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鵝的夢

第26章 天鵝的夢

聽筒裏傳來老爺子中氣十足的嗓門, 不滿多到溢出來。

下意識瞄了眼裴渡,梁吉葵趕緊道:“我們就在樓上收拾東西呢,這就下去了。”

說完也顧不上爺爺是個什麽反應, 果斷将電話挂斷,繼而再度擡眸,和男人垂斂下來的視線對撞在一起。

她裝出一副什麽都沒有發生樣子,轉身就要去開門,可手還沒來得及伸出去, 門把手便被人先一步握住。

剎那間,梁吉葵瞪大了眼。

裴渡反應很快, 一只手扶住門把,另一只手則是更幹脆地推到了門板上,以一種存在感極其強烈的方式将人鎖在懷裏。

哪怕根本沒有肌膚的碰觸, 暧昧不清的氣氛還是在這瞬間極速升溫,像是剛放學的小學生,怎麽都安分不下來。

感受到他的靠近,梁吉葵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可狂跳的心髒依舊拼命工作。

過量的緊張,連呼吸都險些停滞。

“小葵,你還沒有回答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梁吉葵隐約感覺到他的靠近。

吐字間,男人呼出的氣落在她肩頸的肌膚上, 引起怪異的一陣酥麻。

像是酷刑一樣, 可偏偏又刺激得不行, 讓她胸口萌生出一股難以形容的異樣情愫。

也是這一瞬間, 她能夠清楚的感知到身體的各個感知器官正在瘋了一樣發生變化。

變得更敏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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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更敏感更為合适。

第一次以這種姿勢和他如此靠近,梁吉葵大腦一片空白。

周圍靜得可怕, 她連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好像都成了一種特別的奢望。

可偏偏,身後人的存在感愈加強烈。

喉間一顫,她緩慢地睜開眼睛,可能看見的也只有那道門。

以及……男人的手。

骨節分明的大掌近在咫尺,他手指很長,關節分布得精致又巧妙,簡直就是可以作為雕塑課範本的存在。

視線微動,又落到了他腕間的彩虹繩。

應激反應似的屏住氣,在短暫的幾秒鐘裏,她任由內心的野獸躁動狂歡。

“嗯?”見她不說話,裴渡再一次出聲。

只有簡單的一個字,卻低沉又富有磁性,激得耳郭都恨不得一并發抖。

實在是受不了這種“酷刑”,梁吉葵立刻道:“知道了!我以後有什麽事會問你的!”

裴渡笑笑,不再為難她。

從三樓下來後,梁吉葵隔老遠就聞到餐桌上的古怪味道,一對細長柳葉眉立刻皺出一個小小的“川”字。

她忍不住想笑:“您到底是怎麽用一堆有機蔬菜炒成這麽‘殺機’的樣子?”

梁爺爺立馬瞪過來:“小孩子家家懂什麽,這可都是手藝!想當年我也是憑借一手做飯的本事追到的你奶奶!”

梁吉葵嘴角一抽:“……”

奶奶,當年真是委屈您老人家了。

比起她的抗拒,裴渡倒是反應淡淡。

不僅吃過後沒有露出半點不尋常的表情,甚至還給出了豐富的誇獎。

說的老爺子直樂呵。

梁吉葵就坐在兩人之間,欣賞着某人的嘴上功夫,毫不客氣拆臺:“你這麽喜歡吃爺爺炒的菜,不如每天都過來蹭中飯啊?”

裴渡淡然自若,笑意始終:“我倒是沒意見,那到時候我接着你一起來。”

梁吉葵語塞,這次抽的是眉尾。

居然忘了這家夥是屬狐貍的,真是一點虧都不能吃!

仗着視角偏差爺爺看不着,她過扭頭,朝男人狠狠瞪過去。

燈光下,被裝飾水晶折射的碎片光點落入她眸中,琥珀寶石更添一份招搖美感。

明明是在瞪人,可卻半點殺氣都沒有。

映在裴渡眼中,反倒是多了兩份嬌蠻可愛勁兒。

吃完一頓飯,梁吉葵本來想蹭裴渡的車一道回市區,可臨走前,老爺子卻一臉沉重地把她又喊了回去。

甚至,還沒有避諱裴渡。

從書房裏取出一本厚厚的相冊,梁爺爺深吸一口氣:“小葵,你還記得你爸爸長什麽樣嗎?”

