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被打
被打
關于帶宋小溪去多依樹景區看日出的事情，唐曜有在微信上告知店長姜紅梅，姜紅梅不僅不怪唐曜先斬後奏，反倒誇贊唐曜旅行安排得當，就是要帶宋小溪多去看看雲南的美，整天待在店裏是要不得的。
可是她在第二天久久等不到這兩人回來，打給唐曜的電話也是一直無人接聽，看到新聞上的超強大暴雨，心裏也是萬分焦急。幸好今天早上唐曜給他回電報了平安，否則她都想去報警尋人了。
唐曜和宋小溪的車子一停在店門口，店長姜紅梅就探出頭來看，看到是他們兩個人之後就沖了上去，關切地詢問：“你們怎麽樣？沒事吧？有沒有哪裏受傷？”她甚至還上手檢查身體，圍着轉了一圈。
宋小溪把車鑰匙甩給唐曜，裝成很乖的模樣，和顏悅色道：“姜姐，我們沒事，雨太大了，路上車壞了，修好了我們就回來了。”他雙手左右前後晃動了一下，“看，靈活着呢。”
姜紅梅有些不放心地說：“真的沒事？”她轉頭看向唐曜，“你們昨天睡在哪呢？”
唐曜神情一愣，宋小溪甩着的手也是頓然停住，兩個人一時都沒有回答。
還是唐曜反應過來，他嘴角有一絲邪魅地說：“我們睡在一個小破廟。”他又強調了一下，“我和宋小溪都睡得挺好。”
宋小溪聞言轉過來瞪了唐曜一眼。
店長姜紅梅沒注意宋小溪的表情，她有些惆悵地說：“睡在外面總歸是不好，快快快，進後院去休息一下。”
宋小溪趕忙打斷她的話，“姜姐，我們不休息了，我們等會就出發去機場了。”
“啊！”姜紅梅完全不同意，“這也太早了，你們來回開車總是需要休息的啊，不行，趕緊先去休息一下。”
宋小溪看唐曜，指望唐曜能夠說點什麽。
唐曜接收到了宋小溪的信號，對姜紅梅說：“店長，我們過來十天了，回去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飛機上也是休息。”
宋小溪也趕緊湊過來說：“是啊，姜姐你就不要擔心我們了，我們心裏都有數的。”
唐曜聽到這句話，轉頭看向了宋小溪。心裏有數？騙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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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曜想要将機票時間改到更晚時間，但是宋小溪堅持要更早的航班，他需要回去處理店裏的事情，不能在這裏耽誤了。
他甚至對宋小溪說了和店長一樣的話，可宋小溪犟得像是一頭驢，身體什麽的不管 ，就要把茶館放在第一位。
宋小溪用手肘撞了下唐曜，說：“是吧，我們心裏都有數。”
唐曜冷眼看宋小溪，哼了一聲，和店長一起走了。
宋小溪跟在後面小聲嘟囔：“哼什麽哼，不就是早了幾個小時嘛。”
他們幾個人剛踏進店裏，爺爺奶奶們就紛紛過來挽着他倆的手，焦急地問：“店長和我們說聯系不上你們，咋了，咋了，發生什麽了？”
“你們回來了，回來就好啊！”
唐曜和宋小溪轉頭看店長，眼裏在問：怎麽回事？
店長很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後過去拉開爺爺奶奶們，說：“他們沒事啊，你們別擔心。”她解釋說：“我就是提了一嘴，沒想到他們那麽緊張你倆。”
宋小溪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哎~都怪沒信號的原因，竟然又讓別人擔心了。
他主動牽上了長輩們的手，輕輕地、安慰性地拍拍，說：“我們都沒事，不好意思，讓你們多慮了。”
他的語氣誠懇認真，就像是孫子和爺爺奶奶的相處模式，再加上親密的肢體接觸，周遭氣氛頓時就變得溫馨和睦起來。
唐曜歪了下頭，看着宋小溪，這人總是有一種魔力，把所有人的關系處得恰到好處，怎麽和他的就要逃避呢？
他走了上去，把手搭在了宋小溪的上面，學着宋小溪那樣，說：“不好意思，讓爺爺奶奶們擔心了。”
宋小溪露出兇狠的眼神回望唐曜，小聲問：“你幹嘛！？”
唐曜若無其事地回答：“學你啊。”
