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公主的劍
第18章 公主的劍
砰、砰、砰。
一瞬間, 才平息不久的劇烈躁動再一次瘋狂律動。
飽滿的下唇被輕輕咬住,殷紅的櫻粉色招搖動人,尤其是那雙桃花眸, 潋滟生姿,呈着明亮光點,宛若琥珀碎金。
她試着開口,含糊不清道:“你太突然了,我得、我得考慮一下。”
“慢慢來, 不着急。”
熟悉的悅耳笑聲緩緩響起,又悄然落幕, 緊接着聽到的,便是男人似是松了一口氣的輕嘆:“考慮多久都可以,我只是怕你不作為, 又把我們的關系變成不清不楚的境地。”
“誰跟你不清不楚了!”
像是貓咪被踩到尾巴,幾秒前還怯懦的姿态立刻土遁,取而代之的是小梁總與生俱來的臭脾氣:“之前明明都是你在打煙霧彈,要不然你怎麽不一回國就表白啊!還拖到現在!”
“我告訴你裴渡, 我不僅會認真考慮,而且我決定,在考慮清楚前都不會再和你見面了!”
“而且,你也別想再用其他人的電話,我全部拉黑!”
氣呼呼地說完一大堆話, 梁吉葵憋得小臉通紅, 明明一點妝都沒化, 偏偏面容嬌俏, 平添一抹說不清的美豔動人。
說完後幾秒沒聽到對方回應,她狐疑地皺起眉:“你不會是旁邊坐了小女生, 把我靜音了吧?”
“沒,怎麽敢。”
裴渡啓唇:“就是突然覺得,這麽理不直氣也壯的話,好像只有小梁總來說才不招人讨厭。”
隔着手機,梁吉葵甚至能在腦海中描繪出那人此刻的模樣。
Advertisement
矜貴從容,淡然自若。
永遠自持三分笑意,但也永遠笑不達眼底。
無可厚非,面對很多人時,他的笑是溫和的,卻也是不含多少真情實感的,只是一種社交禮儀,一種習慣。
和當年那個瘦弱的少年如出一轍。
可偏偏,那樣的笑,她卻還是看不得。
尤其是對他對視時,每一秒,她都只覺得心驚肉跳。
就仿佛是瞧見了什麽了不得野獸。
是只有她才能看見的獸。
“挂了!”
“不許再用徐疏寒的號碼打給我!”
她惡狠狠地撂下狠話,也根本不再給對方反駁的機會。
手機被像燙手山芋般被塞進包包裏,梁吉葵深吸一口氣,悻悻擡頭,看向坐在咖啡桌對面的兩人。
剛剛有服務生來送蛋糕,趙鶴熙邊吃邊笑:“看吧,你還是放不下。”
是啊,她放不下。
沒脾氣地苦笑一聲,梁吉葵也拿起小叉子吃了口手邊的蛋糕。
是黑森林蛋糕。
濃郁的巧克力味混着奶油香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頭攻占她的味覺雷達。
又苦又甜,好吃得不行。
這是她此時,唯一的想法。
/
如親口說的,梁吉葵連續一周沒見着裴渡。
倒也不是刻意躲着,只是因為剛好趕上後者去澳洲考察新項目的時間點。
她起初還擔心他走了諸葛的三餐怎麽辦,可還沒來得及去買狗糧,就先一步和電梯裏的寵物店工作人員打了照面。
這才知道,某人“心思缜密”,一早就安排了上門喂飯和遛狗的服務。
瞥了眼工作人員自帶的家夥什,她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行,寧願多花一份錢也不願意問她是吧!
行,姓裴的你等着!
名為不爽的情緒輕飄飄沖上臨界點,一時間,連自己忘了是她率先丢下“不見面”的信誓旦旦。
兩天後,梁吉葵和傅長青一起定下了公司團建的內容。
地點分在京郊的一座溫泉山莊,吃喝玩樂一應俱全,甚至還是京市知名的度假勝地。
連客房配置都是星級酒店的水準。
其實按理說,這樣檔次的溫泉山莊是不會接公司團建這種事的,日更最新完結文,在企惡裙扒八三淩七期吾三六但畢竟是梁氏旗下的地産項目,自然沒有駁自家大小姐面子的理由。
一時間,菩桃內部的公司群和小群都被刷屏了,職員們紛紛感慨這位梁總的大氣。
梁吉葵起初是想把山莊整個包下來的,但山莊負責人卻說已經有公司先一步預定了部分房間。
她也沒多在意,畢竟都是自家的産業,生意興隆是好事,可當抵達山莊确定了另一家公司的名字,她才算是真真地吐不出一個字。
要命,怎麽偏偏遇着阿瑞斯科技的人了!
