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貓貓
第1章 貓貓
林貌挂斷電話,伸手拆開了包裹嚴密的保溫袋。
雖然從市區送到郊外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但五星飯店大廚的手藝依然保持穩定。撕開袋子後立刻就有熱氣湧出,帶着極為刺激而鮮明的味道。
是猛火煸炒辣椒,菌菇鮮香被充分的氣味;
是蒜蓉浸潤海鮮,姜汁與鮮味物質彼此複合的氣味;
是牛排經高溫炙烤,還原糖與蛋白質在調料包裹下,發生美拉德反應的氣味;
是油脂,是糖分,是氨基酸,是深刻在人類基因,本能最為渴求的氣味。
這家位于市中心的五星級酒店,據曾說以高薪聘請了負責過國宴的大廚,現在看來這份錢确實沒有白花,僅僅出品的賣相,便實在不同反響,遠遠超出一般飯店的水準。
但林貌深深呼吸這美好的氣味,臉上卻依舊沒什麽表情。
他一一取出了保溫袋裏的飯盒,仔細核對飯盒上的标簽:茶油山椒炒雞枞、蒜蓉姜末蒸基圍蝦、特選菲力配低溫慢煮的鹿肉。
材料珍惜,烹調精細,是頂級酒店特有的出品,并沒有因為外賣而削減成本。
只不過,想想為了這一頓外賣就花費了大半個月約稿的費用,那心情難免有些複雜。
接下來半個月估計只能吃土的苦逼寫手林貌深深嘆了口氣。他打開飯盒,抽出一次性筷子,開始享受揮霍奢侈的這一頓大餐。
國宴廚師的手藝的确不是虛傳,特別是在高薪的刺激下。林貌将第一筷子的雞枞送入口中,立刻就感受到了這一小塊菌菇的非凡之處:
油潤的外表充分保證了口感,同時鎖住了雞枞內豐盈柔和的汁水;當齒尖稍稍頂破外層,溫度恰到好處的湯汁立刻湧出,帶着山珍細膩豐腴、渾無渣滓的鮮味;而鮮味之後是隐約的辛辣——辣椒的調味恰到好處,既襯托出了鮮美,又充分刺激味蕾,避免了濃鮮之後舌頭的麻木。
總的來說,這應該是道很不錯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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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應該”。
林貌的品味當然沒有問題。他準确嘗出了這道菜的每一道工序:從油脂浸潤的時間到煸炒的火候,從下大蒜的分量到火腿炝鍋的順序;他甚至準确分辨出了複雜鮮味中的醬香,察覺到大廚應該用的是生抽而非老抽,而且發酵的時間不長,應該是自制的醬油。
他精準的品嘗到了菜肴最細微的味道,但也僅限于此了。這些味道被舌頭仔細分析了出來,卻始終不能在大腦中激起一點“美味”的快感。味覺神經中樞似乎變成了機器,可以“分辨”,卻再也無法“感知”。
林貌能嘗出“鮮”,能嘗出“甜”,能嘗出一切獨特的口感。但他永遠也不會在飲食中察覺出一丁點“好吃”,或者“可口”的喜悅。
林貌反複咂了咂嘴,依舊不死心。他從牛排盒子裏挑了一塊肥的,再次塞進嘴裏:肥潤、細膩、甘香,各種複合的調味依次釋放,但依舊——“不好吃”。
他費力咽下那塊牛肉,臉上終于露出了苦色。
“要了命了……”
·
林貌這怪異之至的症狀起始于一個月以前。
作為靠爆肝約稿與寫書過活的大手子,在廢寝忘食肝了一年後總要休幾個月的假。恰巧他某位師兄在郊外有空閑的自建房,為了放松身心,順帶着為下本種田文積攢素材,林貌便以低價租下了這棟房子,當天就搬了進去。
但或許是搬家時動靜太大,林貌養的那只貍花貓在新環境表現得極為興奮。它反複進出房門追逐空氣,銜着東西跳高踩低,甚至一腳踢翻了林貌當作夜宵零食的巧克力豆,全部都栽進了米缸裏。
林貌搬家搬得精疲力盡,又跟在這只發瘋的貓貓後面一路收拾,到底也沒能收拾幹淨。晚上時他焖了一鍋洋芋飯簡單應付,結果一口飯下去居然齁甜,等再砸吧嘴時已經來不及了——某顆巧克力糖豆已經順着喉嚨一路往下,頃刻間便不見蹤影。
