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幻術
第17章 幻術
在一人一貓的莫名自信下,孫大聖稍微有些無語。他想了一想,終于把目光移到了林貌身上,開口查問自己這未記名弟子的進度:
“你的功夫煉得如何?”
林貌老老實實回答:“已經能在定中看到肌肉血管了。”
這幾日他反複習練“自飲長生酒”的法門,心境中的身影愈發清晰。但當清晰到某個程度時,他随意撥動感知的視角,居然“看”到了皮膚下紅彤彤的肌肉、血管,乃至淡黃的脂肪組織!
不,與其說是“看”到,倒不如說是視角像觸手一樣穿透了肌膚,直接感知到了更為廣闊複雜的細節;其惟妙惟肖,比親眼目睹還要真切。
孫大聖有些詫異:“已經能自見其筋肉了嗎?——奇怪,往常的方士修煉到這一步,都要被異象震得驚悸不安,乃至沾染病氣,怎麽你小子倒沒什麽異樣?”
林貌腼腆一笑,沒有答話。初見這紅通通的筋肉當然可怕,但作為廣泛涉獵恐怖游戲電影的現代阿宅,這種程度的刺激也不過小事一樁了。
孫悟空想不明白,幹脆抛到一邊:“……也罷,既然已經剝皮見肉,那總算是入門了。咱老孫也不白吃你的,便教你一點小小的神通罷。”
林貌猝不及防,只覺喜出望外,險些當場笑出聲來——這可是孫悟空親自教授的神通!什麽法天象地、七十二變,他當然不敢觊觎;但只要學到齊天大聖一丁點的本事,不也是莫大的運氣嗎?
不過略微遺憾的是,孫大聖并沒有傳授給他什麽高妙精深的法訣。他只是讓林貌閉目站立,重回入靜的狀态,而後在靜中伸出那無形無影的感知觸手,觸摸到了離他三四尺外一塊小小的山石,之後再嘗試固定觸手,将心神伫于此山石之上,再緩緩收回。
這個操作并不算難,但當林貌收攏心神後睜開眼睛,那塊山石卻赫然飄在眼前,滴溜溜四處打轉。他下意識伸手一接,山石立刻破碎為光影,頃刻化為烏有。
林貌又驚又奇:
“幻術?”
“自然是幻術。”大聖漫不經心道:“你才修煉幾天?能學個幻術就不錯了……這法術還是咱師——咱在西牛賀洲學來防身的,是正統丹道的法門,絕非尋常邪術可比,那真是一模一樣,不可區分,能把最精妙的細節都模仿出來。
這法子也簡單,只要你心境中能夠映照的物事,無論是實是虛,都可以仿照此法,一一幻化。當初傳幻術時還有一篇口訣,不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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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細回想片刻,咂了咂嘴:
“……算了,從來沒有背過,早忘了。”
林貌:“……”
顯然,雖說不敢奢望什麽了不起的神通,但幻術的殺傷力還是實在低了些。當然,這種正統法門應該有更大的潛力。不過,只要“心境映照,無論是是虛,都能一一幻化”麽……
他反複思忖許久,忽然轉過頭來——夕陽的光輝下他的面容閃爍不定,間雜着或大或小的陰影。但頃刻之間陰影破碎,平滑的肌膚随之綻裂,噴湧出腥臭發綠的血漿,以及血漿中扭曲蠕動莫可名狀的乳白蛆蟲——這些蛆蟲的頭部都生着活人一樣猩紅的眼睛,畸形的觸手彼此交纏着抽動……
如此的污穢、肮髒、不可理喻,仿佛僅僅只是凝視它一眼,就要消耗所有的理智。
貓貓陛下尖聲大叫,按捺不住生理本能,直接将軀體拱成了弓形,長毛全部炸開。而猴哥則霍然睜大雙眼,火眼金睛中幾乎噴出三昧真火:
“什麽妖孽!”
大喝聲驚天動地,林貌捂着臉踉跄後退,幾乎站立不穩。他被吼叫震懾,只能喘着氣出聲:
“大聖,大聖,是我!”
他哆嗦着放下雙手,臉上已經完全恢複了原樣。
孫大聖立刻明白實情:“幻術?你幻化的是什麽惡心玩意兒?”
林貌連連吸氣,胸中抽搐一樣的幹痛,一時竟出聲不得——雖然幻術虛實皆可,但看來幻化純粹虛拟的東西還是太過消耗法力,他只不過嘗試着模拟了經典恐怖游戲的封面,便幾乎瞬間被抽幹了真氣。
……不過,這種幻化的确不僅是簡單的“仿照”。他模仿的那張封面據說參考了什麽恐怖情緒的心理學原理,而今以法術展現之後,居然也同樣有了掉san的效果,甚至比原圖更佳?