好多年沒有聽到有關那個人的事,梁吉葵條件反射地皺起眉,滿臉厭惡:“都快二十年了,記他幹什麽。”

毫不意外她的反應,梁爺爺不動如山地翻開相冊,最後停在其中某一頁。

将僅有的那張照片取出來,隔空遞到了自家小孫女的面前,神色罕見地落了分難辨的惆悵:“有件事我覺得得告訴你一下。”

接照片的手在半空中頓了一秒,梁吉葵有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就見爺爺緩緩開口:“他要回來了。”

說完,老爺子心慨了句“造孽”後,繼而補充:“還帶回來兩個孩子,從血緣上講,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

/

直到車子駛入羲和公館,裴渡都沒有再聽到梁吉葵開口講話。

拉上手剎,他偏頭看向坐在副駕駛上的人,眉心一蹙。

燦金的光線從車窗玻璃外打進,均勻地鍍在她的輪廓邊緣上,黑發柔光,更襯得她膚白如脂玉,五官精致得不像話。

可偏偏她一聲不吭,半點平時的鮮活色彩都找不着。

美雖美,卻更像個精致且脆弱的陶瓷偶人。

目光微動,最後落在緊緊攥住安全帶的那雙手上。

興許是太過用力,連指尖的軟肉都被擠成殷紅色澤。

忍耐,掙紮,痛苦。

這樣的表情,非常不适合她。

而這所有的不尋常反應,都來自那個稱呼。

裴渡抿唇,沒有說什麽,自顧自重新啓動了車子。

發動機的聲音落入耳廓,梁吉葵斂神:“不是已經到了嗎?”

裴渡淡淡道:“你剛從美國回來,帶你去放松一下。”

她一愣,目色濁而烈,下意識扭頭:“去哪裏?”

“保密,到了你就知道了。”

梁吉葵挑眉,嘴角抿成一個可愛的弧度,有些想笑。

這家夥,還玩起神秘了。

十分鐘後,車子于體育館正門停下。

帶上車門,梁吉葵四處打量:“你就帶我來體育館啊?這兒又沒什麽好玩的。”

饒過車頭走過來,裴渡擡起手腕,用食指指骨輕點了下她前額,略無奈的口吻:“梁小姐,你多久沒來過體育館了?”

“啊?”梁吉葵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但仔細想起來,她确實有段時間沒來了,上次好像還是大二的時候,當時這兒的室內籃球館舉辦比賽,她和學院裏的幾個女生被抓來當壯丁,負責在開幕式上舉出場牌。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手腕就被一把抓住。

男人用的力道不算大,她卻自顧自地歪了重心,不得已朝他靠近半步。

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裴渡道:“走吧,帶你去玩點好玩的。”

梁吉葵起初沒多在意,只是跟着走,可當抵達目的地時,還是被驚喜得說不出話。

她沒想到,裴渡居然是帶她來射擊。

就在她站在原地發呆的時候,裴渡已經做好登記走了過來。

身後還跟着一臉殷勤、積極介紹各個區域的工作人員

下意識扯了扯來人袖口,梁吉葵眼前一亮:“你回國沒多久居然就把京市的各項設施摸透了!我都不知道這兒有射擊館!”

裴渡:“徐疏寒推薦的,我也只來過一次。”

梁吉葵眯起眼睛,燦爛的桃花眸多了分狡黠邪氣,好看又靈動:“上一次該不會是和哪個女孩子來的吧?”

裴渡笑笑:“如果你能說服徐疏寒穿裙子的話,我倒是不介意承認他也可以做女孩子。”

“噗——”

梁吉葵沒忍住,被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逗笑了。

見她笑出來,裴渡也淺淺勾起嘴角。

他轉頭看向工作人員,後者立刻走上前引路,帶他們去了距離最近的□□區。

梁吉葵還從來沒玩過射擊,當摸到真槍時難免新奇又興奮。

她一邊在學着裴渡的姿勢帶護具,一邊問:“你在德國參加過嗎?”

裴渡想了想,道:“大學時期有個社團,是有關野外射擊的,一參加就是好幾年。”

“那你槍法怎麽樣?”她眼前一亮。

裴渡笑笑,不疾不徐:“勉勉強強。”

勉勉強強?

梁吉葵挑眉,嚴肅懷疑這番話裏的可信度。

還沒來得及繼續多問,:“來試試吧,很簡單的。”

“對初學者怎麽可能簡單!”

“我教你。”

“所以你今天的任務是讓我學會打槍?”

他糾正道:“今天的任務是讓你高興。”

神經線猛得一抖,梁吉葵立刻反駁,氣鼓鼓道:“我哪有不高興!”

漆黑的瞳孔明亮深邃,因為距離不算遠,梁吉葵甚至隐約看清了他眼裏的自己。

清晰。

而且只有她。

這時,耳畔再度響起他的聲音:“那就争取讓你更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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