“你——”宋小溪緊咬後槽牙，想要開罵。
店長姜紅梅及時過來拉開他倆，說：“打是情罵是愛啊，你們可別鬧。”
宋小溪呸了聲，“誰跟他打是情罵是愛！”
唐曜聳聳肩，不反駁。
他待會還要去還車，現在需要立刻收拾好東西，于是他說：“店長，我們先進去收拾一下，不然等會時間不夠。”
他拍了拍宋小溪，說：“走吧，事精兒！”
“什麽！”宋小溪朝着唐曜打了一拳，力度不大，有些小打小鬧的意思，他大聲吼：“唐曜，你再給我說一句試試看！”
唐曜被打也不生氣，反倒是笑開了聲，快步向前走。
姜紅梅在後面看着，無奈地搖了搖頭，“怎麽兩個人湊在一起就成了小孩了呢？”
不知道宋小溪以前是不是這樣，反正姜紅梅敢肯定，唐曜還沒有這麽小孩子過，大多數時候甚至會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裏。
她那時候問唐曜為什麽每年捐錢之後，還要堅持來這裏做公益，唐曜的回答是：他想要贖罪。雖然不知道唐曜到底做錯過什麽事，但是她知道唐曜心裏一直有一道過不去的坎，那道坎壓着唐曜變得冷靜，變得成熟，變得熱愛公益。
她不知道宋小溪和唐曜的關系有多好，但是她能感覺到宋小溪能夠左右唐曜的情緒，那是一種從心散發出來的喜悅，甚至壓過了唐曜本身的悲傷。
唐曜的東西并不多，整理收拾花不了太多的時間，他把行李箱推給了宋小溪，說：“我去還車，東西你幫我拿着。”
宋小溪的書籍堆在書桌上，地上是散亂的行李箱，他不擅長收納物品，有種越收拾越亂的感覺，有些不耐煩的說：“去吧，去吧。”
唐曜環顧着四周，雖然不敢相信但想想這是宋小溪的房間，又覺得一切都合理了。
他緩緩蹲下了身子，替宋小溪疊好衣服，宋小溪轉過身來的時候吓了一跳，“我靠，你沒走啊！”
唐曜沒理他，默默将衣服整理好放進宋小溪的行李箱夾層，然後站了起來，拍了拍手，“可以了。”
剛剛還是淩亂不堪的衣服，現在井井有條地收納進了行李箱裏，宋小溪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說：“你早說啊，我就早點叫你過來幫忙了！”
等着誇耀的唐曜，嘴角突然耷拉下來，算了，怎麽能指望宋小溪說點什麽呢？
他說：“我去還車了，你快點。”
走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房間四周，衣服已經收拾完畢，那些書籍和雜七雜八的東西，應該不需要太多時間。
宋小溪等唐曜走開，他的嘴角才漸漸上揚，心裏默念：謝啦。
爺爺奶奶們知道他倆要走，往他倆身上塞紅包，“拿着，拿着，爺爺奶奶們的心意，回家平平安安的。”
唐曜不願意收老人的錢，但宋小溪自然地接過紅包，笑得相當谄媚，說：“好的，爺爺，奶奶，你們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啊，我明年就又來了。”
在飛機上的時候，宋小溪把紅包丢給唐曜，唐曜不滿意宋小溪的作風，摸着紅包問：“你怎麽還收老人家的錢！？”
“公益餐廳的老人除了小春奶奶那種的，基本上都沒有幾個錢，你一個茶館老板，怎麽還能面不改色地收下他們給的紅包？”
宋小溪把紅包塞進雙肩背包裏，反駁說：“我哪有面不改色，我明明是笑着收下的。”
唐曜冷哼的笑了一聲。
宋小溪也微微一笑，然後說：“我們總是想給老人家更好的，這也不敢要，那也不敢要，但你知道嗎，對于他們來說，‘被需要’才是最令他們開心的事情。”
“他們已經老了，錢對于他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他們只想有人陪着說說話聊聊天，或許在他們的眼裏，我們已經成了他們這幾天的孫子孫女，那我們就笑着去接過這份心意就好了，當做是圓他們的夢吧。”
宋小溪說完這段話，轉頭看向了外面的天空。他的生活中沒有過太多的親情，但他想盡可能的去實現別人的親情夢，看到別人幸福的時刻，好像他也會更滿足。
飛機在雲上颠簸了一下，晃醒了聽愣的唐曜，他的心好像被什麽突然戳了一下，是被爺爺奶奶的舉動，還是被宋小溪的那番話，他也分不清。他在愣神的那幾秒裏，對于親情又有了新的定義，那不僅僅是親人之間的羁絆，還有陌生人之間的聯系。