都說怕什麽來什麽,梁吉葵才剛放好行李,一下電梯就遇見了熟人。
是阿瑞斯的高層之一,而且還是和梁氏科技對接項目的那個負責人,之前那次裴渡就是代他去的。
“梁總!這麽巧啊!”
讪讪地回了個社交微笑,梁吉葵道:“是挺巧的,你們這是公司團建?”
對方擺擺手:“沒,就辦個慶功宴,來的人不多。”
心裏猛一個激靈,她眉心輕擰:“那你們……裴總來了嗎?”
“裴總他還在澳洲呢,聽助理說,最快也得兩三天才能回來。”
不自覺松了口氣,笑眯眯地告別後,她連跑去餐廳的步伐都輕快幾分。
夜晚時分,幾個小花園熱鬧非凡。
從燒烤派對再到海鮮大餐,叫好與歡呼絡繹不絕。
梁吉葵沒有跑去湊熱鬧,只是窩在房間裏連續打了三個小時游戲。
等到十點鐘左右,才懶洋洋地換上泳衣、裹上浴袍,背離人群前往溫泉區。
她打了個時間差。
目的是想真正享受一下這兒的特色露天溫泉。
只是沒想到這個時間點,居然還能遇到人。
月色朦胧,燈光昏暗。
夜幕漆黑,只零散地挂了幾顆星子,敷衍至極地鋪出半面銀河像。
從她的角度,只能看見男人的半個背影,肌色偏白,肌肉流暢,肌理練成了恰到好處的形狀。
不遠處的光線斜斜打在他身上,丁達爾效應适時營業,自顧自地在男人的肌肉線條上落下一層精妙絕倫。
哪怕看不見臉,也絲毫不影響他的氣質出衆。
心髒陡然悸動,梁吉葵竟生出了幾分望而卻步的意思。
男人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順勢回頭,兩人目光遠遠交彙。
可一時間,誰都沒有避開的意思。
裴渡率先出聲,隐着淺淡的溫和笑意:“這麽晚還來泡溫泉?不怕感冒?”
梁吉葵輕哼一聲,小步走近:“我可不像某人,口口聲聲說自己還在澳洲,結果大晚上回國跑來泡溫泉,該不會是和哪個漂亮妹妹有約了吧?”
剛說完,她又故作驚訝地“哎呀”一聲。
蔥白的手捂住唇,眸光閃亮,調調也摻進浮誇的演技:“我不會打攪你們了吧?”
被她毫不客氣的話惹笑,裴渡下颌微擡,眉宇輪廓在光點的映照下更顯深邃。
瞳仁漆黑,薄唇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那就不知道這位漂亮妹妹,願不願意賞光了?”
男人的低沉嗓音宛若惡魔的低語,越過幾步路,不疾不徐地鑽入她的心口。
周遭安靜,萬籁俱寂。
四肢百骸莫名燃起一陣複雜情愫,迫使她朝他的方向更近一步。
忽得卷起一陣風,白色浴袍的衣擺、袖口輕晃,隐約襯出姣好身形,可衣服的主人卻只攥得更嚴實了。
生怕在他的目色下,露出一丁點兒的不尋常。
說來也奇怪,她平時各種比基尼穿到眼花缭亂,偏偏到了眼下這一刻,詭異的不自在瘋一般湧上來。
她松了松手指,試圖讓自己別那麽僵硬,故意道:“你泡好沒有?我還等你走呢。”
“這麽嫌棄我啊?”裴渡反問。
“就嫌棄!”
“梁吉葵,你是小孩子嗎?”裴渡笑笑,眼底不僅不見半點反感,反倒是被縱容充斥填滿。
垂眸看着他的面龐,梁吉葵瞪回去:“你可注意點,我還沒同意你追我呢!”
