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七爺這般說, 蕭乙自然就動了。
走過去坐下後,還惶恐地接到一杯七爺親自倒的茶水,捧在手心裏, 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見七爺眼神輕飄飄落了過來, 蕭乙生怕七爺再說出一句“喂你飲茶”之類的話,直接悶頭一口全幹了。喝了沒幾口, 水卻在嗓間嗆住了,他一通咳嗽, 咳得滿臉通紅。
“咳咳!咳咳咳咳……”邊咳他還一邊将身子轉向旁處, 手捂口鼻。
沈铎寒起身靠近了些, 擡手在蕭乙後背捋了捋, 輕聲道:“喝茶這般急做什麽。”
蕭乙咳得面頰緋紅, 雙眸含淚, 好不容易緩過來口氣, 啞着嗓子回七爺:“屬下只是覺得, 喝到七爺親手泡的茶是一種榮幸。”
見他這般模樣,沈铎寒不禁再次心頭微動, 湊過去便輕啄了一下那雙唇。這次光是親了還不夠,還要抵着人吻了再吻, 讓蕭乙面紅耳赤, 再次咳了出聲。
他那一刻腦中各種想法都浮了出來,先前七爺在王府親他的場面,昨夜那個讓人臉紅心跳的夢境,以及眼下二人身處的地方……
除了心頭疑惑之外, 這次還多了一份說不出的感覺來,蕭乙頓時覺得無地自容, 恨不得站起身就離開這間廂房。
沈铎寒将他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眸色一暗,直接将人打橫抱起,走到裏間,将人放到床榻上,傾身覆上,從蕭乙耳垂便開始厮磨,沙啞問道:“蕭乙,你可願?”
蕭乙吓傻了,他饒是再遲鈍,都知道七爺此刻想做什麽了,驚到半天說不句完整的話來:“屬屬屬屬下……”
“罷了。”沈铎寒似是忽然清醒,頓時沒了興致,從床榻起身,“是本王不該。回府吧,然後将你想說的要事禀告本王。”
這是蕭乙頭一次感覺到七爺那麽明顯的不悅感。七爺平常的情緒是極為收斂的,絕大多數時候,七爺都是冷冷淡淡的。
至少在這些時日裏,蕭乙從未察覺出七爺有過什麽旁的情緒。更不用說像這麽明顯的情緒展露,更何況,是因他而起。
“是,七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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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老老實實跟在後面駕馬回了王府,蕭乙卻一路都在想着這件事,總覺得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
待回到王府,剛好有人過來了,七爺忙着見人,便說了晚些時候再喚他過去。
蕭乙也暗自松口氣。
到了快靠近傍晚的時候,蕭乙依舊沒得到七爺的召見,心中忐忑,便揣上給七爺準備的禮物,找到蕭讓。
蕭讓正在柴房劈柴,見蕭乙過來,自是樂呵:“也快到酉時了,今日倒好,不用我出去找。”
蕭乙樂呵不出來。他左右四看無人,便湊近前問蕭讓:“你覺得七爺是個怎樣的人?”
“七爺?”蕭讓聞言停住了步子,也左右四看一番,說,“私下妄論主子,被人知道可以要挨罰的。”
蕭乙回他:“此處就你和我,你我都不說,又怎會有旁人知道?”
“也有道理。”蕭讓點頭,思索道,“我同七爺接觸并不多,只知道他很厲害就是了。”
蕭乙道:“七爺自是厲害,但除了厲害之外,你還知道些別的什麽嗎?比如說,他通常是怎麽對待王府其他人的?”
“怎麽對待?就這麽對待啊,總歸七爺人挺好就對了。”蕭讓不加思索回。
蕭乙無語:“都你和我了,還這般說就無趣了。”
“你這意思是想讓我和你說七爺壞話?!”蕭讓頓時聲音一拔。
“噓,噓!小點兒聲!”蕭乙恨不得拿木柴捂他的嘴,“我可沒這麽說。我其實就是好奇,七爺原先都是怎麽對待我的。”
蕭讓這下才明白過來:“哦,你早說嘛。”
他忽然回想起幾次過去送飯菜的時候,都看到蕭乙氣息奄奄躺在床上,脖頸處滿是紅痕,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呃”了半天,就蹦出五個字,“對你挺特別。”
蕭乙來了興趣:“如何特別?”
“如何……特別……”見少年這一臉單純的模樣,蕭讓有些說不出口,只一瞥外面天色,提着柴火趕人,“到點兒了,你得過去吃飯了。”
蕭乙被他連催帶趕轟出了柴房,心頭更加疑惑不解,又想到七爺今日同昨日這般待他。
先前他曾聽說書先生言,澤州大陸三個國家中,有不少朝廷官員都會在府中養男倌兒。莫非,他與七爺先前是那種關系?
表面上的主上與暗衛,實際上他是……
蕭乙不由被自己腦中想法驚到,他随即一拍腦門,想将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拍出腦中,但是卻拍得更清醒了。
方才蕭讓口中所說的“特別”,莫非也是這般含義?