他也望向了窗外，再見了，雲南。明年再見，遠方的親人。
下了飛機，他抓着宋小溪領好行李箱一起去搭車，宋小溪站着不動，“你先走，我換下一輛車。”
唐曜不解宋小溪想幹什麽，把宋小溪的行李箱搶過來放進了的士後備箱，說：“上車吧。”
宋小溪還是站着不動，冷眼盯着唐曜，說：“我倆又不順路，各自分開搭車吧。”
唐曜想不通這是怎回事，拽着宋小溪的手就拉進了車裏，對的士司機說：“師傅，走吧，福林茶館。”
司機在前頭打趣，“我尋思着你倆再不上車，我就換下一個人了。”
唐曜尴尬地說：“哈哈，師傅，你開車吧。”
唐曜往宋小溪那邊坐近，說：“宋小溪，你幹嘛呢？”
宋小溪不敢和唐曜對視，眼睛望着別處，說：“沒什麽。”
他在飛機上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下雨那天的事情，他發燒了，拉着唐曜的手，不讓唐曜離開，他甚至緊緊抱着唐曜，完全是他在主動。
他靠在唐曜的懷裏，像是小雞仔似的窩在那個溫暖的角落。
……
那晚的記憶，像是洪水般湧上來，該想起不該想起的，都出現了他的腦海中。
他總覺得唐曜對他的态度很暧昧，可是他沒有證據，他只能是離唐曜遠一點。一旦接近唐曜，他就會不自覺的開始回顧那晚的擁抱。
他想要和唐曜分開搭車，可是唐曜死死拉着他的手，該死，該死，該死……拉着手幹什麽。他想要坐的離唐曜遠一點，唐曜又靠近過來了。
“你坐過去點——”宋小溪大喊。
唐曜沒法，只得往後坐。
車內再怎樣坐都不是安全距離，宋小溪整個路程都是坐立不安的狀态，時不時地回一下店內消息，或是給洛落打個電話什麽的。
洛落奇怪地問：“你幹什麽，平常可不見你給我打電話那麽勤的。”
宋小溪支支吾吾地說：“問那麽多，店裏事情都解決了嗎？”
洛落小小嘆了下氣，“解決是解決了，可是張志遠一整天心不在焉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宋小溪：“你作為老板，怎麽不去關心一下員工的情況。”
洛落生氣中有些無奈，“我問了！他就會說‘沒事，我沒事’，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你說你把他招進來幹什麽，當初其他幾個不都比他優秀嗎？”
關于招新員工這件事，洛落一直憤懑不平，她想不通為什麽放着優秀有經驗的人不招，非要招一個剛剛拿到茶藝師證的人。
宋小溪随便搪塞了洛落幾句，然後說：“我馬上就要到茶館了，趕快出來接駕吧。”
坐在一旁的唐曜，聽到“接駕”二字，竟然笑出了聲。
洛落在那邊問：“誰啊，誰坐你旁邊？”
宋小溪趕忙說：“沒誰，我馬上就到，挂了。”不知道為什麽，被洛落問的那一刻，他竟然心虛了。
他挂完電話還假裝冷靜，故意咳了兩聲，說：“不要瞎聽別人的電話。”
唐曜嘴角帶笑，說：“嗯。”
有時候他人的鎮定，更能讓自己更加慌張。唐曜簡簡單單的回答，反倒令宋小溪更加地煩惱。他下車就拖着行李箱走人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走的時候幹脆脆地說：“走了。”
唐曜仍然是含笑對他說：“嗯嗯。”
宋小溪簡直氣炸了，他的心裏慌得一批，對方卻還是雲淡風輕的樣子。他走的氣急敗壞，行李箱被拖得哐當響。
到了店裏，他直接就把行李箱丢給了洛落，“幫我放裏間去。”
洛落蕪湖了一聲，把行李箱挪到了一邊，說：“大老板你終于知道回來了。”
宋小溪坐下來，也不管今天茶館是什麽茶了，姿勢端正地給自己倒上一杯，喝完之後，有些不滿地說：“竟然不是清茶。”
他還想靠清茶下下火來着。
洛落也在他對面坐下來，“怎樣？出去了十幾天，爽不？有豔遇不？”
宋小溪的茶都快拿不穩了，抖得茶都倒了出來。
洛落表情十分精彩，試探道：“不會吧，你不會真的碰上帥哥了吧？”
她知道宋小溪喜歡男的是在學藝那幾年裏，那時候有一個男生總是給宋小溪表白，可是宋小溪不為所動，最後告白人心灰意冷就走了。
洛落私底下偷偷問宋小溪：“你喜歡男的啊！？”
宋小溪當時回答說：“不知道。”
