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分魚

第16章 分魚

魔王走後,族老們帶領青壯們扛起大鍋的細鹽回村,走到半路時便忍耐不住,開始小心議論起了這大半鍋的精鹽——十幾日相處下來,村民們的心思也漸漸變化了;往日裏看着石灰被随意丢棄,也絕不敢妄動分毫,而今天看着鍋裏霜雪一樣的鹽花,卻實在忍不住心動。

“這一大鍋鹽鹵怎麽辦?扔了多可惜!”

“是呀,大王不都說了不要這鹽麽……”

“辛苦煉這麽久,也不知是個什麽味道!”

“趁那妖貓不防,俺倒是偷偷嘗過一口,那香的喲!一丁點苦味也沒有的——耶耶的,真不知什麽時候還能再吃一回。”

雖然不敢明說,但話裏試探來試探去,用意已經明白無誤。但這種事哪裏是族老敢做決定的?大家彼此繞上一圈,還是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拴柱兄妹。

拴柱當然不敢代大王回話。他想了一想,慢吞吞道:“大王已經發過話,當然不能再拿這種小事打攪。不過,大王說了要吃魚幹……”

公然瓜分大王的鹽當然不行,但大家可以把鹽拿回家中,為大王炮制魚幹吶!

大概是營養棒吃飽了以後大腦迅速發育,這簡單一句七歪八拐,聽得村民們都愣在了原地。還是跟過來随父親打下手的族老家閨女張雪娘聰明伶利,立刻反應了過來。

她沒有見識過魔王猙獰醜惡的面目,膽子要大上許多,只是稍稍鼓一鼓勇氣,便開口發問:

“可大王未必看得上我們的魚幹吧?大王不是說過,調料不夠,只會倒胃口?”

拴柱看向他:“姐姐是什麽意思?”

“大王不是說過,要什麽野蔥、野蒜、野椒、茴香嗎?我想,只有搭配上這些佐料,這魚幹才好吃……好進獻給大王。”

張雪娘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不過,野蔥也就罷了,村子裏卻似乎沒有人認得其餘的佐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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拴柱仔細琢磨了片刻,然後伸手入懷中,掏出了一本再精致不過的小冊子:

“大王讓我教授村中的娃娃識字學算術,賞給了我這個認草藥的本子。”他道:“這個本子裏面,就詳細畫出了各色香料的模樣,還寫了它們的習性。你們若真是誠心要為大王奉獻魚幹,可以學一學這本冊子上的東西。但絕不許另作他用,聽到沒有?”

這冊子是大王賞賜下來讓他們識字念書的,村民們本來沒有資格沾染;但現在為了給大王進獻魚幹,讓人看一看也是很合理的,對吧?

拴柱通前徹後考慮了一番,認真點了點頭。

·

當然,要是讓林貌知道拴柱等人的舉止,大概會當場發怒,氣憤難平——從河中新鮮撈上來,沒有任何人工催肥的好魚,怎麽能貿然做成魚幹呢?這不是暴殄天物是什麽?

難道對一條魚最高的禮遇,不應該是清蒸嗎?

不過,拴柱拴花給林貌挑的那條魚未免也太大了,他家中的蒸籠是在是禮遇不過來。因此,将河魚費力塞入冰櫃之後,他立刻給附近的親朋好友打電話,通知他們趕緊開着車來分魚。鮮魚一日色變兩日味變,哪怕拖一天再下廚,也不是那個味道了。

一般的朋友倒是看不出什麽,只是對魚的體型表達了應有的驚訝而已。但像王恕這般的獸醫老手,那眼光可就是獨到之至,立即便發現了端倪。

先一看體型——烏魚?這麽大的烏魚罕見吶!

再一摸魚鱗——卧槽還不是飼料喂的,多少錢啊大佬?

最後敲敲魚肉——媽的野生的!我勒個去大佬你哪裏收來的這樣的貨色啊?盜捕是違法的喲!

