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陳北默緩了好一會,阮橙就這麽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阮橙想過,如果現在去找個人結婚,那陳北默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嗎?

外婆認識他,又很喜歡他,兩家知根知底的,有什麽不好。

阮橙一臉英勇就義的告訴他,“你媽媽說的那個冤種,我願意當。”

陳北默:“......”

和他結婚叫冤種?

陳北默把手從她的手掌下抽出來,假裝不在意的樣子,但被她碰的那只手都有點發抖。

阮橙的手很軟,跟沒骨頭一樣,手指又長又纖細滑嫩,有時候他會想,和她牽手在街頭漫步的場景。

不過這些,只在夢裏出現過。

“你覺得怎麽樣呀?”阮橙還是不死心,聲音裏明明是不耐煩,說出來卻像是撒嬌。

“怎麽樣?你當我做慈善呢?”他說的散漫,故意笑兩聲,來掩蓋心裏的緊張。

阮橙仔細一想,好像确實是有點。

陳北默在心裏罵了句,他怎麽這麽賤,明明很想答應,還拒絕。

即使這只是她喝醉後的胡言亂語。

“你不願意那就......”

“如果你真誠的邀請我的話,我可以考慮考慮。”

阮橙話還沒說完,陳北默就搶着說了這句。

阮橙:“......”

原來男人翻臉也比翻書還要快。

-

陽光順着窗簾邊緣擠進溫暖的房間裏。

床頭櫃上的手機黑着屏,還連着充電線。

下一秒鬧鐘響了,放了一首很鬧人的重金屬音樂。

這要是放在其他時間,會覺得很有韻律,但作為鬧鐘聲,只會讓人覺得聒噪。

鬧鐘叫了好一會,床上的人才不情願的睜開眼。

她嗯嗯了兩聲,才摸索着手機響的聲音,打算把鬧鐘按掉,但有一只手比她快一步按掉鬧鈴。

阮橙睜開眼,就看到陳北默站在床邊低着頭看着自己。

阮橙打了個顫抖,整個人徹底清醒,從床上坐起來,頭卻疼的快炸了。

她揉着太陽穴,又心虛的看了眼陳北默,“你怎麽在這?”

陳北默遞過去蜂蜜水,“我的房間,我還能在哪?”

阮橙接過,聽到這句話,身體一頓,看了看四周,這是他的病房!

她還睡在他的床上。

昨晚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來的。

只知道坐在車裏,說太熱了,然後順勢拉開自己羽絨服外套的拉鏈,抱着一個人的胳膊不放,還一直問他為什麽不願意和自己結婚。

阮橙:“......”

這輩子的臉都在昨晚丢完了。

陳北默沒有多呆,轉身就離開了,關門的時候,想起來什麽,又回頭跟她說:“買了新的牙刷洗臉巾,都在衛生間。”

說完,他就帶上門離開。

阮橙看着他的背影,感受到杯子外壁是溫熱的。

她喝了一口,是酸酸甜甜的,像是摻了蜂蜜的檸檬水。

阮橙喝完感覺胃裏舒服多了,又想起來昨晚她好像吐了,但具體吐在哪了,她沒什麽印象。

好在她現在就在醫院,省了通勤時間。

她到衛生間裏,看到自己常用的那款洗臉巾和嶄新的牙刷。

她擡頭看到鏡子裏的自己,一臉的憔悴,等等,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領口,她換了衣服。

她喝醉了怎麽會自己換衣服?

阮橙氣憤的刷牙,陳北默就敲了敲房間門,沒等阮橙回答,他就說:“衣服我放在床上了。”

阮橙從衛生間裏出來,就看到床邊放着一個紙袋子,衣服都疊的很工整。

陳北默一直坐在沙發上,時不時瞄一眼房間的方向。

直到房間的門打開,陳北默才假裝自己在看電腦,像是毫不在意阮橙的存在。

阮橙走到他面前,說:“昨晚謝謝你。”

陳北默“嗯”了聲,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阮橙澆了一盆冷水。

她說:“昨晚,你睡在哪?”