洛落又問：“你不喜歡男生的話，那人幹嘛總是追求你啊。”
宋小溪想了想，回答她：“那可能喜歡吧。”
洛落被這回答搞的丈二摸不着頭腦，後來宋小溪一直沒有談對象，她就直接當宋小溪是喜歡男生了。
宋小溪用桌布擦幹溢出的水，佯裝鎮定的說：“沒有。”
洛落嘴角一抽，眼角微斜，“真的？”
宋小溪信誓旦旦般點頭，“真的。”
“行吧。”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找人的聲音，洛落立馬站起來，說：“等會兒。”
宋小溪微抿一口茶。豔遇？帥哥？真不知道洛落是怎麽把這兩個詞湊一起說的。
洛落來到外面大廳，看到一位長得高高大大的男漢子，身上肌肉鼓起，左手臂還有一處紋身，不知道性格怎樣，但是一看就不會是茶館的潛在客戶。
她擺出标準的笑容，走上前問：“你好，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張志明聲音同他硬朗的外面有一些不同，渾厚中帶着溫吞，似乎是怕吓到人故意慢下了語速，說得也更加輕柔，“我找我弟，張志遠。”
洛落眼中閃過一絲的懷疑，兩兄弟差距竟然如此之大，她是萬萬沒想到的，她随便叫了一位身邊的員工，“你去把張志遠叫過來，就說他哥哥來找他。”
張志遠今天心神不寧，她就派張志遠去裏間檢查茶葉包裝去了，免得他一個不小心又和客戶鬧了矛盾。
宋小溪在裏面待得也煩了，他一個大老板總喜歡不露面算怎麽回事，于是他聞聲來到了大廳了解情況。
“洛落，怎麽了？”
洛落：“沒什麽，就是張志遠他哥哥來找他。”
宋小溪邁開的步伐霎時就停在了原地，他猛地擡起頭來看向前方，與多年前的那個張志明四目相對，這好像是仇人相見的場景，眼裏的兇狠就快迸發出來。
張志明問洛落：“那是誰？”
洛落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問這個，但她依舊擺出職業的微笑，認真回答：“這是我們茶館的老板，宋小溪。”
張志明點了下頭，“嗯。”
他快步就朝宋小溪揮拳打過去，握着的拳頭充滿力量，嘴角甚至抽搐了起來，怒吼道：“你憑什麽過這麽好！就是你！就是你舉報我，我才被學校退學了！”
“你TM還讓我弟給別人道歉，我靠你媽的！”
宋小溪沒有還手，他默默承受着這些挨打，嘴角的鮮血溢了出來，沿着流到了地面上了，他冷冷地說：“張志明，好久不見。”
張志明厭惡這句好久不見，他厭惡宋小溪這個人，他狠狠揍宋小溪，拳頭像雨點般打在宋小溪的身上，“你去死吧！就是你！都是你！”
“你怎麽不跟着你爸一起去死！”
他好像又回到小時候那個口無遮攔的小孩了，跟着一群混混一起罵宋小溪：你爸死了，你是沒有爸爸的孩子，你沒有爸爸，你沒有爸爸——
他現在竟然罵的更狠了，罵出口的那瞬間，他打人的手也是停了一下。
洛落和周邊員工被吓傻了，“你幹嘛！”他們瘋狂拉張志明，“你再打我就要報警了！”
張志明就像是被放出籠子裏的野獸，張開了爪子和牙齒，朝着宋小溪就是一頓撕咬。
宋小溪大聲吼了一句：“夠了沒！？”
張志明被這句驚天吼聲吓愣一瞬，随即就被宋小溪一腳揣到了地上。
宋小溪說：“以前的事，以後再算，別在我店裏鬧。”
他吩咐洛落清理打架現場，拍拍衣服上的灰就打算離開。
張志遠剛剛也在勸架的人潮中，他對宋小溪說：“老板，對不起——”
宋小溪打斷他的話，“把你哥帶回去吧，放你幾天假。”
張志遠低下頭弱弱地又說了一句‘對不起’，他過去拉起他哥哥，關切地問：“哥，你沒事吧。”
張志明露齒笑，溫柔地說：“弟，我沒事。”
張志遠幫忙拍掉他哥哥衣服上的灰，嘴裏抱怨道：“你怎麽能和我店長打架呢，店長真的對我很好。”
好？你別是被騙了！
張志明拖着張志遠就走，眼裏兇狠地瞪着宋小溪：“我們走，別在這種人手底下上班，誰知道他是不是表面一套背後一套呢！”
“哎哎哎——哥，你別拖我啊——”張志遠被拽走的同時，嘴裏還說：“老板，洛落姐，我過幾天就來上班，你們別辭退我啊——”
“今天對不起，我會回去說我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