他思索一會,吐納着恢複了一點真氣,随後右手一晃,多了一株碧綠青翠的闊葉野草,在貍花貓面前揮了一揮。
貓貓陛下仍然是渾身炸毛,驚悚之至的模樣,但眼珠随着草葉轉動數次,長毛卻漸漸平複了下來——這就是肉身的局限了,總是意志再如何強硬卓絕,依然無法控制某些本能。
孫大聖一眼看穿了:“又是幻術?你變的什麽?”
“不敢在大聖面前獻醜,不過是點讓貍奴平複心情的小玩意兒而已。”
林貌彎腰拉開背包,讓貓貓跳了進去,再曲指一彈,将那株貓薄荷化為烏有。
僅僅是腦中幻想的植物,居然也能引動貓貓的本能反應?這幻術還真是強得超乎想象呢。
孫悟空咂了咂嘴,頗有些不可思議:“真是莫名其妙,居然還有專門給貓享受的草料……算了,這幻術回去好生練罷,千萬別耽擱了。”
·
得到拴柱變相的許可之後,青壯們回村便将精鹽給分了,各家都要炮制魚幹,“敬獻大王”——當然,這也是村中的剛需,流刺網捕撈一次每家都能分到七八斤魚,胃口大的還好,胃口小的怎麽吃得完?只有烘成魚幹才好。
往日裏村子有的都是小魚臭魚和黑鹽巴,怎麽胡亂炮制都不心疼。現在魚也好鹽也好,自然要精心伺候。恰好拴柱拴花網開一面,願意借出大王賜下的小冊子,于是以孫雪娘為首的幾個少年少女,便真壯着膽子,也跟着到破廟裏聽課了。
聽了幾日後,孫雪娘照貓畫虎,描下了小冊子裏的草藥,在山中采到了十幾株野蒜、野八角、野花椒。她生平也沒見過這樣多的香料,當然更不知道如何炮制,只能按往日腌泡菜的做法,将香料磨成粉兌入鹽水,煮好魚肉後放在竈臺烘幹,然後小心翼翼試了一塊。
僅僅是一口,孫雪娘就險些沒将舌頭吞下去——這倒不是她手藝有多好,純粹是原料的功效;對于常年缺吃少穿的農人,能有上好的鹽分加脂肪,另外混雜這從未見過的香料,別說是一條魚,就是拌鞋底子也是好吃的!
她強忍下一口口水,捧出魚幹跑向房外,一把塞入父母手中:
“爹!娘!快嘗嘗!”
小小的村子哪有秘密?用不了幾天的功夫,張雪娘創制出的這魚幹便不胫而走。大小親戚們先是到族老家試吃,而後便是千方百計的打聽炮制這魚幹的秘方。
冊子中的香料又不是什麽秘密,探聽到消息後村中的老小便烏泱泱一起上了山。到傍晚村裏炊煙袅袅鮮香騰騰,到處都是煮魚曬魚磨香料的聲音,河魚的香氣七八裏外都能聞到。
每家分到的七八斤魚用不了幾日就制成了魚幹,大半都進了各自孩子的肚皮,吃完後都是舔嘴咂舌,吵着嚷着要再加,居然還小小起了幾次風波。
眼見情勢如此,村裏幾個有威望的老者彼此商議了,覺得現下正是冬日,田間也沒有大事,不如索性将村中老小分成兩撥,一波用大王教授的“流刺網”捕魚,一波用大王傳授的精制法煉鹽,各家按人頭平分。
族老道:“有魚肉,有魚幹,這個年也便不難過了。翻年入了春,也不用受春荒的苦楚。”
農人春種秋收,一年的收成往往在春日消耗殆盡,只能空着肚子苦熬;家中年幼的子女,甚至因此餓死。但要有了每天半斤五兩的魚肉,熬過去就不難了。
聽到這話,圍聚在旁的村民喜形于色,忍不住都咧開了嘴——從大業年間逃難開始,他們多久沒有吃過一個飽飯了?而今竟然可以不受饑寒的苦惱,又是多大的幸運啊!
大概是被喜悅沖昏了頭腦,村裏一向愣頭愣腦的廚子王二居然莽撞開口了:
“說起來,無論是制鹽還是捕魚,都是大王教的本事呀!”
這一句話出來,原本熱熱鬧鬧的人群立刻冷了場——雖然相處幾十日來印象大有改觀,但誰又敢當衆提及妖魔啊?
不要命了嗎?
當然,王二說的大概——可能——或許也還有些道理,似乎——似乎村子還真是靠了這妖魔的指點,才能勉強溫飽的……但是,這是可以亂說的嗎?
