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梁斯淮，今天是元旦，祝你新年快樂。
我跟同桌去了學校後面的花園，不是去看風景的，也不知道她哪來的點子，說把願望寫在紙上，再埋進土裏，這樣願望就能實現了，我不是很相信，願望不都是寫在紙條或者木牌上，然後挂到樹枝上嗎？
雖然不信，但我還是照做了，埋在一棵樹下面，特意埋得深，這樣就算下雨也不會把紙條沖走。
那棵樹很大，像把巨傘，很多同學往上面綁布條，只有我和同桌挖坑埋紙條，就好像這棵樹越是繁茂，我們的願望就越是能實現。”
那天的日記沒有多少，溫溪拿出來以後随手翻到了這一頁，看完後就盯着窗戶出神了，梁斯淮敲門的時候她忘記合上日記本了。
日記本是她喜歡梁斯淮的直接證據。
梁斯淮只是問一句，看到自己的名字後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麽，于是他撇開視線，也沉默了。
萬千話語消弭于這份沉默中，梁斯淮恍惚那麽一瞬間，頓時覺得溫溪對他的感情比自己想象中要深得多，他依稀能看到十幾歲的溫溪趴在臺燈下面，一筆一劃地在日記本上寫自己的名字，将內心無法跟別人說的情感全部傾訴在狹窄單薄的紙上，她的心事孤獨得只能用幾張紙盛着。
他不覺得欣喜，只覺得心疼和懊惱，并對以前的梁斯淮生出一種厭惡感。
注意到臉色的變化，溫溪關心地問：“你怎麽了？”
梁斯淮眉宇間的倦怠逐漸消失，臉色略顯蒼白，他深深地看着溫溪，想問她有沒有怨恨過梁斯淮，話到嘴邊又作罷。
就算怨恨那也是應該的，現在的梁斯淮根本沒立場詢問，也沒必要問，道歉都顯得無用。
到最後梁斯淮也只在溫溪疑惑的眼光中笑了下，說了聲晚安後便回客房了。
溫溪原地站了一會兒，轉身看到桌子上的日記本，用手輕輕摸。
她不明白梁斯淮怎麽突然是這種反應，她很少見梁斯淮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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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溫溪睡了個懶覺，因為是在自己家裏，所以睡到多晚都不會有心理壓力，這些年蘇荷對她沒那麽多的要求，除了在結婚這件事情上會多說幾句，其他的都順溫溪的心意，屬于那種雖然唠叨但大多數理解女兒的母親。
起床出門，對面的房門虛掩的，她不是故意偷看的，門縫正對着她，直接看到了，梁斯淮已經起床，沒在房裏。
溫溪下樓洗漱的時候家裏沒人，她喊了聲“媽”沒人應，喊梁斯淮的名字也是如此。
還真的奇了怪，這大清早的都不在家。
廚房的鍋裏溫着粥，掀開鍋蓋後熱氣騰騰的，是八寶桂圓粥，溫溪盛了一碗，端着坐到院子裏的桌子前，劃開屏幕，找林念念，問今天有什麽安排。
念念：【找你玩啊】
念念：【班裏有聚會，你去嗎？】
溫溪盯着這句話，沒反應過來，【什麽聚會？】
念念：【初中的，也沒幾個人】
溫溪高中沒在這邊讀，讀大學後高中同學倒是聚了兩次，後來就沒人組織了，高中班裏的同學很少有本地人，畢業後也是遍落全國各地，聚不起來，很多人溫溪都想不起來了，更不用提初中的同學，她更不記得。
溫溪：【我都不認識了】
念念：【我也認不清，過年呢，湊個熱鬧，我年後結婚呢，看能不能多收點份子錢[大笑]】
初中班裏的人基本是本地人，有部分辍學不上了，有部分跟溫溪這樣去了外地讀書，還有一部分學生直升高中部。不管是哪部分人，每年基本會回來見見，關系還挺好，溫溪也去過一次，後來忙沒趕上過。
溫溪不是很想去，過去這麽多年，都陌生了，【我就不去了吧】
念念：【真的啊，你要是不去那我也不去了，沒意思，咱倆出去吃飯！】
溫溪看她有點想去，邊喝粥邊打字，【沒事，你先去，咱倆随時有時間見】
念念：【那可不行，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的，時間得留給你】
念念：【就這樣啊，我把地址發你，你踩點來就行】
林念念分享過來一個餐廳，溫溪回複：【好】
她快速喝完粥，洗好後就上樓換衣服。
這幾天不冷，吹的風都帶着暖洋洋的氣息，溫溪只穿了件淡紫色的大衣，裏面是白色的薄毛衣。
溫溪拎着包剛出門，迎面就碰到走回來的蘇荷和梁斯淮。
兩個人說說笑笑地回來，看到要出去的溫溪，蘇荷問她：“去哪？”
梁斯淮手裏提着兩大包塑料袋，看着像剛從超市回來。他身上穿得也少，只有一件衛衣，露出白淨的脖頸，看着好顯小，他氣色不差，但是能看到眼底下的烏青。
溫溪條件反射似的站好，老老實實回：“找念念。”
蘇荷沒說什麽，只叮囑一句：“早點回來。”
溫溪“哎”一聲，快速看了眼梁斯淮，昨天日記本的事情還沒過去，兩個人見面後還沒說話，梁斯淮看着她，在她移開目光的時候說，“我送你吧。”