而一切的異相,就是從服下這顆古怪的糖丸開始。
當天晚上,林貌就罕見的在初秋二十度的氣溫裏出了一身熱汗,而被汗水浸染的被褥油膩污黑,臭不可聞,只能丢掉。三天之後,林貌手指與手腕處的老繭開始脫落,新生的皮膚白皙柔軟、渾無瑕疵;而自十五天前,林貌的嗅覺、聽覺、味覺,便開始一起表現出了異常。
他依然能品嘗味道、嗅聞香臭,分辨聲響,只不過再也沒有了“好”、“壞”的感知;美醜、好惡渾然一體,并無區分。
這些怪異的症狀實在莫名其妙。林貌也為此跑過市區各大醫院,但做遍了檢查後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反倒是醫生聽聞症狀後不以為然,認為他多半只是心理問題作祟,不了了而已。
到了這一步,作為業內摸爬滾打數年之久,寫過幾本玄學熱門文的大手子,林貌心中隐約也有了數。他登上先前為了搜集資料注冊的一個神秘學愛好者論壇,匿名發帖講述了自己的症狀。
混小衆論壇的人不多,但大半都很熱情。發了求助貼後一兩天的功夫,就有某位據說是受箓道士的網友回複了他: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是以聖人為腹不為目,去彼而取此。以道經所言,一旦修道有成,就會逐漸斷絕對外物一切的享受,僅僅保留“知”與“不知”兩種感覺而已。
真人負陰抱陽,不以外物為擾,這是“入道”的表現。
簡單來說,樓主可能要得道成仙了。建議上天後幫我咨詢一下編制問題,看看現在備考上岸來不來得及?】
林貌從頭到尾将帖子看完,只能嘴角抽搐而已。
他合上手機,匆匆幾口扒完這頓精心烹饪卻食不知味的美餐,将剩餘的牛排與海鮮放進冰箱,然後站在窗前清一清喉嚨,對着室外大喊出聲:
“咪咪!”
隔壁客廳立刻便是咚的一聲巨響,顯然某只體型不容小觑的貍花貓已經從屋頂跳下,結結實實落在了地板上。
接下來,随着電視開機時滴滴的輕響,客廳裏傳來熟悉的聲音——那是老戲骨強哥富有穿透力的嗓音,充分闡釋了太宗皇帝的霸氣:
“朕的錢,都是朕的錢!他們拿七成,朝廷拿三成,我大唐兩京十道,難道還要看着那些世家的鹽稅過日子——”
彳亍吧,看來是演到貞觀年間,清理鹽政的情節了。
林貌默默嘆了口氣,摸出手機,點開了第二個帖子:
【為什麽我家的貓,每天都要準時收看《貞觀盛歌》?】
·
是的,自從搬家以來,出問題的并非只有林貌,還有他從奶奶手上繼承的那只貍花肥貓,咪咪。
在飛檐走壁糟蹋了林貌一整盒巧克力豆後,這只貓似乎也知道闖了大禍,溜出門外躲了整整一個下午。
林貌花費了兩個小時才找到了罪魁禍首,當時這只貓正趴在郊外的公路邊,直勾勾盯着路上往來不息的車流,全身僵硬貓眼瞪得溜圓,竟然像是被震動得反應不能的樣子。
不過,當林貌試圖捕捉這只膽大妄為的肥貓時,它立刻就從僵硬中緩和了過來,并迅速展現出了與往常截然不同的戰鬥力——過去數年裏肥貓咪咪胡吃海塞四肢不勤,連跳個窗臺都費勁,但現在此貓上蹿下跳身手敏捷之極,不但走位靈巧躲開鏟屎官拙劣的圍捕,還反手一個飛撲正中林貌後背,砸得缺乏鍛煉的大手子眼慘叫不止,随後迅速蹿上樹幹遠離戰場,幹脆利落,不留一點首尾。
這一場追捕僅僅交鋒了數次,戰鬥力僅僅與農村大鵝齊平的阿宅就只能舉手投降,扶着膝蓋喘粗氣。而咪咪則盤踞在公路邊的梧桐樹上,高昂着頭顱眺望自由,顧盼中氣勢雄渾儀态高遠,再也不是往常吃了就睡的肥貓可比。
但恰恰在這個時候,鄰居家的電視準時打開了。
郊外空曠安靜,即使在公路邊也能清晰聽到電視機裏演員铿锵有力的臺詞,似乎是劇情進入到了某個高·潮,太子正在怒斥自己的二弟:
“你也配與我侈談為國?我告訴你李世民,這大唐兩京十道,是在我的肩上擔着!天下蒼生這幾個字,還輪不到你來說!”