大家沉默不言,悄悄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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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覺得房相公的表現實在不對,從樓觀道折返以後,杜如晦思索一夜,還是悄悄找上了長孫無忌,暗自通報消息。
長孫無忌這幾日忙得是團團轉,除了布置流刺網以外,還要組織工匠試驗煉鹽,要趕在各地選拔的隊正與旅帥入京前将技術磨練純熟,順帶做些改進——不同于荒郊野嶺柴火豐富的五行村,關中的燃料未必有這麽充裕,因此要反複嘗試,在提煉中節省木柴。
這麽多事務纏身,忙得腳都快打腦後勺了,再聽到房相公這施施然休假的态度,那當然是氣不打一處來。長孫氏環顧四周無人,立刻脫口抱怨:
“再這麽着,在下也只能吃顆金丹了!”
你要再吃金丹,政事堂就全甩給我和魏征呗?杜如晦無語至極,默默瞥他一眼。
不過,抱怨之後,長孫相公思路敏捷,立刻意識到這是向同僚甩鍋的好機會。他立刻拉住杜公衣袖,熱情發問:
“杜公可有門路尋得藥王孫思邈麽?”
杜如晦皺一皺眉:“聽說李淳風與藥王頗有交情,應該可以見上一面。難不成是有誰不适麽?”
長孫無忌嘆一口氣,從袖中抽出一張絹帛,小心展開。絹帛上寥寥數筆,恰恰勾勒出一株細長的小草,枝幹分岔,葉呈卵圓狀,上有短淺的柔毛。
“陛下昨日召見,賜給我這副絹畫,命我查一查畫上的藥物。”長孫無忌低聲道:“我問過幾位太醫了,都說是神農本草中的‘荊芥’,但并無甚出奇的藥效。我思來想去,還是想問問孫藥王,看這藥草有何不同……”
杜如晦仔細端詳,只見絹帛上勾勒清晰,筆法飄逸,正是陛下親筆。
“聖上為何會留意這區區的小草?”
長孫無忌稍稍尴尬,躊躇片刻,才小聲開口:
“陛下說,這也不是他想留意,純粹是因為太子與長樂公主都對草藥感興趣,才讓我這做舅舅的找找看……”
說到此處,即使城府深沉如長孫無忌,也不覺微微露出了苦笑:
他這做舅舅的,怎麽還從來沒聽說公主與太子對草藥有興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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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李麗質:是的,我們對貓薄荷特別有興趣。
大概下周三入v。
順便打滾求收藏預收,《被皇帝偷看心聲日志後》~
在與狗比系統簽下了一份無良合同後,穆祺被送到了古代。
好消息是,系統為他預備的殼子是當朝國公的世子,金尊玉貴,生在架空王朝的頂點。
壞消息是,此時皇帝癡迷煉丹,清流濁流彼此纏鬥,上昏下貪國勢巅微,王朝也混不了幾十年了。
更壞的消息是,根據狗比系統拟定的合同,穆祺必須在這個時代大展身手,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将傾,名留青史,永垂不朽,否則便不能返回。
面對領導給予的小小重任,僅僅只是普通嘴炮水平的穆祺終于麻了:
……毀滅吧,趕緊的。
在反複抗争無果後,完全躺平的穆祺終于徹底擺爛,不但拒絕與系統合作,還在上交的工作日志中瘋狂吐槽垃圾話:
【今天又是進宮哐哐磕大頭,爺真是麻了——老壁燈煉了這麽多年丹,怎麽還不駕崩爆金幣啊?】
【早上五點居然就要上朝,媽的晦氣。而且清流黨許閣老您是怎麽有臉攻擊政敵侵占民田的呀?您老家裏那幾萬畝水灌良田是天上掉的嗎?惡心心。】
【奶奶的昨天剛吐槽了清流,今天必須打濁流的臉!巡一年鹽居然只巡回一百萬兩銀子,也就是老道士煉丹煉得腦子都瓦特了,不然好歹也得效法祖宗剝他幾百張皮呀!】
【聽說老壁燈皇帝修了幾十年不近女色,不知道是真是假?這麽說起來,後代同人把他和他奶兄弟湊cp,倒也正常……】
穆祺每晚酣暢淋漓一通臭罵,将垃圾傾倒給系統後倒頭便睡,再不顧及其他。
不過,穆祺似乎忘了,他分配的這個狗比系統,在信息隐私上可是從來都不能保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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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潛心方術,閉關于密室,清修多日之後,終于感動上蒼。某日室內光焰萬丈,自半空掉下了一本冊子,上書四個大字《工作日記》
皇帝如獲至寶,洗沐焚香後恭敬翻開,仔細閱讀上天的啓示:
【六月十一日晚,照例每日一問:都磕了這麽多重金屬了,龍座上的老壁燈怎麽還能活?】
皇帝的笑容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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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二日,宮中驟然生出驚變。據傳,皇帝于此日驅逐宮中所有道士,重懲巡鹽使者,抄沒一切家産,剝皮實草,以警後人。
當日,躺平于家中的穆祺百無聊賴,卻忽然聽到了久違的提示音:
“咦,任務進度條怎麽自己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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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又名《躺平寫日記也能強國嗎》、《咦這進度條怎麽又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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