這般一想,倒也能同先前在夜韻閣發生之事對上,難怪他那樣反應時,七爺會如此不悅。
思索間,兜兜轉轉來到膳廳。
熱騰騰的飯菜都已經備好了,見他來了,一旁的下人說道:“今日王爺來了話,說是晚膳不在這邊食。”
蕭乙心說難怪蕭策和蕭伯他們都不在,不過,自己獨自一人上桌吃飯,真的好嗎?
“王爺還說了,讓你用過晚膳後去他寝殿找他。”
蕭乙這才坐下,開動碗筷。等吃完後,片刻也不敢耽誤,便前往七爺寝殿。
走在半道上,都不忘摸摸自己懷裏的那頁書簽還在不在。
晚風起,夜寒涼。蕭乙忘了自己只穿了件單衣,就這麽一路晃到七爺寝殿,浸了滿身寒意。
他小心翼翼,在寝殿四處搜尋一番,發現七爺不在殿內,一顆懸着的心又落了下來,便進了書室等七爺過來。
等着等着,他不禁回想起,下午七爺在夜韻閣問他的那句,你可願。
蕭乙記得自己當時大腦發懵,沒想過什麽願不願的,但眼下,若是再問他相同的問題,他定是回答願。
抛開兩人的關系究竟如何不說,單是七爺想做的事,他身為暗衛,理當全力以赴,不做猶豫才是。
也難怪,七爺會那般不悅。
邊等邊想,他漸漸從站着變為蹲着,再從蹲着變為坐在地上,頭倚上書架,鼻中聞着殿內淡竹熏香,只覺得渾身越來越放松,意識越來越模糊。
沈铎寒踏入寝殿,看到蕭乙的時候,便看到這般場景。少年手裏拿着什麽物件,正頭倚着書架,睡得正香。
從他的角度,正能看到蕭乙清晰俊俏的側顏,白皙的脖頸。沈铎寒緩緩走進,将視線落到蕭乙手裏,再輕輕将東西取出。
那是一頁兔子形狀的書簽,這一面寫着一行字,“蕭乙祝七爺生辰快樂,事事如意。”沈铎寒看完,面容逐漸柔和起來。
待翻到另一面,他瞬間面覆寒霜,這一面是用西遼語寫的。
這時,蕭乙也醒了,看到七爺這副模樣,趕忙道了聲“七爺”。
“你想起來了?”沈铎寒站起身,居高臨下望着他。
蕭乙面露茫然:“想起什麽了?”
沈铎寒凝視蕭乙片刻,松了口氣,擡手按了按眉心:“無事,先起來吧。”
蕭乙忙站起身,大腦還沒反應過來,嘴上已經開口,将上午在街頭遇到謝壬後所獲取的情報告訴七爺。
“知道了。”沈铎寒聽完,淡淡道,“下周北浔将派出使臣團隊,護送懷思公主去往西遼和親,這次本王會親自前往西遼,到時你随本王一同前去。”
“是,屬下遵命。”蕭乙聽了這話,心頭一喜。自從上午書鋪子的小厮說完那番話後,他對西遼充滿好奇,眼下這不,了解西遼的好時機就來了。
沈铎寒将他的神色看在眼裏,提起手裏的書簽,指着那行西遼語問他:“這句話你是從哪兒看來的?”
蕭乙想到七爺即将出使西遼,應該是會西遼語的,便只解釋了一下自己為何能寫出這句話:“屬下也不知為何,提筆便就寫了下來。想來失憶前曾經是西遼人,或是學過西遼語?”
說完,他又疑問的眼神看向七爺,似乎想從這位将他從小撿回來的人口中獲得肯定一般。
“府裏的謝神醫是西遼人,你年幼時跟在他後面學過西遼語。”
緊接着,沈铎寒不等蕭乙多問其他,淡聲道,“事情禀報完了,你就回去吧。”
不知為何,蕭乙察覺出七爺此刻心情不大好。分明神情和說話語氣都同平日沒有區別,可蕭乙還是很微妙地感覺到了不同。
鬼使神差的,他開口說了聲:“七爺,生辰快樂。”
見七爺擡眸看過來,他垂下眼眸,幾分堅定、又有幾分羞澀地接着說,“先前在夜韻閣,七爺問屬下那件事,屬下願意。只要是七爺所想之事,屬下都願意。”
寝殿內,久久沒有聲響。半晌,沈铎寒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略帶無奈的話語:“蕭乙,有時本王真不知,該如何待你才是……”
他的思緒,似乎總能在聽到蕭乙毫無保留的赤誠言語時,被不經意間打亂。
一時亂,便一發不可收拾。
心不在焉地翻開一本書,将書簽放了進去。沈铎寒轉過身,一步步走向垂手而立的少年,将人扯入懷中,在他脖頸間輕咬一口,再将人一把抱起,走出書室。
“今夜宿在我殿內。”
“屬下遵命。”
走到床榻前,将人放下,沈铎寒壓了上去,嗓音低啞難耐道:“今夜只有我和你,沒有王爺和屬下。”
“……好。”
夜漸深,霜重月薄,一切的寒意與糾葛都被阻隔在雲香霧繞之外。床幔逐漸層層墜落,床幔之內,是無盡旖旎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