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號
第80號
賀禮科在指導第80號學員的音樂創作。
第80號學員并未在創作節目組要求的小驚喜。她只不過在工作間待了小半個鐘頭，就完成了自己的材料處理，而後離開工作間。
與其他選手不同的是，第80號學員沒有選擇獨占一個直播間，在工作間裏磨磨蹭蹭只為了多一點單人流量。
80號內心很清楚，與那些有實力、有能力、有經紀公司在身後幫扶的“素人”相比，自己不僅實力已經被某些人碾壓，做不到第一，就不會憑實力被人記住。
而她背後也沒有經紀公司幫忙運作，各種流量從她身邊擦肩而過，她卻沒有機會抓住——她天然矮了別人一頭。
所以與其一個人死守無人在意的單人直播間，還不如去蹭有流量的人。
節目組的規則沒有禁止學員之間的串門，她的拜訪并不會被人阻止。
80號第一個盯上的就是口碑話題流量爆棚的84號、《葫蘆娃》三分鐘小短片的“制作者”。小道消息說84號已簽約經紀公司，等《創來》3已結束，就會打包送進某個男團裏，賣“藝術天才”人設。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84號直播間的流量肯定不少就是。
打定主意，80號輕輕叩響84號的房門。
“打擾了，請問……咦，賀導師？”
好巧不巧，80號剛剛站定，就見走廊不遠處賀禮科賀歌王在慢慢靠近。
“你好，你是那個……《不眠之夜》對吧！”賀歌王靠作品認人。
80號點頭：“是的！非常榮幸可以讓賀老師記住我的作品！”
二人相談甚歡。兩個同樣的音樂天才在這一途上相見恨晚，他說邁克爾·傑克遜，她說搖滾是最厲害的。
情到濃時，賀禮科拉着80號去到專門的導師休息室，與她共同談論她正在編創的作品。
等馮青巷結束對81號到84號的探查，來到休息室時，就見賀禮科和80號席地而坐，腦袋頂着腦袋，四只手捧着薄薄的紙張，如待珍寶。
“你們？”
“馮導師！”第80號學員笑得開心，“賀老師真的好厲害！”
一個是導師一個是老師，稱呼的不同體現了第80號對人的态度。
大概賀歌王給她教導，讓第80號受益匪淺吧。
馮青巷不着痕跡掃過紙張，那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歌詞，紅色字跡清秀溫婉，藍色字跡圓潤可愛，一個是賀禮科一個是第80號。
賀禮科自然而然清理出身邊的空地，邀請馮青巷坐下：“快來快來，她真的很厲害！”
話語中滿滿都是對第80號學員的欣賞。
不過沒記錯的話，這第80號并非賀禮科的學員吧？之前學員選導師的時候，80號放棄選擇人氣口碑雙高的賀導師，轉而投身李翼去了。
以賀禮科為跳板，馮青巷有了正大光明看手稿的機會，他自是不推卻，接過手稿細細端詳。
是方才匆匆一瞥馮青巷只以為某些地方是鬼畫桃符，湊近一開才發覺原來是首日文歌，夾雜了些許英文。
馮青巷試着跟随已成型的幾句哼唱：“listen to trouble maker……”
馮青巷很快消音。
身邊二人已是一副聽癡的模樣。
“啊啊啊啊好好聽呀！”
“青巷好厲害。”賀禮科毫不臉紅地誇贊。
光聽他對馮青巷的稱呼，還以為他們之間的關系多好呢。
第80號眼睛裏盛滿小星星，崇拜道：“馮老師，請教我唱歌！”
她的嗓音條件也不差，不然也無法将《不眠之夜》唱得那般有韻味。
“名字。”馮青巷道。
第80號學員：“教授一些唱歌小技巧就可以啦，不用教一整首歌的，我會自己學。”
明白她誤會，馮青巷多言語了一個詞：“你的，名字。”
“哦哦，我叫白晴，天氣晴朗的晴。”
天氣晴朗的白晴很會抓住機會，趁着自我介紹，向馮青巷的随行攝像頭招招手，自我營銷道：
“直播間的觀衆們，大家好。我是《創來》3節目組的第80號學員白晴，創作型歌手，《不眠之夜》的創作者。嘿嘿目前的傑出成就只有這些，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期待我的以後發展。”
——好熟練、好大膽的自我營銷。
既簡短地介紹了自己，讓馮青巷直播間的人知道她是誰，又精準為自己貼上标簽，方便快時代觀衆迅速記憶，對她産生記憶點。最後的話術表面看是引導觀衆做養成，實際上也是引導觀衆養成。
而養成，恰恰是所有攻略中最放不下的一條。
一見寬大的校服穿了三年都會有感情，更何況人呢。
賀禮科目瞪口呆。
“要是、要是我也帶了攝影師過來……”