林貌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才打發掉了這個要命的專業人士,真感覺自己要被剝個一幹二淨。

李哲是最後一個來的,他要的部位也很特殊,除了尋常的魚肉之外,還特意要了烏魚的魚頭。這種大魚的魚頭很難料理,林貌本來是打算直接扔掉了事,現在看他這樣開口,倒的确有些詫異:

“你要這個幹什麽?”

“秘密,以後你就知道了。”李哲拎着滿滿當當的塑料袋,對他笑了一笑:“對了,你不是說想讓你家咪咪跟我下鄉看看扶貧嗎?如果最近有空的話,我倒是可能要下去一次……”

林貌還來不及開口,背後的陛下已經迫不及待開了口,咪咪咪咪的表示絕對贊成。不過,由于發聲太快沒有掩飾,聽着格外的嗲聲嗲氣。

林貌忍不住揉了揉額頭:

“……行吧。”

·

吃了兩頓格外鮮美的蒸魚與炖魚後,林貌開始琢磨着利用他收來的那一罐子“貢鹽”。這一罐子鹽的品相當然不能與現代産品媲美,但考慮到其特殊意義,卻恰好适用于某些彙報專用的小産品。

他下單了新種的大青梅,摘掉青蒂清洗幹淨,混入食鹽、白糖,腌了個簡單易得的脆梅。三天後,他帶着這盒腌脆梅到了五行山,再次向大聖彙報工作。

腌制得當的梅子鹹甜生津,清脆适口,尤其是其中純淨的鹽分與糖分,對缺乏合格調料的古人更是一擊必殺。饒是大聖見識過天宮佳肴,仍然連連點頭,邊吃邊贊:

“不錯,不錯!咱在凡間也混過十幾年,沒見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他砸砸嘴,舔一舔被鹽水打濕的嘴毛,又擡眼看林貌:

“這便是你在村裏炮制的東西,精鹽?”

林貌點一點頭:“礦鹽苦澀也就罷了,多半還摻有毒質,對人體不宜。還是提煉一下比較好。”

孫大聖咔擦咬下一口梅子,卻不覺皺起了眉:

“毒質?毒質還是小事,你們也在凡間歷練過,不該不知道鹽的分量……”

說到此處,他卻不覺停了一停——不知怎麽的,雖然與林貌相處才數日,大聖卻總覺得這小子莫名有股養尊處優不解世事的傻白甜氣質,似乎生下來便從沒見識過饑荒離亂,在某些方面上天真到近乎令人疑惑。

當然,荒郊野外,怎麽會出現這樣不谙世事的人物呢?這種感覺并沒有道理,但大聖下意識相信了自己的本能。他認為,就算自己渲染得再嚴重,這小子可能也沒法感同身受,搞不好就會疏忽。

——雖然被鎮壓在五行山下,但石猴的感知依舊是敏銳之極呢。

孫悟空轉頭看向在背包裏探頭探腦的皇帝陛下:

“……鹽有多麽緊要,你總該是知道的。”

皇帝陛下跳了出來,小心不碰到淤泥,以免事後難于清理。它彬彬有禮的稍一低頭,既大方又得體:

“多謝尊駕提醒。鹽鹵當然是至關緊要的大事,但這小村子封閉壅塞,一年半載也不會與外界往來,一時半會還不會走漏。”

至于一時半會之後?皇帝早就将鹽業的條陳一一記好,打算全面推廣了。用不了半年功夫,關中關外都會時興新的精鹽,誰又會在意這個小村子?

小兒持千金過市,當然衆人觊觎。但要是普天下到處都是黃金,那觊觎又有何用?

孫悟空瞥了貓貓一眼。他一眼看出了這貓身上濃郁的散不開的龍氣,倒不詫異他能說出這樣大包大攬的話。只是,就算與世隔絕,沒有人類的攪擾,便能安穩無恙了嗎?

這個世界虎視眈眈的,可不止人類喲。

·

“這就是你們獻給陛下的金丹?”