陳北默咬了咬牙,那些關心的話又咽進肚子裏,“這。”

他指了指自己坐着的沙發,又往沙發後靠了靠,一只手臂往旁邊的沙發靠背舒展開,“不然呢?我可不會像某人一樣耍流氓。”

阮橙:“......”

昨晚她應該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吧?

但他這語氣,又不像,“我吐你身上了?”

“那倒沒有。”

阮橙松了口氣。

“不過是坐我身上了。”

阮橙:“......”

還不如吐他身上呢。

也不知道他說的話裏有多少誇張的成分。

阮橙沒答,看了眼腕表,“我要上班了。”

說完,轉身準備離開,一只手都放在了門把手上,卻又猶豫片刻,轉過身準備跟陳北默說什麽,卻看到陳北默專注的盯着自己看。

陳北默似乎也沒想到她會回頭,欲蓋彌彰的拿起平板電腦,有那麽一瞬的手忙腳亂。

阮橙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她說:“陳北默,我昨天跟你說的話我記得,我是認真的,你考慮一下。”

思來想去,阮橙還是覺得他是最滿足自己要求的人。

陳北默放在電腦上的手指一頓,一直按在一個鍵帽上,文檔上一直都是c字母。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如果阮橙稍微離他近一點,就能聽到他止不住的心跳。

可一想到她昨晚在車上,抱着他的胳膊喊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他又滿不在意的問她。

“那我能認為,你是在跟我求婚嗎?”

阮橙:“......”

這個人無恥的地步超乎她想象。

中午,外婆見阮橙遲遲沒有過來,就給阮橙打了電話。

阮橙此刻正在辦公室對着電腦發呆,還在想陳北默早上說的話。

在他說完那句話後,阮橙不甘示弱,“昨天我可記得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昨天以為你喝醉了,我亂說的不行嗎?”

阮橙:“……”

阮橙一時無話,陳北默又拉下自己毛衣領口,露出一節鎖骨,上面有個紅痕,像是被咬過的,“你記得這麽多,怎麽就沒想起來你昨晚對我做了什麽?”

阮橙:“......”

這難道真的是她做的?

印象裏好像确實拉着他的衣服,但記得不是很清楚,阮橙就直接逃走了。

阮橙接起電話,外婆問:“橙橙,你還沒下班嗎?”

“嗯......還有點沒忙完。”阮橙回答的支支吾吾。

外婆說那就等她過來一起吃飯,又像是問了旁邊誰一句,“默默,我們吃飯等會橙橙行不行?”

“我都行啊。”

阮橙聽到陳北默的聲音,一驚,連忙說:“外婆,不用等我了,我同事讓我陪她去食堂。”

阮橙草草的挂了電話,她沒臉跟陳北默同桌吃飯,昨晚跟早上表白都被拒絕,自己還耍流氓的給人家鎖骨上弄出紅印。

同事們陸陸續續的吃完飯回了辦公室,胡潇見阮橙還在辦公室,說:“今天怎麽這麽快?”

平時她去找外婆吃飯,最少也要半個小時。

阮橙拿起手邊的水杯喝了口水,說:“今天不餓。”所以吃得快。

他們午休有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胡潇湊過來跟她八卦,“你聽說了嗎?昨天晚上值班的醫生跟我說,陳北默抱了一個女人回了醫院。”

阮橙的水剛入喉,差點嗆到,連聲咳嗽。

胡潇拿從旁邊抽出兩張紙遞到她手上,說:“是不是很離譜?”

阮橙:“......”

确實夠離譜的。

她心虛的看了眼胡潇,說,“那......”

“你畢竟跟他那麽熟,你早上去查房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是誰?是哪個網紅還是明星?值班的姐妹說身材巨好。”

阮橙:“......”

“沒有看到臉嗎?”

“陳北默把臉擋住了,完全沒看到,但聽說那個女的精致到腳脖子都好看。”

阮橙:“......”

