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拒絕
拒絕
喜歡是什麽？醉酒的迷糊？清醒後的坦白？宋小溪眼眸低垂下去，看似冷靜的思考了幾秒，然後擡起頭來注視着唐曜。
眼前的唐曜比他高，比他壯，看着很靠譜的樣子，嘴唇微抿顯得有些緊張。
宋小溪盯着唐曜的那雙眼睛，清澈而篤定，不容遲疑的堅定自己的愛意，大方而自然地流露出喜愛之情。
唐曜很有耐心，任由宋小溪一瞬不轉的看着，如果有人可以穿透內心的話，就會知道他其實小鹿亂撞，心裏緊張的不行。他經歷過太多被表白，拒絕別人游刃有餘，可是此時此刻他才發現，原來等待的過程是那麽煎熬。
“你要不下次回答也可以，不用着急在現在，我可以等。”唐曜開口說。
宋小溪搖了搖頭，笑了下，聲音低的有些聽不清，說：“謝謝。我不喜歡你。”
可是唐曜還是聽到了，愣了一瞬，又緩緩說道：“你要不再……遲點回複，我……我喜歡你……”
宋小溪想點頭，他竟然想說好。他微微低下頭，看到的是唐曜緊握住的拳頭，他有些好笑，這人的慌張原來在這裏。
可是他沒辦法答應唐曜，他想：他對唐曜是有好感的，可是光有好感也不夠，兩個人為什麽一定要成為對象呢？朋友就好了，不是嗎？
如果過往一直橫亘在前，他可以坦然無恙的接受一切嗎？雙肩包還在手上，他媽媽也還在腦海裏過不去。唐曜不認識他了，他可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繼續下去嗎？
他嗫嚅地說：“你……不要喜歡我。”
轉身就要離開。
唐曜适時抓住了宋小溪的手腕，“為什麽？”
“什麽叫做不要喜歡你？給我個理由。”
宋小溪掰扯了下被拽住的手，沒有從唐曜手裏掙脫出來。唐曜抓的很用力，仿佛生怕他這麽一走就不再回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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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溪見掙脫不開，也就随它去了，反問道：“什麽理由？”
“不喜歡我的理由。”
“呵。唐曜，你在想什麽？你以為人人都要喜歡你嗎？你未免有些自戀了。”
唐曜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頓時有些心虛，抓的勁也松懈不少，“我不是……”
宋小溪趁這空擋把手解脫開來，晃了下手腕，內心腹诽，手勁真大。
唐曜還想去抓宋小溪的手，但看到那圈微紅，又不敢上前去抓，只是嘴裏呢喃，“我不是那樣想的，你知道的。”
“我以為你也喜歡我的，從你的各種表現來看，我以為你至少對我不反感，我以為我是有機會的。”
宋小溪想要打斷他，他沒給宋小溪機會，繼續說道：“不過也沒關系，只要不是讨厭，我就還有機會對嗎？你可以試着給我機會，我以前沒有對別人這樣過，我以為兩個人的喜歡可以是順其自然的，如果不是，那我可以努力一點。我喜歡你，是真金白銀的喜歡，不是說說而已。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喜歡你，只是在圖書館的時候想和你坐的近一點，在雲南的時候想照顧你多一點，李老板和我說過你以前的事情，我聽完之後竟然覺得心疼。”
宋小溪傻愣了，原來有人還會心疼他。
唐曜說：“你可以再過一段時間，我會好好表現，如果還是不行，我會自己放棄。”
他說的如此認真，宋小溪的心也跳的如此之快。
有點犯規了。
明明那麽爽快的拒絕了，為什麽還要說這一段話來動搖他的心呢？
如果說最開始的相遇是偶然，後面的接觸都是他有意無意的靠近。他在最痛苦的時段，是這個人給了他擁抱，像小狗一樣拍他的背，摸他的頭，他就是有些懷念那瞬間的溫暖罷了，他并不奢望求得一份感情。
他更希望繼續似朋友非朋友的相處，沒有負擔的生活，才是他本來的歸處。
可是現在，他動搖了。
身體像是在雲端晃蕩，讓人不知今夕何夕，不知不覺飄到母親的最後一刻，然後醒過來。他掐了一把自己的手，阻止想要脫口而出的回應。轉過身子，深吸了口氣，從喉嚨裏推出幾個字，“你回去吧，我要上班了。”
然後快速就撤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唐曜這次沒再蠟拉住他，有些事欲速則不達，有些人也不要逼得太緊。周圍圍了幾個員工上來，他不顧大家的八卦眼光，離開了店鋪。
洛落看着這出，有些匪夷所思，什麽情況？
她待唐曜走後，就匆匆忙忙的到了宋小溪的辦公室，打算了解了解到底是什麽個事情。
宋小溪蔫了吧唧的趴在桌子上，正臉朝着桌面想要磕頭的模樣，讓洛落趕忙拖住他，“喂喂喂……你幹嘛？為了個男人想要自殘啊！？”
宋小溪打開洛落的手，“瞎說些什麽有的沒的。找我幹嘛？沒事別煩我。”
“喲，稀奇啊，你這樂天派也有這天。”洛落端坐在桌子的另一角，身體後仰一副準備聽故事的樣子，“說說吧，姐姐我幫你分析分析，到底怎麽回事？”
