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換衣

換衣

李慕婉捂額，嘆息一聲，将手中的丹瓶放于青石上：“我只是來給你送藥的，如此你我便兩不相欠了，告辭。”

“等等！”

少年叫住她，自潭水中飛身而出，擋在了李慕婉身前，手中已拿着藥瓶，“我送你吧。”

一見她要想拒絕，少年從容道，“若是你自己一人下山，怕是天黑了你也出不去。”

李慕婉眉頭微皺：“那好，我們走吧。”

“先等會，我要去換身衣服，這濕噠噠的，也太難受了。”

說着，少年轉身便走，似乎根本不擔心李慕婉會掉頭離開。

果然，她輕咬了下唇，還是追了過來：“你就不能掐個訣，把衣服弄幹嗎？”

“可是這衣服濕過，就算弄幹了，我穿着也很不舒服，反正你也不趕時間，多陪我一會兒又怎樣？”

忽的，走在前面的少年停住腳步，身形一轉，一時沒注意的李慕婉差點撞進她懷裏。

少年壞笑，将臉又湊近幾分：“還是，你擔心我對你做什麽？”

這熟悉的調戲之語，若放在之前，李慕婉該生氣的，可如今她卻只剩深深的無奈。

但又不肯在對方面前示弱，便硬聲道：“我們都是女子，有什麽好擔心的。不是要換衣服嗎？快走吧，你重傷剛愈，當心着涼。

說着，她便先一步往前走去。

早已作好被她怒瞪的少年，反倒被她的表現弄得愣了下，不過也等不及她多想，眼見那清麗的藍色身影走遠，她只好匆匆追了上去。

這後山禁地，只搭了間小草屋，裏面的擺設也十分簡陋，好在還算明淨整潔。

少年從櫃中拿出一套幹淨的衣服，随手丢到硬木床上，便開始解身上的濕衣服，這可把一旁等待的李慕婉吓了一跳：“你做什麽？”

少年也被吓到了，扭頭一臉無辜地望着李慕婉：“脫衣服啊，不然要怎麽換？”

李慕婉欲言又止，深呼吸了好幾下，才道：“那你換吧，我出去等你。”

這下，少年總算明白了她的意思，低聲笑道：“我們都是女子，你有什麽好避的？我有的，你不都有？還是……”

她走近幾步，故意用視線在她身上逡巡，“其實你是男的？”

李慕婉：“……”

少年見她如此表情，大笑起來，便直接轉身脫衣，寬松的單衣垂落在地，露出一片雪白的腰肢，纖細而不失柔韌。

此時，李慕婉再度肯定，眼前的少年，當真是女子。

很快，她又回神，發現自己竟然盯着一女子的後背，如此之久，臉刷地通紅，忙将身子背過去，只能聽到後面布料摩擦的窸窣聲。

待聲音消失，一道微涼的懷抱從後面貼上來，環抱住她，中性微磁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婉兒，在想什麽呢？”

自知對方是女子後，這些親密接觸，李慕婉到是沒多少反感了，只是淡定地瞥她一眼：“在想你這愛動手動腳的毛病，都是哪染上的？”

少年把下巴搭在她肩上，嘻嘻笑道：“吃醋了？放心，我只對你做這些。”

“站好來，你這樣壓我背上，很累的。”

李慕婉掙了掙肩膀，少年順勢站直身子，笑道：“那要不你靠我身上，我不嫌累。”

她這兩句沒個正經的，李慕婉也算是習慣了，奇怪的是，如今卻沒了厭煩的感覺，就像面對個不懂事的妹妹。

到是她身上那身男裝，讓她有幾分好奇：“你，女扮男裝，可是衛家要求的？”

少年微微一愣，立即垂拉下眼，如泣如訴，凄凄慘慘道：“是啊，你也知道我家哥哥是兩個廢物，父親為了穩固地位，自我出生就要我扮成男子，但凡我稍有一點不合他意，便對我又打又罵，我好生可憐的，婉兒你可要好好心疼心疼我。”

邊說着，她還擦了擦眼角，撲進了婉兒柔軟的懷抱裏，好一通吃豆腐。

李慕婉一陣無語，但終還是沒把人推開：“你演技很差，你知道嗎？”

“很差嗎？”少年從婉兒懷裏把頭擡起，臉上哪還有半點悲傷之色，“我覺得挺好的呀，多麽生動感人，可歌可泣啊。”

“所以，到底是為什麽？”李慕婉很少有對一件事如此執着。

“也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就是男裝方便，出門在外，纏上來的蟲子也少一些。”

少年生得一副好皮相，桃花眼，含情目，五官精致，比之尋常女子，又多了幾分淩厲之色，美得雌雄莫辨，她穿男裝，是俊美無雙的少年郎，若是換回女裝，定然亦是豔冠九州。

想到這，李慕婉竟覺得有些可惜看不到她着女裝的模樣。

少年卻沒多想，又趁機吃了幾下豆腐後，怕她生氣，先一步松開了她，主動道：“走吧，我送你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