還是那輛車，京A的牌子本身夠顯眼了，後面的一串數字更是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過年前後，街上熱鬧，有不少人盯着車牌，好奇地往車裏看。
梁斯淮打破沉默，“那裏？”
車子即将到達吃飯的地方，是家酒樓，外面已經停了不少輛車，溫溪點頭：“對，是那裏。”
前面道路不太寬闊，兩邊全是非機動車，梁斯淮的車進不去，只好停在路邊，“結束跟我發消息，我接你。”
溫溪想說不用的，但是直接這樣說出口顯得兩個人有點疏離，像是快速劃清什麽界限，于是沒開口，下車前對他說：“路上小心。”
她偷偷看了眼梁斯淮，兩個人對上目光後梁斯淮笑笑，還是那副模樣，他舉手晃了晃，“玩得開心。”
溫溪心裏踏實了些，腳踩在地面上的感覺，她也揮了揮手。
林念念早在包房裏等着了，見到溫溪後伸着胳膊朝溫溪跑去：“溪溪！”
倆好姐妹擁抱，溫溪穩住她，“慢點慢點，小心肚子。”
林念念摸摸自己的肚子，笑了笑，“這不是見你高興嘛。”
她要當做媽媽了，懷孕一個月，是繼知道她要結婚後又一個讓溫溪震驚的消息，看着最不像安穩的人反倒是快速進入一個新的階段，結婚生子。
兩個人坐下來，林念念還一直拉着溫溪的手沒松，服務員拿着菜單進來，讓人開始點菜。
林念念推薦道：“這家魚做得特別好吃，上次我跟我老公過來吃了一次，說要帶你過來吃。”
溫溪接過菜單，跟小時候一樣，放在倆人中間，“他送你過來的？”
林念念：“是啊，不過他家裏有事急着回去，沒等到見你。”
她頭發盤起來，穿了件寬大的長款毛衣，比夏天胖了點，還是很好看。
溫溪把鉛筆遞給她，讓她點，“只要對你好就行，這是最重要的。”
林念念在菜單上勾勾畫畫，“現在是這樣，以後就說不準了，但是管他呢，以後再說以後。”
語氣裏盡是坦然。
“诶你怎麽來的？”
林念念擡頭問她。
溫溪頓住，慢慢接道：“我也是被送過來的。”
鉛筆掉在桌子上，林念念驚詫地看她，重複，“也？”她臉上綻開驚喜，“昨天送你回來的那個？溪溪你談朋友了？”
溫溪想着怎麽回答，先喝了口水，“也不算是。”
“那就是還沒正式在一起，”林念念抓住重點，“誰啊？我認識嗎？”
她直接三連問，溫溪回複：“你也認識。”
溫溪把菜單遞給服務員，對服務員說把冰淇淋去掉，孕婦不能吃冷的。
林念念現在根本不在意這個，抓着人追問：“好啊你 ，藏這麽深，都不告訴我的。”
溫溪的手指在平滑的桌面上畫着圈，打斷她：“念念。”
林念念噤聲，瞧着她的反應，有些沒譜了，“你別說你喜歡的人是個沒錢沒臉還沒身高的，你喜歡他的才華所以不在乎他的外表，這可不能同意啊，不能戀愛腦。”
溫溪佩服她的想象力，搖頭，“不是的，”她突然看眼窗外，包房在二樓，窗戶正對着的是一棵樹，梁斯淮就把她放在這棵樹下了。
“你還記得梁斯淮嗎？”
猛地聽見這個名字，林念念還愣了好幾秒，“梁斯淮？”她不确定地看着她，“你說的人是他？”
溫溪點頭。
早晚都得說出來的。
林念念“啊”了一聲，難以置信，“是他啊？你說你現在跟梁斯淮在一起？”
溫溪糾正：“沒在一起。”
林念念：“他回來了？不對，你倆又見到了？”
溫溪：“嗯，偶然見到的。”
“天呢，”林念念捂住嘴，眼裏不敢相信，“你們居然一起回來的。”
溫溪笑：“也沒有故意瞞你，事發突然我也不知道怎麽說。”
十五歲暗戀的人再次出現，不過他失憶了，這事怎麽看都不好說，挺狗血的。
“他、他現在還好嗎？”
不知道林念念為什麽問這個問題，溫溪說：“嗯，他現在很好。”
有自己喜歡的事業，身體比以前健康。
“真好。”
林念念喃喃道。
溫溪回頭，發現她竟然哭了。
想不通原因，只當是她懷孕後情緒容易激動，溫溪扯張紙巾，替她擦淚，笑她，“怎麽了這是，還哭了，等結婚的時候估計哭得更兇。”
林念念的淚止不住，“我才不會哭，”她有些哽咽，“我、我就是高興。”
溫溪輕輕攬住她，“我知道，”她悄悄抹了下眼睛，笑着說，“快別哭了，人家再以為咱倆瘋了。”
林念念破涕而笑，眼睛紅紅的，“快，跟我說說你們怎麽遇到的。”
聽到溫溪說梁斯淮失去一些記憶時，林念念又是好長時間沒回神，不停地跟溫溪确認，是真的一點也不記得嗎？
溫溪沒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連梁斯淮自己都不知道腦子裏缺的記憶是在什麽時候發生的。
林念念眼圈又紅了，溫溪嘆氣，孕激素真的可怕，林念念沒懷孕之前沒有這麽感性的。
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她們把能聊的聊一個遍，吃過飯，在等林念念老公接她的時候，林念念張張嘴，又閉上，重複好多次，直到溫溪沒辦法再忽視，問她想說什麽。
林念念拽着自己的毛衣，看向溫溪，認真地說：“溪溪，梁斯淮後來找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