宋小溪撸了一把頭發，“就……”話沒說出口，吞吞吐吐的。
“就什麽啊！你不說我怎麽知道。”洛落點了點桌面，敲出了點響聲來，讓氣氛沒有那麽幹。
“就……他跟我表白了。”
洛落猛地站起來，凳子在地上被拖得嗞啦一聲響，“什麽！？”她剛剛工作忙去了，沒有聽到牆角，現在頓時明白那些員工為什麽一個個那麽的奇怪了，原來是聽到了老板的八卦新聞啊！
“你穩重點，坐下。”宋小溪一個頭兩個大，還要反過來勸道洛落。
“不是，你這是……被表白了，對，你被表白也不是一次兩次的，可是之前你不都拒絕的很好嘛，這次在這裏幹嘛呢？”洛落嘴角上翹，有些幸災樂禍起來。她看到過宋小溪太多面，油嘴滑舌的，但是眼前這幅蔫吧的樣子，真是新奇的很。心裏油然起了點打趣的心思。
宋小溪怒瞪洛落，随即又無精打采趴下去，“栽了呗。”
“了不起啊。我就知道，你和他關系不一般，可是這進展也還是快的，不過既然他都來告白了，你就答應呗，你煩什麽。”
宋小溪有氣無力地說：“不能答應。”
“為什麽？你不喜歡他？”
宋小溪數了一下重新認識唐曜的日子，從打架到發燒照顧，已經好幾個月了，緣分就是這麽神奇，除開學習，他倆工作也能有所交集。
他說：“大概是有好感吧。總之，不是讨厭。”
“那就在一起呗，試一試又不會缺斤少兩的，你在這裏煩什麽？”
宋小溪嘆口氣，“我不能和他在一起，我……我和他很早就認識了。”
“可以啊！宋小溪你和他竟然還是竹馬竹馬，這不是更好嗎？”
洛落喜笑顏開，“我喜歡這個劇情的開展，這不在一起還糾結什麽！”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媽的死和他有關。”
話音剛落，洛落的笑聲截然而止。
“不是吧……那個，不是車禍嗎？他當時應該……還小吧。”洛落突然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他那個時候，還不會開車吧……”
“不會。”
“那是因為，什麽？”
“因為……那個車禍的罪魁禍首是狗，狗是他家的。”
洛落：“……”
“就因為這個，你就怪他了！？你這是不是有點太牽強了啊。”
宋小溪搖了搖頭，“我也沒有怪他，就是……我覺得他在怪他自己。一段感情，如果折磨大于幸福，那我希望它不要發生，從源頭處就斷開，對兩個人都好。”
“可是……”洛落欲言又止，說：“這對你，是不是有點不公平啊，而且我看他好像并不知道你就是那個誰，你要不要告訴他再下定義啊，不要自己就否決掉一段感情。”
宋小溪擺擺手，苦笑着說：“要感情幹嘛？我愛工作，我愛學習，單身不也很好。”
洛落上手将嘴角提拉上去，“那你就笑笑，別愁眉苦臉的。好不容易對一個人有點喜歡，還偏偏要為別人着想，有時候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不過我也不管你，你自己決定就好。”
他最清楚宋小溪是一個怎樣的人了，看似冷淡無情，實則心裏割舍不下任何一段恩情，即使舅舅對他充滿了敵意，他對舅舅舅媽的撫養費每月還是照打不誤。獨立出來只是他證明自己的一個手段，并不是他狠心丢棄親情的借口，他內心是渴望親情的，或者說他是渴望愛的，這點洛落一直都知道。
她靜靜看了眼宋小溪，然後摸了下趴桌子上的宋小溪的頭。
宋小溪順勢擡起頭看她，“怎麽了？”
洛落慌忙把手放下來，戲谑道：“想起我家那只狗了，委屈的時候順一下毛就沒事了。”
宋小溪扯了個難看的表情，“你真是……我沒事了，等會就出去工作。”
洛落點了下頭，沒動，她還有話要說，“小溪，我要請幾天假。”
“嗯！？”洛落是一個事業型女性，沒有特殊情況絕不請假，待在店子裏的時間比宋小溪還要久，現在突然聽到洛落請假的事情，宋小溪驚訝中帶着不解，“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洛落不再是剛剛那副開玩笑的表情，此刻有些惆悵，“我媽突然摔了一跤住院了，雖然我打了電話回去，可是還是覺得回家看看放心一些。”
宋小溪了然，“是的，你快請假回去吧，等阿姨好些了再回來。”他打開微信，往洛落賬戶裏轉了3600元過去，“你替我向阿姨問聲好，買點水果啥的。”
洛落聽到微信嘟的一聲，“你幹嘛轉錢給我啊，我二老板錢夠用啊，你別以為你有錢就可以看不起我。”
宋小溪溫柔地笑笑，“是是是，我要上班就不能去看望阿姨了，你幫我買點水果啊，錢可不是給你的，是給阿姨的。”
“那……店子你就自己看着了。”洛落其實有些過意不去，她知道宋小溪每天會去圖書館學習。
宋小溪趕她走，故意放狠話，“這店子我才是大老板，不會因為你離開幾天就要關門了。”
洛落笑笑，“我買了今天下班後的票，那後面幾天宋老板就辛苦點了啊，小的現在就告辭上班去了。”
“去吧去吧。我再在辦公室享受這最後的清福。”
洛落一走，宋小溪就不能去圖書館了。
他覺得這樣也好，至少這樣就可以不再見到唐曜了。
也許躲避，時間久了，人自然就會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