不知怎麽的,聽到這句怒氣上升的臺詞之後,高踞于樹頂的肥貓咪咪,身體忽然僵住了。
它緩緩低下頭來,而喘着氣的林貌向上望去,生平第一次在一只貓的毛臉上見到了那種近似于人類,驚駭之至的表情。
一人一貓對視了片刻,咪咪忽然自樹上一躍而下,徑直跑向了家中。
在這次古怪之極的插曲後,人和貓之間漸漸建立了某種默契。
咪咪依舊是頻繁外出,不見貓影,但每到飯點與休息的時間總會準時出現,不必林貌操心;它并不與村中的野貓往來,也從不會跳上跳下砸壞東西,甚至學會了自己打理清潔,無師自通的掌握了使用馬桶、淋浴,乃至吹風機的技巧。
當然,作為省時省力的鏟屎官,林貌同樣承擔了責任。他需要為咪咪單獨準備夥食(不知怎麽的,這只貓似乎對陝西面點情有獨鐘)、清理并保管餐具、同時在每晚六點準時打開電視,将頻道調到中央六套,方便咪咪看《貞觀盛歌》,或者《西游記》。
是的,這只貓要看電視劇。
說來這确實有點奇怪,但對咪咪來說似乎也算正常。畢竟,林貌曾經無意中看到這只貓竄進書房,叼下來一本《唐詩鑒賞辭典》,對着陽光來回翻閱,甚至用貓爪仔細勾畫,神态居然相當專注。
……大概這只貓比較好學吧。林貌麻木的想,同時腹部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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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今天的咪咪比往日更反常。在仔仔細細看完半個小時的《貞觀盛歌》之後,它并沒有呼喚鏟屎官關電視,反而是端坐不動,繼續收看電視劇之後的新聞欄目。
自入冬以來,市區與郊區足足有兩個月沒有下雨,隐隐已經有大旱的征兆。因此,最近的新聞全部在關注抗旱救災、保障春耕,連篇累牍都是關于氣象變化與糧食安全的報道,實在是沒有什麽趣味。
但這樣持續了十幾日高度雷同的新聞,肥貓咪咪卻能看得聚精會神目不轉睛,就連尾巴都在不知不覺間豎起,炸成了極為蓬松的一大團。倒是林貌在一旁了半個小時,等得哈欠連天困倦不已,只能起身離開。
直到他走出客廳,專注之極的咪咪才終于從電視中分出了一點精力。它轉頭盯住鏟屎官的背影,貓臉上是相當拟人的驚異:
……居然連五十年不遇的旱災,都可以這樣的若無其事嗎?
有趣。
·
林貌洗漱後已經是晚上九點,按理說正是大手子豐富夜生活的開端。可自從一個月前異變發生之後,林貌的生活習慣卻不得不随着感官一起改變——他依舊能打游戲看比賽玩短視頻,但很難從刺激中獲得什麽愉悅的感受了。
簡單來說,沒有了那個世俗的欲望。
因為沒有了那個世俗的欲望,林貌只能早早上床,用睡覺打發時間。不過,異變同樣也給他帶來了好處,其中之一就是空前提高的睡眠質量。只要他放空大腦打算入睡,那麽在十分鐘內就能輕松進入深層睡眠,沉沉一夜無夢,絕無任何驚悸麻痹、躁動不安。
不,這與其說是睡覺,倒不如說更近于“冥想”。事實上,在每晚的睡眠中,林貌都依舊保留了某些感知。他能清晰感受到體表溫度細微的變化、微小氣流與水滴吹拂過皮膚(一般是忘了關窗),甚至能準确分辨出寂靜夜色中咚咚的聲響——這多半是咪咪深夜喝水,又撞到了什麽。
不過,雖然有這種種的感覺,但林貌并沒有被驚擾。事實上,閉眼清空思緒之後,他立刻便能進入到某種絕對的安靜中。在這種狀态下,心神雖然清晰明白、渾無瑕疵,卻并不會生出任何“思緒”來,一念不生,一念不起,一切思維、情感與意念都轉為空白,獨留某種空明澄澈、恬淡虛無的心境。
這樣的心境應該算不上是睡覺。但如此保持一夜,第二天起床的林貌卻覺得身體健旺、四肢舒展,渾身上下安穩平和,就連感官也變得格外靈敏,有種撥雲見日的清晰感。
黜形體,堕聰明;聽止于耳,心止于符,謂之“心齋”——說實話,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大概是個正常人都能覺察到不對了,更何況林貌對玄學頗為熟稔,更不能不生出莫大的懷疑。
大概也正因為如此,雖然他對玄學論壇上沙雕網友的回複嗤之以鼻,但還是悄悄将帖子收藏了起來,每天都要定點看上一看。
只是,今天躺下後卻格外的不同。雖然他迅速清空了思緒,但在閉上眼睛調整呼吸後,心中卻總是若有若無,隐約纏繞着某種難以言說的煩躁熱意。
而等心念消失神思澄清,再次進入那種熟悉的虛無心境,盤桓在胸膛的那股熱意卻猛然脫出心口筆直墜落,向下便是一突——剎那間撞得心肺肝腸一起晃蕩,幾乎立刻便爆發出難耐的灼燒感。
不過這種灼燒感尚未蔓延,林貌便覺肚子上哐的砸下了某個重物,痛得他嗷一聲慘叫四肢抽搐,立刻掙脫了靜谧的心境。而他忍痛擡頭一看,卻見一尊肥貓坐在胸前,一張毛臉直勾勾望着自己。
“起來。”肥貓咪咪平靜道:“不要再胡亂運氣,你已經快走火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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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咪咚一聲跳在了枕頭上,而林貌則從床上滾了下來,捂住肚子說不出話。