“是是是,我們小梁總最大。”
裴渡應下她的話,随即從溫泉中站起。
水聲乍起,引得人條件反射看去。
但也只看了一眼,梁吉葵就火速收回視線,
雙手換在胸前,姿态故作淡然,只是耳垂控制不住得彌起一陣殷紅,沒一會兒,連臉頰都開始變得溫熱。
她不自然道:“你泡好了?”
假裝沒有注意到她的偷看和心虛,裴渡拿起浴巾圍上,邊道:“不是你說的嗎,嫌棄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梁吉葵聽來,最後三個字被刻意咬重,仿佛在強調什麽。
雙頰鼓起,她心想,這時候你還挺聽話!
忽得,一個壞點子陡然落地。
就在男人錯身而過的一瞬間,她輕咳一聲,語氣又變成了平時的狡黠清脆:“才發現,裴總身材還不錯嘛。”
果然,聽見她的打趣,裴渡的身形明顯一頓。
他揚眉,岔開了話頭:“明天有空嗎?”
梁吉葵笑得燦爛:“怎麽,你想約我呀?”
沒有否認,裴渡只道:“賞臉嗎?”
盯着他看了會兒,梁吉葵似笑非笑,一個字一個字朝外蹦道:“不、賞!”
/
泡了半個點的溫泉回到房間,梁吉葵的心跳久久不能平息。
眼前情不自禁地浮現那一幕,從偏白的肌色,再到紋理分明的腹肌,以及——
位于腰部的巨大疤痕。
從胸口往下開始,幾乎橫跨整個側腰。
猙獰駭人,斑駁刺目。
而且看起來,少說也得有四五年了。
能留下那個尺寸的疤痕,事發時絕對不可能是小打小鬧。
說不定,還危及性命。
煩悶地皺起眉心,她從床上爬起來走到落地玻璃窗前,借高層的勢眺望而去,正好能将小花園裏的浮誇吵鬧盡收眼底。
随意一眼,剛好定格在長條桌上擺的紅酒。
那還是她拿出來的,高級優質葡萄酒,來自德國頂級酒莊,連年份都是屈指可數的稀罕勁兒。
德國啊……
她不鹹不淡地輕呵一聲,半節氣音從喉腔裏發出,屋裏沒開燈,明豔的五官隐匿在陰影與瑩月下。
兩種色彩自成斑駁陸離,影影綽綽,偏作一派曲高和寡之意。
有關他在德國的事她了解的不多,唯一知道的也是關于他在生意場上的手段,至于那些私底下的黑與白,她從未涉足。
意識到他隐瞞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梁吉葵抿唇,翻出手機。
沒幾下,就找到了給爺爺做助理的葉伯伯。
【葉伯伯,您能幫我查點事嗎?】
對方回複得很快:【您說。】
【我想知道裴渡當年在德國發生了什麽】
【全部都要】
團建最後一天,梁吉葵沒有随大衆,耳朵單獨跑了趟珈藍寺。
她想趁這次機會,給爺爺和自己求串平安扣五彩繩。
正值春夏時節,寺廟裏人煙稠密,梵音陣陣,檀香袅袅。
還能看到幾個長相稍顯稚嫩的小沙彌站在樹下,在打掃落葉殘花。
灰撲撲的僧服套在身上,身材瘦弱,腰杆卻筆直得很。
開過光的平安扣五彩繩被擺在長長的桌案上,身下是烏桌白布,繩身細長,斑斓五色被編織到一起,迎着頭頂春光,仿若混着碎金。
五彩繩相差不大,可系在彩繩中央的翡翠平安扣卻極富門道。
小時候在爺爺身邊耳濡目染了,梁吉葵挑起玉石也很有水準。
選過兩條高冰種後,指尖卻沒有及時收回,反而頓在半空中,不上不上。
下唇被輕咬一下,她努了努嘴角,還是又拿起第三條。
付過錢後将五彩繩交給小沙彌整理包裝,她則是興沖沖地又跑去抽觀音簽。
這幾年她鮮少來珈藍寺,每次來也只是囫囵地拜一圈就走了,算不上萬般虔誠。
可獨獨這觀音簽,卻是每一次都要抽一張。
哪怕這麽多年,并沒有見着什麽可稱之為吉祥話的好簽。
來抽觀音簽的人不少,她站在隊伍最後面,等得無聊就開始玩手機,還沒一分鐘,顯示屏頂端突然冒出來條彈窗。
是微信的消息提示頁。
來自幾個小時前剛被她拉出黑名單的某人。
【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