樓觀道看家的道士戰戰兢兢的跪坐在軟墊之上,兩邊大馬金刀,坐着鐵塔一樣的尉遲敬德與秦叔寶。

聽得貴人發問,道士不敢擡頭:

“這都是先祖所遺,僅此數顆。小道——小道也不知就裏。”

能調動尉遲敬德與秦叔寶的,普天下除了當今天子以外,大概也只有房、杜兩位相公了。而今兩位相公高踞殿堂之上,四道目光逐個打量堂下衆人,看得樓觀道上下汗出如漿,不敢出聲。

如此審視片刻,房玄齡掃一眼呈上的金丹,終于冷哼出聲:

“以觀中的記載看,倒不像是撒謊的樣子……算了,姑且信爾等一回。”

道士如蒙大赦,磕頭如搗蒜。房玄齡卻并不理睬,轉頭向杜如晦探問:

“雖然來歷清晰,但這金丹藥力終究不明。陛下是服用了這丹藥,才有會種種奇異舉止,我看還得細察。”

杜如晦連連點頭。哪怕只是稍稍回想數日以來聖人的言行,即使以杜相公的沉着氣度,也不由心有餘悸,自然大力贊同:

“是得細察。”

房玄齡道:“既然如此,那恕我無禮,暫且告假幾日。政事堂的瑣務,便托付給諸位相公了。”

杜如晦尉遲敬德秦叔寶:??

一衆重臣尚未反應過來,便見房玄齡伸手拈起金丹,仰頭吞入了口中。

“怎麽這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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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球小天使們收藏一下預收文《被皇帝偷看心聲日志後》

在與狗比系統簽下了一份無良合同後,穆祺被送到了古代。

好消息是,系統為他預備的殼子是當朝國公的世子,金尊玉貴,生在架空王朝的頂點。

壞消息是,此時皇帝癡迷煉丹,清流濁流彼此纏鬥,上昏下貪國勢巅微,王朝也混不了幾十年了。

更壞的消息是,根據狗比系統拟定的合同,穆祺必須在這個時代大展身手,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将傾,名留青史,永垂不朽,否則便不能返回。

面對領導給予的小小重任,僅僅只是普通嘴炮水平的穆祺終于麻了:

……毀滅吧,趕緊的。

在反複抗争無果後,完全躺平的穆祺終于徹底擺爛,不但拒絕與系統合作,還在上交的工作日志中瘋狂吐槽垃圾話:

【今天又是進宮哐哐磕大頭,爺真是麻了——老壁燈煉了這麽多年丹,怎麽還不駕崩爆金幣啊?】

【早上五點居然就要上朝,媽的晦氣。而且清流黨許閣老您是怎麽有臉攻擊政敵侵占民田的呀?您老家裏那幾萬畝水灌良田是天上掉的嗎?惡心心。】

【奶奶的昨天剛吐槽了清流,今天必須打濁流的臉!巡一年鹽居然只巡回一百萬兩銀子,也就是老道士煉丹煉得腦子都瓦特了,不然好歹也得效法祖宗剝他幾百張皮呀!】

【聽說老壁燈皇帝修了幾十年不近女色,不知道是真是假?這麽說起來,後代同人把他和他奶兄弟湊cp,倒也正常……】

穆祺每晚酣暢淋漓一通臭罵,将垃圾傾倒給系統後倒頭便睡,再不顧及其他。

不過,穆祺似乎忘了,他分配的這個狗比系統,在信息隐私上可是從來都不能保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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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潛心方術,閉關于密室,清修多日之後,終于感動上蒼。某日室內光焰萬丈,自半空掉下了一本冊子,上書四個大字《工作日記》

皇帝如獲至寶,洗沐焚香後恭敬翻開,仔細閱讀上天的啓示:

【六月十一日晚,照例每日一問:都磕了這麽多重金屬了,龍座上的老壁燈怎麽還能活?】

皇帝的笑容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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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二日,宮中驟然生出驚變。據傳,皇帝于此日驅逐宮中所有道士,重懲巡鹽使者,抄沒一切家産,剝皮實草,以警後人。

當日,躺平于家中的穆祺百無聊賴,卻忽然聽到了久違的提示音:

“咦,任務進度條怎麽自己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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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又名《躺平寫日記也能強國嗎》、《咦這進度條怎麽又漲了》

本文背景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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