在馮青巷眼前。
碎裂的人像、殘破的肢體、同時有着正面與側面的臉，還有棱角分明的幾何圖形。
很抽象，但很震撼。
“啊啦，馮青巷導師？不是說導師不可以觀看學員的作品嗎？”
83號作勢要将畫布拉下來。
“不用。”馮青巷挽留。
83號所說規則是針對同一組的導師與學員，避免不公正打分，而其他組的導師沒有打分資格，自然不用避嫌。
“是這樣啊。”得到解釋的83號呼出一口氣，“我還以為要害了馮青巷導師呢。違背節目組規則的話，好像要扣錢來着。”
攝像機之後的攝影師兼職會計堅定地搖頭，否認這一說法。
謠言，絕對的謠言！他們這麽公道的節目組，絕對不會扣嘉賓們工資的。
83號這裏的創作并不需要馮青巷幫忙，盡管馮青巷也沒有給誰幫助就是。
馮青巷看了幾眼，連十分鐘都沒待滿就離開了。
“畫，名字？”離開前，馮青巷問。
“啊啦，它叫《格爾尼卡》哦。”83號眉眼彎彎，是個笑起來很舒服的小姑娘。
編輯信息。
嗯，83號确認為異端無誤，不安分因子強而多，合理懷疑并非《蒙娜麗莎》的原作者。此人對名利追求極高，建議對其實施高強度管理或發配西伯利亞種土豆。
發送。
下一個要見的學員是84號。
84號，其他賽道，制作3分鐘小短片《葫蘆娃》，得分99。
門裏邊的84號在搞皮影戲。
皮影戲這東西吧，十年前這顆星球上是并沒有的——它被來自其他地方的異端帶過來，在腳下這片土地發揚光大。
後來那位異端被處理，皮影戲悄悄進入人們的生活中。為了能夠更好地融入這篇現實，異端管理局廢了大心思，又是請專人杜撰一些皮影戲存在的痕跡，又是請國家出手宣傳，才将皮影戲保留了下來。
或許這篇現世曾經也有過皮影戲，但目前為止，并沒有強有力的證據證明它們曾存在。
馮青巷繞着84號走了幾圈。
透光板是材質非常差的白色卡紙，燈光來自于幽幽燃燒的燭火，四肢畸拙的皮影是用軟塑料做的，動辄縮在一起。
“難。”馮青巷說。
不是說難看，而是說難演出。如果84號打算上演皮影戲的話，保不齊這軟塑料就會被刺他一下。況且皮影戲需要念白，別的人不說，賀歌王對聲音的敏感度有目共睹，必定會認出這人的腔調。
“不會不會，我做的其實是定格動畫。”84號說。
皮影戲容易出錯，但該換思路做成定格動畫，到時候直接播放視頻即可，大大避免了出錯的可能。
編輯信息。
嗯，84號确認為異端無誤，性格溫潤，還有救，建議趕緊派醫療師過來取走/殺死異端。
發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