第一次被這麽高度的誇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只好擠出一個苦笑。

“你早上真沒看到?”

阮橙點點頭,“早上我去查房的時候,他在客廳。”

所以房間裏有什麽,她并不知道。

阮橙心裏暗暗的慶幸自己在外婆房間裏留了別的衣服,她當時從陳北默房間裏出來後,直接去外婆房間裏換了衣服。

“我本來以為陳北默這樣的人,不會憐香惜玉,沒想到他這麽狂,直接把人抱回醫院。”胡潇搖搖頭,“資本家果然玩的花。”

沒一會,辦公室有人敲門,離門近的醫生開的門,阮橙本來還趴在位置上休息,但實際在發呆。

“找阮橙。”

一聽聲音,阮橙一激靈,從工位上直起身。

門口的醫生還沒來得及說話,阮橙就起身過去。

門口,陳北默把一個袋子遞到她手上,“我媽非要我現在拿給你,說是冷了就不好喝。”

“什麽?”

“炖的排骨湯。”

“給你炖的,給我幹什麽?”

“都有,外婆也喝了。”陳北默直接把她手拉過去,把袋子放到她手上直接松開,“怎麽?還得我求着你喝?”

他不情不願的樣子,阮橙才不樂意喝呢。

陳北默沒說什麽,說自己困了,回去補覺,就直接走了。

但實際上,陳北默大概猜到是阮橙不太願意見他,但又怕她直接不吃飯了,就主動跟外婆說給她送湯。

本來那排骨湯外婆說等晚上再熱熱,陳北默堅持說晚上就不好喝了,外婆哪看不懂這些,就随他去了。

只是在一旁看着陳北默認真打包,咪咪笑,“默默,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橙橙的?”

陳北默一頓,說:“誰喜歡她啊?”

陳北默也沒想到,能看出自己喜歡阮橙的,會是外婆。

外婆哼哼兩聲,“外婆火眼金睛,不會看錯的,你放心,我一定幫你保密。”

陳北默笑,外婆确實跟阮橙說的一樣,像個長不大的小孩,“您就算不保密,她現在站在我面前,我告訴她,我喜歡她,她也不會信的。”

不僅不會信,還會覺得陳北默只是想讓自己當那個和他結婚的冤種。

外婆故意使壞,對着門口喊阮橙,“橙橙,你怎麽來了?”

陳北默一驚,迅速看了眼門口,什麽也沒有,無奈的看了眼外婆,“外婆,您別吓我。”

外婆看透一切,“你不是說當着面也敢說嗎?”

陳北默搖搖頭,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說。

陳北默還很貼心的在袋子裏放了兩副碗筷。

阮橙分了一半給胡潇,胡潇說:“跟你當朋友可真不虧。”

晚上的時候,阮橙去查房之前把飯盒拿到外婆的房間,打算先洗幹淨再還給他。

誰知道一進去就看到陳北默又在跟外婆下棋,外婆剛好在誇他下棋下的好。

陳北默謙虛:“我這業餘的,下次有機會,可以讓我爺爺跟您下幾盤。”

阮橙拎着保溫桶進去,外婆看到,意味深長的問:“好喝嗎?”

阮橙點頭,說:“謝阿姨的手藝還是這麽好。”

外婆笑,“那可是得好好感謝一下人謝阿姨。”

陳北默沒說話,也沒看阮橙,心想這個沒良心的,誰給她送的是一個字也不提。

阮橙放下保溫桶,就對陳北默說:“我們該檢查了。”

但看他們棋局,說:“在這查一下也行。”

其實陳北默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該拆線了。

阮橙本來應該昨天跟張教授說的,但因為程宇鳴的事情,拖到上午才問。

張教授現在在英國,有時差,到了傍晚才回複阮橙,說讓阮橙自己決定,如果能拆線了那就準備拆線。

阮橙把陳北默最近的病例記錄情況做成了電子檔給張教授發了過去,內容很細致。

阮橙問:【那他的拆線手術要安排哪個醫生呢?】

沒想到張教授說:【我打算讓你做。】

阮橙參與過一些手術,但也只是當過助手,還沒有主刀過任何一次手術。

阮橙沒有立即回答,張教授又說:

【你負責的病人你最清楚,現在醫院裏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一號房的情況。】

【你的技術我放心。】

實際上,在跟阮橙說之前,陳北默給張教授打過一次電話,他直接問張教授的安排,張教授當時還沒決定好讓哪個醫生拆線,他是醫院的vip,不能有任何意外情況發生。

沒想到陳北默會說:“要不讓阮醫生來吧?”

張教授不是沒想過,可阮橙在醫院待的時間不長,專業實力也确實是新來的一批醫生裏最紮實的,每次她參與的手術,都給自己省很多事。

手術室的要求他跟一群醫生都只說過兩次,但阮橙幾乎能精确到記住每個細節,會在手術前安排好所有的事,不管那場手術結果如何,術後她都會一個人在工位上安靜的整理一份自己的手術反思記錄。

他從來沒有單獨的誇贊過阮橙,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阮醫生......”張教授欲言又止,如果是平常的病人,張教授可能直接讓阮橙做,只是這位vip,連院長都不敢得罪,萬一有點什麽突發情況發生,阮橙再厲害也只是一個新手,怕到時候她會處理不好,“是這樣,陳總,阮醫生才來醫院不久,還是安排一個比較有經驗的醫生穩妥。”

“總有第一次,我相信阮醫生。”陳北默還是堅持,又說:“過程裏有任何突發情況,我會自己承擔。”

阮橙回複:

【教授,我還沒有獨立完成過手術,直接安排給vip拆線可以嗎?】

教授發過來一條語音:“阮醫生,這個問題應該問你自己,一個醫生要相信自己的醫術,才能有被患者信服的可能,你問問你自己,你可不可以。”

張教授沒有讓阮橙立刻回答,說這兩天考慮一下,不管是覺得自己可以,還是想放棄這次機會,都和他說一聲。

今晚阮橙值晚班,今晚還是他們三個一起吃飯。

吃完飯後,阮橙主動攬活,說今晚她洗碗。

因為外婆說中午是陳北默洗的碗。

阮橙洗完碗筷後,又順帶把陳北默中午拿給自己的保溫桶一并洗了,送到陳北默房間裏,發現他穿戴整齊準備出門。

“你去哪?”

“取胸片。”

阮橙把保溫桶放到桌上,“東西還你了,中午謝謝你。”

“什麽?”陳北默明知故問。

“中午送的排骨湯。”

“哦。”他挑挑眉,“你中午不是謝過了嗎?反正又不是我做的,是我媽做的。”

阮橙不知道他又在陰陽怪氣什麽,打算離開,陳北默又喊他,“回家?”

“今天我值晚班。”

“剛好,我們順路。”

兩人就一起坐電梯下去,阮橙看了他一眼,“要不,我值完晚班幫你帶過來?”

“沒聽過一句話嗎?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阮橙沒說了,反正好話壞話都被他說了。

只是剛下電梯,阮橙就接到胡潇的電話,“橙橙,那個大佬是不是來找你的?”

“誰啊?”阮橙剛說完,就意識到她說的是誰。

“就是那個啊,你男朋友。”胡潇有點激動,“不對,是你前男友,他又來醫院找你了。”

手機裏的聲音不大,但陳北默就跟在她身邊,不會聽不到。

“先不跟你說了,橙子,我進地鐵啦。”

阮橙挂了電話,稍後胡潇又給她發來一張照片,是她順手在大廳拍的。

但阮橙沒點開看,遲疑片刻,陳北默說:“走吧。”

阮橙沒答,陳北默說:“都是前男友了,還怕什麽?”

她不是怕,是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

也好,真的最後一次,阮橙反過來想,看着陳北默,說:“那你能幫我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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