不過,雖然腹肌一抽一抽的疼,但先前胸口那種左沖右突難以忍耐的灼熱卻消失了。林貌喘了兩口氣,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卻覺得雙手發麻雙腳發冷,但臉上卻又灼熱滾燙,不像是睡覺中被突然驚醒,倒像是發了什麽急症,身體實在不舒服。
咪咪在枕頭上低頭望着他,貓臉上卻依舊沒有什麽表情。
“入靜之時,氣息至關緊要。一旦出錯,便會生出冷熱麻癢等等幻象,稱為‘八觸’。”它緩緩道:“雖然你服用了朕的仙丹,定力遠勝于常人,但也不能這樣大意。”
林貌盤坐于地,覺得腦瓜子都嗡嗡的響。
他沉默片刻,大概是疑問太多,漲得腦門發疼,或者是起猛了神智出現問題,已經不知道是該崩潰于貓會說話,還是貓的自稱“朕”了
思來想去,他只幹巴巴問出一句:
“什麽?”
貍花貓沒有搭理他,從床上跳了下來,踱到了門邊。
“你氣息已亂,走火在即,再不調治,恐怕會有後患。”它道:“要想穩住鼎爐,便随朕走一趟吧。”
說罷,咪咪尾巴一晃,已經鑽進了門縫裏。
林貌遲疑了幾秒,到底還是穿上拖鞋,扶牆站了起來,同樣伸手推開了卧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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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收文求小天使們收藏:《被皇帝偷看心聲日志後》
在與狗比系統簽下了一份無良合同後,穆祺被送到了古代。
好消息是,系統為他預備的殼子是當朝國公的世子,金尊玉貴,生在架空王朝的頂點。
壞消息是,此時皇帝癡迷煉丹,清流濁流彼此纏鬥,上昏下貪國勢巅微,王朝也混不了幾十年了。
更壞的消息是,根據狗比系統拟定的合同,穆祺必須在這個時代大展身手,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将傾,名留青史,永垂不朽,否則便不能返回。
面對領導給予的小小重任,僅僅只是普通嘴炮水平的穆祺終于麻了:
……毀滅吧,趕緊的。
在反複抗争無果後,完全躺平的穆祺終于徹底擺爛,不但拒絕與系統合作,還在上交的工作日志中瘋狂吐槽垃圾話:
【今天又是進宮哐哐磕大頭,爺真是麻了——老壁燈煉了這麽多年丹,怎麽還不駕崩爆金幣啊?】
【早上五點居然就要上朝,媽的晦氣。而且清流黨許閣老您是怎麽有臉攻擊政敵侵占民田的呀?您老家裏那幾萬畝水灌良田是天上掉的嗎?惡心心。】
【奶奶的昨天剛吐槽了清流,今天必須打濁流的臉!巡一年鹽居然只巡回一百萬兩銀子,也就是老道士煉丹煉得腦子都瓦特了,不然好歹也得效法祖宗剝他幾百張皮呀!】
【聽說老壁燈皇帝修了幾十年不近女色,不知道是真是假?這麽說起來,後代同人把他和他奶兄弟湊cp,倒也正常……】
穆祺每晚酣暢淋漓一通臭罵,将垃圾傾倒給系統後倒頭便睡,再不顧及其他。
不過,穆祺似乎忘了,他分配的這個狗比系統,在信息隐私上可是從來都不能保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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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潛心方術,閉關于密室,清修多日之後,終于感動上蒼。某日室內光焰萬丈,自半空掉下了一本冊子,上書四個大字《工作日記》
皇帝如獲至寶,洗沐焚香後恭敬翻開,仔細閱讀上天的啓示:
【六月十一日晚,照例每日一問:都磕了這麽多重金屬了,龍座上的老壁燈怎麽還能活?】
皇帝的笑容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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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二日,宮中驟然生出驚變。據傳,皇帝于此日驅逐宮中所有道士,重懲巡鹽使者,抄沒一切家産,剝皮實草,以警後人。
當日,躺平于家中的穆祺百無聊賴,卻忽然聽到了久違的提示音:
“咦,任務進度條怎麽自己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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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又名《躺平寫日記也能強國嗎》、《咦這進度條怎麽又漲了》、《大家好罵皇帝果然有用》
本文背景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