白晴搶答：“哼哼，那麽恭喜賀老師，你的觀衆也是我的咯。”
直播間裏潛藏的賀禮科粉絲未曾感到冒犯。都說粉随蒸煮，賀禮科本身不愛攀比紛争，他的粉絲多多稍稍也帶了點憐愛屬性，擅長用媽媽的眼光看待各種人。
此時白晴揚言說要拿下他們，将他們轉變為自己的粉絲，他們非但不認為白晴不自量力，反而覺得這新學員可愛的緊。
【哇哇這個小姐姐好可愛，有沒有誰pick呀，沒有我可抱走啦～】
【可惡，朕第一期直播沒看，竟被奸人蒙蔽，根本不知白晴美人的存在！可恨可恨，朕一定好好懲處剪視頻大臣】
【白晴《不眠之夜》完整版剪輯~點擊就看】
直播間相關彈幕就沒停過，而休息室內的兩人又一次投入了音樂之海，更加努力創作，力求歌曲的完滿。
馮青巷左看看右看看，默默退出休息室，将空間留給這兩人。
實話實說，從賀禮科與白晴的交談可以看出，白晴這個人有一定的音樂實力，精通的樂器少說也有數十種。一首曲子中往往會增添許多意料之外的樂器，效果卻出其不意地好。
如果白晴不是異端就好了。
馮青巷心中惋惜。
有能力、豁得出去、有野心，還有一定的社交技巧，這樣的人在哪個領域不餓能如魚得水呢？
第80號學員白晴與其他的異端到底是不同的，67號的家夥一上臺就暴露了自己，只因不幸挑選到異端管理局恰好掌握的其他世界的文化産物。
81號~84號，他們異端身份的暴露，則是依靠馮青巷出色的、經由邵秋戲教導過的嗅覺。
白晴僞裝得已經很好了，特意挑選的傳播度并不廣泛的歌曲、在歌曲學習上下苦功建立良好的音樂基礎、加強社交技能等等，完完全全就是現世常見的小天才的模樣。
可惜馮青巷曾與一名異端朝夕相處，而白晴的僞裝不足以蒙蔽馮青巷的認知。
馮青巷手上編輯信息，手指頓在“發送”的綠色框框上半厘米之處，遲遲沒有按下去。
萬一，白晴不是異端呢？
專人專事，謹慎請見，應該請教專業人員。
異端管理局A隊工作室——
忙裏偷閑的邵秋戲只有雙手在勤勤懇懇處理案件，其他肢體各做各的，腦袋靠着椅背耷拉，雙腳各自占據一片天地。
特別設置的電話鈴響，邵秋戲立刻接通。
“喂？”
“直播，白晴，80號，看。”
知道馮青巷這是拿不準主意在尋求幫助，邵秋戲找到了正大光明摸魚的理由，健步如飛遠離可惡的卷宗，抱着電話愛不釋手。
“好的，放心。”
在A隊隊員們豔羨的眼神中，邵秋戲得意洋洋點開視頻軟件，看起小視頻。
身為剛進入A隊不久的邵秋戲小徒弟，陸可鳴湊過去一起看。只見邵秋戲熟練地找到《創來》3相關，熟練地點進崽崽的直播間，熟練地拉開彈幕輸入：
【啊啊啊崽崽真好看行如風站如松坐如鐘，又有實力又有顏值真的愛了愛了】
——這樣的發瘋言論混跡在一衆舔屏彈幕中毫不起眼，甚至有點過于清水。
偶爾陸可鳴也會這麽發一發彈幕。
屬于是陸可鳴看一眼就會略過的彈幕。
但問題是，這是邵秋戲發的啊！
“隊長、你……？”
隊長看起來不像是會發瘋的人啊，難不成隊長對崽崽……唔咦……
“想哪兒去了。”邵秋戲好笑地看她一眼。
他未進行過多的解釋，而是采取實際行動。
邵秋戲鼠标移動，點開學員的個人直播間，敲擊鍵盤，手快出殘影。
【來看看我們可鹽可甜的李棉小姐姐吧，超可愛喲～】
【我呸，這個向笑畫在搞些什麽鬼創作啊難看死了，他不會以為招財貓是聖誕樹，挂上東西就可以了吧？不是吧不是吧？】
【李翼導師溫柔耐心，娛樂圈清流！】
……
許許多多，既有吹噓誇贊的彈幕，也有貶低引戰的彈幕，甚至陸可鳴還見着邵秋戲操縱多個賬號，在同一個直播間裏發送言論，逆天的中立的理智的，應有盡有。
“這、這是……”陸可鳴語調顫抖。
“如你所見，我在賺外快。”
托異端管理局超越外界30年科技水平的福，邵秋戲發送過這些彈幕後，電腦後臺運轉的某工具會自動計算，生成全新的彈幕填充直播間。
陸可鳴痛心疾首，這些時日相處下來，陸可鳴對異端管理局最神秘、最厲害、最有能力的A隊隊長的尊敬早抛到九霄雲外。
“你這是在擾亂當今互聯網生态！”
主要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陸可鳴實在生不出尊敬的心思。
“因為都是活躍賬號，所以一條5塊。”邵秋戲不緊不慢道，又一次打開馮青巷直播間。
一條五塊，工具運轉一個小時，大約是3600條不會被查出非真人的彈幕，也就是時薪18000元。
陸可鳴神色肅穆：“是我失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